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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暴君的战利品后(穿越重生)——无边客

时间:2024-09-03 09:33:09  作者:无边客
  唐青微微摇头:“我可做不了什么神仙。”
  神仙活得逍遥自在,他既无法救人,更是寸步难行,自身难保,甚至险些丢了性命,哪个神仙会像他这般落魄狼狈。
  自来到邺朝,除了在梁王府走动以外,唐青总是孤身一人。
  兰香嘴上虽然说是承了恩情跟在他身边伺候,但受过现代教育的唐青并未将这年仅十几岁,且体贴懂事的小姑娘当成奴婢看待。
  他道:“兰香,如有一日你不在我身边,也该自己努力地活着,若非到了不得已地步,人始终都是独立的个体,没有谁能照顾谁一辈子。”
  兰香固执道:“我就跟在先生身边,哪里都不去。”
  唐青笑笑:“还是太年轻啊,我连自个儿都顾及不暇。”
  安抚过兰香,他躺回床榻继续闭目休息。
  思路变通后,唐青琢磨着,开始为自己寻找另一条路了。
  至少不能再如过去那样得过且过随水而漂,他不但要学会自保,更想为身边的人做点什么。
  最起码,让大家都过得顺心如意,知道他们都还好,不管能否见面,或分隔两地,人只要在这世间,心里总留了份念想。
  药效一起,唐青此觉迷迷糊糊地睡至晌午。
  午时方过,医官入殿替他把脉诊治,唐青全程配合,末了,还让兰香从医官出殿。
  不久,兰香迈着轻快的步行返回,双手端着托盘,盘子上盛碗黑漆漆的药药汤和稀粥。
  兰香道:“先生先喝点粥,过后再服药。”
  唐青毫无异议,一碗稀粥见底,瞥见兰香嗔笑。
  兰香道:“先生总算有病患的自觉,愿意好好休养,配合吃药进食调理了。”
  唐青摇摇头:“过去我只是心里记挂着别的事,心里悬着东西,做什么都不得劲,并非不愿休养调理。”
  他一忖:“兰香,如今你可以在潇湘殿附近走动,能否替我留意,若有人私下闲谈起梁王府的事情……”
  兰香道:“先生请放心,兰香定会寻着机会打探消息。”
  唐青唇角微弯,如今他寸步难行,再没得帝王召见前,唯有先抓紧时间养病了。
  **
  春末,正值各州农忙春耕。
  除了幽、涑二州需要支援,与涿州比邻的襄州,情况亦是不容乐观。
  襄州受地势影响,可耕种的农地有限,今年开春以后,更因雨水不绝,不少种下的田地皆被淹没。
  襄州与涿州地势相仿,而从涿州递来的折子里……
  萧隽忽然想起一事,沉道:“李显义。”
  李显义连忙上前:“陛下。”
  萧隽:“唐青身子如何。”
  李显义道:“已差了太医刘执去诊治,理应调养妥当。”
  萧隽:“召他过来。”
  李显义立刻着人去办此事。
  *
  约莫一刻,唐青跟着引路的宫人来到颐心殿。
  途中赶得急,他平复急喘的气息,稍微整理仪容后,在李显义的目光催促下,抬步迎入殿内。
  “草民参见皇上。”
  急忙被招来面圣,唐青并未更换衣物。
  此时着了一身养病穿的素色斓衣,腰间连个环佩玉饰都没有。
  饶是如此,愈发素净的仪态愈显出他的淡雅风骨。
  萧隽目光动了动:“抬起头来。”
  待那双潋滟的眸子抬起,即刻让人感到一阵春风化雨般的舒适从容。
  萧隽:“赐座。”
  唐青:“草民谢过皇上。”
  李显义笑着领他坐下,退至一边。
  唐青不知皇帝召他入殿的用意,既来之则安之,想明白后,唯有坦然处之,耐心等待机会。
  萧隽以眼神示意,在一旁伺候的李显义连忙拿起御案上的图纸,递给唐青。
  正是唐青去年在梁王府画的水车图稿。
  萧隽道:“此图出自你手。”
  唐青神情一缓:“回皇上,正是。”
  想着皇帝也不会平白无故地让他看图纸,揣摩出几分圣意后,他主动开口介绍图纸。
  “此物名为水车,用于农物灌溉。高度约莫四十余尺,这些呈放射状向四周延展的木轴条上都带着水斗和刮板。 ”
  他直视那双略显些许兴致的狭长双目,定了定神,继续解释。
  “水斗盛水,刮板刮水,其工作原理便是当河水冲来时,辐条凭借水势缓缓转动,而辐条上盛满河水的水斗便被逐渐往上运升。对于地势高陡的区域,自可实现低水高送的效果,待水斗倾斜,里面的水自然会注入渡槽内,河水灌入田地里。”
  邺朝过去兴建过不少水利工程,可大多数都分布在农业大城里。
  像比较偏远或地势不利于耕作的州郡,譬如岭南以下的涿州,岭南以东的襄州,因耕种受限,水离工程很少,久而久之,农业发展就一直没有起色,成了个死循环。
  萧隽微眯双目:“此种水车果真有效?”
