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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鱼(古代架空)——春溪笛晓

时间:2024-09-04 14:55:32  作者:春溪笛晓
  江从鱼一脸拒绝:“我什么都喝不下了。”
  柳栖桐道:“知道难受你还喝这么多?快把这汤喝了,这是你嫂嫂临行前特意准备的,别浪费了。”
  他妻子曾随家人流放到南边去,最擅长用各种药材熬汤,这次知晓他们要远行就给他备了好几个有解酒奇效的汤料包,说是以备不时之需。
  江从鱼最珍惜别人的心意,听说是嫂嫂给准备的,他就接过解酒汤咕噜咕噜灌了下去。
  柳栖桐正要把碗收回去,就听到有人在外面叩门。
  是戴洋把那奴隶带来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一碗暖洋洋的解酒汤入肚,江从鱼还真感觉脑子清明了许多。
  看到那被戴洋领过来的奴隶,江从鱼先让戴洋把门关上,接着才让对方坐下说话。
  戴洋给江从鱼说起奴隶的情况,这奴隶叫阿麟,父母都是中原人,母亲被掳来的时候已经怀孕了。当时母亲被北狄贵族讨去当宠妾,他便在北狄贵族家中出生,在母亲庇护下长大。
  后来这位贵族出意外坠马身亡,他母亲惨遭贵族儿子虐杀殉葬,他才被打发回他父亲身边做奴隶。
  那位最柔弱也最坚强的女人从未忘记过自己的故土,生前一直教导阿麟讲中原话、认中原字,总想着将来哪天大魏朝廷有人想起她们来了,会派人来将她们接回去。
  可惜直至惨死在那残暴不仁的北狄贵族之子手中,她都没有等到那一天。
  江从鱼听完戴洋转述的话,心中久久不能平静。他看向衣衫褴褛的阿麟,难怪他长得比寻常奴隶要结实高大,原来也曾有过一段稍微安稳些的日子。
  只是那种需要靠自己母亲讨好旁人才能得来的安稳,对于许多人而言恐怕是心底永远都抹不去的伤痛。
  江从鱼握住阿麟粗糙有力的手说道:“对不起,是我们来得太晚了。”
  阿麟顿住。
  像是没想到江从鱼会这么说。
  江从鱼问:“你父亲在哪里?他……还活着吗?”
  阿麟眼眶湿润了,这位面对生死决斗都没红眼睛,提到自己横死他乡的母亲与苟延残喘的父亲却不由自主地涌出热泪。
  他从出生起就生活在北狄,从未踏上过大魏的土地,所以不明白父母为什么始终难以放下心中那微小而渺茫的期盼。哪怕只剩最后一口气,都希望能爬回去再死。
  “还活着,但应该已经活不久了,他病得很重。”阿麟哽咽着说道。
  江从鱼跳了起来,跑出去喊道:“陵游,陵游!”
  陵游从屋顶上翻下了下来,一脸“你干嘛打扰我睡觉”的不耐烦表情:“喊我做什么?有人要死了?”
  江从鱼道:“你一治病救人的,能不能积点口德?跟我去救个人。”
  一行人很快来到奴隶聚居地,那儿住的都是些最不值钱的老弱病残,住的地方自然是最差的。
  阿麟他爹跟几个生了病的奴隶被扔在角落自生自灭,能不能吃上药全看他们的奴隶儿子能不能活着回来。
  陵游道:“住在这种地方没病也会生病,还是先带回去再说吧。”
  江从鱼让随行的人去交涉。
  听说是要走了阿麟的人来要阿麟他爹,角斗场那边随便报了个价就让他们把人带走了。
  陵游看出江从鱼的不忍,不知去与人说了什么,走的时候顺便把另外几个中原面孔的奴隶也并捎走。
  人家巴不得甩掉这些负担,正好省了把人抬去乱葬岗的功夫,连钱都没跟陵游要。
  江从鱼道:“你能治好他们吗?”
  陵游道:“我又不是包治百病的,没开始治哪知道能不能好?不过他们的病都不会传染,带回去治治看也无妨。”
  江从鱼点头,将那几个奴隶都领走了。才到北狄王庭便遇到这么多事,江从鱼也有点儿累了,安置好阿麟父子几人后便回房歇下。
  翌日阿麟父亲清醒过来,提出要见江从鱼这位正使。
  江从鱼穿好衣裳,本想就这么过去,想想又朝随行侍从吩咐了几句。
  等江从鱼出现在阿麟父亲面前时,已身着全套使者衣冠,手中持节,面色端整。
  阿麟父亲浑身一颤,浑浊的双眼一下子噙满泪水,艰难地起身朝江从鱼郑重一拜。
  江从鱼也认认真真朝他回了一拜,才亲自上前扶起这位饱受摧折、年过半百的可怜人。
  两人坐下一谈,江从鱼才知晓阿麟父亲原是驻守边关的一位守将,因为不愿同流合污、贪污军饷而被排挤到最苦寒的地方。
  后来他们遭自己人出卖,全部被掳到北狄当奴隶,他的妻子还是楼家宗室之后,却只能委身北狄贵族忍辱偷生,期盼能找到回去的机会!
