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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百岁(近代现代)——吃板溧

时间:2024-09-04 14:51:19  作者:吃板溧
  程澈不回答,只问:“做要多少钱?”
  老头看他一眼,男孩手上殷红一片,他从旁边拿了卫生纸给程澈,说:“要不了多少,你要做我就给你做。”
  程澈点头,说:“做,肯定做,我有钱。”
  老头笑了两声,“小子口气还不小,门外有水,把你那手洗洗去,衣服那也洗洗,我都闻得见臭了。”
  程澈去门外水龙头那洗了手,又把沾了菜汤的那块衣角在水下搓了搓,打湿了的衣角贴在肚子上凉凉的。回来时,老头已经抱着猫上二楼了。
  他探头朝空荡荡的楼梯喊:“叔?”
  没人应,程澈又喊,加大声音:“叔?”
  上面传来一嗓子,炸雷似的:“等会儿等会儿,我说了几遍了,催命呢,等会!”
  程澈把身子缩回去,老老实实坐板凳上等,刚准备掏手机看,就听见身边的门被敲了下,程澈吓了一大跳,这院子里除了老头没看见其他人啊!
  程澈紧贴着墙看那门被打开了,进来个同样板着脸的老奶奶,七十岁左右,原来是人。
  老奶奶凶巴巴地问程澈:“他在楼上骂谁呢?是不是骂我?”
  程澈愣了下,说:“不是,好像是我。”
  老奶奶哦了声,转身要走,过了会端了盘燃着的蚊香进来,一句话不说又出门了,把门砰的一声关上,程澈这才看见自己腿上几个红肿的大鼓包。
  他掏出手机看,快十一点了,锁屏上显示微信有三条新消息,来自半小时前。
  程澈解锁点开微信,新消息来自“-”:肠胃失败了。
  看来是在某个特定地点发的,程澈笑了声,指甲上有块棕色痕迹没洗干净,他把手机放在腿上,拿了张纸边擦边看。
  “-”的第二条:你有失败吗,乔稚柏丢盔弃甲了。
  平时怎么也没见这人这么多话的。
  最后一条距上一条隔了有二十分钟,“-”:睡了?
  程澈把指甲擦干净了,重新拿起手机,想了想,在屏幕上打字:“没呢。”
  对面回得很快,“-”:失败到现在吗。
  程澈打字:我很成功。
  “-”:下次带我吃点其他的吧,小程老师。
  程澈肩膀懈下去,懒懒靠在墙上,蚊香有些呛人,他突然生出中劫后余生的感觉,这会才觉出累,顺着本能打字:“没时间。”
  那边的贺远川正窝在客厅沙发前看投影,旁边窝着一大一小两个娃娃脸,某人口中“丢盔弃甲失败了”的乔稚柏此时正抱着乔焕看恐怖片,亲哥俩吓得差点返祖。
  乔稚柏泪眼汪汪地回头,哑着叫了半天的嗓子跟一直在低头看手机的贺远川说话:“你不害怕吗?好恐怖。”
  贺远川看他几秒,很敷衍地演了下:“啊,好吓人。”
  “滚吧,你都没看,和谁聊天呢笑成这样。”
  贺远川踢了他一脚,“看你的。”
  手机屏幕上,“cc”拒绝得干脆:没时间。
  又过了一分钟,“cc”再次发来消息,幽怨的:
  好吧。
 
 
第18章 手术
  程澈抱臂倚着墙快睡着了,听到人走路的动静才醒,一睁眼就看见老头抱着猫下来了,厚厚的纱布裹着半个身子。
  程澈站起来,哑着嗓子问:“多少钱,叔,我给你。”
  老头看他一眼没说话,进去里屋,过会拿了几瓶药出来,又找了干净的纸箱。
  “一万。”老头哼了声。
  程澈一愣,他低头思考了下余额,说:“不一定够,欠的我赊着,慢慢还您,行吗?”
  “别人说什么你就信啊?哪天在外面被人卖了都不知道。”老头把猫放进干净纸箱里,又哼一声:“赶紧端走吧,快十二点了,你还想在我这儿睡啊?”
  老头不想收钱,程澈看出来了。
  程澈说:“叔,我真有钱。”
  打扰老夫妻一晚上,且不说老头二话不说就救了猫的命,单说他走投无路时人家开了门,就不能让老头亏钱。
  老头把他推到门外面,啪地关了灯,“上高中了?”
  程澈嗯了声,看着老头低头锁门:“你真要在我这睡?”
