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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行有迹(近代现代)——顺颂商祺

时间:2024-09-04 14:57:04  作者:顺颂商祺
  由于客人过于养眼,同事们在宝贵工作时间内争分夺秒地八卦:“刚刚是严律关的百叶帘吗?”
  “好像是。”
  “什么情况?”
  “那个人……跟严律好像关系不一般啊。”
  “也,不是,没有,可能?”
  七嘴八舌中,边迹推开门,拉着脚步飘忽的严岸阔,出现在一众好奇的视线里。
  严岸阔上前一步,把边迹挡在身后,跟黄萧筱说:“帮我跟周主任说一声,今天有点事,先回了。”
  黄萧筱点头:“好,严par注意休息。”
  下楼有早早叫好的专车,边迹让严岸阔先上,自己关好门,问严岸阔:“你跟司机说下地址。”
  严岸阔小声报完地址,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一副很累的样子。
  边迹叹气,“睡会吧,马上就到家了。”
  严岸阔“嗯”了声,便不再说话。
  汽车穿梭在城市的街道里,梧桐树在乘客的脸上留下影子。边迹望着窗外走神,忽然觉得肩上一沉——是严岸阔睡得脱力,躺在自己的肩膀上。
  边迹犹豫不定,最后存了私心,还是没将他扶正。
  司机默不作声地开车,快到滨江时,导航大声报道:“前方一百米,到达目的地附近。”
  可能是被吵醒,严岸阔动了动脑袋。边迹见他没有要起来的意思,正在想要不要喊人,忽听肩上有人低低地抱怨:“边迹,你的制服好硬。”
  边迹赶紧侧身:“肩章硌到你了?”
  “没。”严岸阔揉揉太阳穴,直起身,伸了个懒腰,“你穿制服很好看。”
  边迹不好意思地笑:“毕竟修身嘛,公司老让我们弄这些,觉得大家爱看。”
  “嗯。”严岸阔自觉对号入座,“爱看。”
  边迹一时不知道怎么接,正好司机说“到了,请慢走”,他便下车扶严岸阔。
  “我就不方便上去了,你自己可以吗?”边迹撑着他来到电梯口。
  严岸阔奇怪:“为什么不方便?”
  边迹从小寄宿在各个亲戚家里,可以说是没有任何个人空间,因此长大后对界限意识比一般人更重。没人进过他的小公寓,他也极少踏足别人家里。
  严岸阔倒无所谓,他在滨江这座房子一百多平,妈妈、妹妹都常来玩,同事有时也会过来开会,没觉得哪里不方便。
  边迹站在电梯口,说:“毕竟是你家,我不好随便进。”
  严岸阔不置可否,刷指纹,推门,邀请道:“有主人的邀请也不行?”
  边迹还是尴尬,摇摇头,婉拒了。
  “病人拜托你帮忙也不行?”严岸阔靠在墙上,问。
  眼神过于可怜,边迹无奈应下:“那我帮你准备好吃的、拿的,很快就走。”
  严岸阔点点头,缓慢地换下睡衣睡裤,动作轻得确实像个病人。他上床后见边迹站得很远,问道:“你真不进来?”
  边迹摇头,“你睡你的。”
  严岸阔不再坚持,躺下闭眼。今天一天都昏昏沉沉,晚上隐隐有烧起来的态势,严岸阔不敢再作了,乖乖休息。
  边迹不可能进别人卧室,从高处厨房橱柜中拿好碗筷,又买了肉蛋,在电饭锅里定时煲好汤。因为第二天晚上要飞,所以他走得很早,轻手轻脚地留下字条:粥在微波炉,热水在暖瓶里,你一摁就能出来。
  严岸阔独自在家,中间又烧起来一次,直到第二天晚上才真正退下去。他感觉身体好些了,量了个体温,将“37.1”的指示灯拍给边迹看,说“谢谢”。
  边迹下飞机后才看到消息,问:[感觉怎么样?]严岸阔说:[好多了,在喝你煲的汤。很好喝。]发烧的人哪能喝得出味道,边迹知道他这是在客气,没拆穿:“喜欢就好。我给你煲了两天的份,你记得喝。”
  严岸阔说:[好,看到了,非常感谢。]边迹:[那么客气干什么。]严岸阔:[你什么时候回上海?等你回来了,一定要请你吃饭。]边迹:[还不一定呢,这几天天气不好,航班总是延误。]严岸阔:[那等你回来告诉我。]边迹回完“好”才收手机,通知乘务组就位检查。
  通常机组都会提早到场准备,因此中间有很长的空档时间。这次搭班的机长跟边迹很熟,见他状态不对劲,敏锐地察觉并询问:“今天有什么开心事吗?”
