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想看看临王府的美人到底有多美。
盛延辞不在,众人也没了那般多顾忌。
幸好宿幼枝有先见,带了幂篱。
周二驾马过来挡住外人视线,目光平静扫过,也吓退了好些人。
谢翊远远看着临王府的队伍,扇子摇出了残影。
虽然是他要宿幼枝找机会出门,但这也太快了叭!
昨天才见过面,他还没有什么太好的计策。
“做什么拉我出来礼佛。”
旁边的姑娘抽出他的扇子,不耐:“骑马不行还要乘车,你什么时候这么娇弱了。”
谢翊的心此时很娇弱。
拿回折扇,清风细雨地摇:“我也是听说今日流云寺霞光普照,奇景难得,所以带小妹来瞧。”
“磨磨蹭蹭耽误我回去练刀。”
话这么说,谢小妹也没再催促,听到外面嘈杂,瞟了眼:“临王府的马车?”
谢翊装作不知:“怎地?”
“没……”谢小妹不多看,问谢翊:“倒是二哥,怎么只见你一人,你说宿阿兄去了别庄,头天大哥还问起,别是你丢下他自己偷偷跑回来?”
“乱说。”谢翊顿了下:“大哥最近不是很忙?”
“是很忙。”谢小妹:“不然现在要捉了你去抽鞭子了。”
谢翊扇子也摇不动了,心如死灰。
早晚他要跟宿幼枝同归于尽!
流云寺,佛光金漫。
宿幼枝下了马车,跟着其他香客一起攀了九十九石阶,雪巧提了马车可以走后山也不干。
还为了不引人注意,身边不肯带太多人,周二便亲自跟着,其他侍卫则散在香客中。
宿幼枝走得不慢,周二却跟得稳,半步不落,雪巧也很轻松的样子。
他心沉了沉,对临王府侍卫的水平有了更多了解,如正常香客般去拜佛。
佛祖在上,快教盛延辞死心吧。
捐了不少香火,宿幼枝没去摇签,跪在佛堂中,对侍从道:“劳烦,阿又要单独与佛祖说。”
临王府香火大方,宿幼枝也没占正堂大殿,地偏人稀,流云寺给这个便利。
周二和雪巧领命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主子。
宿幼枝也不是真有话说,跪了些会儿,见到佛经,干脆坐那抄经静心。
燃香冉冉,笼了俗世繁杂。
山侧,谢小妹将自己二哥拦住,皱眉:“你要去做什么?”
“小妹你先松手。”谢翊胳膊都要断了,嘶嘶吸气:“你不是去拜佛了?”
谢小妹不接他的话,虚起眼:“来时便觉你不对劲,一路上你偷看临王府的队伍二十八次,如今又往那佛堂去……”
她道:“二哥,那马车中可不是临王,是他府中美人。”
谢翊哪里不知道,就是知道才要去。
他试图蒙混:“嗯?我倒没理会儿。”
“你是没理会儿吗,我看你是有所图。”
谢小妹扣住他肩膀,痛心疾首:“你就昨儿在梅庄见了她一面便如此念念不舍,宁愿得罪临王也要去见人吗?!”
谢翊惊住。
谢小妹见此更是心痛:“二哥,不要执迷不悟,那是临王的人,你抢不过的。”
“不是,你……”
这些人都怎么了!
说什么奇怪的话啊都。
谢翊想解释,又不知能怎么说。
谢小妹趁机拽着他往山下去:“美人虽美,可天下何处无美人,二哥你皎月之姿,又才情高雅,定有无数姑娘为你倾心,别死心眼。”
谢翊快气笑了,可眼见时辰不多,又很急:“都听你的,但现今能不能先让我走?”
谢小妹怒其不争:“今天的事我不告诉大哥,我们现在就回去?”
妹妹啊。
现在一走,你二哥也要完了。
谢翊心里苦。
差点就要讲出实情。
但想到若是让小妹知道这种事,宿幼枝以后大概要无颜面对,好歹忍住了。
“小妹。”谢翊眸中含泪:“二哥必须去。”
从他眼里看到某种决绝的坚定,谢小妹有点被震住,好一会儿才回神,没料到兄长已经陷得如此深。
那美人到底何等天仙,先是素来不好颜色的临王,又是他光风霁月的二哥,拢了一个又一个。
她很挣扎,临王先下手,他觉得二哥怕是打不过对方。
那她要不要帮忙呀……
可这事就不对叭!
