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4

燃案行(玄幻灵异)——顾三铭

时间:2024-09-05 07:58:42  作者:顾三铭
  小孩喝一口茶,落寞地垂下眼帘。
  “在梦里我长得可高了,”一只小手在斐守岁面前比划,“比你还要高些!”
  “这么高。”
  “不骗你!”陆观道笑笑,一气把热茶饮尽,“那我要什么时候才能和梦里一样高呢。”
  斐守岁眯了眯眼:“过几年。”
  就在刚刚,老妖怪趁着小孩睡着偷偷量了他的衣裳。
  从梧桐镇出发的短短几日,陆观道身上那件常穿的已经遮不住他的手腕。排除衣料缩水的问题,那也只有小孩长大了。
  发了疯一般在长高。
  前几日风吹雨打,同行三人吃得都很随意。
  陆观道就如什么都不挑的一把野草,斐守岁随便一浇水,他就在原地抽芽开花。
  小孩放下茶盏,袖子也才堪堪遮住半个手腕。
  斐守岁又说:“或许在年底,你就与我一般高了。”
  “真的?”
  陆观道听到,双眼一亮。他把茶杯放于一边,因睡得太久,一下子坐起来还是有些犯晕。
  小孩子捂着头停了一会儿,等眼前昏黑消散,他才移着身子到斐守岁身旁。
  一双丹凤眼扑棱扑棱,眼瞳是黑色带绿:“你要带着我一起过除夕?”
  “嗯。”
  斐守岁知道,这算是许诺。许诺一个美梦,是他最擅长的幻术。
  黑夜降临,在没有点灯的屋子里,雨在窗外淅淅沥沥地下。
  阴影中,斐守岁俯身将额头贴在陆观道脸颊上,轻声:“只要你乖乖听话……”
  “我一定乖!”
  陆观道猛地抱住斐守岁,小手用尽力气将怀中人圈住。
  “我会乖乖长大。等我长大了就能背画卷筐子,给你摘苞谷吃!”
  “苞谷……”
  斐守岁笑了声。
  深秋的夜来得很快,老妖怪已在客栈中照顾陆观道两天有余,不见谢江两人,也没个消息。
  坐在床边,陆观道吃着斐守岁从集市买的零嘴,而斐守岁咽下一口没有咸菜的薄粥。
  小孩抓抓肩膀,开口道:“太多了,要给他们留一点。”
  指着袋中的果脯,陆观道拿出一小把给自己,就用绳子扎紧,安安稳稳地放在榻边。
  斐守岁斜一眼。
  “还不知道他们回不回来呢。”
  言出。
  屋子大门被哐当踢开,屋外落雨的阴湿气扑鼻。
  银质烛台上的两支红烛忽闪一下。
  微弱的亮光里,穿着深蓝色直裰,头上有只简单木簪盘一太极髻,手里还拿了一年代久远的拂尘,要不是嘴上两撇小胡须掉了一片,斐守岁还真看不出来那是谢义山。
  这谢家伯茶长靴一踩,就是一个厚重的泥印,带着凉秋的气息,走入屋内。
  跟在他身后的江千念是书童打扮,背着与斐守岁那只相差不大的箱笼。
  两人都似淋了雨,湿漉漉地甩着袖子。
  谢家伯茶掸好水珠,就冲着桌上的茶壶给自己与江幸来了一杯。
  茶水入喉,伯茶长叹一气,啐了口:“没见过这么难缠的老太太。薛家好歹是海棠镇的大族,居然这么小气,连口茶都不给人喝!”
 
 
第44章 患失
  江千念也是一饮而尽,与谢伯茶附和。
  “还喝茶呢,就差没把我们赶出去。还好你穿了道袍去的,不然就和我当初一样吃闭门羹。”
  谢家伯茶砸吧砸吧嘴,撩起袖子拧干雨水:“得了,能说通就不错了,还抱怨这个!”
  斐守岁插不上话,只能替两人再续上一杯。
  茶水点滴,外头还在下雨。
  谢义山坐在桌边,看到已经起来的陆观道,他笑道:“哟,小娃娃好了。”
  陆观道扁扁嘴。
  “能下地吗?要是能,明日与我们一块儿去薛宅,去见见那个死而复生的薛少夫人。”
  小孩子听罢立刻摇头,他不想去。
  斐守岁在旁点烛,移着新点的蜡烛走到小孩那边,将烛台一放。
  烛火红黄交接的弱光里,那个贫嘴的谢家伯茶打趣道:“斐径缘都要去,你一人留在客栈?我记得你不是说客栈有红衣女人,还有……嘶,一口大棺材?”