  边迹摊开手,“明明每天都有。”
  机长笑而不语,点点自己的脑子,“我看你是有情况。”
  边迹跟他打太极:“八字没一撇呢。”
  机长扬眉,“哎哟喂,那就是有想法画八字?好久没见你这么开心过了,刚手机上跟谁聊呢?”
  边迹笑道:“就……一个朋友。”
  机长不信:“朋友?”
  “啊,”边迹承认,“想追。”
  机长简直大吃一惊:“不会吧,你还要追人?什么样的谈不到啊?”
  边迹无奈:“嗯,他还挺难追的。”
  还有十几分钟的空闲时间,机长来了兴趣,干脆坐他身边:“说说?怎么个难追法?”
  边迹一边说,一边给严岸阔打字:“我俩都客气,怎么聊感觉都不太熟。当然,主要是我不敢太越界,怕把人家吓着。”
  机长明白了:“你不会还不知道人家喜欢男的还是女的吧?”
  边迹苦笑,“是啊。”
  机长点点头,“那是得缓着点来。”
  “嗯,毕竟认识时间也不长,直接问人家性向也不合适。”边迹想了想,“但我感觉……他好像不排斥我。”
  机长性格爽朗,是个北方人,一说笑就会冒出家乡话:“真有意思,就你这长相,谁能排斥你?”
  边迹跟着笑:“损我?”
  “夸你呢!”机长说完,欠嗖嗖地凑近手机,指着屏幕问,“诶,那你打算怎么着?就这么先处着,当朋友?”
  这下还真把边迹问住了,论追人,尤其是追一个性向不确定的人,边迹实在没什么经验,好在他在讨人喜欢和社交方面颇有天赋,面对生平头一次的挑战也能得心应手。
  边迹在手机上飞快打字,问严岸阔:[你下班了吗?]严岸阔说没有,他就问对方什么时候回家。
  对于普通朋友来讲,这样频繁问话实在是有点暧昧了。
  机长在一旁正大光明地窥屏,连连咋舌:“好好好,先查人家岗,适当冒犯,打破社交距离……厉害啊,边乘务长。”
  边迹没特意避着人,但也没想隐私被人看光。他半警告地收起手机,“啧”了声。
  机长为不礼貌的行为道歉,仍旧感慨:“看不出来,你还挺有战略。”
  边迹不置可否:“没战略怎么追人。”
  手机上,严岸阔回复他[现在回],又问边迹回沪时间是否确定,他想提前约餐厅请客。
  边迹看了眼排班表,其实现在能给严岸阔一个准确的落地时刻,但他选择先缓一缓,告诉严岸阔:[现在难说,下次告诉你吧。]边迹像一千零一夜的讲述人,用一次又一次的“下次”勾着严岸阔。
  殊不知,对方也像人偶戏的行家,轻易能用一根引线牵动边迹往他那边去。
  【📢作者有话说】
  严律:某人主动的进度有点慢,着急,让我来努努力
 
 
第0021章 这关系真够复杂的
  严岸阔的病可以说是非常懂事,第二天一早就退烧,丝毫没耽误工时。
  “病好啦?”黄筱萧嘴上说着好好休息,但已经早早发来很长的证据清单等他查看,“怎么不多休几天。”
  严岸阔指着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你说呢?”
  “……”黄萧筱尬笑,“要不你是合伙人。”
  “叫小胡一起碰下清单和诉状。”严岸阔不过多寒暄,拉过表格,一一核对。
  严岸阔开庭前爱带新人,会亲自领着他们过一遍庭审材料,甚至将自己写诉状乃至庭辩的思路如数托出,比起合伙人,更像一个真正的导师。因此虽然他的组工作量繁重,但仍是实习生们挤破头想来学东西的地方。
  大概晚上九点多,严岸阔终于忙完,准备开车回家。今天他不回那个只有雌龟的家,因为约好要回闵行老家。
  他本来想让妈妈和妹妹一块搬到滨江附近,但老人家安土重迁,说什么也不肯走,他只好把老家修缮了一下,让她们继续住。程曦的呼吸道不好,没走几步路就会喘,所以平常不怎么出门,每个月最大的乐趣就是等孩子回来。
  严岸阔带了一些补品,连着新买的包一起放在玄关处。严帆璇听了跑出来,问他怎么又带这么多东西,家里已经摆不下了。
  严岸阔疲惫地倒在沙发上,半侧着问:“你们培训怎么样?”
