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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鱼(古代架空)——春溪笛晓

时间:2024-09-04 14:55:32  作者:春溪笛晓
  镇南侯冷笑道:“那你就看着吧。”
  此时楼远钧到了。
  大朝会正式开始。
  殿外又下起了雪。
  不等御史出来弹劾,秦首辅已出列自陈自己在此次赈灾过程中的失察之罪。
  只是这次又怎么可能只由他自己来结束?
  没等楼远钧对秦首辅乞骸骨归乡的事表态,陆续有一批御史站了起来,弹劾秦首辅失职、弹劾秦首辅受贿、弹劾秦首辅结党,仿佛转眼间他对朝廷而言就连半点苦劳都没有了。
  秦首辅脸色沉沉,独自立在文官首位。平日里逢迎他的党羽都噤声不语,生怕牵连到自己。
  人情薄似纱。
  江从鱼抬眼看向御座上的楼远钧。
  楼远钧的面色也不太好看,秦首辅虽不是他亲政后才委任的,却也是他留用这么多年的首辅。
  虽说秦首辅用秦首辅主要看中他能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并不认为他能力多强、私德多好,但俗话说得好,打狗也要看主人。何况是打个首辅?
  难道要他把人用完就杀了不成?那以后谁还愿意尽心尽力为他办事?
  楼远钧脑海里正酝酿着一场风暴,就对上了江从鱼关切的眼神。他微微一顿,收回了望过去的目光。自己要怎么做,难道还要考虑江从鱼的想法吗?
  想是这么想,楼远钧还是没有当场发火,而是命有司去核查御史所弹劾的内容是否属实,并让秦首辅归家等候有司审查。
  太溪县的情况实在太糟糕。
  秦首辅连自己家乡的情况都能被有心人瞒着这么久,确实不适合再担任首辅了。
  别说其他人有非议,楼远钧自己也不太放心继续把朝中大事交给他办。
  退朝!
  楼远钧起身走了,没留任何人议事。
  朝臣们面面相觑,只能默不作声地四散回自己衙署忙碌。
  江从鱼没有走,他在旁边看着镇南侯走向还独自站在那里的秦首辅。
  殿内一片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秦首辅先开了口:“是你。”
  镇南侯站在不远不近的位置与秦首辅对峙。
  “没错,是我。”镇南侯笑道,“可惜你胆小如鼠,不敢做大恶之事,没法给你来个满门抄斩。”
  他恨极了先皇,连带恨朝廷和整个皇室。
  还有眼前这个伪君子,当年就是这人用自己妻子取悦先皇还不够,还仿自己妻子字迹骗他夫人过府,以至于他夫人被囚于深宫含恨而终!
  这样一个小人,凭什么能稳坐首辅之位?他看新皇也是个瞎子,眼瞎心也瞎,所以他只能亲自动手让这个姓秦的身败名裂!
  镇南侯冷笑:“听说你近日得了个孙子,摆了好些天流水席,就是不知你到底算不算他亲爷爷?”
  秦首辅闭上眼。
  那些最不堪、最不愿回忆的往事浮上心头。
  “我也……没有办法。”秦首辅说道,“是我对不起鸢娘她们。”
  先皇好亵玩臣妻,尤其喜欢有孕的女子,觉得更有韵味。他只是想保住全家的性命,才一步步踏入噩梦之中。他饱读圣贤书,从没想过自己能这么肮脏,比青楼掮客还不如。
  还是江清泓回朝以后,他才从泥沼中脱离出来,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那样继续过日子。
  可惜妻子终究还是知道了一切,很快便一病不起。
  他羡慕江清泓,也嫉妒江清泓,江清泓即使落入泥沼,也仍保有一身光明,有数不清的人为他的死恸哭流泪。
  而他死了便是死了,没有人会在乎。
  所以他装出光明磊落的模样苟活着。
  直至今天像江清泓那样沦为众矢之的,却连个为自己说话的人都没有,他便知晓自己这辈子都成不了另一个江清泓。他做的那些肮脏事,全是为了自己。
  “都是我的错,你不要再执着了……”秦首辅说道,“先皇已死,你若想要我的命也只管拿去。但是,到此为止吧。陛下当年也并不好过,当年你夫人死后,还是陛下生母替她收敛的尸骨……”
  镇南侯抡起拳头往秦首辅脸上砸去。
  “她本来可以好好活着,她本来可以活着!如果不是你,她根本不会死在宫里,根本不需要别人替她收敛尸骨!”