  “叔…”
  “谁是你叔,我孙子都上大学了,可别乱叫。”
  “爷…”
  老头无奈了,转过身看着死活不肯走的程澈,一指杂草横生的小院:“看见这草没,过几天来帮我扫了,顺便给猫换个药。
  程澈鞠了个躬,抱着猫出去了,老头跟在他后面。
  路上已经基本看不见什么人,程澈站在那儿安静地等,一辆车也没看见,老头在后面长叹口气,转身进去了。
  程澈扭头看了眼,老头忘了锁门,怀里的黑白花往箱角缩了缩,程澈伸手给盖子拉下来些。
  十分钟后远远看见有辆车开过来了,开近才看见正是辆出租。司机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女子,探头问:“是你要坐车?去哪?”
  程澈说:“乌海巷,那边有条美食街——”
  司机说:“我认得。”
  车掉头,程澈从半开的车窗看见老头又重新出来了,从里面咣地一声把门关上。
  车里没开空调,车窗半开,流通性很好,一点也不觉着闷,甚至闻得见淡淡的花香——是真的花香,不是劣质香薰。
  前排玻璃前放了两朵茉莉,车开出去一段路,司机回头跟他讲话:“你一个人出来的?”
  程澈说是。
  司机说:“今晚我要是不来你打算怎么办,猫是救了,你怎么办?”
  程澈低头不语,他也不知道。这么多年死在他面前的猫有很多,狗也有,赵庆说的话是因为他冷漠吗?
  其实也不全是。人的一生漫漫大几十年,离别是必定会遇见的课题,如果每一次的离别都要从心脏里剥离出一块献出去,那人会痛死的。麻木有时是一种不得不的自我防护机制。
  司机看了眼后车镜,可能是误会了他的沉默:“奇怪我为什么会知道吗?那老头是我爸,一年到头没多少生意,也不是正规兽医站,自己起的名儿,也不知道在坚持什么。”
  程澈安静地听,眼圈发酸。司机语速不快,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夏夜的风从车窗外钻进来,拂在他的脸上:“你跟我儿子差不多大,我才多说两句,别嫌阿姨啰嗦啊。”
  程澈摇头,“不嫌。”
  司机打转向灯,说:“你一个小孩,大晚上跑出来,家里人不找你吗?”
  程澈笑笑:“我心里有数。”
  司机哼了声,这会才看出来劲儿和老头一模一样,“半大小子,心里有什么数。”
  这种感觉程澈其实挺陌生的,但他不讨厌。
  程澈问:“阿姨这么晚还在外面跑车。”
  “是啊,我跑夜车。”司机说,“我专拉小姑娘,你是为数不多的男乘客之一。”
  程澈笑了几声,司机继续说:“我这车收拾的不错吧,干净整洁,等会可得给我打个五星。”
  车到乌海巷口停住,不远的美食街已经散的差不多了,空空的地面上留了些垃圾。
  程澈付了钱,特意打赏了一笔,打赏完看见列表下一溜排打赏的,基本都是女孩子头像。
  十二点多了,巷子里人家都睡了。他抱着猫掏出钥匙蹑手蹑脚开门,院子里灯关了,乌黑一片,程澈站在那适应一会黑暗,才轻轻锁上门,端着猫上楼。
  江河的房间黑黑的,应该是睡着了。
  关了房间门,程澈把猫掏出来放在桌子上,黑白花麻醉已经醒了,因为半个身子都被绷带缠住,老实的很。
  程澈从衣柜里掏了件不常穿的衣服给纸箱垫上,铺平整后把猫放进去。
  猫一声也不叫。程澈蹲着平视它,搓搓它的脑袋。
  之后的两天,猫的状态越来越好,就是不能走动,后腿瘫在那儿,一双大眼睛转来转去地看。
  黑白花缺营养,不可能长期吃火腿肠,于是程澈从网上买了猫粮猫砂,寄到赵庆那。赵庆说:“真救活了?花不少吧。”
  程澈心里有气,没表现出来,问就答:“活了,没花钱。”
  赵庆说:“这倒是稀奇,买的什么啊,这么大两袋。”
  程澈没说话,把东西往肩上一扛,临出门注意到放着的电视又没声了。他伸手拿过玻璃柜上的遥控器解除静音模式,弄完遥控器往那一扔,头也没回地出去了。
  赵庆跟旁边择菜的李婶儿说话:“这小子心里有气呐。”
  可不得有气,活着的小猫就给装纸箱里了,让它等死吗?但程澈知道,他其实不是气赵庆,到底是气什么,他自己也弄不清楚。
  江河知道他弄了只瘸腿猫回来,可高兴了。程澈特意嘱咐她谁都不能告诉,江蔓也不行。
  家里来打麻将的人多,难免有怕猫的,虽然猫现在腿是瘸着跑不了,但以后腿好了,少不了会到处跑。
  江蔓不会给养猫的,至于猫痊愈后该怎么办,程澈没想好,但至少现在他得让猫在他房间里养伤,过两天去开心兽医站给老头扫院子,顺便把猫带去换个药。
  他没给黑白花起名字,程澈最怕起名字,每天喊猫就喊小猫,和江河两个人跟做贼一样,每天吃过饭就上楼,偷偷地在房间里看,两颗脑袋拱在一块。
  期间带江河去透析一次。其实大部分时间是江蔓带江河去,小部分时间程澈在家才由他带着。
  因为有猫在家,江河变得非常勇敢,乖乖地完成每项步骤,吃过饭也不闹着去玩了,和程澈坐公交回家。
  程澈每天早上起来,先给小猫添点猫粮,用塑料小碗装点水,晚上再盛点猫粮搭配火腿肠去外面喂别的猫。
  黑白花的状态显而易见地越变越好,开始给自己舔毛,甚至会用没有被绷带绑住的前爪踩奶。
  假期的第四天,他拎着猫包坐上了去清野四中的公交。
  公交没有直达开心兽医站的,但是俩地离得近。猫包也是程澈现买的,这几天花了他不少钱,余额在减少,程澈琢磨出坐吃山空的感觉,盘算着要不要去哪里找个兼职。
  到了清野四中站,程澈抱着猫下车,兽医站门开着,程澈敲敲门,进去了。
  老头背对着坐在一列排小平房里的第三间,正在吃西瓜,扭头看见程澈,把嘴里的咽了,喊:“来了?吃瓜吗?”
