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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行有迹(近代现代)——顺颂商祺

时间:2024-09-04 14:57:04  作者:顺颂商祺
  他在茶水间开会的时间有点长,以至于周天瑞来接水,看见他好几次。等他挂完电话,周天瑞又来了,问他:“回家休息得怎么样?”
  严岸阔收起手机,疲惫地笑笑,“我是休息了,给小黄忙够呛。”
  “你这实习生挺厉害,今年转正稳了。”有周主任发话,严岸阔低头笑了笑,周天瑞又问,“对了,我看这几天小黄一直在跑派出所,是不是线下骚扰那件事出结果了?”
  “嗯,已经查到了。寄快递的跟泼油漆的不是同一个人,但都已经锁定,人在拘留中。”
  周天瑞点点头,“那就好。现在华东几家大媒体都在做深度调研,其中有个本地的报社找到我,想做关于律师行业的访谈。我打算让你去。”
  严岸阔的动作顿了顿,吃惊道:“我?”
  “对。”周天瑞看着他,镜片后的目光令人捉摸不透,“争议案件的律师,你去最合适了。”
  严岸阔皱眉道:“现在案子还没判,没当事人的同意,我不能对外谈论案件细节。”
  在宣判前,主理律师向公众谈及太多案件相关,与职业操守不符。
  周天瑞会意,拍拍他的肩膀,“放心,没让你聊那个案子,你就谈谈经历、理念之类的。”
  严岸阔看得清醒:“要是不聊那个案子,您也没必要让我去、他们也没必要找咱们了。”
  周天瑞扶了扶眼镜,大笑起来:“你就是把什么事儿都想得太明白了,才那么多烦恼。”
  严岸阔礼貌地跟着笑,说:“大概吧。”
  周天瑞鼓励道:“采访的事,别忙着拒绝,你再考虑考虑。”
  严岸阔从业至今,从来没在公众视野中露面过,一来是他并非爱出头的性子,二来担心自己作为律师若是收获太多关注,将来代理案子会有舆论施压之嫌。
  但是,考虑到律所的利益和未来案源,严岸阔最后还是决定,去周天瑞推荐的报社一趟。
  B报社是上海知名的本土公司,近年在网络新兴媒体的冲击下仍旧坚守做深度长文,是少有的还未被短视频蚕食的传统媒体之一。
  负责采访的记者叫田雁山,刚毕业不久,提前做了很多功课,对严岸阔的工作经历非常了解。
  严岸阔在开始前便说明:“今天的采访仅针对我个人和恒天,不能谈及任何未宣判的案件细节和当事人的隐私。”
  田雁山点点头,“放心,这些都不会涉及。”
  几家摄影机在不同角度架好,田雁山调整完话筒,正式开始提问。
  “严律师,听说您最初做劳动纠纷的案子比较多,后来渐渐转向婚姻和遗产方向,请问是什么让您做出这些选择的呢?”
  严岸阔擅长说理,但他并不想将天赋用在这种场合,反而选择最朴素的回答方式:“没什么特别的原因。毕业前在法援中心待过一阵子,那里接触到的劳动纠纷案比较多,毕业后就一直在做。后来到恒天实习,律所的案源更偏重婚姻、遗产和金融,而我又不擅长后者,所以其实没什么选择。”
  田雁山在笔记上飞速记录着,等被采访者答完,立刻继续问:“那您从业这么多年,有什么印象深刻的事情吗?”
  严岸阔不假思索地说:“很多。从毕业后讲起,讲到采访结束,大概都讲不完。”
  田雁山惊讶道:“我以为您会挑选最重要一件的讲。”
  “主要是我也没有资格去界定哪个案子更重要。怎么判定重要呢?我办的第一个,标的最多的,还是影响力最大的?”严岸阔摇摇头,“衡量维度这么多,可对于当事人来说,即便标的只有五千块,也是举足轻重的。”
  田雁山似乎没料到严岸阔会这样回答,眼前人的形象在她这里又立体了几分,问题也越来越深入:“这些当事人的做法,您都完全认同、并为他辩护吗?”
  严岸阔皱起眉,“我从来不会预设立场,不存在认不认同。”
  田雁山解读道:“也就是说,您不做情感判断,只是维护当事人的权利?”
  严岸阔纠正:“合法权利。”
  田雁山继续抛出问题:“即便这个人是‘坏人’?”
  严岸阔缓缓开口:“在未经公正的审判前,任何被诉人都应推定无罪,这是现代法律体系中的一项基本原则。”[1]田雁山恪守开录前的承诺,没有将话题带到文顺集团案上,而是用邻省的无关案件做例子:“您可能也关注过,邻省发生了一起恶意伤人事件,辩护律师是位非常著名的刑辩专家,当然,也是您的校友。”
  田雁山特意提到学校,让严岸阔的眉心跳了下。
  她继续说:“他帮被诉人争取到了三年减刑,让大家十分愤怒。您对此有什么看法吗?”