  镇南侯带着愤恨连砸了几拳,手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就是打死眼前这人又有什么用,死去的人永远都回不来了。
  是他们一起逼死他的,好友的丈夫骗她入局,一国之君以她的痛苦取乐,而作为他的丈夫,他扔掉了她的孩子,扔掉了她继续支撑下去的最后一丝念想。
  若非当时还只是个低等嫔妃的何太后替她收敛尸骨,她将永远沉眠在冰冷刺骨的井底。
  她明明最怕冷了。
  时至今日,他该向谁报复?面对毫无还手之力的秦首辅,镇南侯心中有一瞬的空茫。
  接着他起身往外走。
  外面仍是风雪满天。
  江从鱼听了全程,看到秦首辅站起来后也不知该说什么。他只能迟疑着问:“您没事吧?”
  秦首辅顿了顿,说道:“刚才你听到的话,能不能不要跟秦溯说?”
  江从鱼微怔。
  “是我对不起他。”
  “还有,往后我不能再为陛下效力了,你好好……安抚陛下。”
  秦首辅说完,也转身出殿,迈步走入风雪之中。
  江从鱼心中复杂无比。
  自从见识过秦首辅私底下是如何对待秦溯的,他便一直不太喜欢秦首辅。
  现在得知秦首辅当年的所作所为他更觉不耻。
  偏偏在秦首辅刚才恳求他的时候,他居然有种秦首辅其实很爱重秦溯这个儿子的错觉。
  江从鱼想到上朝时楼远钧情绪不佳,没再琢磨这些有的没有的,径直前往勤政殿寻楼远钧说话。
  楼远钧正在批阅奏章,见江从鱼找来了便搁下手里的朱笔,示意江从鱼坐到他旁边来。
  两人都已经越过了那条界线,江从鱼也没有再避嫌。他坐下就与楼远钧说道:“我想让人去看看陵游那边的情况。”
  他虽已经派人跟过去,却还是担心陵游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楼远钧道:“朕早已派人截下他们要往你庄子上送的东西。”
  昨日秦首辅入宫与他吐露了当年旧事,既然知谁恨他入骨,要追查起来就简单多了,也更容易察觉他们的异动。
  这群灾民一路被暗中放行到京师,并非只为了以此扳倒秦首辅,他们还想借这些灾民在京师制造大规模的时疫。
  只是还没来得及投放疫源而已。
  镇南侯痛恨的是他们所有人,一心想让京师成为人间地狱。
  事实上会接触这些灾民的大多都是些普通百姓,达官贵人之中便是有江从鱼这样心软的,也鲜少会亲自露脸。他们这样做除了害死大批无辜之人以外有什么用处?
  江从鱼听楼远钧讲完镇南侯他们到底想做什么,心中不免有些后怕。他说道:“若是他们昨天之前已经投放疫源,我岂不是成罪人了?”
  昨儿他可是见完那些灾民后回府洗了个澡、换了身衣裳就进宫了。
  楼远钧道:“你不是说陵游给他们看过了吗?你也是知道没问题才来见我的。”
  江从鱼还是觉得不妥当:“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我至少得三五天不见你。”
  楼远钧闻言伸手捏他耳朵:“你是不是想找理由不来见我?下次再有这样的事,你要想着你也有家小,不能不管不顾地往危险的地方跑。”
  江从鱼听他说“家小”,耳尖红了红。他转开了话题:“你准备怎么处置这件事?”
  这次秦首辅退意已决,楼远钧肯定要批准他的请辞。
  而镇南侯过去为朝廷立下了不少功劳,这次又没真正酿成不可挽回的祸事,若是楼远钧把他的职位也捋了,朝野之中恐怕会说楼远钧刻薄寡恩。
  楼远钧道:“南边不能让他来守了。你昨天不是说林统领一手培养出来的羽林卫也该出去历练历练了吗?朕准备让林伯去一趟,看看南边是否真的太平无事……”
  镇南侯能生出传播时疫的念头,楼远钧疑心他在南疆是否也瞒报了什么。
  江从鱼皱了皱眉:“林伯他年纪不小了。”
  林伯都是六十的人了还要奔波那么远,江从鱼怕他出事。
  楼远钧道:“这点我们问问他本人的想法?”
  江从鱼点头。
  楼远钧派人去把林伯召来。
  人有了正经事做,精神面貌就是不一样。林伯现在看起来比江从鱼刚入京时更年轻了,走起路来虎虎生风。
  得知镇南侯竟包藏祸心,还差一点害了江从鱼,林伯怒从中生。一听到让自己去收拾南疆,他立刻说道:“臣愿意去!”
  楼远钧看向江从鱼。
  本人都同意了,江从鱼不好再反对。林伯告退时他起身跟着出去,叮嘱林伯要好好保重身体。
  林伯抬手摸摸江从鱼的脑袋,说道:“不要担心,我还拿得动刀。你从前不是总说我还年轻得很吗?”
