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远轻轻推了舒景川一把,见他醒了一脸不爽,不等人发火赶紧指着窗户说:“公子,跟你一起来的那几个公子好像在找你。”
舒景川这才看见那个趴在窗户上的影子,整理下衣服,从荷包中拿了二两银子扔给顾远,“赏你的。”
顾远可不搞什么清高,接住银子在手里颠了颠,眉开眼笑的上前开门送舒景川出去。
外面偷听的是那个叫孟怀才的,见他们突然推门出来还被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就一脸暧昧地朝屋里望。
第8章 流言
“舒兄,如何?滋味不错吧?”
舒景川不明所以地笑了起来,用扇柄轻轻挑起顾远下巴,回答得模棱两可:“是不错,浑身都很畅快。”说罢摇着扇子大步离开。
顾远立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开,之前为了不妨碍自家主子办事的小厮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一大群人消失在尽头的拱门。
舒景川果然守信,他还是跟平常一样在飘渺院做事,老鸨没来找他麻烦,只要老鸨不对他动歪心思,这缥缈苑的安全指数肉眼可见的往上蹭。
顾远把手里的银子放在空间,别看二两银子听上去不多,换成普通人家这可是一年的伙食费,要是以后舒景川还这么大方,等他三十五了怎么也能攒够赎身钱。
“三十五啊…………”顾远躺在床上注视着头顶的房梁,他今年十八,离三十五差不多还有一半,“三十五也不亏,好歹没真的要一辈子留在这里。”
“要是小胖子大方,说不定我能提前赎身离开。”
顾远怀揣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闭上眼睛,他来到这个世界这么多年,还没真的离开过缥缈苑。
许是因为现在还年轻,他也想出去闯一闯,看一看,不然可就太浪费这重活一次的机会。
一觉睡到中午,顾远爬起来吃了点昨天从厢房拿的糕点,离他们吃饭的时间还有一个时辰,提前垫垫肚子。
时辰差不多了,顾远马不停蹄去了吃饭的地方,今天有肉吃,早点去能多夹些。
顺子拐个弯去吃饭的路上撞见了顾远,私下正好无人就忍不住八卦了几句,“阿远,我听梦欢他们几个说你傍上了舒家的大公子?”
舒家是柳州城最大的世家,城中无人不知舒家的风头,听说背后还有靠山,是在王都当大官的。
舒景川是舒家大房先夫人生下的嫡长子,今年满打满算至少有十八了。
舒家的家风其实算得上是严谨,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辈出了个舒景川这样爱逛花楼的纨绔子弟。
顾远被顺子一提才想起李欢这个人,都快忘了要不是他多嘴,自己原本送了花就能离开的。
现在倒好,莫名跟外人扯上了关系,虽然这个外人日后可能要为自己赎身做出莫大的贡献。
“别胡说,舒公子只让我进去捏了捏肩膀。”
“真的?可是梦欢他们说的有模有样的,说你………”顺子没敢把剩下的说出口,梦欢他们背地里骂顾远平时装得正经,其实比他们还要浪,在床上指不定腿跨得都能劈叉了。
顾远抱着手臂大步往前走,腿长迈的远,顺子要小跑才能跟上,“哎,要我说呀,你能笼络住舒家公子也是你的本事,何必搭理旁人说的话。”
“什么笼络不笼络,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他们爱说就说。”
说话间就到了吃饭的地方,今天吃的红烧肉,酱汁把肉块沁得红红的,还没端上来香味就飘满整个院子。
顾远人高马大挤在所有人中间夹了七八块才收手,有人看见后不服气的,想找茬儿站到顾远跟前,发现自己才到他胸口位置,气焰一下就消失殆尽,话都没说出一句,端着碗灰溜溜地走开。
顾远坐到外面的屋檐下,吹着小风扒碗里的饭,顺子夹完菜也走了过来,坐在他旁边看着他碗里的肉特别羡慕。
“阿远,你真厉害,能抢到这么多肉。”
顾远往顺子碗里看了一眼,“你饭底下盖的肉少了?”
“嘿嘿嘿,你小声点,被他们看见又该蛐蛐我了……”顺子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趁没人发现,拼命扒饭先把底下的肉吃了。
还得多亏顾远帮他吸引了火力,自己猫在人群中还真抢到不少肉,要不是担心太引人注意,真想再淋一层肉汁在饭上。
吃完饭,他们也要开始为晚上做准备了,顾远从不吝啬自己的力气,脏活累活都是他在干。
别人都当他脑子有问题,放着好日子不过,上赶着吃苦,只有顾远私下看着自己慢慢鼓起来的肌肉笑得牙花子都出来了。
身体越好,以后离开缥缈苑才越安全,这可不是现代,有发达的交通工具,随处可见的监控摄像头,什么准备都没有贸然出去闯,被人宰了扔山上,怕是骨头长毛了也没人发现。
“公子,你可算来了,真是想死我了!”
