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不是他们的儿子。”
“他们不知道。其实,不光‘被爱’是一种需求,‘去爱’也是一种需求。他们需要去爱自己的孩子,你要给他们机会。”
苏云景听完这话,有些不可思议地盯着莫永宁。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莫永宁被看得有些心慌。
“很难想像你能说出这种话。”苏云景说。
莫永宁挠了挠鼻子:“之前刷题刷到的鸡汤文学,学以致用一下。”
苏云景原本拧着的眉头舒展开,点头轻轻“哦”了一下。
“你这次期末考应该没问题吧?”
大概是觉得这个话题再聊下去彼此都会尴尬,苏云景适时地转移了话题。
“听说期末考不及格的人,暑假会被要求强制到学校补习?”他问。
莫永宁颇有些意外道:“你怎么连这都听说了?这消息跟你们一班的人应该没有关系吧。”
“路过其他班的时候无意间听见的。”苏云景说。
“你之前给我的小三门的材料我都背下了,我觉得及格应该没什么问题。”莫永宁回答。
苏云景喝完了手里的最后一口奶茶,两人刚好走到了要分别的分岔路口。
嘴里还带着黑糖的香甜气息,心情也跟着又好了起来。
“祝你成功。”道别的时候,他举着手里的奶茶空杯对莫永宁笑着说。
“我尽力。”莫永宁也冲他举杯,手中拿的不像是奶茶,而是一杯与至交好友共饮的陈年佳酿。
……
苏云景那天放学回家比平时早了一些,以为杨樱还没回家。
然而,刚走到家门口,就闻到从厨房排风扇里飘出的一股熟悉的红烧肉的香气。在原本的那个苏云景的记忆里,这是“妈妈的味道”
他掏出钥匙打开门,果然看到厨房里正在忙碌的杨樱的背影。
爸爸苏国强此时正坐在餐桌上摘菜,看到儿子那么早回来了也有些惊讶。
“今天不是说要和同学一起学习,晚点回来吗?”他问
“嗯,他们有别的事,就没去。”苏云景回答。
他放下书包,来到厨房:“妈,你今天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
杨樱双手叉腰站在煤气灶边,看着锅子里泡在浓油赤酱里的一锅肉,心情好像不错的样子。
“别人找我换了个班,我就提前回来了。”她说着,拿着锅铲随意翻动了两下那锅肉。
“对了,你们赵老师今天打电话给我,说什么夏令营的事情……”她又说。
苏云景愣了一下。
赵峰第一次找他的时候,他就明确拒绝了,所以后来名单才会报了吕清上去。
现在因为吕清不能去而名单空缺,前几天赵老师也又找过他一回,他还是婉拒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赵峰居然会找到自己的妈妈说这件事。
“哦,这事情我跟赵老师说过。我说我不去。”他一边帮忙切小葱一边说道。
杨樱调小了煤气灶的火,盖上锅盖闷上肉,转头看向儿子:“赵老师问我你暑假是不是有什么其他安排。他让我做做你工作,说这个夏令营的机会很难得。你们赵老师说了好多,我也听不太懂,反正就是好像对你以后读大学有帮助……”
“没什么实质性的帮助,就是能长长见识,见见世面。”
“那不是很好吗?你爸妈没条件带你看外面看,学校有这机会干嘛不去?”
苏云景把切好的小葱归置到了一起,擦了擦手,嘟囔了一句:“报名费好几百呢,没必要浪费这钱。”
老式抽油烟机的声音有些大,杨樱提高了音调,用她那洪亮的嗓音盖住了油烟机的嗡嗡声:“花在你身上的,怎么能是浪费钱呢?再说,只是几百块,我们家又不是出不起。”
此时,苏国强拿着摘好的菜站在了厨房门口,大概是正好听见老婆刚才说的话。
他点头赞同:“是啊,这点钱爸爸妈妈还是拿得出来的。”
苏云景看了一眼厨房角落里那个已经又开始有裂缝的煎药壶:“钱还是存着吧……”
杨樱关上了嗡嗡作响的抽油烟机,说话的声音还是很大:“几百?我现在给你去拿。你现在就去跟赵老师打电话,让他把名额留给你。”
苏云景:“真的没必要……”
苏国强放下手里的菜,在裤兜里掏了一会儿,掏出几张钞票来,朝着儿子递过去。
“今天正好去拿了点菜钱,你先拿去。”他说。
苏云景看着那只之前被烫伤过还有些疤痕的手,觉得胸口很闷。
这对父母自己的日常生活节俭吝啬到极致,却对儿子如此慷慨大方。
他有些不适应这种直截了当朴实无华的舐犊方式。
那只捏着几张钞票的手又往他面前伸了伸。
苏国强:“你看看还差多少?”