  他朗笑一声,仿佛昔日那纵横江湖的第一刀客又回来了。
  “说起来以前我和你爹约好等天下太平无事了,要邀上三五好友到处走走,南疆便是我们说过要去的地方。”
  “本来我还觉得一个人去没意思,如今有个正经由头过去,倒是正好可以替你爹去看看。回头到你爹坟前找他喝酒,我就给他多讲些南疆的美酒美食美景来馋馋他,哈哈哈哈哈。”
  江从鱼张手给了大笑着的林伯一个拥抱。
  林伯眼眶一热,用力回抱了一下江从鱼,转过身大步流星地离开。
  江从鱼鼻头也有些发酸。
  他还年轻,很难想象自己的好友往后各奔东西——乃至于埋骨泉下的情形。若是从此只能与对方的坟茔相对,得是多么难过?
  江从鱼正立在微冷的天风之中出神,却听一个小内侍跑过来提醒:“侯爷,陛下说外面冷,让你快些进去。”
  江从鱼顿了顿,转身入殿陪楼远钧批奏折去。
 
 
第102章 
  楼远钧见江从鱼进来时情绪低落,便敛起心里头那点儿醋意宽慰道:“林统领武艺高强,此去又不必他这个当统帅的冲锋陷阵,你不用太担心。”
  江从鱼道:“我不是担心林伯的安危。”他坐到楼远钧身边闷声说,“我只是在想,要是我身边的人不在了,我一定会难过死了。”
  楼远钧没有多少朋友,不太能理解江从鱼的感受。不过转念想到若是消失的人是江从鱼,他肯定也会受不了。
  “你若是不在了,”楼远钧说道,“朕就跟你一起死。”
  他也很意外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可话一出口又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他本就不怎么喜欢这世间的一切,觉得每个人的内心都丑陋至极,越是在这个位置上坐得久了越是能将人性看得清楚明白。
  如果世上只剩下这些令他厌烦的人,他就……上穷碧落下黄泉地找江从鱼。
  楼远钧说:“朕会马上去找你。”
  江从鱼被楼远钧语气里的认真震住了。
  一个帝王有这样的想法,那对天下人而言无疑是致命的,说不准来几个钻空子的方士就能哄得他误入歧途。史书之上那么多前车之鉴,足以引起后人的十二分警惕了。
  以前楼远钧虽也会给他一种想和他一起死在床上的感觉,但到底要成熟许多,永远都不会把这种话说出口。
  眼前的楼远钧却是直言不讳。
  江从鱼哪还顾得了心里那点儿小心酸,伸手掰过楼远钧的脸说道:“你不可以这样。”
  楼远钧注视着他:“为什么不可以?”他凑近亲了口江从鱼的眉心,“你若是不想我这样,那就好好爱惜自己,别叫自己受半点伤害。你活得长长久久,我便活得长长久久,多简单的事对不对?”
  江从鱼知道他还记着自己昨天说想去河东看看的事,只能说道:“我当然也想长命百岁!”他搂着楼远钧的脖子挨了过去,“世上那么多好吃的好玩的,我活一百年都觉得还不够!你要是活得比我久,不能急着来找我,要替我多尝尝多看看。”
  楼远钧不说话,只享受着江从鱼的投怀送抱。
  江从鱼道:“听人说自我了断的人会去枉死城,入不了轮回的,那我们下辈子就没法在一起了!”
  楼远钧见江从鱼似乎卯足劲要说服自己打消殉情的念头,知道他不说服自己是不会罢休的,于是改了口:“朕只是说笑的,你还真信了不成?”他往江从鱼唇上亲了亲,轻笑着说道,“朕这人最是自私了,岂会为了你自我了断?说不准没了你朕就成了昏君,每日不是滥杀无辜就是求仙问道,看看能不能把你气活。”
  江从鱼:。
  安慰得很好,下次不要安慰了。
  楼远钧继续说道:“对了,应当还要找十个八个像你的人,有的耳朵像你,有的眼睛像你,有的嘴巴像你,全养在宫中以慰朕对你的相思之情。”
  江从鱼磨牙:“那要是你不在了,我也要找十个八个像你的人养在府中,以慰我对你的相思之情。”
  楼远钧自己先开的玩笑,听到江从鱼这么说却有些受不了。他语气危险:“那朕可能会化作厉鬼日日夜夜缠着你不放,叫你没法去宠幸他们。到时候旁人都看不到我,只能看到你随时随地一副任人采撷的动情模样,怕是会觉得你想朕想疯了。”
  江从鱼觉得自己说不过楼远钧无关口才好不好,更无关思维敏不敏捷,大抵只因为自己没楼远钧这么……变态。
  他决定不和楼远钧讨论这种危险话题,转为商量出关于河东以及南疆两地的处置方案以及相关人事任免。
  当年先皇的昏庸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再添几桩也算不得什么,对于镇南侯夫人以及秦溯母亲而言却是毫无益处的。
  世间多得是好说闲话、不辩是非的好事者,即便她们所遭遇的那些事都是被迫的,再揭开来讲也不过是让泉下之人身上沾上更多恶议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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