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枉我白养你这些年!”
叶澄状作无辜,泪眼婆娑地说:“爹!你在说什么啊?儿子何曾背叛你了?”
此话落在叶归远的眼中就是在装傻。
“难道不是你将我书房的信件交于那姓谢的?!”
叶归远双眼都要喷出火来,若不是还未问清始末,他恨不得当场就将叶澄千刀万剐,以解心头之恨。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叶澄接下来说的话属实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只见叶澄流着眼泪,噗通一声就跪在了他的眼前,啜泣道:“爹,是我不好!可我都是被那个傻子逼的啊!您是我的亲爹!儿子怎么会心甘情愿背叛你啊!”
他轻咬下唇,一脸羞愤:“若不是、若不是那日、他强占了我的身子...我怎么可能乖乖听他的话...”
叶归远闻言愣了几秒,语气倏然变得有些古怪:“你说什么?他也——占了你的身子?”
叶澄很快抹了一把眼泪,重重点了下头:“我真的是被他强迫的,他威胁我若是不答应替他办事,便将我俩的事传出去。”
“若是他真的传出去,到时儿子可怎么见人?”
闻言,叶归远皱眉缄默片刻,才继续问:“除此之外,他还说了什么?都说与我听听。”
“他、他、他还说、”
说着,叶澄的脸上蓦的染上了一丝羞怯:“说很喜欢我的身子,还问我要不要与他一起走,他想把我安置在他的府里...”
“哦?”叶归远的面色忽然缓和了许多,声音里居然还带了一丝温和,“那你如何回答?”
叶澄立刻说:“我当然不会应允他!他一个穷酸傻子,哪里比得上咱们叶府家大业大!”
“而且、而且我又不想真的背叛爹!只是与他逢场作戏罢了。”
他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违心的话,心想大不了以后让谢承南也说他几句也就是了。
说罢,叶澄又飞快地看向叶归远。
只见叶归远的脸色果然好了许多,这会儿竟是丝毫不见恼怒与急色了,反倒叫人将他从地上扶起来,又吩咐人给他上了新茶。
叶澄借着喝茶的动作,轻轻地松了口气。
这一招走对了。
“爹,你是不是原谅我了?”
叶澄很快放下茶杯,佯作天真的模样欣喜地发问。
只见叶归远已然恢复了和蔼可亲的慈父模样,笑道:“你是我的亲儿子,我还能不信你?”
话是这么说,可叶归远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
他叶归远不是傻子,之所以态度又突然转变,自然是因为他发觉他这个草包却漂亮的儿子此时还有大用处。
既然他的姿色能引得谢承南动心思,那就说明谢承南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对于美色并非全然无动于衷。
说起来,想当初他也不是没有向谢承南示过好。
为了拉拢谢承南,他将整个湘城的各色美人、男男女女都寻了来献上去,最终却都被谢承南冷脸退了回来......
还真是没想到,他这个漂亮儿子的魅力真是不可小觑,姜氏还真是给他生了个宝贝疙瘩啊。
俗话说得好,英雄难过美人关,他就赌上一赌叶澄在谢承南心中的分量,借此机会给自己劈出一条生路来。
因为他清楚的知道邓文州那群人是绝不会保他的!
如果不借机把谢承南杀掉,将那些罪证销毁,等到时邓文州等人通过运作后平安无事出来,他叶归远就是那个背锅的!
到那时才是真正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想罢,他旋即和颜悦色道:“澄儿,想必你也恨透了他吧?”
叶澄当即附和,一脸愤怒的胡说八道:“我恨死他了!”
末了,还补了一句:“我根本不喜欢男的!”
“既然如此,那爹有个好法子能替你出气,教训教训他,只是需要你帮个小忙。”
叶归远有意蛊惑道:“不知你意下如何?”
早有预料的叶澄自然不会令他失望,当即点头应允。
叶归远大声赞叹:“好,不愧是我叶归远的儿子,到底是有些气节的。”
叶澄:“......”
