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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案行(玄幻灵异)——顾三铭

时间:2024-09-05 07:58:42  作者:顾三铭

   燃案行

  作者:顾三铭
 
  文案
 
  【正文完结,番外持续掉落ing】
  斐守岁是一修炼成人的千年树妖,最喜独身游走江湖。
  有一日晚,他在棺材铺外遇到了一个小乞丐。
  本以为只是萍水相逢,可那小乞丐却赖在他身边不愿离开,吃他的用他的,每日还需他抱着入睡。
  斐守岁深觉长此以往不可行,便连夜收拾包裹要走。
  刚抬脚走出去一步,小乞丐就跑上来钩住他的大腿。
  “你怎么又不要我了!”
  “哪来的又??”
  后来浑身是伤的斐守岁被陆观道从幻境里抱出来,他知道了,这叫是祸躲不过。
  #哭包忠犬养成攻×外温内凉大美人受
  陆观道×斐守岁
  阅读指南:
  1.HE,攻受感情线甜>虐,攻在第二单元末尾成年。
  2.剧情线偏中式恐怖,单元剧,群像。
  3.配角挚友关系,着墨不多。
  【2023.4.29】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前世今生 天作之合 东方玄幻 忠犬 救赎
  主角:斐守岁,陆观道 ┃ 配角:谢义山,江千念,顾扁舟 ┃ 其它:HE
  一句话简介:被他缠上了。
  立意: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第1章 新娘
  傍晚。
  血色夕阳坠入树林,一声声鸦鸣从灌木深处传出。
  斐守岁站在路边,金乌最后的几缕红光落在他浅色衣裳上,有些泛红。
  风飒飒而来,吹动他的半束墨发,落到一大一小之间。
  斐守岁看着面前的小孩,启唇又止,过了许久方才开口:“你……你叫什么?家住哪里?”
  声音温柔,没有半点不悦。
  可小孩不回,还是死死盯着他。
  斐守岁便蹲下.身,再次重复刚才的话。
  “你告诉我,我才能送你回家。”
  小孩似乎被“回家”一词诱惑,却只是紧紧咬着后牙槽,仍旧一句话不说。
  斐守岁等了很久,没等到回答,实在无奈才起身掸开衣上沾到的黄土。起身时,他背后箱笼里的画卷与笔,发出碰撞的细碎声。
  小孩的视线被画卷挨在一起的声音吸引,灼热的目光从斐守岁那对好看的眼眉上离开,看着那筐子画卷咽了咽口水。
  “怎么,对画感兴趣?”
  小孩仍未说话。
  斐守岁自知如此,替小孩说:“我就一穷书生,跟着我没饭吃,刚才走过的茶摊还记得不?”
  小孩眨眨眼。
  “就是那一身罗缎,戴着帷帽的女子,你应该去攀上那样的人家。”
  小孩听完似乎是沉思片刻,皱了皱眉头就继续看向斐守岁。一双可怜兮兮的丹凤眼死死掐着斐守岁,仿佛是斐守岁弃他而去,又叫他另寻别处。
  被缠上的人儿猜不透孩子的想法,复又道:“你这是赖上我了。”
  这回小孩有了反应,是极其肯定地点头。
  “……”
  这结果就同刚才的对话无异。
  不作答,也不修饰。
  斐守岁犯难,他虽有富裕的盘缠,为妖不愁吃喝。但凭空带着个孩子,可不潇洒。
  于是斐守岁琢磨了会儿,得出个不要招惹麻烦的念头,转身加快速度往大路走去。
  须臾。
  周遭寂静。
  鞋底拍打黄土的动静一直在后头,没有消失。斐守岁忍不住回首,看到身后对他不离不弃的小孩。
  孩子穿得破烂,已是衣不蔽体的程度,蓬乱无章的头发下藏着一张小脸。脸孔脏得能搓出泥丸,黏在地上的脚露出五六个脚趾,在深秋的傍晚看着无比寒酸。
  斐守岁的目光移到了孩子炽热的眼神上。
  那双有神的丹凤眼好似在说:“看看我,快看看我。我可以再靠近点吗,就一点点,一点点行吗。”
  “不行。”
  两字吐出,一阵冷风穿过树丛,打在不近不远的距离之中。
  已经入夜了。
  鸦鸣未减,偶有几颗星星挂在树梢。
  小孩驼着月色,一张腌臜小脸低下,难得吐出一字:“唔……”