苏云景深吸一口气,把钱接了过来。
“够了。”他说。
杨樱见状,笑呵呵道:“就这么点钱,我上两个夜班就挣到了。”
她说着揭开锅盖,把那锅红烧肉盛出,撒上了刚才苏云景切好的小葱。
一家人围坐在家里唯一一张餐桌兼书桌边。
苏云景一反常态,最先拿起了筷子。
他各夹了一块肥瘦相间的肉到杨樱和苏国强碗里。
“哎哟,你自己吃呀,妈妈特地烧给你吃的。”杨樱想把那肉夹回到儿子碗里。
苏云景迅速也给夹了一块。
“我自己会吃的。”他说,“你们也吃,不然我吃得不香。”
第46章 这道题还有另一种解法
葛星因为去了游乐园之后进入了六人聊天群,顺理成章的蹭进了他们的学习小组。但是临近期末考试,为了不太过影响各自的学习节奏,六人小组决定将集体学习的次数降低到每周一次,主要用于一些疑难问题的答疑解惑。
平日里的一些比较基础的问题,他们会在那个聊天群里简单的交流一下。
主要是张世成和元林两个人提问,然后言静怡非常不屑地抢在苏云景前面就替他给回答了,然后丢出一句【这题那么简单你都不会?】。
有时候葛星还会附和:【那么简单的题目你直接来问我就好了,麻烦学霸干嘛?】
张世成虽然知道自己在这个群里的设定是“学渣”,但也要面子。于是过一会儿又会扔出一道他认为更难的题给两位刚才发来嘲讽的女士。
大部分时候,言静怡还是都能很快解出来的,如果她也不会,就会在群里@苏云景。
但苏云景把这个群设置了静音,而且日常也没有看手机的习惯,经常都是要到睡前才看到聊天群里的消息,然后花个一分钟在草稿纸上写一下解题思路,拍照发出去,让群里的各位自行领悟。
群里的几个人也都不好意思催他,毕竟人家学霸是百忙之中无偿在为自己讲题。
除了莫永宁。
莫永宁觉得聊天群里的无效信息太多,不太喜欢在群里发声。
他还是习惯于遇到了不太会的题目,就直接私信发给苏云景。
苏云景每次回复他的消息倒是很及时,这让他特别嘚瑟。
一开始,苏云景回复他也是随手拍一张精简的解题思路。
聪明睿智的莫永宁其实大部分时候瞄一眼就懂了。
但因为多日没和对方说上话了,他总是不想让这话题那么快的就结束。
于是便装傻充愣地发了一个【?】回去。
过了一会儿,苏云景又回了几行简单的文字,告知他这道题需要关注的条件和用到的定理公式。
莫永宁依旧是回一个痴痴呆呆的表情过去。
这样一来一去两三条消息,他就能等来苏云景的语音通话请求。
“还有哪里看不懂的?”
听筒里面,苏云景的声音有些无奈。
在他印象里的莫永宁不该是这么……蠢笨的人。
“为什么代数题要画坐标轴?”对面的莫永宁真诚发问。
“这道题用数形结合的方法做比较简单。”苏云景左手打电话,右手执笔在面前的草稿纸上随手画着三角函数图像。
“有没有其他的方法?”对面又问。
苏云景手一滑,一条正弦函数曲线飞出了坐标轴。
他盯着面前草稿纸上的几个条件看了一会儿,回道:“用方程也能做。就是比较复杂。”
“对对对,我刚才自己一开始就是想用方程做,但是卡壳了。”莫永宁说,“你给我说说呗。”
苏云景转了转手里的笔,大致在草稿纸上演算了一下。
“太复杂了,光是语音说不清楚。你那边方便开视频吗?”他问。
“方便!”对面莫永宁回答得很干脆,语气甚至有些兴奋。
苏云景瞥了一眼一旁已经睡下的父母,轻手轻脚地拿着手机和纸笔来到了厨房,关上门,给莫永宁拨过去个视频通话。
那边几乎是一瞬间就接起来了,苏云景的手机型号比较老,有些卡顿,黑屏了两秒后屏幕才一下子亮起来。
虽然勤快的杨樱每次做完饭都会把厨房里里外外打扫一遍,但里面唯一用于照明的吸顶灯大概还是因为常年被油烟熏烤的关系,光线十分的浑浊昏暗。
相较之下,屏幕上忽然亮起的画面亮得有些刺眼。
苏云景眨了几下眼睛才适应了这亮度,随后看清手机上莫永宁那张几乎要占满了整张屏幕的脸。
普通人如果被前置镜头这么怼脸拍,脸上原本细微的缺点都会被放大出来,乍一看会有些惊悚。
但莫永宁的脸却生得太过标志,以至于即便是他的镜头还微微上仰,也没有显得脸部垮塌鼻孔巨大,反而是让眼线显得更为修长,鼻梁更为挺拔。
苏云景之前已经对他的优越的外貌有所了解,但不知是因为有几天未曾见到了,或者是过去的相处中未曾有那么近距离正面观察的机会。在看到这张脸的一瞬间,他还是有些被惊艳到。
屏幕上的莫永宁冲他笑着问:“你那边怎么那么黑?脸都看不清。”
苏云景只是呆愣了一秒的时间,就迅速把自己的镜头给切换到了后置,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了摊开在台面上的已经写了一部分思路的草稿纸上。
“我爸妈睡了,我在厨房。”他对了一下焦,问对面,“能看清楚上面的字吗?”
