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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惹龙傲天后万人迷揣崽了(玄幻灵异)——江去闲

时间:2024-09-04 14:41:33  作者:江去闲
  他推开木门走到屋外,却没有立马动身出发。墨璟站在木屋檐下,撑开手中油伞,伞面偶有滑落几滴檐下落雨,发出清脆声响。天空被一层灰蒙蒙的云层覆盖,显得阴沉又压抑。云层低沉,仿若触手可及。
  墨璟微微抬头,见一阵凉风吹过,吹散了部分聚齐的阴云,露出些许苍白的天色。这短暂的明亮转瞬之间又被新的云层覆盖,连带着他的心绪也忧愁起伏,不能自已。
  白锦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站在他的身后的,他脚步轻浅无声,又没有冒然出声打扰。墨璟沉浸在自己繁乱的思绪中,自然是没能发现他的靠近。等他心事重重地叹了口气,回过神来时,白锦欢已不知站了多久。
  或许是因为这悲伤时节,他的眉眼不再是往常那般的兴高采烈,反倒让墨璟瞧出些许之前未曾有的憔悴。白锦欢声音轻柔低沉,既像是兴致不高,又像是为了安抚他的心情:“墨璟——”
  他眨了眨眼,在这阴沉灰蒙的天色里,低垂眼皮的模样看起来分外温柔。墨璟不知不觉间放缓了自己的呼吸,好似不想打扰这般忧伤的氛围。
  “既然是要上山扫墓,我能否与你一道同去。”
  墨璟怔愣地呆在原地,像是没有听清白锦欢的请求。悬在木檐顶尖的一滴雨水不堪重负地落在他的油纸伞面,发出轻轻一声响,仿若砸进了他的心里。墨璟从这茫然无措的心情中如梦初醒,看着面前的白锦欢,微微颔首同意。
  他找遍了整个屋子,却没能找出第二把伞,两个身形颀长的男人只能委屈地挤在一方伞面下。二人肩膀在并肩行走时不可避免地相互碰撞在一起,温热的体温透过薄薄长衫布料传递到另一个人身上,像是转轴拨弦时撩动的心曲。
  墨璟知道白锦欢是怕自己在祭祀过程中心情不愉,于是特意提出陪着自己。他身上被这乍暖还寒的凉风吹得一阵寒凉,心里却因为这样体贴的关怀而一片熨帖。他将伞面朝白锦欢的方向倾斜,细雨蒙蒙落在他的肩上,湿了他小半个肩头。
  二人朝着山上埋骨之地走去,山路泥泞难行,深一脚浅一脚溅起星星泥点。墨璟的衣裳已经微微湿润,他浑然不知,只一门心思顾及着白锦欢的状况,不肯让他身上沾上一点落雨。
  墨璟和白锦欢二人在这山路小道上走得很慢很实,枯枝草叶在脚下断裂,发出轻微细响。偶有几声不知名的鸟叫,凄厉哀婉的叫声如同利刃划破暗淡无色的天空,抬头望去,已振翅高飞,不见踪迹。
  四周的景色在细雨薄雾的洗礼下显得更加朦胧,仿若从松软泥面中袅袅升起的烟尘细雾让眼前的一切都看不真切,而不远处道路尽头两座新修不久的坟茔却逐渐清晰。
  那是墨璟养父母的埋身之地,是墨璟当时呕尽心血,亲自修出来的坟。
  白锦欢站在不远处,看墨璟将酒食瓜品一一细致地摆列在墓碑前。他眼神极好,自然能瞧见墓碑上的文字。那雕刻出的字样清晰分明,没有半点粗糙敷衍之感,像是穷尽了毕生气力,才能在这石牌上刻下至亲姓名。
  墨璟点燃黄纸元宝,在墓前焚化。受了潮的纸钱不好点燃,他尝试了几次,最后才护住了这一点弱小火苗。风渐渐大了,火苗顺势水涨船高,那风吹动着火焰往他的身上走,墨璟只哀伤地看着墓碑,没有丝毫躲闪。
  墓碑被一场烟雨洗得干净,墨璟看着面前两座坟头,只觉得眼底景色在雨雾中慢慢变得模糊。烟雨朦胧中,他好似看见了私塾夫妇出现在他身前,依旧还是那和蔼亲切的浅笑模样,正满目慈爱地望着他。
  看到这两座荒野田地里新修的坟头,白锦欢心里像是和墨璟有了些微妙的共感,好似也品味到了他心中的无尽哀伤。妖生漫长,百年时光不过弹指一瞬,而凡人的一辈子,就这样在岁月长河中悄然流逝了。