  空乘在入职前,要经过半年至一年的培训和考核,学习强度很高。严帆璇跟他一起躺在沙发上,感叹道:“就那样,天天要背一堆安全须知、检查流程、应急设备使用blah blah,枯燥。”
  严岸阔听了,语气突然严肃起来:“这些,关键时候能救命的。”说着,他想起AD801航班上那个冲进火场里的人,思绪飘得辽远,“能救很多人的命。”
  严帆璇本意并不是要抱怨,听亲哥这么说,也认真起来:“晓得啦哥,没有不好好学,我的分都高得不得了。”
  严岸阔笑道:“灵啊。”
  “嗯,”严帆璇得意,“像哥。”
  程曦在摇椅上看电视,听到这,微笑地翻了个身。她看着像睡着了,表情很平静。
  严帆璇抱着靠枕半躺在沙发背上,看着电视里正在讲话的人,轻声问:“哥。”
  严岸阔正在回微信,没注意到屏幕里的内容,侧着头:“嗯?”
  严帆璇向前方抬抬下巴,“这个人,最近找过你吗?”
  “谁?”
  “电视里的。”
  屏幕里有个男人在讲话,人像下方写着,林宇。
  严岸阔毫无起伏地说:“没。”
  “他最近总上新闻。”严帆璇忿忿地咬一口苹果,“听说给一个杀人犯脱罪,被骂得特别惨。”
  严岸阔下意识纠正她,在判决出来之前,那顶多叫作“犯罪嫌疑人”。严帆璇撇撇嘴,说她不管。严岸阔没别的反应,依旧低头回消息——因为边迹告诉他,今天的机组餐比起他煲的营养汤要难吃一万倍。这让严岸阔有点后悔,怎么没把下次吃饭的时间提前预定好。
  严帆璇见他不说话,问:“哥,你现在看到林宇,还会难受吗?”
  “为什么要难受。”严岸阔从手机中抬头看了电视中的男人一眼,无所谓地说,“他怎么样,跟我早就没关系了。”
  “真的?”严帆璇不是很信,“五年的感情,你真能放下啊?”
  严岸阔慢慢看向电视,轻轻“嗯”了声。
  屏幕中的男人穿着深蓝色的西装,面对媒体质疑,句句都回应得掷地有声,跟严岸阔熟悉的他别无二致。
  林宇在学校时就是风云人物,年年国奖,模拟法庭辩论社主席,本科就发了核心一作。严岸阔从大四跟他在一起,磨合了五年多,两个人都变了不少。
  因为某些原因,三年前,他们分开了。分得还算体面,没有那些狗血的误会和吵闹。后面同事或朋友给严岸阔介绍过很多新的人,但他实在很忙,也没什么想法主动邀约,通常没见几次就不了了之,于是一直单身到现在。
  严岸阔听了会新闻,觉得没什么意思,切换频道到一档法治栏目,看得起劲。
  严帆璇看他换台,想了想,问:“对了,你上次问我的那个乘务长,是什么情况?”
  严岸阔这才笑了,“也没什么,上次是想找他要个债。”
  “啊?”严帆璇当真了,没想到一个大律师还能被欠债,“你借人钞票啦?”
  话音未落,严岸阔收到来自边迹的新消息:[马上回上海了,希望某人还记得欠我的饭(探头.gif)]严岸阔轻笑一声,回复他,[记得],然后抬头跟妹妹说:“现在他是我债主。”
  严帆璇被绕晕了,一头雾水地说:“你们这关系可真够复杂的。”
  债主本人盯着“记得”两个字看了半天,也没等到严岸阔约时间,干脆主动说:[我后天早上十点的航班。]严岸阔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发过去五个餐厅的链接,菜品涵盖淮扬、本帮、巴蜀、西餐等等派系。
  边迹挑了个不太辣的,严岸阔很快说:[那我先订座位。]边迹问:[需要叫一下远哥他们吗?]严岸阔说:[看你想不想,我都可以。]边迹想起之前在群里约过一次聚餐,不问他们不太好:[还是问问吧。]严岸阔便切换到群聊,将餐厅位置和时间发进去,问是否有时间一起。
  聂杭几乎是秒回,说“一定准时到”,不知道是主人抽风还是手机被人抢走,消息不到几秒钟就被撤回。
  随后,乔远称自己当天有事无法参加,聂杭也跟着说“不好意思有排班了”。
  边迹知道聂杭那天没有飞行任务,无奈又心照不宣地笑。
  严岸阔便私聊边迹:[看来只有咱们俩了。]边迹:[没事,就咱俩也挺好。]严岸阔:[也是。]边迹很快抓住重点:[哦?为什么这么说?]严岸阔不接茬:[你又为什么这么说?]边迹不想就这个问题打太极,岔开道:[既然没别人,那时间就随意吧,我落地就去找你。]过了会,严岸阔发来一句:[好,起落顺利。]边迹摁灭屏幕,心情很好,到驾驶室找机长拿飞行信息单。
  今天这次航班满员,乘务工作量很大,落地后没休息多久就要飞下一程,凌晨后再出发,最后回到上海。完整的大四段飞下来,人已经被昼夜颠倒和时差折磨到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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