“刘公子,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
“张公子这边请。”
“公子…………”
一群莺莺燕燕围了上来,千娇百媚地使尽招数将这些公子哥带到自己房间,能伺候年轻的,谁愿意去伺候胡子拉碴的老头。
眨眼间就剩了舒景川和跟他进来的两个小厮,其中一个眉毛上长了一颗痣的凑到舒景川跟前问:“公子,是否要叫老鸨将阁中的姑娘哥儿带上来挑选?”
“哎哟!舒公子!您来了怎没人通知我!”老鸨带着两个长相俏丽的丫鬟从里面跑出来,一见面,看舒景川的眼神就跟见到财神爷一样。
老鸨陪着笑跟他们往里走,一边装作不经意间提起:“舒公子,兰香姑娘今日可还没人点,要不要叫她来给您弹个曲儿?”
兰香是缥缈苑新出炉的花魁,还是个清倌,是老鸨费了好大功夫弄来的。
以前是官宦人家的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端的是清冷姿态,偏偏容貌艳丽,让男人看上一眼就心痒痒。
舒景川对着兰香不兰香的没兴趣,只想让上次那个身材魁梧的哥儿给自己再按按肩膀,“不必,让那个哥儿过来。”
老鸨面上的笑容差点没挂住,嗫嚅着嘴唇哎了一声,手里的帕子都快绞碎了。
这点人伺候每个人的价格不同,顾远那都不用钱,怎么能跟身价高昂的兰香相比。
“阿远,舒公子来了,点名要你过去呢。”来传话的下人一副你真厉害的模样冲顾远挤眼睛。
第9章 舒家
顾远放下斧头,走到水缸边随便洗了个手,朝下人示意:“好了,走吧。”
下人站着没动,指着顾远一脸不敢置信:“不是,你就这样过去?”
顾远低头看了眼自己,没什么不对的,衣服是今天新换的,柴也才劈了没多久,没出汗,身上也没有味道。
“对,就这样。”
这人突然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自认为知道了真相:“喔喔喔,我知道了,舒公子是不是那些莺莺燕燕看多了,现在改喜欢淳朴归真那一套?”
顾远嘴角轻轻一抽,脚下步子更快了些,再不走估计等下他舒景川的房中趣事都要被编排出来了。
到了舒景川所在的雅间,顾远敲了门得到允许后才推门进去。
一眼就看见舒景川大爷似的歪躺在榻上,明明天气不热,手里拿着扇子还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扇。
“舒公子。”
身后的门已经被舒景川带来的小厮关上,顾远自觉走到榻边将手捏成拳头往舒景川腿上捶。
舒景川淡淡睨了顾远一眼,终于把扇子合上扔到一边,“怎么来这么慢。”
顾远低声回答:“之前在后院劈柴。”
舒景川视线不由自主地转移到腿上,看着那双手有些好奇,“你一个哥儿怎么还在后院劈柴?”
话刚出口舒景川就沉默了,顾远这体格不放后院劈柴也确实浪费。
“你洗手没有?”
“洗了,搓了两遍。”
“…………”
像是担心舒景川不相信,顾远还把手递到他面前:“干净的。”
舒景川猛地被一张宽厚的大手盖到脸上还有点懵,下一秒一巴掌拍开面前的手:“谁关心你的手干不干净?”
顾远一言不发,收回手开始给他捏腿,在舒景川因为心里不得劲别开头时偷偷笑了一下,就单纯觉得他挺好笑的,打人也不疼,拍在手上软绵绵的。
一直过了大概半个时辰,昏昏沉沉的舒景川睁开眼睛吐出一句:“你多大了?”
顾远观察着他现在的困意放轻了声音:“十八,再有三个月就十九了。”
舒景川嘁了一声:“你怎么比我还小那么多,再过三月我都二十了。”
“舒公子看不出要二十了。”
“什么意思,你是在说我幼稚?”
“不是。”
舒景川手臂半撑坐了起来,颇有气势地开口:“你就是这个意思。”
顾远绕到一边,不等舒景川拒绝,手伸到他肩膀上就开始用力,舒景川措不及防被捏得脖子一缩,转头怒瞪顾远,更加生气了。
“舒公子,我不是这个意思。”顾远搞不明白他的脑回路,果然外貌上再迷惑人,也改变不了这人内心是个纨绔子弟的事实,“力度合适吗?”