为了活命,老登还真是什么话都能说出口啊。
/
叶澄很快照着叶归远的意思,亲手给谢承南写了封信,信上大意便是同意谢承南的要求,想逃出叶府投奔谢承南。
地点就约在距离叶府不远处的暗巷。
叶归远美曰其名是要替他叶澄教训谢承南,可叶澄没那么傻。
他自然猜到叶归远的真实目的就是利用他,将谢承南引出来再杀掉,继而销毁罪证,而那暗巷周围肯定会早早布满了叶府的侍卫。
叶澄只在心中冷笑,因为他知道一到那时,便是叶归远这个老畜生彻底落网的时候。
那封信是叫柳絮送出去的。
此事自然是叶澄提的,叶归远本来还有所警惕,结果一见柳絮是个唯唯诺诺的小丫鬟,再者说他也无法派他的人去给谢承南送信,当即便允了,命她快去快回。
在叶澄的眼神示意下,小丫头的脑瓜子也转得飞快,将信交予谢承南的同时,还将叶府目前的情况完完整整地说了一遍。
谢承南自是了然,因为这些后续都是他当初与他的小棉花团子早就预料到的。
在知晓叶澄安然无恙后,便立即亲笔回了一封假模假样的信,让柳絮带回去。
这封信最终当然是落到了叶归远的手中。
叶归远一字一句看下去,知道谢承南是上了当,当即喜笑颜开。
叶澄见状,心中不屑,面上却不显,仍旧装出配合叶归远的模样,令叶归远的警惕心逐渐消散,直至彻底信任他。
......
次日夜里,亥时,月亮爬上树梢。
暗巷里空无一人,微风阵阵,只是偶有知了的叫声回荡在巷子里。
叶澄面色平静地踏入与谢承南在信中“约好”的地点,却没想到谢承南早已提前站在暗巷的尽头等他。
望着那张许久未见的脸,叶澄心中莫名涌上一阵酸楚。
这还是他头一回亲眼见到谢承南穿捕快服装...
对啊,襄朝第一名捕就该这样意气风发才对...
他手指蜷了下,用力眨了下眼,才将那滴欲要涌出的泪珠憋了回去。
谢承南先一步走近了他,俯身摸摸他的侧脸,语气晦涩难明:“来了。”
叶澄猛吸了一下酸涩的鼻子,轻轻地嗯了一声。
不知道为何,每一次见到谢承南,他内心深处的委屈就会溢出来一点,今日被叶归远打耳光的委屈也后知后觉的翻涌上来。
但他还是强行压抑住了想要抱谢承南的冲动,因为现在还不是时候。
“你跟宋子安先走,他会带你去安全的地方。”
谢承南语速很快的用只有他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嘱咐道。
“好。”
叶澄点点头,估摸着叶归远的人差不多要行动了,忙道:“那你千万要小心!”
不料谢承南刚应了声,本来还空无一人的暗巷四周就蹿出一伙人来。
紧接着,又冒出一行身着玄青色捕快行装的人。
还未待叶澄看清谁是谁,两拨人就刀光剑影打了起来。
混乱中,谢承南立即将他揽在怀中,几个闪身就远离了争端中心,随即将他推到另一个高大的男子身旁。
叶澄仔细一看,才发现是宋子安。
“叶公子!先跟我走!”
宋子安拽住叶澄的胳膊,正色道。
可叶澄的眼睛却离不开谢承南的背影。
他知道叶归远身边的那些人也都不是吃素的,多的是亡命之徒。
但他不会武功,留下也是瞎担心,实在帮不上什么忙,还非常有可能拖后腿...
想罢,叶澄有些低落地抿抿唇,冲着谢承南喊了一句要小心后就咬着牙欲要离去。
不料谢承南却回了头。
朦胧的夜色中,谢承南冲他勾唇笑了下,似是察觉到他的低落在安抚他。
“等我。”
第42章
接收到谢承南的安抚信号后,叶澄的低落心情才消散了一些。
他快被宋子安带到了谢茗霜的镖局。
宋子安匆匆走后,叶澄兀自感叹了一句做个捕快也不容易之后,就迫使自己将注意力放到了眼前的天行镖局上。
毕竟还要见谢茗霜,哭丧着脸也不象话。
不过别的不说,这地方的确安全。
有一位武功高强的在伯母在身旁,实在令叶澄感觉安全感满满,更别提的这镖局的每个人几乎都有些功夫在身上了。
“小澄,又见面了。” 谢茗霜笑着,将迎他进了后院。
叶澄应了声,然后乖乖跟着谢茗霜走到了后院。
看得出来,这个院子便是谢茗霜常住的地方。
院子不大,却整洁干净,一瞧就是主人精心打扫的成果。
四处摆了几个灯笼,将院子照得通明。
再望过去,墙边、窗前均摆了一排花盆,种着蓝绣球和杜鹃花,以及各式各样叶澄不太认得的花草。
夜风一吹,花香四溢,令人心情都好了起来。
淡蓝色的绣球花在月色下蓝的漂亮,花型饱满圆润,即便立在艳丽的红色杜鹃花旁也不逊色。
叶澄有些手痒,忍不住用手摸摸蓝绣球的花瓣,却摸了一手湿润。
他有些惊讶地看向谢茗霜。
谢茗霜则被他这小猫伸爪子般的行为逗笑,说:“我每天都给它们浇水的。”
叶澄这才恍然大悟,然后又主动道:“那我以后就帮您浇水吧伯母。”
“好啊,我正愁一个人忙不过来呢。”
谢茗霜欣然同意,说着将他带进了一间房。
这间房也符合整个院子的调性,干净又整洁。
木质的桌椅算不得华丽,却被擦的一尘不染,待叶澄好奇地打量过去,忽然发觉桌子上摆放着一堆他异常熟悉的对象。
他心中忽然升腾起一股异样的感觉,立即快步走过去。
这才敢确定这些居然真的是各类作画的画具。
叶澄怔了怔,有些错愕地望向谢茗霜。
只见谢茗霜仿佛知道他想问什么似的,主动笑眯眯道:“这些画具是小南从叶府出来后,就送到这里来的。”
“他说你喜欢画画。”
叶澄一愣,而后轻抚了下那些画具,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只觉得要完蛋了,更想他了......
