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玄野抿唇:
“你不饿吗?先松开手,我给你拿点吃的过来!”
“你先答应我!说你不会扔下我一个人!”桑言固执起来,绝不会屈服。
“嗯!答应你!”
桑言小嘴巴微微翘起:“可不许骗我!”
傅玄野喉结上下动了动:
“不骗!”
桑言肚子咕噜叫了两声,脸上消散的热意再次涌上来,他松开傅玄野,抬手捂住脸。
傅玄野轻笑出声,推着轮椅离开了房间。
接下来的两天里,傅玄野没有再提要独自出去的事,桑言也担心自己被撂下,整天像块牛皮糖一般,黏着傅玄野。
傅玄野除了熬药外,就是待在房间里打坐。
傅玄野不愿告诉桑言去何处,做何事,桑言也不好追问,怕真惹傅玄野烦了。
但他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眼皮也跳个不停。
桑言坐在台阶上,百思不得其解。
慕流宗身为修真界第二大宗门,怎么会连个打杂的弟子都没有。
院里花园池塘,温泉假山应有尽有,怎么会连个打杂的弟子也无。
空闲的房间也很多,虽都一尘不染,但都没有人居住过的痕迹。
桑言站起身,走到门口,手触碰到大门,他能感觉到有道他冲不开的结界。
难道是被慕流宗囚禁起来了。
桑言脑子里炸开一个疯狂的念头。
突然紧闭的大门嘎吱一声响,门口站着一个穿着华贵的青年,气宇轩昂。
金色发丝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簪,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从玉冠两边垂下两条淡紫色丝质冠带。
他穿着一袭绣着绿纹的紫长袍,外罩一件亮绸缎乳白色对襟袄背子 ,袍脚上翻,塞进白玉腰带里,脚上穿着白鹿皮靴。
青年一双天蓝色的眼瞳炯炯有神,三步并做两步,跨到桑言面前,表情甚是激动。
“这位想必便是玄野兄口中的桑公子了,真是风度翩翩,品貌非凡!在下慕流钦,和玄野兄是挚友。”
桑言后退一步。
慕流钦是慕流宗现任宗主!也是慕子弦和慕尚欣的亲大哥。
在书里他可不是个好人。
不过没点手段,能在短短几年内,把名不见经传的慕流宗,做到修真界第二强。
还把修真界最有天赋的傅玄野和顾冷两人笼络在手中,不仅好友相称,还利用联姻,亲上加亲。
桑言可不记得,傅玄野陨落后,这挚友掏心掏肺帮过他。
桑言心中的想法更加笃定。
但此刻寄人篱下,桑言也不敢暴露什么,只得抱拳回礼:
“多谢慕宗主夸赞,桑某籍籍无名之辈,慕宗主谬赞,这几日多有叨扰,桑某伤好得差不多了,明日便可启程,多谢慕宗主这些时日的照拂!”
得赶紧离开这条大尾巴狼。
慕流钦绷不住笑出声来,亲和力十足。
“桑言兄,你可别跟我见外了。我和玄野是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从小到大,玄野可帮了我不少忙。慕流宗有如今的模样,少不了玄野兄的帮扶。”
要不是桑言看过原著,当真要被他这一副真情所感动。
慕流钦拿出一把折扇。
“我听闻桑言兄属于木系灵根,这次外出恰好寻了一把木系折扇,主攻击辅治愈。作为见面薄礼,还请桑言兄不要嫌弃。”
桑言眼睛睁大,这通体雪白的折扇,浑身透着一股木系灵力,一看就不是凡品。
慕流钦将折扇双手举于桑言面前。
“说来惭愧,这次带弟子历练,回来得匆忙,听闻玄野兄在这别院,我便直接赶来了,下次请一同到慕流宗做客,我再赠桑兄更称手的灵器。”
呵,想用蜜糖哄骗我!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子!
桑言再次后退一步,和慕流钦拉开距离。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桑言正要推却的话还没说出口,身后便传来一道清冽磁性的嗓音。
是傅玄野!
“这是凤骨扇,和你属相很合,可以收下。”
桑言愣了一瞬,正想给傅玄野说道说道。
被‘凤骨扇’这三个大字撞懵了脑袋。
传说中的凤骨扇!
用凤凰的白骨制得的扇子,品阶仅次于傅玄野的问天剑,整个修真界独此一份,有市无价的凤骨扇!
