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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百岁(近代现代)——吃板溧

时间:2024-09-04 14:51:19  作者:吃板溧
  他单手用右手大拇指费劲点开,贺远川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生了三只,一切顺利。”
  语音里有杂音,贺远川的话不是很清晰。
  程澈将话筒贴到耳边,手指调大音量,慢吞吞地将这句话又听了遍,才点开照片。
  照片上是虚弱的黑白花,旁边卧着三只小猫,两只白色毛,一只奶牛配色的黑白花毛。
  白毛的那两只都很胖,虎头虎脑,奶牛花色的那只倒是又瘦又小,乍一看像只小老鼠。
  他想了想,单手打字:我没事,没担心,你做得很好。
  “叮——”
  手机很快就又弹了条语音出来,程澈退出照片,再次将话筒贴到耳边。
  这次的声音没有了杂音,带着隐隐的不常见的急切,清晰得仿佛就在耳边:
  “可我担心,程澈。”
  程澈呼吸一滞,握着手机的手不由自主地抖了下,听语音里的人顿了两秒,继续说着:
  “你有事,对吗?”
 
 
第35章 讨债
  程澈确实有事, 这事还不小。
  早上起床后他到隔壁卫生间洗漱,他们这片的水管老化,水压上不去,二楼的水流小。
  小倒还好, 能接受, 大不了多等会。
  但因为管道是从外部接进来的,每到冬天下雪时, 水管会结冰甚至开裂, 这种时候程澈就只能去一楼用江蔓的卫生间。
  带着寒气的水从脸上流过,程澈用冷水洗了脸刷完牙, 想着要不要去巷子前面那家包子铺买点早饭带过去。
  他摸摸身上, 没摸到手机,想起来刚才放在桌上没带出来。
  他把毛巾挂回去,一转身看江河站在门外笑盈盈地看着他,打手语说:哥哥,我和妈妈去医院,你一定要多拍几张小猫。
  程澈笑,比个OK,看扎着双马尾的小姑娘一蹦一跳地走了。
  黑白花怀孕这件事他和江河说了, 于是蔫巴巴的江河重新流动了起来。
  他和江河都很容易满足。江河是纯粹的单纯, 阈值低, 而他是没什么想要的。
  程澈对这个世界有种纯天然的钝意,老天给他什么,他便伸手接着。
  哪怕有时给的是片轻飘飘的云, 有时给的是带着棱角的冰雹。
  铁门从外关上, 赵庆嗓门大,隔着门能听见招呼声:“带孩子去治疗啊?”
  江蔓应了一声, 剩下的模模糊糊听不清了。
  程澈回房间,拿起桌上的手机看了眼时间,快九点了,他得动作快点。
  他把手机揣进口袋,锁上房间门,下了楼。
  周六的早晨,长长的巷子里没什么人,十二月的天有点冷。
  他今天穿了身米白色的小夹袄,夹袄后头带个帽子。
  风一吹,他耳朵疼,便伸手把小夹袄的兜帽戴上,手插进口袋往巷口走。
  程澈的步子快,低头呼出口白雾,没注意到旁边突然闪过了几个黑影。
  待余光里看到人影,他心里顿时感到不妙,脚步一转就往巷子里跑。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那几人猛地窜上来用力拽住他,程澈被拧着胳膊制住了——
  “老实点——”其中一男子开口骂道:“他妈的终于给老子蹲到了,你小子挺能躲啊?”
  程澈没吭声,兜帽被人一把拉下去,动作粗暴,连带着头皮被拽得疼。
  他不由自主地皱眉,视线里场面混乱,估摸着得有四五个人。
  这地儿偏就偏在这,巷口外不是马路,而是另一条相互交错的巷子,数条巷子蚯蚓般纠缠不清,这一片统称叫乌海巷。
  沿边的店铺少,又是周六,零星开着门的几家连里面有没有人都不知道。
  就算有,很快也会在听见动静后悄悄关上门。
  胳膊被几人死死困住,背后有个硬硬的东西抵着他。
  尖锐的,接触面极小。
  应该是把刀。
  “程赴呢?躲哪去了?”背后那人恶狠狠地说:“别又说你不知道,他就住这儿,去哪你不可能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程澈面无表情,“他是死是活我都不关心,你们要找找他去。”
  “找谁?找程赴,还是找唐运生?”
  背后那把刀抵得紧了,程澈能感受到布料被划破的临界点所发出的撕裂声,“我要是能找到他俩,还他妈能来找你啊?”
  一双两双…他低头看身旁的鞋子,连他自己一共六双,十二只。
  他估计得没错,来了五个。
  “唐运生欠了老子三十万!”旁边的人吼起来,将他的胳膊攥得更紧:“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还不起就别他妈的给老子上赌场充大爷!”