片刻后。
谢小妹一脸沧桑地看不风山清翠漫漫,这春暖花开的季节,却让人的心比寒冬还凉。
得了成全的谢翊鬼鬼祟祟往佛堂去,但上次他是提前踩了点,如今要绕过临王府侍卫可难了。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谢翊蹲在墙角,全无外人眼中清贵公子模样,正纠结要不要冒险,忽听一道熟悉的娇飒声音。
“前方可是临王府人?”
谢小妹被从练武场拉来,身上是短打的劲装,还有些稚嫩,但她眸光盈亮,面容清丽,自有气度。
临王府侍卫心中诧异,却不好怠慢:“正是,谢三姑娘可有事?”
谢小妹下巴微扬:“临王殿下何在,许久不见,找他练练手。”
练手?
找谁。
这可是佛寺!
更别说他们殿下不在。
临王府侍卫推辞。
惊喜来的猝不及防。
谢翊见他们注意力都被吸引,赞叹心爱的妹妹真能干,忙找地方钻空子。
周二立在门前,平静地看着那边莫名出现的谢三姑娘,倏地,他瞳眸顿了下,缓缓地转向侧边。
堂内,宿幼枝听到佛像后隐约的动静,惊喜地看过去,却在瞧见来人时捏紧手中青毫:“什么人?”
对方不答反道:“你方才……是在期待谁?”
第9章
来人锦缎宝衣,玉冠银簪,像是哪家的公子。
就是……
宿幼枝蹙眉。
怎么奇奇怪怪的。
谁好人往佛像后面藏,连临王府侍卫都没发现,怕是他们来之前就在的。
那对方就这么看他抄经?
不想出来尴尬,看便看了,这会儿又跳出来做什么。
宿幼枝不作声,对方却肆无忌惮地打量他,本还不错的相貌硬生生歪曲得令人生厌。
什么毛病?
宿幼枝放下青毫,犹豫着要不要离开,对方却不依不饶:“你在等谁?”
“怎么见到我很失望。”好似抓到了宿幼枝的小辫子,他从容下来:“临王殿下的外室暗下与人私通,说出去可不好听啊。”
宿幼枝本来想走了,闻言又坐了回去。
原这人知晓他身份。
对方脸上带起奇异的笑,轻声说:“殿下知道吗?”
宿幼枝瞧对方脚步虚浮、身子笨重,确定是个菜鸡,也不急了,问:“你是谁?”
那人偏不答,在那故弄玄虚:“你最好不要大声喧哗,到时我无事,你可就不一定了。”
“哦。”宿幼枝。
心里想谢二今儿还能不能来了,来了把这人敲晕可以的吧?
见他老实,对方似乎挺满意,话题一转:“你以为殿下是真心喜欢你吗?”
不是吗?
那太好了!
这样聊宿幼枝可就精神了。
他试探道:“你胡说。”
“你这样执迷不悟的人我见多了。”对方语带讥讽:“殿下不过一时新鲜,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那这个新鲜的期限能不能短一点。
他此时就想走!
宿幼枝面无表情:“那我要怎么做?”
“怎么做?”对方眼神晦暗,与他道:“若你明白,便该早些离开殿下,免得日后遭罪。”
这不是走不掉吗!
诶不对。
宿幼枝看向对面笑容纯良的公子。
这么说,他是不是……
宿幼枝起身,给足了情绪:“你、你说什么?”
“哼。”
当他在装傻,对方面露不屑,晃动衣摆间,一点朱红若隐若现。
宿幼枝瞧了眼,见是枚麒麟血玉,与临王赠他那枚一模一样。
怪不得!
原来是盛延辞的老相好。
但这是位公子啊。
盛延辞从没有相关花边传出,该不会有什么猫腻。
见他只在那说说说,也不行动,宿幼枝决定刺激他一下:“殿下是……不愿搭理你了?”
“蠢妇!”像被戳中痛处,对方徒然大怒:“你懂什么,殿下只是一时糊涂,他很快就会厌弃你,与我在一起!”