  墨璟侧坐在墓碑一旁,伸手抚上石碑上的文字。随着手上触感的逐渐清晰,他脸上的神情更加哀痛。墨璟呆呆地看着身旁墓碑坟墓,没能说出一句话。随即他低垂目光,将脑袋深深埋入了自己的臂弯处。
  白锦欢的心沉沉地坠着,像是沉入了一潭深不见底的潭水。他说不清这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情绪,却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墨璟对至亲离去的哀伤怀念。他不禁想,难道所爱之人身消魂陨,当真哀痛至此吗。
  白锦欢没有经历过痛彻心扉的生离死别,自然对此情绪一知半解。他小时候被狐王和上面八个兄弟姐妹保护得很好,成长过程足以称之为天真烂漫。朋友之间唯有鹤羽那一遭波折,让他心有余悸。
  可凡人肉体凡胎,生命短暂又脆弱,甚至不需要其他种族出手,生老病死便能诠释他们的一生。在白锦欢的成长过程,他从懵懂幼童长成如今的翩翩君子,看似时间短暂,可人间已换了天地。
  死亡无可避免,白锦欢看着墨璟的身影,忽然发现原来平日里再长身玉立的人,遇到这样人生八苦,也会显得渺小而无能为力。
  他走上前去,走到墨璟身边。白锦欢蹲下身,将手搭在墨璟肩上,想要给他一点微不足道的安慰。墨璟没有抬头看他,白锦欢便也识趣地没有出声打扰,只这样静静地陪在他的身边,用掌心的热度给他传递温暖。
  白锦欢能够感受到掌下身躯细微的颤动,墨璟整张脸都埋入双臂之间,他只能看到那一点露出来的侧脸和额角的鬓发。墨璟安安静静地缩着身子,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可白锦欢却无端觉得,他应该是在哭。
  不知过了多久,墨璟才慢慢抬起头来。他低垂目光,眼睫上好似有一点晶莹泪珠,颤颤巍巍的模样像是清晨草叶上的露水,被他装作不经意地抹去。白锦欢只望了一眼,便悄然移开了自己的视线,同样装作没有看见墨璟湿润的眼眶。
  临走前白锦欢同墨璟一起帮忙除去了坟包上新生的草芽,又找来泥土石头在坟茔旁重新围了一圈。墨璟看着面前两个坟头,脑海中浮现出少时养父母对自己的关爱与教导,怀念与哀痛的情绪齐齐涌入心口。
  他站直身子,对着两个坟包深深地鞠了一躬,再直起身来时嘴角便挂上了一抹释然的笑。他们已经在这荒野坟地里待上了许久,是时候要转身离开,走向新的生活。
  回去的路上白锦欢几次三番想要说些什么,他想问问墨璟,他的养父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虽然在成为狐狸的时候听他惆怅时偶然提过几句,可到底是只言片语,没能在脑海中勾勒出一个清晰的印象。
  像是读懂了白锦欢的欲言又止,墨璟率先开了口。他的声音温柔低沉,带着点无法自抑的怀念。上山祭祀时心情沉重哀伤,就连天公都不作美。下山时释然怀念,雨过天晴,乌云散去,乍破天光。
  二人缓缓向家中行去,却在小路上望见了木屋门前门庭若市。他们一个个高举火把,声音喧嚣吵闹,互相推推搡搡,齐聚门前,却无一人上前。墨璟不明所以,可白锦欢心中却警铃大作,一颗心紧张得怦怦直跳。
  墨璟一双肉眼看不出屋前那些人的诡异之处,可白锦欢是狐妖,自然能够察觉到妖族人的妖法痕迹。那些人个个目光呆滞,眼神空洞,身上皆散发着淡黄色的妖力,像是提线木偶般被妖力裹挟着行动。
  那是独属于黄鼠狼精的妖法。
  白锦欢心里暗道不好,却没能来得及将墨璟打晕带走,那些被妖力蛊惑的居民就已经看见了他们。他们高举火把,动作僵硬地跑了过来,像是突然被注入了灵智,神情激动,眼神愤怒,个个振臂高喊。
  “狐妖——那是狐妖——烧死他!”