  严岸阔听描述大概能猜出是哪个案子,也能猜出记者的用意——无非是用彼刑事案件类比文顺案,到时候好在行文时发挥。
  考虑到后续可能产生的发酵效应,严岸阔这次回答得谨慎不少,考虑很久才说:“我也好,其他人也好,都不是法院,都没资格量刑。因此,如果那位律师以合法的手段让被诉人获取减刑,只能说明符合程序的裁决本该如此。”
  田雁山着急反驳:“可这会造成很坏的社会影响啊!”
  严岸阔坚定而不急不缓地说:“惩罚不是法律的目的。反而是无视辩护律师制度、无视程序和规则而做出的审判,才会造成更坏的影响。”
  这段视频在电视上播放时,边迹正在跟宣传部门对接发文的事情。
  官方账号和公章的使用还有流程要走,拖到今天总算是申请下来。
  电视上的男人穿着板正扣好的衬衫,戴着边迹送的袖扣,举重若轻地回答一个个问题。
  边迹有一刹那的分神,看着屏幕中熟悉的脸,颇有与有荣誉之感。
  他笑了笑,随后很快回神,指着自己的电脑跟同事说:“这份声明,盖章,今晚之前发出去,麻烦啦。”
  【📢作者有话说】
  [1]有关律师制度的讨论,参考书籍《圆圈正义》。
 
 
第71章 一个人累不累
  恒天的水吧电视上,也在播放这一段采访。
  严岸阔前去替自己磨咖啡,发现沙发上坐着所主任,便问周天瑞要不要,得到否定的答案后,目不斜视地来到咖啡机旁,专心看着机器出水口。
  周天瑞把电视声音调小,起身走到他身边,说:“早知道你这么适合上镜,以前就多让你露露脸,说不定还能多挣些案源回来。”
  严岸阔苦笑道:“别,我已经够忙了。”
  周天瑞仰头一笑,朝他抬抬下巴:“现在几家报社都在做跟踪报道,舆论风向开始往律师这个大行业讨论了。倒也不算坏事,至少大家不是一边倒地都在骂。”
  严岸阔始终低着头,从操作柜里拿出一次性木勺,在咖啡杯里搅拌。
  周天瑞见他不答话,又问:“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
  严岸阔将木勺放下,抬头说:“怎么了?”
  周天瑞问:“你当时在法庭上到底是怎么想的,干嘛非得质疑他们的取证环节?”
  严岸阔拿起咖啡,抿了一小口,“他们这块漏洞最明显。”
  “但你应该知道,这对判决结果的影响微乎其微。”周天瑞早年长居一线,类似的案件看得多了,“审判员自己心里也有杆秤,就算对方违规取证、证据不予采纳,但你没反驳诉方的描述,也就是变相承认了事实,判决肯定会考虑进去的,结果还是对你们不利。”
  严岸阔低下头,将咖啡杯捧在手心,“我知道。”
  周天瑞不解:“知道你还这么打?”
  严岸阔淡淡地说:“没得选。”
  拿对方证据链的漏洞做文章,是对被代理人负责;没对对方所述事实做反驳,是对职业操守负责。
  周天瑞深深地看着严岸阔,最后撇过头,有些孤单地说:“看来,我是太久没上庭了。”
  严岸阔在律所忙到晚上,接到边迹的消息才想起忘记点晚餐。他赶紧跟大家一块订了外卖,然后给边迹拍照,告诉他自己有在按时吃饭。
  最近律所内开始流行漂亮饭,也就是将一堆青翠鲜红的健康食材拼成好看的形状,达到既控制热量又欣赏美观的效果。
  严岸阔看着碗里没放任何调料的蔬菜和粗粮,只能皱着眉硬咽。吃饭间隙才得空刷手机,他发现有关文顺的热度降下去不少,取而代之的是邻省一桩刑事案件。
  之前发过声的K先生也再次出面,谈及辩护制度的起源与为嫌疑人辩护的必要性,引发了不少关于职业与公理的讨论。
  严岸阔面无表情地浏览着各类信息,黄黄白白的光反射在他的眼镜上。
  忽然,刷屏幕的手顿住,停在一条话题附近。
  “X航为AD3241次航班医疗事件致歉”。
  严岸阔记得这个航班号,边迹上个月刚飞。
  他忍不住点进去,发现里面高位挂着的是X航官网发的声明,大意是,航班内有孩子突发心脏病,乘务人员积极跪地救治挽回生命。但机上医疗条件有限,加上飞机颠簸重创,孩子的脏器受到损伤。航司向当事人及公众致歉,承诺后续将加强机上医疗保障。
  严岸阔看着这几行字,眉头越拧越紧,碗里的花椰菜简直到了难以下咽的地步。他深吸一口气,拨通严帆璇的电话,开门见山道:“边迹最近有去上班吗?”