  程澈笑笑说不用了,老头又喊:“不好意思啊?”
  手边就递过来一块西瓜,吓程澈一大跳,他往后退了一步,才看清原来是那晚端蚊香给他的老奶奶。
  老奶奶说:“猫放那,跑不了,吃。”
  程澈蹲那默默吃完西瓜,老奶奶又一指水龙头:“洗洗。”
  程澈默默地洗手,感觉被老夫妻俩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老头带程澈去了二层小楼,给猫换了药。黑白花老实的很,老头边换药边说:“恢复挺好,过两周就能跑了。”
  药换完老头也没客气,指着院子里杂草丛生的地,“墙边有扫帚,你扫吧。”
  程澈把地上的杂草拔了一半,用扫帚全部扫到墙角,老头出来一看,乐了:“还是年轻人有劲儿。”
  手机在口袋里响了声,程澈掏出来看。
  消息来自“-”用户。贺远川这几天都很安静,上条消息还停留在国庆那天晚上。
  “-”:【图片】
  程澈点开看,眼熟的很,是乌海巷前面那条美食街。他皱眉,这才下午三四点,这人跑去美食街干嘛?谁大下午三四点出摊啊?
  果不其然,“-”的下一条就是:没人
  程澈回:有才怪
  “-”:正好帮我补课。
  哦,图穷匕见。
  程澈问:你试卷写几张了?
  “-”:不会,你教我
  不会的意思是一张没写。
  程澈打字:我有事
  “-”:那明天?
  程澈:明天也不行
  对面安静了好一会,才回消息过来。
  “-”:程澈,你可是有把柄在我这的
  程澈在心里骂,前两天还觉得他像个人了,尾巴没盖住两天,现在又来这死皮赖脸小人得志的样儿。
  他无奈地拍了张伏在地上趴着的黑白花,给对面发过去。
  “-”:你的?看着受伤了
  程澈打字:暂时是,腿坏了
  对面正在输入中很久。
  好半天,程澈都打算把手机装起来了,手里才震动一下。
  “-”:你在哪
 
 
第19章 贺临
  贺远川消失的这几天其实挺曲折。
  乔稚柏和乔焕那晚在他家看完恐怖电影大概就一点左右了,一大一小两人去客卧睡,谁都不敢离了谁。谁知大半夜客卧空调坏了,两豌豆王子没招,又不敢在空荡荡的客厅沙发上睡,怎么看都感觉会从四面八方钻出个鬼来。
  兄弟俩从客卧爬到了贺远川的床上,贺远川半睡半醒间就感觉两团活物蹑手蹑脚地爬上他的脚边,吓得给了两边各一脚,听到乔稚柏和乔焕的惨叫才松了口气。
  第二天三人睡到快十一点,乔父打电话叫乔稚柏把乔焕送去辅导班,等愁眉苦脸的兄弟俩走后,贺远川又在床上赖了会,玩了两把游戏,期间乔稚柏给他弹了几条微信,他也没理。
  身上有股若隐若现的火锅味,他拿了套简单的家居服去浴室洗了个澡,换好后从楼上下来。
  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家,贺远川绕过桌椅从冰箱里拿水喝,刘姨在厨房做饭,见他下来了,说:“少爷,新订的牛奶送来了。”
  贺远川仰着头喝水,闻言皱皱眉,他把瓶盖拧好放回冰箱,关上门:“怎么又这样叫我,不是说了不要这样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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