 
 
第028章 斗妖仙狐狐落下风
  眼前被控制的居民已经丧失了神志,白锦欢担心他们会伤害到墨璟,也怕在这大庭广众下被戳破身份,便打算先将墨璟打晕再采取行动。
  他以手为刀,动作利落地打算劈在墨璟脖颈处,电光石火间,手心释放的妖法却被空中不知从何而来的妖力击散。那妖力极其雄厚,对撞间将他掌心割破。白锦欢因为冲击惯性踉跄着后退几步,险些摔倒在地。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手中伤口,破裂的手掌瞬间流出鲜血。上面淡黄色的妖力作祟,让白锦欢不能用自己的妖法疗伤治愈。墨璟如梦初醒,见白锦欢受伤,赶忙手忙脚乱地撕下衣服上的布料,给他简单包扎伤口。
  白锦欢失了最佳时机,已经不再适合出手。蜂拥而至的镇上居民在此时却忽然停下了脚步,训练有素地分为两队,留出中间一条可供通行的道路来。白锦欢恶狠狠地抬头望去,只见那贼眉鼠眼的黄鼠狼精,正晃晃悠悠地从中走出来。
  “是你!”
  白锦欢恨声斥道,张牙舞爪的模样像是恨不得将面前这个阴暗小人剥皮抽筋:“暗地里出手伤人,当真卑鄙。”
  那黄鼠狼精看向白锦欢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他不屑地嗤笑一声,没有将白锦欢辱骂他的话放在心上,反倒是对墨璟的态度更加在意。他轻摇蒲扇,语气轻慢,似笑非笑道:“老夫卑鄙?我看你同老夫也半斤八两。”
  “若不是老夫及时出手将你手心妖法打散,你待如何?”他挑起了眉,小人得志的形象表现得淋漓尽致,“你难道又想要打昏墨公子,继续隐瞒你这狐妖身份?”
  白锦欢心里一片愤慨,几乎要将理智吞没。他双眼瞪得极大,瞳孔中闪烁着冷冽光芒,仿佛两把锋利的剑。他只想要揭露面前这黄鼠狼精在人前的假面,自然也顾不上对墨璟掩饰自己的身份:“我是狐妖,那你是什么,黄鼠狼妖吗?”
  他伸手指向两边的人群,又将目光放在面前这假装算命神仙的黄鼠狼精身上,语气愤恨:“镇上的村民那么相信你,当真以为你是什么能求神问卦的活神仙。没想到你竟然利用他们的信任,将妖法下在他们身上!”
  “小友莫急,老夫这招还是跟你学的呢。”
  那黄鼠狼精丝毫不恼,饶有兴趣地看着白锦欢愤怒的神色,一字一句仿若调侃地道:“那铺子老板嘴角十天半个月都没有半点起色的脓包,不就是你的杰作么。”
  话已至此,白锦欢再也不用遮遮掩掩。这些时日的惴惴不安和惶恐担忧如同薄薄一层窗户纸,被面前的黄鼠狼精彻底戳破。他紧张地咽了口口水,不敢去看身边墨璟脸上或震惊或恐惧的神色。
  “不积口德的人,自然是要受到一点惩罚。”白锦欢寸步不让,每一次呼吸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怒火,针锋相对地同面前黄鼠狼精吵架,“那里比得过您老人家,这么大的手笔想要来逮我。”
  “我与你无冤无仇,墨璟更是无辜被牵连。”他顿了顿声,手心流失的鲜血和阵阵钻心疼痛让他的神志恍恍惚惚,几乎控制不住心中的愤怒情绪,“我们到底哪里得罪了您老人家,还需要您这么大费周章。”
  黄大仙扭了扭脖子,身边所有被妖法控制的人也都学他那般模样,整整齐齐的动作在火光的映照下呈现出一种分外诡异的氛围。他短促地狞笑一声,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身上那洗得发白的黄袍慢慢变红,像是被鲜血浸染。
  “自然无冤无仇,不过是有人——”他目光蔑视地看着面前的白锦欢,眼睛微眯,嘴角漾出一抹残忍的笑来,尾音拖得极长,眼神骤然锋利,“想要买你的命。”