桑言明明记得,‘凤骨扇’是慕流钦在二妹慕子弦十八岁生辰时,送给她的生辰礼。
生辰宴上,当众滴血认主,慕子弦不仅有好哥哥慕流钦的宠爱,还有良婿顾冷陪伴在侧,顿时引起万千少女的羡慕嫉妒恨。
大姐慕尚欣本就心仪顾冷,又因为这凤骨扇,自觉大哥偏心,她眼皮子又浅,被不怀好意之人一挑拨,姐妹之间由此生出嫌隙,后来坑害二妹,毫不手软。
这凤骨扇的作用不仅仅是拉仇恨。
还为男女主互相动情,奠定基础。
顾冷受伤独自昏迷在山洞里,慕子弦用凤骨扇给他治疗,孤男寡女,互生情愫。
但!
这么重要的剧情道具,怎么会落在我桑言的手里啊!
我这倒霉体质,什么时候开光的。
桑言脑海里想着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身体已经诚实地伸出手,接住了这贵重的宝物。
毕竟能救人,留着总归没有坏处。
桑言捧着折扇,对着慕流钦见礼。
“多谢慕宗主,桑某实在抱歉,没有像样的东西回礼。”
慕流钦拍了拍桑言的肩膀:
“都说了,不要这么见外!当哥哥的理应如此。”
傅玄野看了一眼慕流钦放在桑言肩上的手,嘴角挂着浅笑:
“既然你们都互相认识了,我就不多做介绍。”
慕流钦缩回手:
“好久不见,玄野兄!”
这天晚上,三人坐在石桌前,一轮明月高悬夜空,池塘里阵法加持,永不凋零的荷花开得正盛。
慕流钦侃侃而谈,跟傅玄野和桑言讲诉秘境中,如何险中取胜。
慕流钦把桑言面前的酒杯倒满,那架势不是兄弟就不喝。
傅玄野难得不拘着桑言喝酒,桑言本不想喝,抵不住慕流钦盛情难却。
桑言三杯下肚后,脸颊上爬起红晕。
听到精彩处,忍不住拍手叫好,把气氛烘托到极致。
慕流钦对着桑言举起酒杯:
“酒逢知己,千杯少。干!”
桑言摇摇晃晃站起身,双手捧着酒杯,脑海里思索着应景的诗。
书读少了,硬是一句没想起来,最后大着舌头道:
“感情深,一口闷,感情浅,舔一舔!”
说完,仰头一饮而尽,还把酒杯倒过来,展示给慕流钦看。
慕流钦愣了一瞬,也仰头一饮而尽。
桑言颇有一副相见恨晚的感觉,拿起酒杯又要倒酒。
他明明酒量很好的,不然也不会跟慕流钦拼酒。
桑言还没把酒杯倒满,只觉身子一软,手里的酒壶滚落在地,彻底没了意识。
傅玄野接住晕过去的桑言,把人送回房间,帮他盖好被子。
慕流钦背靠着门:
“你就这样丢下他,他后面不会跟我闹吧!”
傅玄野嘴角带着浅笑。
“你一慕流宗宗主,怎会看不住一个小孩子!”
“你把人家当孩子,人家可未必哦!我看他对你用情至深,你如此骗他,日后只怕是不好交代!”
傅玄野眉头微微皱起:
“此行凶险万分,若是在他清醒时,定不会让我独自离开。这药可让他昏睡三日,三日后我定已进入合欢宫内,他找寻无果,便会作罢。”
慕流钦拍着傅玄野的肩膀:
“玄野兄,一定平安归来。”
“慕兄,桑言就拜托给你了。”
“放心,一定把人给你看牢了。”
桑言醒来,便看到一个药童在眼前晃悠,他揉了揉太阳穴,喃喃道:
“师弟!”
药童上前,扶着桑言坐起来:
“公子!您好些了吗?”
桑言口渴,药童手里正递过来一杯热茶,他接过仰头喝下,喉咙干哑得难受,胃里也空落落的。
桑言记忆还停留在和慕流钦拼酒那晚,四处张望,没看到傅玄野的身影。
奇怪了。
“我师弟呢!你是谁?”
“我是小九,慕宗主安排我过来照顾公子您的!”
“什么!我师弟去哪儿了?”
桑言翻身下床,鞋子都没穿,就冲了出去。
整片院子都找遍了,也没看见傅玄野的影子。
桑言一拳捶在木桩上,指关节磕出血来。
药童匆忙跟着桑言,托着桑言的手要给他包扎。
桑言甩开手:“我睡了几天?”