  ?
  这就没了?
  斐守岁捏了捏眉心,他真不知道这孩子在想什么。明明茶摊可以暂时歇脚,却偏要跟着他走。一身破烂看着就知流浪已久,既然如此怎么今日就非他不可了。
  “我就算看着面善,但也不至于让你这样死缠烂打。”
  话毕,又是一阵凉飕飕的风。这风儿比刚才的要冷上好多,正是深秋的温度,落叶虽红,却也冻人。
  晚风是一阵又一阵吹的。
  那隔着两三步路的小孩涨红了脸,身子在秋风里摇摇晃晃,像根枯黄了的狗尾巴草。
  僵持好久,只见孩子猛然一个激灵,倏地抬头,跟着下一阵风就朝斐守岁冲来。
  斐守岁本就未对孩子设防,眼下被这动作吓了一跳,他下意识伸出手,微微弯腰接住了孩子的慌忙。
  一双沾满泥土的手掌紧紧拽住斐守岁的衣裳。
  斐守岁借着天上星光看到小孩黑乎乎的手印,瞬间来了脾气,他有洁疾,更加受不得这样不知来路的东西,鬼知道这小屁孩是在什么地方蹭来的泥。
  几乎是同一时间,小孩开了口:“有鬼。”
  “鬼?”
  荒郊野岭,并非官道。小路无农家车辙,也无牛蹄印子,确实不同寻常。
  斐守岁心中无奈,暂时放下手印一事,他望着被黑夜吞噬的路。浓重的夜色以奔跑的速度朝他与小孩袭来。可惜,斐守岁并没有感觉到鬼怪痕迹。
  他是槐树妖,岂能不知同类的气息,看来只是孩子害怕罢了。
  “哪来的鬼,你别怕。”
  斐守岁示意小孩松手,可小孩不敢。孩子蹭着斐守岁前日刚买的衣裳,下巴也是乌糟糟的。
  “我看到了。”
  于是斐守岁耐下性子,再次感知四周,得出结论。
  “没有。”
  小孩死擒着衣裳,悄无声息地挂在了斐守岁的腰上。
  斐守岁眉头皱成个墨团。
  “你是想让我抱你走。”
  小孩仰首沉默了会儿,点点头。
  “倒是不说谎了。”
  小孩摇头,一字一顿地说:“真、的、有、鬼。”
  风又吹来,将斐守岁的墨发扰开,他颇为复杂地看着小孩。他想这讲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小小面容拧成这样,倒不像作假。
  可说到底,斐守岁没有感觉到异常,他也断定不会有什么痴魂怨鬼。
  面对爱撒谎的孩子,一开始就指正往往不是最好的选择。斐守岁深知这番道理,便好声道:“我抱着你走还不成,不准说有鬼了,听着多瘆得慌。”
  虽然斐守岁并不害怕。
  小孩又是很久的沉默,他一会儿摇头一会儿又点头,像个节奏缓慢的拨浪鼓,呆劲十足。
  斐守岁无奈,一把揽起孩子,心想衣服脏成这样也没救了,不如早点找个落脚的地方,少受罪。
  那小孩稳稳地趴在斐守岁的肩头,一双墨绿色眼睛炯炯有神,正对路的深处。
  “有鬼,快跑。”
  “都说没……”
  斐守岁话未落,狂风从他身后直冲而来,像是含了有毒的鞭子,吃一嘴就得伤风。
  风来得突然,就算身经百战的老妖怪也落得个措手不及。一阵唢呐刺破夜空,远远地看去,有红灯笼,跟上轿夫结实的脚步。
  斐守岁一下子提高警惕,但仔细去看,来者并非什么红白双煞,也没打什么同行的旗帜,是人。
  是夜晚走在路上打着红灯笼,吹上唢呐的活人。
  打头的男子拎着红灯笼,苍老的脸上糊了两个红圈。红圈底下是惨白面貌,声音沙哑无力,直喊。
  “闲人退避——闲人退避——”
  后面跟着的是座红轿子,不算精致,但也有些考究。一眼便知年代久远,像是哪个王朝的古董。
  斐守岁退后几步,心中已猜到缘由。
  如此时间出阁,不嫁活人,便是嫁死鬼。
  阴风变得缓慢,仔细听有女儿家抽泣的声音。风将轿子上的红布一吹又一吹,吹出轿内人一张哭皱的脸。
  女儿家正用手帕擦脸,无心关注路边。
  憔悴可悲的故事悠悠地经过两人。
  小孩瑟瑟发抖,脏兮兮的手指深深要掐入斐守岁的肩膀。
  斐守岁吃痛,他拍了拍小孩消瘦的后背:“别怕,我在。”
  一行人渐渐消失在两人面前,小孩才慢慢松开手。
  “走了吗……”
  “走了。”
  但人走了,唢呐声还在耳边。
  斐守岁叹出一气,但又想为什么他都没察觉的事情会被一个孩子反复提及。
  “叫什么名字?”斐守岁边走边问。
  小孩愣了会,口齿含糊:“陆……道观,不、不、她说我叫‘观道’不是‘道观’。”
