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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搬出贾府，倒是不必再去守规矩，但石头铺子前几年刚刚起步，虽然有很多帮衬他的，但天底下哪有狂掉馅饼的事情，这背后所付出的心酸不足以为外人道来，水溶知道，也不太在他忙的时候找他。
后来石头铺子一天比一天好，渐渐不太用他打理了，彻底闲下来的时候水溶又去了边关打仗，偌大的北静王府除了他便只有一个应临还算亲近，虽也置办些节日必需品，但却从来不觉得热闹。
此番还是水溶自边关回来的第一个元宵节，他竟多少有点期待。
到了王府，果然见里面忙忙碌碌张灯结彩，府里的下人忙着做灯笼，里里外外收拾布置，出奇热闹。
这么多年，林昭时常出入此处，下人们早已经将他当做了主子般对待，见人来了，一个个嘴角含笑，很是亲近。
林昭为人随和，待人有礼，北静王府的人都喜欢他。
他进了门，见下人们都在忙着，很识趣的没去捣乱，只说要去暖房看看茉莉。
为了林昭方便，水溶在暖房里还布置了一座小房子，里面有书案软榻，四周挂了浅蓝色的垂帘。
虽是在冬季，但阳光的照耀下，这里竟一点儿都不觉得冷。
应临让人端了淡茶与小零食过来，又问林昭有没有别的需要。
林昭摇摇头，让他去忙。
他匐在软榻上，随便抓起本书翻了两页，没甚意思。
便又仰头去看外面的阳光，虽有些晃眼，但照在身上暖乎乎的，很是温暖。
林昭翻了个身，将书册随意翻开罩在面上，闻着淡淡茉莉与书册中的香气，不觉间睡了过去。
暖风吹过，带着醉人的味道。
他睡得浅，是以稍稍有了点儿动静便醒了，本要掀开书册，却闻到了熟悉的气息。
来人脚步很轻，走到他身侧微微顿了步伐。
林昭不知怎么，忽而觉得自己心跳得极快。
他放缓呼吸，尽量让自己正常一些，下一刻，手指却被人捏住了。
水溶在宫里跟皇帝发生了口舌，如今见了林昭，那沉闷郁结的心底微微散开许多。
他到软榻边缘坐下，起初以为他还在睡着，便没扰他，直到看到了那微微颤抖的手指。
软榻上的人在紧张。
水溶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瞧着盖了书册在脸上的林昭几眼，仿若不觉地伸手捉住了那微颤的指尖，接着倾身而去。
他小心挪开那书册，便看到一张紧闭了眼的俊俏容颜，长长的睫毛微卷着，正在无意识的乱动。
装睡的人简直太可爱了，他忍不住，探头过去轻轻吻了下他的额头，而后将唇转移在了那微颤的睫毛上。
而这一吻，便是一发不可收拾。
一阵风吹起垂帘，隐约将外面散进来的茉莉香气卷进来。
水溶的吻浓郁多情，仿佛浓烈醉人的醇香美酒，让林昭恍惚期盼。
许是这种温暖安逸让他期盼已久，又或许是睡梦中的想望显出了本性，所以迷迷糊糊也不愿清醒了。
只他不会亲吻，也从不曾与人做过这种事，只本能的张开嘴唇，由着他舔舐亲吻，由着他探进自己口中，与自己唇舌交缠。
待那深吻结束的时候，林昭依旧没能睁眼，只微微抬起手臂遮住了脸，有点难以面对他。
水溶轻笑，捏过那仿若无骨的手指，在他眼角落下个吻，“睁眼。”
那嗓音暗哑，夹杂着许多欲求不满的意味。
林昭燥了燥，仿若没听到般地微微偏头，脸颊与耳垂都染上了颜色。
“怎得睡在这里？回去睡。”他压下那些将要涌出的欲.念，撑着最后一丝理智将人抱起来。
突地腾空，让林昭惊了一惊，下意识伸手勾住了他的脖颈，也没法再装下去。
彼时一睁眼，便对上了水溶深沉的眼。
林昭看了好一会儿，最终忍不住指了指他的肩头，窘然弱声说：“我可以自己走。”
“而且…你别动不动就抱我，我是男的，又不是姑娘，没那么娇弱，遑论，我还很重。”
他身形颀长，体态匀称，没有任何多余的脂肪，所以并不重。
“小时候不是也总抱？”水溶疼惜地抵了抵他的额头，“放心，一点儿都不重，便是抱上一辈子，我也抱得动。”
林昭心里有点儿甜，但面上却不显，“听应临说，你这阵子时常进宫？”
水溶现今不太想听这几个字，也不愿林昭跟着担心，于是极其敷衍的‘嗯’了一声，紧接着问道：“我准备了一些花灯的材料，要不要去玩？”
“好啊！”林昭提起玩便特别有精神，重心很快偏移。
只是出了小房子，还是让水溶将自己放了下来。
他们一道往回去，路上林昭问起绯何的事，“查清楚他跟蒋玉菡在起什么幺蛾子了吗？”