  “谁欠的你找谁去啊。”程澈说:“唐运生欠的关程赴他妈的什么事啊?”
  五个人里正对着程澈的是个眼熟的,眼睛下面有道长长的凸起且丑陋的疤痕,从眼下蔓延到下颚。
  程澈长大的这些年里,和他打过数次照面。
  印象里身边的人都叫这位疤爷,看着五十多岁,在清野镇是大家都不愿粘上的存在。
  疤爷站那看他,突然伸手,拍了拍程澈的脸。
  这个动作充斥着不怀好意的羞辱意味。
  程澈别脸避开那只手,下一秒又迅速转头,对着那只黑黢黢的手就一口咬上去。
  咬到的面积不大,但足够狠,他咬着那块不松口,瞬间便是个极深且泛着青紫的牙印。
  “草!真他妈跟狗一样。”疤爷立刻把手抽了回去,倒吸口冷气。
  旁边几人见状,撸起袖子就要上,身后那人更是将刀抬了起来,并从后猛地把程澈往前一推。
  “干什么呢?”疤爷怒目圆睁,“让你们动了吗?”
  程澈被身后突如其来的力道冲得向前踉跄了下,猝不及防地跌入一个充满陈年烟草与老人味的怀抱里。
  身后的几人听话地停下了动作。
  他一把推开疤爷,扶着墙根控制不住地干呕。
  “不愧是亲父子俩,感人至深,这时候你倒还护上他了?”
  疤爷这会又突然得有起了耐心,饶有兴趣得像是唠家常,歪着脑袋往这边凑,声音压下来:
  “程赴和唐运生是一对儿,你知道这事儿吗?”
  程澈不说话,只是嫌恶地盯着他。
  “他俩上过床,男人和男人也可以上.床,听说过没,稀罕吧。”
  疤爷笑了几声,这种感觉让程澈胃里翻涌,哪怕他从起床到现在还什么都没有吃:“小子,成年了吗,看过h片了吧?
  “我说了,你找他们去。”程澈盯着他,太阳穴一突一突地跳动,咬着牙根冷冷道:“谁欠的找谁去,我他妈又不欠你的。”
  “同性恋会遗传,你知道吗?”疤爷无所谓地咧开一口黄牙,玩味地看着他。
  那双带有浊气的眼睛一丝丝贪婪地抚上他的脸,从额头到眼睛,再到嘴唇,像吐信子的蛇,冰冷又黏腻。
  程澈盯着那口黄牙,神经紧绷,指甲在口袋里反复掐掌心里的肉。
  “所以小子,你是不是啊?”疤爷问完,暧昧不清地说:“不如你给你爸抵债吧,我算你折个三十万。”
  “哦对,差点忘了,还有你那小同桌,我观察好几次了。”疤爷一拍手:
  “他也是吧?”
  -
  程澈靠在栏杆上,听完贺远川的语音后,又从口袋里摸出一根来,颤着手点燃。
  他左手缠着厚厚的绷带,下巴那块又青又紫,身上也有,衣服盖着看不到。
  早上还是米白色的夹袄此刻灰不溜秋的。也是,在地上揉来揉去那么半天,可不得脏。
  他趴在栏杆上,瘦削的背影快要隐入黑夜里。
  一根胳膊搭在栏杆外,另一根时不时抬起来,往嘴里递烟,他用栏杆撑着自己疲惫且酸疼的身体,垂眸看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
  沉默着一口一口抽完那根烟,还想去拿第三根,盒子空了。
  他叹口气,把垃圾扔掉,头搭在栏杆上,以一个不太舒服的姿势伏在那儿。
  脑袋还是不够清明,混乱中他是怎样空手直接夺了那刀刃,身上挨了谁的拳头与鞋头,这些都记不清了。
  只记得在听完那句话后,他猛地冲出去给了疤爷一拳头,用尽了全部力气。
  疤爷带着血吐掉了颗牙,终于发火了。
  挨打的时候,程澈只庆幸今天江河和江蔓不在家,不然不知道会是怎样的混乱。
  其实长大的这几年里,他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在乌海巷见到过这些人。
  偶尔会在校外碰见,程澈会低着头,远远地躲着走。
  程澈自小就知道不能以卵击石的道理。
  在人数完全碾压的劣势下,不能做莽夫硬来,自己暂时吃点亏没关系,不能影响到赵庆,街坊邻居都是平民老百姓,他不愿牵连到这些人。
  大不了下次挑石头从阳台偷摸砸人脑袋时,挑更大颗的,以一个较为安全的方式给还回去。
  今天疤爷他们拿刀其实也不至于真的把他怎么样,轻佻的言语骚扰也好,肢体上的接触也罢,只要他不在乎,伤不到他。
  他好歹还是未成年,疤爷他们再有人脉,在这方面还是不敢以身试险的。
  真正激怒他的是哪句呢?