  转眼已经二十多年了,他们这些被重点“关照”过的奴隶连出门的机会都没有,完全不知道大魏那边的变化。
  阿麟父亲忍不住问起如今的情况。
  江从鱼与他细细地说起这些年的一切。
  约莫是从他们被掳走后的第二年,袁大将军就调任到北疆,直接杀了好几个不服管的守将立威,此后北疆就一直是“袁家军”的天下。
  只是当时北狄来势汹汹,初来乍到的袁大将军既要整顿内部,又要对抗外敌,自是不知晓那些人还曾故意出卖自己人。
  江从鱼从阿麟父亲手里拿到了一份名单,是他用自己的血写出来的,上面全是他当年的部属。
  那些与他一同被掳来的人生死未卜,但他始终记得当初他们目光熠熠地对他说年后就要归家去,去见家中父母或者妻儿。
  只差那么一点点,他们就能服满兵役回家。
  那些埋骨泉下的冤魂已经带不回去了,倘若这些沦为奴隶的可怜人侥幸活了下来的话,能不能将他们解救出来呢?
  江从鱼郑重其事地收下名单,允诺道:“我不知道过了这么多年能找到几个,不过我会向北狄人提出这件事,您且先安心养病。”
  见阿麟父亲面色沉郁,江从鱼又补了句,“若是朝中还有出卖自己人的渣滓没被查出来,你也好回去亲自指认他们!”
  仇恨果然是一剂良药,阿麟父亲身上的萎顿霎时间少了大半。
  出了阿麟父子的房间,江从鱼心里沉甸甸的。
  只不过现在不是难受的时候,江从鱼先把柳栖桐他们喊到一起商量怎么把名单上的人要回来。
  一番讨论之后,江从鱼打算还是先和阿罗多他们交涉,若是谈不拢再另寻他法。
  这日阿罗多没过来,江从鱼就自己与戴洋他们外出了解北狄王庭。
  如此过了两日,北狄太后与阿罗多要正式面见江从鱼这位正使了。
  入了北狄王宫,江从鱼不卑不亢地向坐在上首的两人见礼。结果一抬头,发现北狄太后旁边还坐着个小孩儿,约莫四五岁,比阿宝要小得多。
  江从鱼暗道,这母子三人之间瞧着暗流涌动,莫不是北狄太后怕小儿子坐不稳国主之位,先扶持阿罗多占着那个位置?
  难怪阿罗多提起这个弟弟时面色不太对劲。
  即便心里头有诸多猜想,江从鱼面上却没表露分毫,只带着得体的笑容应对着眼前这位相当貌美的太后。
  客套过后,太后笑道:“没想到你们陛下会派你过来,说起来我当年还见过你爹。”
  这一开口,中原话说得比阿罗多还好。
  江从鱼眨巴一下眼,怎么都没想到来了北狄王庭也能听到这句话。
  太后语气里带着怀念:“他教给我的东西,我受用终身。”她看向江从鱼的目光和煦得很,“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和行馆的人提,谁都不敢怠慢你。”
  江从鱼不知晓他那位传说满天下的爹到底做过什么,不过太后都这么说了,他便顺势说起那份带血的名单。
  得知名单上都是些寻常士卒,不是什么要紧人物,太后说道:“这等小事,我等会就派人把他们找出来送到行馆那边去。”
  江从鱼道:“阿麟母亲乃是我们大魏宗室之女,能否让阿麟去将他母亲的尸骨也收捡回来,好叫他们能一家团圆?”
  说是宗室之女,其实家里已经无官无爵、无亲无靠,只是占了楼这个姓氏而已。
  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都没人来找了。
  女奴姬妾之类的不会与主家合葬在一起,收捡个尸骨也没甚要紧。
  太后当场应允了江从鱼的要求,留他一起共用午膳。
  江从鱼出宫的时候,阿罗多跟着出来了,招呼道:“说好要去骑马,还去不去?”
  江从鱼道:“当然去,不过我得回去换掉这身衣服。”
  阿罗多朗笑道:“那我们等会见,我也去换身衣裳。”
  江从鱼回去换好猎装,抽空与阿麟说起他母亲尸骨的事,
  阿麟没想到江从鱼还向太后开口讨要他母亲的尸骨,得了消息后便急匆匆地去与他父亲说起此事。
  阿麟父亲唇哆嗦了两下,说道:“我和你一起去。”他枯枝般的手掌紧攥着自己儿子的手,喃喃着重复了一遍,“我和你一起去,我们一起去带她回家。”
  语罢,已是潸然泪下。
  阿麟虽体会不了他父亲对“回家”的执着,却还是跟着红了眼眶。
  过了几日,还真有一批奴隶被送到了行馆这边,并且多送了不少名单外的人——比如他们的女奴妻子和奴隶儿女。
  还有不少想跟着南归的俘虏。
  柳栖桐私底下和江从鱼讨论:“北狄这边恐怕塞了些细作进来。”
  即便这些奴隶当真全是中原人,也不能排除他们包藏祸心的可能性。
  江从鱼说道:“我们不带人回去,他们就不能往大魏安排细作了吗?”