一旁的谢茗霜敏锐地觉出他的怅然,笑着转移话题:“这间房也是他从小就住的,自从他当了差才搬出去。”
“倒是委屈了你这几天,住这常年不住人的屋子了。”
“哪里。”叶澄立即回神,笑笑说,“您肯收留我,我就谢天谢地了。”
谢茗霜又说:“那阿姨先不打扰你了,晚上若是有事,就叫我,我就在隔壁。”
“好的阿姨,您早点休息。”
只有二人在的时候,叶澄用现代词汇倒也不觉得别扭。
谢茗霜点点头,又耐心嘱咐了他几句,才关门离开。
叶澄很快吹灭了几盏蜡烛,又铺开了床铺。
可待他躺下之后,却怎么也睡不着,满心都是谢承南。
听人说热恋中的人一日不见就如隔三秋,更遑论二人已经大半月未见了。
思念难捱,在夜深人静时更是如此。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叶澄望着桌子上的画具愣了会儿神,才轻轻叹了口气。
既然睡不着,那就起来做点什么吧,心里还能好受些。
他颇有些认命地披上了外袍,坐到了书桌前。
掀开一页宣纸,他寥寥几笔,就将方才在院中见到的蓝绣球画了出来。
画着画着,却又变了样,画上的主人公逐渐从花草变成了谢承南。
叶澄:“......”
他捂住眼睛,对自己深感无语。
以前他怎么就不知道自己居然是个恋爱脑呢?
可嘴上吐槽着,手却不听使唤地摸上画中人的脸庞。
半晌后,叶澄倏然又想起了件正事。
自从叶府形势剧变后,他就将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叶府那边,倒是忽略了他的连环画本事业。
刚好现下有时间,就画几张。
而且,他还想将叶府的事稍加润色一下,画进画本里面。
怎么说他的画本主题是探案的,画进去也不出戏,没准还能为谢承南他们打打舆论战。
到时整个襄朝上下都知晓了这件事,尤其是老百姓们,看看谁还敢徇私舞弊。
俗话说得好,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嘛。
虽然他明白不一定能成功,但总得试上一试。
/
自从那晚想通后,叶澄这些日子除了给花花草草浇水,便一直窝在屋里画画,总归他现下也不能出去乱跑,不如专心画画。
省得一闲下来满脑子就是谢承南。
好在叶府的素材都是现成的,他几乎都没怎么动脑子想剧情。
而完成的画,就托镖局的人走镖的途中,顺道带去丹青阁,交给杜掌柜。
虽说杜掌柜平日里喜欢爱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可一旦轮到正事上,就可靠的不行。
不仅收了叶澄的画,还专门给叶澄写了封信。
信上说让他放心,还透露了如今他红的不得了,名气已然是跟袁大师并列的画师了。
此外,杜掌柜还用特别八卦的语气写道,说那个邓文州已经被停职调查,是一位姓薛的丞相关键时刻向皇帝参了一本邓文州,而叶归远的府邸也被封禁,成日有刑部的捕快把守,禁止任何人出入...
叶澄抓着信有些哭笑不得,他仿佛都能想象到杜掌柜在说八卦时眉飞色舞的样子。
待他将信收起,谢茗霜就来叫他吃午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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