这事跟他时常入宫其实有很大关系，因着绯何不知怎么得了今上青睐，如今竟成了国师。
今上对这位新上任的国师十分看重，也很信任，信任到，他这么多年苦心经营的东西就要付诸东流了。
不止如此，很有可能还会适得其反。
“放心吧，有我在能出什么事，安心点儿。”水溶说着话，忽又想起一事，“对了，你之前置办的宅子差不多就要完工，过阵子应当就能住进去，且我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林昭偏头看他，“什么好消息？”
“林大人不日便会进京，此番入京估计便能留下来了，听闻，陛下有意提拔他为顺天府府尹。”
林昭眼睛亮了起来，“此事当真吗？”
“晋升的诏书都已经拟好，应当不会有假。待林大人入京后，便多了一个人去关心爱护林姑娘，林姑娘生活有了更好的保障，你也能安心不少。”
林昭笑了笑，不由感叹道：“此番下凡，还真是做梦一样。”
水溶倒是不曾有过这种想法，他为仙多年，一直浑噩，总觉得缺了些什么，直到想起那些前尘。
有了林昭，心里那抹空虚便填满了，是以只要这个人在，他便会觉得无比充实。
“昭昭，日后好好留在我身边，不许再走了。”水溶拉住他，将人抱住。
突然的拥抱让林昭微微愣了愣，也敏锐的察觉出了一丝不同，“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水溶揉了揉他的脸，“确实是件大事。”
林昭面上凝重了几许，猜测道：“是绯辞？”
“我想着，既然许了你生生世世，也不能让你这般无名无分的跟着我，待云罗与林姑娘良缘促成，咱们也寻个庙宇姻缘结，将终身大事办了可好？”
林昭脸上一红，“你又胡言乱语了，我们都是男…如何办？”他轻轻推了推他，不再多说，“材料在哪呢？我要去做花灯了。”
第86章
原本进门见了下人做灯笼也没觉得如何，现今有水溶在身边，竟是做什么都觉得尽头十足。
两人不多时便做了许多，而后按照民间习俗往各个院落中送灯，又将院子里摆满了蜡烛。
随着天渐渐黑了下来，整个王府一片烛光满地，煞是好看。
只是两人之前遇上绯何，虽大部分攻击都被水溶承下了，但林昭也或多或少受了些伤，此时灵海的裂隙尚未修复，因此稍微动一动便觉得累。
与水溶一同送完了灯，便说想去躺一躺。
水溶带他回屋，“厨房煮了元宵，要不要吃一些？”
“嗯。”在天上当神仙的时候百般无聊，好不容易下了凡，还不得遵从本心好好享受人间风情么！因此这些节日吃食什么的林昭次次都不落下。
元宵很快端了上来，好几种颜色与馅料。
林昭应节气吃了两个后便躺下了，“我睡一会儿，待时间到了你叫我。”
他还想着看花灯的事情。
水溶温声应了。
待林昭睡着，才起身悄悄去书房处理起了公务。
他虽是寂衡，天上的长生殿殿主，但他同样也是水溶，这一世的劫还是要好好历完的。
本以为可以凭借着对红楼梦的了解跟皇帝讨好关系，让他放下对自己的戒心，却不想本以为的功成身退却出了绯何这么一个例外。
如今他在朝堂抽身不得，又因军功而被皇帝忌惮，加上自己跟林昭的关系，让皇帝误认为他是为了讨好林如海，现今情况委实不妙。
水溶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想着如何消弭那位的戒心。
窗外有人敲门，轻轻扣了两声。
“进。”
一袭白衣翩然出尘的昀止出现在书房中，一双桃花眼潋滟着兴奋的光芒，“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想听吗？”
水溶实在无心与他说笑，“你三天两头往凡尘中跑，就不怕天帝一脚踹你下来历个劫什么的？”
昀止毫无形象往书案一旁的椅子上一坐，翘起二郎腿来，“纵然历劫我也不怕啊！你看那头小狼都能成为国师。”
提起这个，水溶眉头蹙得更深。
他合上书册，“可是查到了什么？”
“嗯，天大的消息，你要不要听听？”
水溶收了那温文儒雅，“你若再卖关子，也不必天帝动手。”
昀止：“……”
好家伙，还没等闹就来了脾气，简直惹不起。
本以为因着林昭的关系，自己可以跟这位高冷凉薄的长生殿殿主套套近乎，现下看来，这人的好性子果然只对着某人见效。
昀止的惧色一上来，人便正经了许多，“是关于那头小狼的，他自小不被同族接纳，受尽欺负，被绯辞给救了所以…”
“说点儿我不知道的。”水溶打断他。
昀止哑然，重新理了理思路，而后用一句话概括道：“简单来说，小狼以为绯辞喜欢你，而你负了他，故而对你敌意颇深。”