  柳栖桐语塞。
  江从鱼道:“既然北狄这边愿意放人,我们就该把他们全部带回去。至于他们以后会不会做出危害大魏的举动,那是以后的事,眼下我们不能寒了他们的心。”
  柳栖桐沉默片刻,点着头说道:“你说得有理。”
  使团参加完阿罗多的继位仪式,便要踏上返程了。
  阿罗多这位国主亲自来相送,笑着把一车彩头捎来给江从鱼,说是江从鱼这几天参加各项庆祝活动拿到的。
  有人因为江从鱼不是本国人想赖账,多亏了他亲自派人去催对方把彩头放上车才全数收齐!
  江从鱼哈哈一笑,欣然笑纳:“那真是辛苦你了。”
  阿罗多张手向他讨要一个离别前的拥抱。
  江从鱼大大方方地跟他抱了一下,上马与他挥手作别,带着比来时壮大了两三倍的使团踏上归程。
  与此同时,一摞记录着江从鱼在北狄王庭一言一行的书简也出发了,正快马加鞭地往京师那边送。
  看起来会比江从鱼更快抵达。
 
 
第85章 
  江从鱼离开北狄王庭以后遇到了一队人马,为首的男人身量颀长,高鼻深目,有着鹰隼般的眼神,骑在马背上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江从鱼本来正与戴洋他们说着话,察觉由远而近的马蹄声后抬眸看去,一下子对上了对方朝自己投来的目光。
  他心头一跳,警觉地意识到这人的不一般。
  见对方的衣着打扮明显是某个草原部族的贵族(甚至可能是首领),江从鱼主动骑马上前与对方打招呼,并没有因为对方身上的慑人气势而显露出半分畏怯。
  那男人笑了笑,夸道:“听说你把我妹妹和外甥都迷住了。”
  他一张口,说的竟也是中原话。
  在众羽林卫警惕的目光中,男人也打马往江从鱼走近,似是想看清楚江从鱼到底有何等魅力。
  两人在相隔两臂距离时默契地停下。
  双方胯下的良驹仿佛察觉了主人之间的隐秘较量,也齐齐嘶鸣起来,似是发泄不安,又似是相互警告。
  江从鱼对上对方那双深绿色的眼睛,再联系到对方口中的话,霎时知晓了来人的身份。
  这便是那位扶持阿罗多坐上国主之位的舅舅了。
  比起王庭中那些堕落到近乎腐朽的北狄贵族,这人给江从鱼的感觉更加危险,他年轻力壮,野心勃勃,只要给他一些时日,绝对会成为盘踞在这片草原上的雄鹰。
  阿罗多不是他的对手。
  江从鱼的第一反应是,绝不能让这人坐大。
  可转念一想,他只是来北狄出使的,在别人的地盘上能做什么?
  江从鱼压下心头涌动的惊涛,笑着回道:“蒙贵国太后与贵国国主厚爱,敝使在贵国过得很愉快。”
  那男人显然不喜这种假惺惺的客套话,调转马头回到自己的队伍里。他叫人拎出个中原奴隶来,纡尊降贵地询问:“听说这位使者向我妹妹讨要了不少奴隶,你想跟他们一起回去吗?”
  那奴隶抬头,眼底迸出几分希冀,刚要开口,那男人已拔刀毫不犹豫地砍下了他的脑袋。
  鲜血四溅。
  “我肃日格最讨厌背主之人。”
  肃日格冷笑着说。
  “谁要是敢像他这样不安分,就跟他一起喂鹰去吧!”
  江从鱼胸中气血翻涌,正要上前与这草原蛮族理论,却被柳栖桐和邹迎一左一右地拦了回来。
  对方带的人马明显都是真杀过人的,贸然跟对方起冲突吃亏的只会是他们。
  许多草原部族本性就是如此,这是他们部族之间“胜者为王”的传统决定的,掠夺与杀戮早已刻进他们骨子里。
  要不怎么袁大将军要死守北线?过去胡马南下中原百姓是什么境遇,史书之中可都是有记载的,要么惨遭屠城灭族,要么沦为生杀由人的奴隶。
  沿途那些与江从鱼把酒言欢的附属部族因为常年与大魏互市,不再那么迫切地需要争夺草原上的丰美草场与水源,早已少了几分凶性,多了几分安分。
  这才压下了他们本性中残忍嗜血的一面。
  江从鱼抿了抿唇,紧紧握住手里的缰绳。
  两队人马就这么错身而过。
  柳栖桐等走出一段路,才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对江从鱼说道:“比起从前来,这已经算是好的了。”
  出门在外能有什么待遇,往往取决于国家强盛与否。当年江从鱼父亲出使北狄王庭的时候,先皇昏庸无道,大魏民穷兵弱,使者难免遭人奚落与刁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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