  陆观道已经在话说完前拉住了斐守岁的衣角。
  风打在窗子上,哐哐地锤个不停。
  小孩咽了咽口水,他极其小声地与斐守岁说。
  “你去不?你去我也去。”
  谢义山喝下半壶茶,故意抬高嗓门逗小孩:“大声点!给我和江幸也听听呀。”
  他不忘朝小孩眨眨眼。
  桌边吃糕点果腹的江千念不想搭理伯茶,闷哼一声。
  “不许在我们面前说悄悄话哦。”
  “我没有!我去!”
  陆观道很好激将,一下子被谢义山点起来。话落才发觉是自个吃亏,坐在那里闷闷不乐。
  老妖怪听够了,他看了眼谢义山。
  谢义山知其意,也就立马闭上碎嘴,只与江千念说闲话。
  “那个薛老太太真是海棠镇头一号人物,我是第一回与这样的老妇人打交道,唉。”是谢义山。
  江千念在旁叹道:“人家是当家主母,一个大家子由她管着,能不难缠点。”
  “也是,她老人家能坐在那里听我胡扯就已经是大恩大德了。就等明日能不能博得她老人家一笑,成败在此一举啊。”
  “一笑?”斐守岁问。
  谢义山言罢,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木制令牌,在空中抛了下。
  昏暗的烛光里,一闪而过一个薛字。
  “薛家集能人义士,有令牌方能入宅看薛少夫人。”
  “呵,”斐守岁轻笑一声,“倒是像在选婿。”
  “哈哈哈哈!斐兄说的是,而且薛家在门口贴了告示,说来者不能是黄毛丫头,更不能是扎辫子的巫婆,得是得道高僧,或者那游历人间的道士。”
  “真是奇怪。”
  “是如此,”江千念接过谢义山手上的木牌,细细看,“照理说深闺妇道人家都是避讳男子,难有这样反其道行之的。”
  “何止是反其道行之,她根本就是……啧,算了,”谢义山跷起二郎腿,“且告示底下也写了。说薛少夫人被药婆欺骗,所以才出此下策。至于是真是假,就有待考究了。”
  言毕。
  斐守岁笑说:“薛老夫人这样难缠,那明日我和小孩前去扮个什么身份?”
  “斐兄不必担心,我已和薛家说好,还会带两个随行,到时候稍加打扮即可。”
  这谢家伯茶是铁了心要带陆观道走,后路都给断了。
  “好,有劳。”
  斐守岁很客气地起身拱手,谢江两人也知夜色已深,便又随便寒暄几句,告了个好眠。
  两人走后,一切归于宁静。
  床榻上的小孩子吃着热茶。
  斐守岁还坐在桌边,未有动身。他手里执画笔,正盯着桌上一张白纸。
  白纸中有一点水墨悄然移动。那个墨点被两个方框圈住,时而走得极快,时而愣在原地能有好一会儿。这般的行动轨迹只在前一个方框内,他从未去过后头再大些的方框。
  斐守岁见此,握笔往两个方框之间画上两道连接的线。
  画完,墨点有灵似的慢慢朝连接处靠近。
  雨下得很安静,落在地面也没有声音。
  斐守岁静候墨点闯入后框。忽然在白纸中央出现一个染了朱砂的红点。
  红点挡在墨点前,狭路相逢。
  老妖怪挑挑眉,不打算干涉。
  眼见墨点在甬道里犹豫,红点已经冲了上去。
  在这张只有黑白红三种色调的纸上。红点的朱砂以飞快的速度袭击墨点,在靠近墨点的一瞬间,红点变幻成几个四散的小点,圈住墨点。
  好似在吞噬,红点的血色慢慢咽下墨点的黑,直到白纸之上,再也不见墨点。
  老妖怪似乎早料到有此结局,并未惊讶,见他画笔墨水一甩。
  黑色带着些金粉的墨水染到红点身侧。
  一股气喷在白纸上空。
  红点的颜色被气捉住,奋力往上翻腾,又在三寸之间缓缓落下。
  浓雾散去,眼见一个老妇人出现在气中,血红的身影,证明她是红点。
  佝偻的脊背,那个低低的发髻,鲜红也遮挡不住的碎花衣裳。
  是兰家婆子。
  而被她捉住后颈瘫在地上的是店小二。也是一日前,斐守岁用术法留在店小二身上的墨。
  被抓个正着。
  老妖怪喝一口茶,手一平,墨水消散。白纸又干干净净地躺在桌上。
  思来看去,斐守岁折好白纸,将其移到红烛旁,沾了点烛油。
  火苗一跳又一跳,白纸在红烛上燃烧,照得人影一簇又一簇。
  陆观道趴在桌边,他看着斐守岁,又看了看白纸。
  “做什么呢?”