  “啊?”严帆璇心说我怎么知道,航司那么大,空乘都是排班在一块或者在食堂才有机会遇到的,“不晓得,怎么了?”
  严岸阔知道,这么大的事肯定免不了一番折腾:“你翻翻内网,看有没有什么调查结果公示。”
  “噢,好。”严帆璇听话地翻阅起来,过了一会,吃惊地说,“我天!边乘务长怎么又被投诉啦?停飞一个月,还要扣一年的绩效!”
  严岸阔深吸一口气,头疼地捏了捏鼻梁。
  严帆璇继续关心道:“你不是在他家吗,你都不知道他被停飞?天呢,现在同事都在谈白,讲他额角头触霉头。”
  “嗯。”严岸阔的语气兼具生气、无奈和心疼,“知道了。”
  秋天傍晚依旧有潮湿的热气,边迹回公寓路上出了一身汗,有些紧张。
  严岸阔一定会看到新闻,也一定能猜到其中原因,这是他拖延到现在不得不面对的。
  当初求助的电话没打给严岸阔,最开始是怕对方没空、忙碌,后来是问题已经解决,没有再提起的必要,也怕对方知道了会生气。但这些都是借口,边迹清楚的很,他在逃避。逃避麻烦一个最亲密的人,逃避应对一地鸡毛的二人世界。
  总之,严岸阔现在应该会失望且难过。
  电梯门打开,他发现严岸阔正蹲坐在门口走廊的凳子上,看起来已经等了很久。
  “你怎么……”边迹很快迎上去,本想问他怎么不进去,后来想起自己从没给过他家门密码,一直都是让他用一次性动态密码开门,又自责又心疼地问,“怎么不告诉我你来了?”
  严岸阔起身,拢拢风衣,吸了下鼻子说:“我讲几句话就走。”
  “进去吧,怪冷的。”边迹推他。
  严岸阔不动,“不用。”
  边迹只好站在原地,眼里带着一丝水光,又无助又无辜,像只犯错又等待抚摸的萨摩耶。
  严岸阔看着他,问:“那个孩子的事,解决了吗?”
  边迹不出所料地松口气,点点头:“孩子已经出院,家长也跟我们庭下和解了。”
  严岸阔语气未变,冷淡却关心:“和解是谁处理的?”
  边迹略心虚:“我们公司的法务经理,还有A所的陈律师。”
  “A所?”严岸阔自嘲地笑了下,“你这都认识。”
  边迹低下头,“乔机长上次打完官司后,认识了一些律师。他推给我的。”
  严岸阔板着脸问:“一个人处理这些,累不累。”边迹摇头。
  严岸阔抬头看灯,“就没有别的要说的?”
  边迹手指无助地在严岸阔的领子上绕来绕去,语气有些讨好:“我一开始没告诉你,是因为觉得你还在忙案子,自己都在焦头烂额,所以……”
  严岸阔不吃这套,铁面无私地将他的手从领口拿开,严肃地说:“但只要你讲出来,我不会忙到无法顾及你。”
  “我知道,”边迹锲而不舍地靠近,把头放在严岸阔的肩膀上,声音低低的,学上次严岸阔哄他的语气,“不要生气了,宝宝。”
 
 
第72章 淋雨小狗
  换做以前,严岸阔肯定一看到边迹这副样子就心软了,但他今天不吃这套,语气堪称冷淡:“你知道,那为什么不说?”
  边迹立正回答,像抢答问题的学生举起手,很快又把手放回去,抻抻被捏皱的衣角,“我不想给你添烦恼。”
  严岸阔深呼吸调整情绪,无奈又生气:“边迹,你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吧?”
  边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问,试探着回答:“情侣……”
  这两个字还答得这么小心,是真的很像绕着主人转圈的小狗。
  严岸阔瞬间被击中,想上去抱抱他,又觉得不能轻易原谅他,反问道:“既然是情侣,难道你会认为我之前遇到的烂摊子是烦恼?”
  边迹这次答得坚定:“当然不会!”
  严岸阔摊开手,仿佛要给他掰开这个道理:“那么,同理,你为什么觉得,我会烦你的事?”
  边迹被说愣了几秒,不得不承认严岸阔有游说和讲逻辑的天赋,一下子把他解不开的结给说通了。
  边迹嗫嚅着上前,晃晃严岸阔的手,“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你骂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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