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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百岁(近代现代)——吃板溧

时间:2024-09-04 14:51:19  作者:吃板溧
  程澈从不奢求过什么东西,他习惯于得不到,所以得不到对他来说并不是件大事,反而稀疏平常,得到了才是不寻常。
  贺远川不是说他不是吗,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了,而自己的想法一贯不重要,就算自己是又如何?
  他可以偷偷地拥有心事,这份心事隐秘且天衣无缝,他会有足够的空间与自由及时撤退。
  贺远川夸了句字不错,之后两人没再联系。
  假期很快过去,程澈抽空配了钥匙,江蔓也重新买了麻将回来。
  对此程澈表示十分理解,在程赴不会提供经济来源,还得顾及江河的情况下,江蔓只能用这种方式增加收入。
  这次开学后,程澈发现贺远川不怎么睡觉了。虽仍是不怎么听课,但是试卷都很认真地写完了。
  程澈把那把伞带给了贺远川,贺远川说:“你留着呗。”
  程澈摇头,“我有。”
  贺远川就收了回去。
  章测安排在两周后,这两周时间里,贺远川经常用自动笔往题下面一划,推过来问程澈怎么做。
  程澈就低着头,凑近他,将解题思路讲给他听。
  有时候贺远川会说:“听不见,你过来点。”
  后排确实很吵,王杉刘俊他们几个指着抄程澈的呢,压根没把考试当回事,该打牌打牌,玩手机的玩手机,有时候动静太大被老师提溜到门口站一排。
  程澈不疑有他,只能往旁边再贴近些,一边靠近一边心虚,僵着半边身子,声音反而越来越小。
  但这种时候贺远川又不说他听不见了,头贴过来听得认真,看起来像变了个人。
  乔稚柏哭丧个脸回头说:“我爸说这次考不好要揍死我。”
  贺远川没理他,乔稚柏皱巴个脸继续补充:“说不定我也要被流放了,和乔焕一样天天去补习班。”
  贺远川这才说:“谁叫你不写作业?”
  “我写不下去啊,没人教我。”乔稚柏眼巴巴地看着程澈,嘴里不忘反击某人:
  “真是铁树开花野猪上树了,贺远川也知道用功读书了。”
  秦祎上厕所去了,这会不在,贺远川毫不留情地将乔稚柏探过来的大鹅脑袋给推了回去:“滚,找你自己同桌去。”
  王杉刘俊他们几个的计划落空了。章测那天廖老师抱着试卷进来,大着嗓子让大家上台抽号,按号落座考试。
  王杉不可置信地朝这边压低声音喊:“不是,什么玩意儿?不是按老位置坐?我靠,那学霸不能和我坐一块了,我全指着学霸呢!”
  乔稚柏已经心死,什么都听不见,失了魂地飘走了。
  程澈抽了个二号,坐最前面靠着墙的第二排。
  贺远川抽了个一号。
  坐他前面。
  得。
  程澈说:“你自己做,别回头。”
  贺远川看他一眼,说:“知道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挨着去了前排坐好,很快就发试卷了,廖老师分了四摞,从第一排往后传。
  贺远川直着身子没回头,试卷哗地传到后面。
  程澈被吓了一跳,这人还真的是一点头也不回,他接过卷子拿了张往后传。
  教室里一时间只听得见笔尖在纸上沙沙地滑动声,最后面有几个在情难自抑地小声叹气。
  题目不难,虽然廖老师为了威慑大家复习故意说试卷很难,但程澈一眼就看出来,题目非常基础,他给贺远川划得重点基本都涵盖到了。
  他很快写完了,检查一遍后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还有半个多小时。
  前面的人低着头写得认真,就是左手不时地动一动,不知道在干嘛。
  程澈托着腮,不那么明显地眯着眼透过间隙看。
  橡皮往桌上一掷,滚动几下,右手再拿笔往试卷上写字。
  哦,在掷骰子选答案呢。
  如果是在之前,程澈会觉得这人无可救药,上课装比睡觉,考试不会活该。
  但是现在,贺远川脖子后面被碎玻璃划出的红印过于扎眼。程澈叹口气。
  掷就掷吧,孩子不会总不能给他踢死,他不会可不得掷骰子吗?最起码没有完全放弃到趴着睡觉。
  于是考试的这两天,程澈写完自己的卷子,就会托住半边脸,细长的手指虚遮住自己的眼睛,悄悄地看前面的人。
  脖颈那细碎的红色伤口已经快好了,结上了小小的痂。贺远川的皮肤确实薄,脖颈直且白,偶尔偏头看得到利落的喉结。
  这几天早晚开始冷,程澈已经不再地上睡了,只是从搬回床上开始,每晚都很难入睡,得在床上翻来覆去快一个多小时才睡得着。
  睡着了也不沉,早上起来头晕乎乎的。
  贺远川穿了件长袖的薄卫衣,白色的。
  人往桌上一倾,程澈从后面能非常直观地看见这人卫衣下流畅的线条,肩,胸膛,腰,再到……
  身材挺好。
  程澈面色铁青,强迫自己收回目光。
  要了命了,自己这个样子真要成变态了。
  考试成绩没两天就下来了,程澈毫无意外地依旧第一。意外的是,贺远川各科都稳定地涨了十分,名次直接前进一大截。
  廖老师挺激动,给贺远川叫到办公室好一顿夸。
  乔稚柏急眼了:“你背着我偷偷学,是不是兄弟?我再也不跟你好了!”