“？”水溶莫名，“他如何会这么想？我与绯辞并无关系。”
“可绯辞手上的铃铛是你的，而且，你怎知他不是因为心系于你才伺机报复的？”
水溶：“……”
关于铃铛的事情，他也有点儿混乱，暗想难不成真的是与其有关，才会造成今日这个局面？
他记忆不全，若说有些遗漏也未必不会，只是…
昀止见他不吭声，于是又道：“现今那小狼因着他的关系入红楼搅动局势，执法司的人也奈何他不得，所以你要加点儿小心，切记不可让他掀起风浪。”
“已经来不及了。”水溶微微叹了口气。
昀止：“……什么意思？”
水溶掀起眼皮，“意思是他已经入了局势中，再难抽身。”
昀止起身告辞，“那您自求多福吧！”走到门口复又回头，“那我的小昭昭怎么办？你跟绯辞之间的恩怨已经连累他良多，我可不希望再因为那头小狼的事情伤害到他，你若护他不得尽早跟我说，我带他走。”
水溶冷言：“不劳你费心，我会护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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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醒来不见水溶，一看时间差不多快到了。
他默默酝酿了一下，而后起身。
问了应临说是去了书房，结果到地方却耳尖的听到昀止的声音。
周围没人，守卫隐在暗处，又没人对他设防，因此林昭很快便到了书房门口。
本要推门而去，却被那句‘心系于你’说的愣在当场。
结合往日种种，他心里也有了一些荒谬猜测，关于绯辞的过往以及眼神，还有那些痛心言语，难道真的是因为寂衡吗？
所以他对自己的爱意与不甘，也不过是在混淆视听？
听说那小狼已经入了局势，林昭恍然，怪不得这些日子水溶总是忙忙碌碌，明明刚过完年，却脚不沾地，原是因为那头小狼。
在昀止出门的时候，他下意识避了避，不想与他正面碰上。
水溶不想他担心，所以瞒着他，他如今不小心知道了，却也不想让水溶知道。
如果这种方式能令水溶心安，那么他会好好遵守。
待昀止走得远了，林昭才重新上前，轻轻推开书房的门，入了内。
水溶坐在书案前，什么都没看，垂眸不知在沉思什么，眼底一片焦乱。
见了林昭，立刻收起心绪，如雨后初霁的天空一般，让人顿觉整颗心都成了亮的。
“昭昭过来。”他伸出手，唤他。
林昭走过去，刚刚到他面前，便被拉着抱在了怀里。
水溶让他坐在自己腿上，然后抬眸看他，眼里含着笑意，“这么不声不响便来了，是不是因为想我？”
对于他突然冒出来的羞耻话，林昭一直不能很快适应，不过已经不似之前那般听一听便脸红了。
“再不去花灯都要撤了吧？”他偏头看了一眼书案上面散落着的折子，似无意般的问道：“今上又给你派了什么重任，让你在正月十五也要来忙一忙？”
水溶拉起他的手在手背上印了个吻，“不是什么大事，随便来看看，走吧！你既然醒了，咱们这就去。”
说着又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这才拉着人起身。
林昭终是忍不住红了脸，却紧绷着装作无事之态随水溶出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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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边关回来的路上游过一次花灯街市，但那次跟这次的心情却不一样。
林昭听了书房中那些话，内心十分复杂。
水溶记忆有损的事情他知道，若当真与绯辞有过什么，那自己如今这算什么？
他一直闷闷不乐，也提不起什么精神，就连好看的灯都勾不起他的任何兴趣。
水溶起初只当他是没睡好，可如此端详了一会儿便起了疑。
想到他亲自去书房找自己，许是听到了一些事情，才导致如此郁结在心，闷闷不乐。
正犹豫着要不要摊开将事情与他讲一讲，却突然见到云罗出现在他们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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