“嘭。”
对方声音太大惊动外间,佛堂的门被推开,盛延辞不知何时赶来,黑沉着脸过来挡在宿幼枝面前,挥手示意,其他侍卫立刻过去将还在喋喋不休的公子扣住往外拖。
“……殿下?”公子愣过,更是激动:“放开我,殿下是我啊,你看看我!”
“那女人不过艳皮俗骨,我才是真心对你的!”
盛延辞唇角抿直,居然真大步流星走过去。
宿幼枝期待地看着。
却见盛延辞伸手扯下对方腰间麒麟血玉,甩手丢给杨一。
什么都没说,那人脸上刚浮现的惊喜却凝固,仿佛大受打击,叫嚷声骤停,凄楚可怜地立在那,任由人拉扯也不反抗。
这就完了?
方才面对他时咄咄逼人的架势呢。
能不能有点用,别让我瞧不起你!
宿幼枝恨铁不成钢,白长了一张白白净净的脸,连个毛头小子都拢不住。
多好的喜新厌旧的戏码。
我也想当这个旧人!
宿幼枝羡慕地看人离开,回头见到盛延辞正瞧着他,目中忐忑:“阿又……”
盛延辞一来,什么事都做不成了,他动作倒快。
宿幼枝心情不美,越过他往外去,盛延辞追上来,仓惶解释:“我跟他没什么的,阿又你别信,而且我不喜欢男人。”
宿幼枝停下,道:“若得知你身边的是男人……”
盛延辞目露寒意:“势不让他好过。”
“……”
宿幼枝走得更快了。
“阿又!”
盛延辞突然从后面搂住他的腰,下巴抵在颈肩,声音沉闷:“是我之过,让阿又受惊,以后必不会了。”
他言语哀哀:“……别不理我。”
再理你,小爷就要没命了!
而且这是在说什么?
宿幼枝伸手去拽小王爷的胳膊,对方却收紧力道不肯放开。
另一个人的体温贴着,宿幼枝格外不适应。
这什么见鬼的姿势!
宿幼枝正想给小王爷一脚,忽听旁边传来一声咳,以及迟疑地询问:“临王殿下?”
……谢家小妹!
宿幼枝脑袋“嗡”的一声,被带进临王府时都没如此慌张过。
三妹怎么在这?!
盛延辞被打扰到不太高兴,冷眸转过去,谢小妹顶着偌大的压力,硬着头皮没有撤。
二哥情根深种的美人,与盛延辞拉拉扯扯可太折磨人了!
她绷着嗓子道:“许久未见殿下,要不要比划比划?”
盛延辞没个好声气:“阁下还是去找谢将军更好。”
谢小妹:“兄长忙嘛……”
临王府侍卫很无语。
你没看到我们殿下也很忙吗!
谢翊没找到机会与宿幼枝会面,正要溜,突然见到小妹跟盛延辞对上,大惊失色。
“怎么这般巧,临王殿下也来看霞光?”
他从小径过去,没多瞧宿幼枝一眼,唤住小妹:“佛门清静之地怎可胡闹,还不快走,晚些可看不到奇景了。”
谢小妹见他强作镇定的模样,欲言又止。
盛延辞:“霞光?”
“正是。”谢翊笑道:“据说是百年难见的奇妙之事,许多人来瞧,错过可惜。”
他催促:“小妹?”
想想他留在这里看临王与美人纠缠也是难过,谢小妹妥协:“那……改日再练。”
谢翊跟盛延辞告辞,带着人撤,谢小妹觉得他是在故作坚强,没忍住又回头看了眼,想瞧瞧二哥的心上人。
宿幼枝险些吓死,情急之下转身将脸埋在盛延辞肩上,差点没整个人缩他怀里。
盛延辞又惊又喜,搂着人,轻柔道:“阿又想看霞光?”
不想。
一听就是谢翊编出来糊弄人的。
怕再遇见谢小妹,宿幼枝道:“殿下,阿又想回府了。”
盛延辞哪有不应。
回程路上。
宿幼枝心不在焉,暗恨谢二居然将三妹拉来当挡箭牌,当时慌忙没顾得上想,回过味来哪有不明白的。
幸好他躲的及时,否则被认出来才真叫完了。
盛延辞观察他脸色,心跟着上上下下。
“那是太傅幼孙。”
身边人蓦地道,宿幼枝转头看来,盛延辞抿唇:“曾经做过我的伴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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