  斐守岁笑笑:“给你找红衣女人。”
  “找到了吗?”
  “没有,”老妖怪拍拍小孩的脑袋,“该睡了。”
  小孩子歪一歪,在斐守岁的手心里蹭了蹭,委屈道:“我才刚睡醒,睡不着。”
  斐守岁沉默。
  “那就去床上躺着。”
  “好吧。”
  陆观道灰溜溜地脱靴上榻,他靠着被褥缩在床榻角落,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盯着斐守岁收拾衣裳。
  被盯得很别扭。
  斐守岁脱得只剩件里衣。里衣也考究,袖口处绣了两只鸟雀衔花,衣带松松垮垮地挂在腰上。他很懒散地倚坐在床栏边,用木梳梳头。
  小孩子等了很久,觉得无聊就爬到斐守岁身后,去摸长发。
  不似话本里的描述,斐守岁的墨发好几处打了结,毛躁得不像他的性格。
  “做什么。”
  老妖怪察觉身后那个小人儿窸窸窣窣的动作,小手绕着他的长发,微微扯下一些,但不疼。
  小孩悻悻然放下发梢。
  “死而复生是真的吗?”
  “假的。”
  斐守岁毫不犹豫地回答给了陆观道一个棒槌。
  小孩子的心思散了,秉着不相信的倔,他又问。
  “他们说有人死而复生呢。”
  斐守岁放下梳子,转过头。碎发凌乱,唐突几撮留在面前,遮挡他好看的眉眼。
  “要是人人都能死而复生,要阴曹地府作甚。”
  “唔……也是……”小孩子眨眨眼,烛火里他的眼睛亮闪闪的,仰头追看斐守岁,“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嗯。”
  入榻。
  那个吵着睡不着的小屁孩,被斐守岁哄了会儿又沉入了梦乡。
  在梦里长大似的,只有讲故事的人儿睡不着。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的。
  月亮溜出深灰的云层洒下些月光来。冷冷的白光透过纸窗,照在地上。
  斐守岁背对着小孩,睡在外侧,月光扰得他难以安眠。
  轻叹一口气。
  有梦话。
  “烤苞谷……想吃……”
  斐守岁闭着眼默默听。
  小孩子的梦里都是吃的,那双手不安分地拽着斐守岁的被褥,声音近在咫尺。
  “打年糕……你为什么不吃呀?”陆观道喃喃,“不吃就长不高了……”
  斐守岁坐起来,趁着月光,他默默掀开小孩被子的一角。
  小孩是侧睡的,缩着身子,那只被藤蔓缠上过的双脚毫无受伤的痕迹。接连几天,斐守岁都趁着小孩熟睡去看他的脚。
  什么都没有,明明那时候这般痛苦。
  老妖怪在抱小孩回房间后就查看过,未见伤痕,仿佛只有那一对被藤蔓刺穿的鞋子才能证明,小孩受过伤。甚而没有一滴血。
  月光泠泠,多看无益。
  斐守岁探过身给小孩掖好被褥,自己则是全无睡意,披上外衣坐在窗边。
  没了雨的秋夜,空气冷得仿佛能冻上一树落花。
  半开窗子,对面是深夜之下的安宁。斐守岁幻出妖身的瞳,灰白眸子在月光里泛着微弱的蓝光。
  打量远方,农田矮矮。一棵棵海棠树摆在田埂旁,随着风呼呼地动。
  闲来无事的落寞人,左手托腮慢看未眠的三两鸟雀叽叽喳喳。
  余光留给黑暗里的床榻,瞥见小孩睡得安稳,也就再也不想去管了。
  斐守岁幻出一本书卷。
  这几日翻看此书,在寻能验证妖怪真身的法子。其实也是无济于事,只不过寄托于小孩乃妖,而非修炼的仙。
  世间许许多仙人,由妖而成的不占少数,更何况那些个菩萨真君多半有什么坐骑随从。
  抱着这样一种的态度,老妖怪诚心诚意地看了大半。
  且他听闻此书是几千年前一位羽化登仙的道士所写,不过那道士也没留下个名字,是世人称呼一句的“西山居士”。
  风翻着书页,无聊至极的人又想起江千念的现妖琉璃花。
  可叹江家姑娘不会用,不然陆观道的身世至少也会有些眉头,况且那琉璃花还碎了……
  拧拧眉心,干脆阖上书页趴在桌上。
  月亮正对窗户,一切的冷毫无目的窥视了斐守岁全身。
  紧一紧衣袖,但也不愿回到榻上去。多少个细雨冷风的长夜,斐守岁难以入眠,便是陪着月亮待到金乌之后在歇息片刻。更多是深思打坐,这样的修行之路,比作恶的妖要慢很多。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