  可能是“你的小同桌”那句。
  在听见的那一刹那,程澈感到自己的思维难以控制地瞬间停滞,突如其来的耳鸣吵得他无法忍受,体内无数分子在剧烈翻涌。
  他这才突然切实感受到了铺天盖地的恐惧。
  这些人是什么时候开始观察他和贺远川的呢?
  在哪些地方,以什么方式,抱有什么样的目的?
  怎样他都无所谓,他就是这样在乌海巷子里像一颗野草无章法地长大的,这些混乱与暴力他习以为常。
  可贺远川不行。
  程澈伏在栏杆上,远远的地方乍亮,接着是轰隆的雷声。
  又要下雨了。
  雨点不大,零星的几滴,打在他的背上,再是头顶。
  衣服穿的厚,背上的感觉不出来,从头发丝上滑落的那滴顺着耳廓向下。
  天台边上的塑料瓶被风从栏杆缝隙里刮了下去,几秒后便落到底,在下面咣得响了一声。
  按理说他不该再和贺远川这样下去,他的身边是片散发着瘴气的沼泽,从沼泽里伸出无数双手。
  可就在程澈要淹没时,有股风向上托举起他,将他这只即将要坠落的塑料瓶拾回了岸边。
  程澈摁住语音键,声音喑哑难听变了调,像赵庆家后那棵枝干劈叉了的树:
  “贺远川,我能不能见见你啊。”
 
 
第36章 鸵鸟
  程澈一整天都几乎没怎么吃东西, 一个人挂号排队,取药。
  他察不到饿,只觉得身体里有个巨大的黑洞,空虚得让人难受。
  诚然, 自己就算了, 他不该再将贺远川也拖入到深渊与沼泽中去。
  所以也不该说出“能不能见见你”这种话。
  太贪心,并且危险。
  可在觉察到危险的同时, 像是突然惊醒, 程澈才意识到自己那份填不满的空虚源于他剧烈地——想要在此刻见到这个人。
  想要咬他的手,闻他身上的味道, 感受他倾身子过来的阴影与温度。
  想到骨头眼里都冒着酸, 站不住。
  那块插着牌子且暗无天日的地也妄图要窥得一点光。
  他控制不住。
  不大的雨点打下来,顺着头发滴落。程澈特别讨厌这种被雨水裹挟住——衣服紧贴在身体上的感觉,会让他喘不上气。
  但今晚的他实在没力气,寒气随着雨水一并从布料的针脚缝隙里透进去,好在夹袄有一定的厚度,渗不到里面。
  贺远川赶到天台时,看见的便是一个蜷缩着伏在墙角的影子。
  他站在门那儿撑着腿喘了几口气,视线在那团人影上顿住, 几大步走上前。
  电梯有人, 他来不及等, 从楼梯一路跑上来。因为跑得太快,贺远川的声音有点紊乱,但唤得很轻:“……程澈?”
  那道影子这才动了动, “嗯”了声。
  声音又干又涩, 刺得贺远川心里一疼。
  “下雨了,怎么不知道躲?”
  贺远川没问什么, 拉链一拉便脱了自己的外套。
  他匆匆看了眼这道湿漉漉的影子,没忍心看太久,很快便收回视线,凑上前用衣服包裹住男孩。
  夜晚楼顶没有光源,只有几十米外隔壁建筑散落些光过来,昏暗无界。
  程澈没动,下巴抵在膝盖上,沉默了一会,才特别小声地说:
  “我躲着呢。”
  男孩头顶上的有一小片伸出去的铁皮,顾头不顾腚,只能大概遮住个脑袋。
  要是雨再斜上那么一点,连脑袋都顾不住。
  贺远川无奈,他伸手够了下铁皮,轻轻柔柔地说:“这么一小片,能躲住什么呀?”
  程澈现在看起来特别像只可怜巴巴的小狗,还像只会把脑袋塞进沙地里的笨蛋鸵鸟。
  带着温度的外套罩住了他,贺远川将衣服从前面拢紧,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雨势并不算大,也不够急,细细密密的。
  贺远川并没有问程澈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也没有问程澈左手那绷带以及浑身的伤是从哪里来的。
  他也跟着蹲在那,和程澈两个人都把脑袋塞到那片巴掌大的铁皮下,一起顾头不顾腚地做鸵鸟。
  “头发湿透了,”贺远川捋程澈的头发,“冷不冷?”
  程澈乖乖地任他弄,声音闷闷的:“还好。”
  “好还抖。”贺远川捋完程澈的头发,看程澈身上披着的衣服大咧咧地敞着,便说:
  “转过来点。”
  程澈不吭声,抱着腿在地上挪挪挪,身子往贺远川那边转了点。
  贺远川伸手替他把下面的拉链孔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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