  “她?”
  “唔……记不得了。”
  斐守岁一咯噔,这些年战乱总有人家失散孩童,更甚者一把火吹散一个圆满。他身上这个看来是和战乱有关了。
  “那你是怎么知道有‘鬼’的?”
  陆观道掰着手指头,又抬眼看看四周,他做出噤声的手势:“嘘,还没走远呢。”
  “还没走远?”
  斐守岁放下四识,只用耳去感受林间风声,听闻闷重的脚步从前头赶来。
  小孩喃喃自语:“他们从喝茶的地方就跟着了,快些甩开,快些甩开。”
  斐守岁默然。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一大一小便又与那批人马见了面。这回不是擦肩而过,斐守岁也未让步。
  双方正好卡在小路中央,同时停下脚。
  领头的轿夫嘴里喊着:“唐家娶亲,闲人退避。”
  斐守岁摸出腰间纸扇,他倒要看看这刮得什么妖风。
  只见轿夫们一个个放下轿子,笔直站在路上,以一种极为诡异的倾斜方式走来。正巧此刻圆月探出了云层,凄冷的月光照在轿夫身上,那些个轿夫一下子退出光圈之外。
  树影婆娑。
  斐守岁执扇站在明月下,他虚眯着双眼,笑道:“我倒是没见过怕月亮的妖邪。”
  既不是鬼怪,那只能猜测是邪祟。
  斐守岁心叹,他刚从前面的镇子出来,度化不少冤魂,还没歇上几天又来个同行。
  轿夫们仍站在黑影中不敢上前。
  月光下的人儿背手而立,一边抱着个半大孩子,一边将扇子在身后打开。他一步步向前,与圆月同行。月光洒在斐守岁肩上,宛如一张白沙,朦胧又虚无。
  斐守岁长得没有什么攻击性,因他有双好看眉眼,眉间隐约能看出一点红痣。他没有皱眉思索的习惯,这样的眉目融入一张俊美的脸里,再怎么来势汹汹都显得像在唬人。
  此时月光勾勒,让这张值得称赞的脸多添上几分皎白。
  “敢跟不敢上前?”
  轿夫们面面相觑,确实不敢。
  斐守岁啧道:“那还不让路。”
  没有商量的余地。斐守岁已经知道面前为何物,甚至连妖都称不上,不过是小小怨念聚集在一起,试图拖个活物件了却轿中人的执念。这样的东西斐守岁见多了,大部分的下场是被路过修行人士解决,他也没必要插手。
  能不自知跟着他这千年修为的,也着实没有什么眼力见。斐守岁起初自然没有放在眼里。
  轿夫不言,唢呐呼呼地在风里吹,像是一首困苦。轿中传来女儿家的哭声,没哭几下,轿夫起轿让出大半条路。
  斐守岁挑了挑眉,光明正大地抱着孩子与它们交臂。
  陆观道趴在肩上,时不时打量那群还站在原地,无法跨过月光的死物。
  “怎么做到的。”
  斐守岁一愣,差些忘记要敷衍这个小孩。
  他未经过思索,笑说:“行走江湖要没点本事怎么活。”
  “本事、本事可以教我吗?”孩子说话还不是很顺口。
  斐守岁脚步加快:“我就带你这一程,进了镇子后我就与你分道扬镳了。”
  小孩打了个哈欠。
  “困了。”
  “你……”
  真不知这孩子是故意还是无意。
  斐守岁望天,见月亮正慢慢退入云层。等着孩子在肩头传来平缓的呼吸声。他轻笑,手上纸扇未收。
  圆月躲避,黑暗藏在阴影下伺机而动。
  斐守岁轻巧地转身,执扇一旋。一阵暖风吹出扇面,毫不留情地冲向小路。
  刹那,风儿卷起路面尘土,坠在那些尾随轿夫的脸上,他们一个个做捕食的姿势朝斐守岁奔来。只见风一瞬间触到他们的脸,轿夫的面具被风瓜分,宛如从高空掉落的瓷碗,分崩离析时化为尘埃。
  没了面具的轿夫们,猛地一抽,瘫倒在地,好似熟睡但未有鼾声。
  斐守岁站在原地:“不知死活。”
  身上的小孩被细碎的声音吵醒,揉着眼睛问:“怎么了……”
  斐守岁合上扇子,掸去玉制扇坠沾到的泥灰,他看向远处的红轿。那轿中新娘正以极其诡异的姿势,一颠一颠地从轿中爬出。
  “没什么,有只小鸟。”
  “小鸟?”陆观道好奇,想要转头却被斐守岁按了回去,“想看看小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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