  秦祎还是不在,估计又是去上厕所。
  “不好就不好,”贺远川漫不经心:“什么时候背着你了?”
  确实没背着,甭管上课下课,人小同桌俩天天都是两个脑袋靠在一块,一个人听,另一个拿着笔小声说,叽叽咕咕的,像两只小老鼠。
  尤其是贺远川那副嘴脸,听得一本正经,时不时勾起嘴角笑笑,他要是回头说点啥,还会被贺远川给毫不留情地一把推回去。
  给乔稚柏气够呛。
  不过说什么也没用了,乔稚柏倒是没真的挨打,就是直接被他爸流放了,每周六日要跟着乔焕一起去补习班补课。
  一晃又过去半个月,天更冷了,穿件薄卫衣路上会觉得冷,程澈从橱柜里翻出了加薄绒的衣服出来。
  黑白花腿已经完全好了,就是有时跑起来会有些不明显的瘸,猫也比刚来时要胖的多。
  江蔓重新组织起了牌场,每天下午依旧有人来打麻将。程澈上下学会把黑白花关在房间里,锁好门窗。
  尽管如此,他养猫这件事还是被发现了。
 
 
第30章 感冒
  这事还得怪张立柱。
  已是十一月, 算是深秋,上下学路边树下满是金黄色的枯叶,早上天还没亮透,就有环卫大叔或是阿姨提着大扫帚哗哗地扫。
  程澈换季又感冒了, 他不太会照顾自己, 非得等到感觉着冷了再添衣服,已是来不及。
  一开始只是头疼加鼻塞, 贺远川每天依旧拿着根自动铅笔往题目下一划拉, 再推过来问程澈:
  “这个怎么做?”
  程澈手捂着口鼻,身子不自在地向过道边侧, 朝书上看了眼, 说:
  “上次不是教过?”
  “忘了。”贺远川没当回事,只是抬眼往他身上不经意地瞥了下,“躲我干嘛?”
  “没躲。”他说,“我说话你不是听得见?”
  再之后感冒开始加重,因为气温下降,教室里不经常开窗了,本来鼻子就塞,空气又不流通, 程澈觉得闷的慌, 脸发红。
  于是时常小声咳嗽, 鼻翼被纸巾擦的通红,这下谁都看得出他感冒了。
  贺远川每天跟个问题篓子似的,一天要问程澈十八个问题, 每次问都要朝这边倾个身子, 程澈怕给他传染感冒:
  “我感冒了,你离我远点。”
  “远了听不见, ”贺远川握着笔,头没抬,“再往那边斜,你干脆坐过道地上得了。”
  他没动,贺远川索性伸手,拉着衣服给他轻轻拽了回去,随意地问:
  “你好像经常感冒?”
  程澈不自在地坐直溜了,嗡声嗡气地说:“一换季就感冒。”
  “吃药了?”
  “吃了。”程澈点头。
  他一生病就变得很老实,本来头发发质就软,生病了没精力,连额顶的碎毛都软趴趴地垂着。
  这节自习课,代课老师临时出去有事,教室里吵吵嚷嚷的。
  章测之后,乔稚柏也不骚扰他同桌了,每天忧愁无比地写补习班布置的卷子,过得十分痛苦。
  他比程澈感冒感的还要早。
  周末去补习班的路上把车窗大开,才做的发型,非得显摆一下,要不是车顶滑,恨不得直接站车顶上开一路屏。
  吹冷风开屏的后果是烧的两眼一抹黑,因为章测考的惨不忍睹,还没好点就被乔父勒令作业必须完成,每晚拍照检查,不然从此停掉他的零用钱。
  这会老师不在,乔稚柏愁眉苦脸地拎着张卷子,扭头过来,声音因为感冒变得很粗:“程澈,救我——”
  程澈要去接卷子,旁边先他一步伸出去只手,将乔稚柏的头推了回去:
  “上课呢,别乱回头。”
  乔稚柏这段时间本来就看贺远川不顺眼,这会可算找到毛眼了:
  “干什么!我问学霸,又不是问你,我问问都不行?!”