他没有发现莫永宁的笑容似乎消失了一瞬。
“啊,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你了。”莫永宁听起来很意外,十分抱歉地说,“我现在能看清的,你就大概的跟我说一下就好。”
苏云景在不太明亮的光线下,大概地讲了一下解题思路。
这一回,对面的莫永宁突然像是开了窍,三句两句的功夫就理解了。
反而是苏云景觉得正讲到兴头上,觉得有些意犹未尽。
“还有一种解法,我跟你也说一下吧。”他把手机放到一边,把草稿纸翻了个面,打算再写点什么。
“不用了,两种解法够用了。厨房里太闷了吧,你赶紧出去吧。”
苏云景瞥了一眼发出声音的手机,握笔的手顿了顿,这才意识到刚才被自己随手放到一边的手机,此时后置摄像头正对着自己。
脑子里一瞬间闪过刚才出现在屏幕上的莫永宁五官。
自认为比不上对方如此精致抗的下镜头的他有些慌乱地把手机翻了个面,逃避开镜头,结果视线反而迎上了屏幕上一张正忧心忡忡的俊秀的脸。
他下意识地按了一下屏幕,把自己的镜头画面放大成主画面。
后置镜头被盖在台面上,屏幕瞬间变得一片漆黑。
黑色的屏幕倒映出他的脸,额角挂着不知什么时候渗出的汗珠,表情有些恍惚。
他从未料想到六月底初夏的厨房关上门后竟然如此闷热,热得让人脸颊发烫,甚至有些喘不上气。
第47章 考得怎么样?
在元林的埋头苦读和张世成一次次的“吃得苦中苦,考上985;作业按时交,圆梦211”的自我洗脑中,高二下半学期的期末考试就这么拉开了闸刀,准备好了斩杀每一个在过去一学期没有废寝忘食好好学习的六中学生。
张世成第一天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进语文考场,昂首挺胸地翻开语文试卷。
面对完全看不懂的一篇古文理解和那个只有一个字“杂”的作文题,他原本快要溢出来的自信心被削去了一大半。
紧接着下午的数学考试,在第一题上花费了十分钟后,他开始怀疑这次期末考试的出卷老师是不是心理变态,根本不想让人及格。
最后,在全凭语感的英语考试和磕磕绊绊的小三门考试后,张世成那原本“欲与天公试比高”的心气已经完全没了踪影。
他意识到在发了癫的六中出题老师面前,自己不是“略输文采”,也不是“稍逊风骚”。
他根本就是个傻大雕。
张世成考完最后一门生物,走出考场就搂着元林嗷嗷一阵嚎。
元林也浑身散发着一股子怨气:“我暑假可能每天都要来学校补课了。”
葛星从教室里出来就看到这对难兄难弟在抱头痛哭。
“你不是本来就打算报名参加学校的暑期补习吗?”她问元林。
元林哀怨地看向葛星:“‘我自己想来’和‘我不得不来’那是两码事。”
张世成在一旁嚎道:“只是一个小小的期末考试,为什么要出那么难的题目!!!”
葛星耸了耸肩:“就是因为高二期末考试,所以才会出那么难的题。要是卷子太简单了让你们轻轻松松考了高分,高三还学不学了?”
张世成问:“星姐,你早就知道这次考试会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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