  话音刚落,被妖法控制的小镇居民突然行动起来,齐齐向白锦欢和墨璟冲去。他们个个双目通红,脸色仿佛被烈火灼烧,底下每一根血管都分毫毕现地凸显出来,如同树根般粗糙扭曲。
  白锦欢瞥了一眼身后的墨璟,没敢细看他脸上神色,只急匆匆地朝他喊了一句“躲我身后”。黄鼠狼精那诡谲的妖法啃咬着他手心割裂的伤口,白锦欢一只手流血不止,早已经浸湿了墨璟方才给他包扎的布料。
  他将受伤的手背在身后,同时闭上眼睛,将身上所能调动的法力尽数聚集在那只完好无缺的手掌上。白锦欢手心凝聚着如有实质的淡紫色妖力,他猛然睁开眼,原先人类的瞳孔变成狐妖那尖利的眼眸,望上一眼便心神震颤。
  与此同时,他手心朝外,手指轻轻颤动,仿佛吸收着天地间所能调动的全部灵气。妖力自掌心而出,形成了一个将他们二人包裹其中的圆形保护罩。白锦欢口中默念口诀,那保护罩上仿佛有淡淡紫光萦绕流转,如同暗夜流星。
  这所谓的黄大仙当真卑鄙,白锦欢咬紧牙关,透过面前的防御罩,盯着不远处一副奸人得志模样的黄鼠狼精。他没想到这黄鼠狼精为了要他的命,居然胆大包天到用镇上居民的肉身之躯,当刺向他们的尖刀。
  妖族和人族有不成文的规定,妖类在人间不能随意使用妖法,也不能用妖法伤害人类。一旦被天道发现妖族中人的违规行为,不仅会被天雷惩罚,还会立即打回原形,百年修为在顷刻之间毁于一旦。
  白锦欢看着面前丧失神志,形如傀儡的普通群众,他们一个个眼神愤怒,被怒火和妖法支配着行动。这是紫霄山下的人族聚集地,若真同那黄鼠狼精斗法,妖法无情,定会损伤无数。他绝对不能贸然出手攻击,只能咬牙防御抵抗。
  白锦欢咬破舌尖,一点血珠从舌尖飞出,晃晃悠悠地浮在空中,最后融入到法力所聚成的防御罩中。淡紫色的防御罩顿时光芒大盛,上面隐隐约约有血色浮动,墨璟鼻尖微动,闻到了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白锦欢身处妖法正中,身形飘逸,白衣衣摆无风自动,衣袂翩跹。他面容冷峻,眼眸坚定阴沉,掌心之上似有紫色火焰跳跃。那火焰随着呼吸起伏,逐渐变得炽热又明亮,给防御罩注入新的妖力能源。
  “无知小儿,螳臂当车。”
  黄鼠狼精掀起眼皮,看着面前负隅顽抗的白锦欢。他将蒲扇抛向空中,那破破烂烂的扇子在身前悬空转动,同时将自身妖法引入其中。橙黄色的妖法能量如水入渠流淌在扇面之上,不消多时,扇上便浮现出神秘的妖法图案,幽幽发着荧光。
  随着妖法注入,周围的空气像是受到了某种力量的牵引,渐渐旋转起来形成一个小范围的风旋。待到图案绘制完全,风势也渐渐加强,最后形成一股剧烈狂风,吹得周边草木东倒西歪,他却丝毫不受影响。
  黄鼠狼精伸手握住扇柄,带着扇子猛地向前一挥。那聚集的风旋随着他的动作,如同脱缰野马般狂涌而出,势如破竹地撞在白锦欢妖力所化的防御罩上。两股妖法能量对冲,原先晴朗一片的天色再度乌云密布,黑云压顶。
  风旋和防护罩上携带的能量相互碰撞抵消,最后化作一道道锐利的风刃。那风刃在空中留下一条条淡黄色的轨迹,宛若流星划过天际,最后风刀霜剑齐齐落在保护罩之上。
  最后一道风刃落下,发出一声雷暴,带起周遭尘土。
  墨璟被光芒大盛的妖法对冲逼得睁不开眼睛,他抬手用袖口遮挡眼前,缓解刺目亮光带来的不适感。等到身前声响渐消,他才缓缓抬头,眼角不受控制地滑落泪珠,眼底景象影影幢幢,半晌才恢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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