  “你那是问吗,恨不得把卷子给人家让人家替你做。”贺远川说,“头转过去,别传染给我们。”
  “我靠,”乔稚柏气不打一处来,“你嫌弃我?行,我以后喷嚏都得攒着回头打。”
  “嗯嗯。”贺远川敷衍,“回头打,看我揍不揍你就完了。”
  “我只能传染给你,”乔稚柏哼了声:“程澈已经感冒了,我俩夹击你,你在劫难逃。”
  不知道是不是乔稚柏的诅咒生了效,放学后贺远川没从板凳上起身,坐那抬头和程澈说:“我头有点疼。”
  程澈看他,坐着的人表情很认真,看着确实像是不舒服,没什么精神。
  下午明明还好好的,这会突然就蔫了。
  “嗓子疼吗?”程澈问,心说这人体质也不太行嘛,说了让他别贴过来别贴过来不听,这下好了,真给传染上了。
  贺远川清清嗓子试了试,说:
  “有点。”
  程澈叹口气,从桌洞里拿出书包背上:“我说我感冒了,会传染,你不信。”
  贺远川坐那不动,问得真诚:
  “那怎么办啊?”
  “你家有感冒药吗?”
  贺远川低头想了想,斩钉截铁:“没有。”
  家里药箱里的药都是上个月刘姨才换的,烫伤,跌打损伤,感冒咳嗽,绷带碘伏,什么药都涵盖。
  但是贺远川还是认为,药这个东西,不亲眼看着包装,谁知道有没有突然过期呢?最好还是得吃现买的。
  比如程澈买的。
  程澈又叹了口气,抬腿往门外走,教室里还剩几个值日生,贺远川也跟着站起来,长腿一迈跟上,“去哪?”
  “买药。”程澈瞥他一眼,为了不显得太亲近引起对方的误会,补充:“给我自己买,顺便送你一盒。”
  “嗯。”贺远川点头,脚步轻快:“我感觉我还有点鼻塞。”
  大门处挤满了学生,长长的队伍缓慢地向前运行。
  程澈和贺远川站在队尾,程澈往左一步,贺远川跟着往左一步,程澈往后一步,贺远川跟着往后一步。
  几次下来程澈认命了,可能这个人就是爱贴,他横竖不反感,索性由着对方去了。
  贺远川变本加厉,他本就高程澈半个脑袋,这会爪子又不老实,伸手拨弄程澈的头发。
  程澈身子僵硬,不敢动,这个距离总让他想起些不太健康的片段:“你干什么?”
  贺远川若无其事地拨正程澈头顶竖立的头发:“头发翘起来了。”
  天黑的比之前要早得多,这一会功夫,天色已经不像下午那时明亮,有些昏暗。
  头顶痒痒的,一个微凉的东西若有若无地擦过耳边,将触未触,程澈微不可闻地一个激灵,嗓子发干,咳了一会才缩着脖子说:“……谢了。”
  贺远川垂眸看他,程澈没敢抬头,前面的人群刚一疏通,就抬腿逃也似的往前走,走得飞快。
  俩人去了学校旁边的药房,程澈拿了两盒三九,想了想,蹲着从底层货架上又拿了两盒嗓子含片,贺远川明知故问:
  “这是什么?”
  “含片。”程澈言简意赅。
  “管嗓子疼吗,”贺远川问,半弯着腰指指旁边的粉色盒子:“我想要草莓味的。”
  程澈抬头看他一眼,说:“那是儿童装。”
  “嗯,”贺远川点头,“我要这个,我吃不了苦的。”
  麻烦。程澈没吭声,把手里的换了一盒。
  买完拎着袋子出去,程澈把贺远川的那份掏出来递给他,刚递出去又收回来,把自己的那份从袋子里掏出来装进书包,剩下的连着袋子递过去。
  贺远川接过袋子:“怎么吃?”
  “有说明书。”程澈急着回家写作业,黑白花还没喂,掉头就想走。
  “程澈。”贺远川喊。
  他脚步一顿,回头看:“怎么了?”
  贺远川站在那看着他,几秒后,他吸了吸鼻子,眼睛闭起来,身子往前晃晃,说:
  “我好像有点头晕,晚上要是有不会的题目,能不能给你打视频啊?”
  -
  程澈到家时,客厅里麻将正轰隆作响,江蔓今晚没上牌桌,拎着瓶水正好从厨房出来。
  他和江蔓向来交流少,往常江蔓看见他,也只是头一低,和没看见一样,两人交谈的契机一般都是源于江河。
  所以程澈没当回事,关上门后准备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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