“三天!”
桑言胸口剧烈起伏,说好的不骗人呢!
真是的!
桑言心底涌起一股酸楚,他捂着脸瘫坐在地上。
傅玄野骗了他!
那天晚上的酒有问题。
药童帮桑言包扎好手上的伤,交代了桑言几句,就跑去熬药了。
桑言走到大门口,试图退开门,依旧会触到一层结界。
桑言顿时心凉凉,这结界不是为了关傅玄野,而是关他自己。
桑言重新躺回床上,抚摸着左手腕上的红绳,那是和傅玄野缔结的生死契。
用灵力拨弄一下,消失的红绳再次出现在眼前,傅玄野的方位,在东南方位。
桑言赶紧铺开地图,这个方位,不是合欢宫的位置吗?
傅玄野为何要去合欢宫!
桑言吸吸发酸的鼻子。
“师弟!看你怎么给我交代!哼!”
第三十八章 宫钥
药童进来时,桑言已经收拾好地图,躺平在床上。
“公子,喝点粥暖暖胃吧!”
桑言翻身坐起,要想跑没吃饱怎么行。
他坐在桌前,看着这清汤寡水,实属难以下咽。
“那个,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药童站在一旁回答道:“九,九月,大家都叫我小九!”
“为何叫九月?”
“我出生时患有绝症,被父母抛弃,慕宗主捡到我的时候,就是九月,所以便给了我九月的名字。”
“小九月,来来,过来坐下,一起吃吧!你做的菜太好吃了,我一个人吃不完浪费了!”
桑言没给小九拒绝的机会,直接把人按在座位上坐着。
“小九,是慕宗主派你来照顾我的吗?”
小九刚把碗端着,喂到嘴边还没吃,听见桑言问话,他又把碗放下,规矩坐着回话。
“是慕宗主。”
桑言把碗重新塞回小九手里:
“别紧张,你在宗门里待了多久啊?有没有朋友?”
“有十三年了,大家都不愿意和我一起玩。”
桑言在小九碗里夹了一片蒸肉:“你这么好,是那些人没眼光,以后我陪你玩儿好了!”
小九面露喜色:“真的吗?”
“当然了,大哥哥从来不骗小朋友!”
“公子您也多吃些!”
“好!”桑言端起碗喝了口清汤:“嗯!这鸡汤也太鲜了吧!咱们这院子里没看着养鸡呀!一尝这味道,就知道是跑山鸡!”
小九月欢喜地放下筷子:
“是呢,慕宗主每天早上会派人送来新鲜的菜,嘱托我一定得让您多长点肉。”
“那真是辛苦小九月了。”
“不辛苦!嘿嘿……”
“小九月,咱们是最好的朋友对不对!”
九月点头。
桑言拧着眉头:“那咱们的对话可以不告诉慕宗主吗?”
九月放下筷子,紧张得手指紧紧攥在一起:
“为,为何?”
“因为慕宗主对我格外照顾,我想送慕宗主一份大礼,给他一个惊喜,如果小九月把我们的对话都告诉给慕宗主,那就没有惊喜了。”
桑言抓着小九月的手:
“我们九月,一定会答应这个请求吧!”
九月可是了半天,最终还是答应了桑言。
除了吃饭,桑言一直呆在房间里,美其名曰要给慕宗主准备礼物,谁也不能进来打扰。
晚上,慕流钦果然过来了。
他把九月叫到身前,询问了桑言一天的情况,九月支支吾吾,汇报情况,从早上桑言自残弄伤手,到除了吃饭的时间,一直躺在床上睡觉。
九月最终还是遵守约定,没有把和桑言的对话告诉给慕流钦。
“桑公子没有什么其他的异常行为?”慕流钦再次询问。
九月低着头,不敢看慕流钦。
“没有!”
慕流钦打算去房间里找桑言说说话,却被九月拦住。
“慕宗主,公子说他已经睡下了!公子告诫我,说任何人都不要打扰他休息。”
刚刚九月想给桑言送点宵夜,就这样被桑言炮轰了一顿。
桑言屋里的灯早早吹灭,慕流钦回想起傅玄野,自己贸然进去确实于礼不合。
慕流钦站在门口,神识在房间里扫视一圈,看见桑言规矩躺在床上,便放下心来。
转头交代九月:
“无论桑公子有任何行为,都要事无巨细,交代给我。”
“是,慕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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