舒景川火气被肩膀上传来的舒适感消去大半,想着这人五大三粗估计不长脑子,最后一点不爽也没有了。
顾远瞧见他气来的快,去的也快,不免想起心宽体胖四个字,虽然胖在这里不是指肥胖的意思,但是代用在舒景川也挺合适,毕竟整日郁结于心的人可不会有他这么好的气色。
“往上面去一点,力气再大一些。”
“是,公子。”
给舒景川捏肩膀可比砍柴轻松多了,最主要是他睡着后,屋里的点心吃食又被顾远搜刮干净。
一桌子吃食听上去挺多的,可上的都是精致好看的小份,下人来收拾看见都空了也不会觉得奇怪,谁让顾远是出了名的能吃。
舒景川这次比上次还要大方,一出手就是五两银子,不等他走出缥缈苑的大门,顾远已经抱着银子期盼舒景川再来了。
顾远正准备回到后院继续砍柴,就见老鸨带着人气势汹汹地冲过来给他拦住一顿搜,可惜银子早就进了空间,就算把他底裤扒了也搜不出一文钱。
老鸨恨铁不成钢地指着顾远鼻子骂:“当真是丢我们缥缈苑的脸,身段放低些,说话好听些,男人嘛,随便哄两句钱不就到手了?”
顾远木讷地点点头,明眼人都能看出他是迫于老鸨在这儿才随便应了一声,老鸨见状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想拧顾远耳朵还不怎么够的到。
顾远老实弯下腰把头凑到老鸨身边,老鸨手立马放了上去,拧住顾远耳朵往一边用力:“我告诉你,下次舒公子来了,必须问他要赏钱,哎哟,想我缥缈苑可是这府城最大的妓院,怎么有你这个没用的东西,丢老娘的脸!”
“夫人,我晓得了,下次一定要,到时候都孝敬您。”顾远讨巧卖乖,又夸老鸨今天穿的鞋子:“夫人,你鞋上的珠子真好看,放眼咱们苑中,也只有您穿这么贵气的鞋子……”
“哼,油嘴滑舌。”
老鸨松开了顾远,斜眼瞧着他没好气道:“最好是说到做到,嘴上花花两句谁不会。”
一行人又风风火火走了,顾远揉了揉已经被拧红的耳朵,抬脚往后院去走,去劈堆满半个院子的柴。
舒家。
“少爷,老爷叫您过去一趟。”
舒景川脚都往回自己院子的方向迈了一步,因为下人的话硬生生换了个方向,一脸平静地去迎接接下来的狂风暴雨。
“孽子!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丢人现眼的东西!”
舒景川还没跨进去,一个茶杯就砸到了脚边,茶水溅得到处都是,上好的绸缎鞋面也被茶水沁湿变了个颜色。
舒老爷本来就在暴怒边缘,瞧见他这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火气蹭的一下冒了起来,后悔自己刚刚怎么没把茶杯砸到舒景川脑袋上。
“学业不成就算了,竟然还跟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人家搅和到一起,舒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舒老爷扶着胸口缓了一口气,端起新上的茶一饮而尽,又把茶杯重重放在桌上,“你看看你的弟弟们,哪一个像你这般没用?”
舒老爷说这话时屋里的所有下人都低着头,舒景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的生母,也就是舒家大夫人,此时连个人影都没有,更别提差个下人过来看看情况。
第10章 水仙
舒老爷突然从椅子上起来,走到舒景川面前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时踹了他一脚。
“没用的东西,你是哑巴了不成?”
舒景川从地上爬起来,云淡风轻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反正父亲和母亲有弟弟就行了,何必在意我成器不成器。”
“你你你!你这个孽子!”舒老爷扬起手重重打了舒景川一巴掌,将他脸打歪偏到一侧,“你竟然还敢攀扯你弟弟们进来,不堪大用。”
“来人,把大少爷给我押到祠堂去反省几天,谁敢求情就一起受罚。”
刚想求情的小厮话咽了回去,只能眼睁睁看着舒景川被两个家丁带去祠堂,舒老爷头也不回地往姨娘院子里去。
之前被派去通知大夫人的下人气喘吁吁地跑回来,脸上的失落藏都藏不住。
虽然在去之前就知道大夫人和少爷关系不好,可都这种时候了,没想到大夫人还是不愿意为少爷说一句话。
舒家盘踞在柳州城已有百年,祠堂翻新过几次,牌位前的烛火忽明忽暗,就跟火苗活过来一般。
舒景川脸上带着巴掌印走进祠堂,大门砰的一声关闭,把他隔绝在内,他显然是这里的熟人,一进来就熟悉的往前面一排蒲团走,掀开衣袍直直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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