  唐青道:“草民在南郡时,将图纸交给工匠。工匠们于梁王府的农庄建过水车,水车可省力灌溉,对丘陵或坡地的耕种运用有极大提成。”
  顿了顿,又道:“水车还每逢旱时还能汲水,涝时排水,至于成效如何,皇上可以看今年梁王府收种的成果。”
  比起过去的隐忍与沉默,这是为自己争取的一次时机,唐青并不想错过。
  萧隽没有当场表态,似乎只是一时兴起。
  执起狼毫,道:“过来。”
  李显义朝唐青示意,让他到御前伺候。
  替皇帝研墨不是第一回了,有过经验,唐青上起手来不算陌生。
  他往砚面加入适量的新水,拿起上等的墨条,食指压在顶端,拇指与中指夹着两侧,缓慢和均匀的研磨,有条不紊,细润无声。
  夹着墨条的手指皎白如玉,引着垂目批折子的帝王扫了眼。
  唐青无声安静地留在御前伺候,先是研墨,随后整理奏折,直到被放出颐心殿时,他的手腕都是麻的。
  尽管过程皇帝没有理会他,可只要皇帝不对他动手动脚,能留在御前伺候,也就意味着还有机会。
  他揉着手腕前行,约莫半刻,对着风格相仿的宫廷建筑,不禁陷入短暂的沉思。
  被召来颐心殿三次,前两次有人引路,他也走得心不在焉,根本没记住返回潇湘殿的路。
  时下天色阴暗,再不及时回去,恐怕会有雨。
  他很快有了决断,准备找留在附近值守的侍卫问路。甫一转身,险些撞到背后的人。
  避让不及,一只宽大的手章落在肩侧,将他稳稳扶正。
  “当心。”
  唐青抬眸,眼前映出紫色虎首官服。
  来人腰间配着一把漆黑古朴的长刀,正是禁军大统领韩擒。
 
 
第13章 
  韩擒处理完公务,照每日习惯,准备到演武场练武。
  岂料行至途中,遇到意想不到的人。
  他在梁王府时,见过对方犹如和风细雨的模样,温柔而平淡,却不曾见过对方神情惘然,似乎有些为难。
  如此春风细雨般的人,连韩擒都会想:谁舍得为难他?
  鬼使神差的,他就过来了。
  韩擒还是唤唐青:“先生。”
  继而低声问询:“可是遇到难处。”
  唐青拱手作礼:“见过大统领。”
  又道:“草民愚钝,一时寻不到返回潇湘殿的路。”
  能犯迷糊犯到这般程度,且令韩擒失神的,只有眼前此一人了。
  纵使出于好心,他替对方指明一道方向,或遣个侍卫领人回去便是。
  可话到嘴边,脱口而出的话却变成另一番意思。
  “我带你走。”
  唐青微微扬眉:“有劳统领,不耽误统领公事吧?”
  韩擒走在前面:“今日无甚公事。”
  唐青若有所思。
  琢磨片刻,他轻声道:“敢问统领,廷尉府还需几日才能审完南郡一事。”
  他隐约看出来了,这位在梁王府乔装潜伏过的禁军统领,对自己大抵心怀些许愧疚。
  虽然利用他人愧疚之心行便利之事有点复杂,可眼下别无办法。
  韩擒道:“快了。”
  唐青喃喃自语:“也不知道安乐和小瑞如何,可否冷了病了,有没有饿肚子。”
  韩擒:“我已托人照顾他们。”
  梁安乐和梁瑞虽只是老梁王收养的义子义女,但毕竟入了梁氏祖籍,自然不能当一般人对待。
  加之两个孩子年幼,在廷尉府审查结果没出来前,韩擒私下动用自己的关系照顾他们的衣食并非难事。
  韩擒在旁人眼底素来冷面无私,这还是第一次动了恻隐之心,借用职务便利替人办事。
  可他没有半分后悔。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宫道步行,韩擒时而缓步,等唐青跟上才继续走。
  他心道自己的双手不知沾过多少鲜血,内心早已坚硬如寒铁,居然想通过此等行径,缓减对唐青的愧意。
  临到潇湘殿外,两人方才止步。
  唐青道:“多谢统领。”
  韩擒微微颔首,没有言语,望着人走进潇湘殿这才离去。
  **
  翌日,颐心殿传来口谕,仍召唐青到御前伺候。
  兰香笑得合不拢嘴,围着唐青转来转去。
  他无奈一笑,温声道:“着装干净整齐即可,何须弄出如此大的阵仗,害得你忙前忙后。”
  兰香充耳不闻似的,拿起一套熏过香的春衫,唐青只好配合地展开双臂,让对方为他套上。
  兰香道:“先生的容貌和气度是兰香见过最好的,可争着想留在皇上身边的人那么多,先生不能输了去,”
  唐青摇摇头,心忖:他只是御前伺候,又不是参加比美。
  转念一想,帝王身边伺候的人,即使身份再低微,放在普通人里,容貌和气质也是出众的。
  当即不由轻叹,形势迫人,唯有入乡随俗。
  *
  赶在皇帝下早朝前,唐青已经到颐心殿好一阵,把笔墨都准备妥当了。
  萧隽入殿,越过珠帘,只见御前立着一抹纤细的身影。
  御案前的人应当精心打扮过,稠密的乌发以玉冠束起,青衣淡雅,腰间环着回纹玉带,似一节雨下碧莹鲜嫩的新竹。
  唐青迎上前,跪身做礼。
  “草民见过皇上。”
  萧隽道:“免礼,起身吧。”
  发现御案前的折子已分类放好,笔墨齐全,便侧目打量静静候在一边的人,坐下后开始批阅。
  今年春寒比往年长,前几日还见点晴光,今日忽然又冷了起来。
  唐青无声站在旁边,他体质敏感,外界的冷暖一旦变化,身体反应就很快出来了。
  一早着的春衣单薄了些,普通人在室内穿这套春衣尚可以抵御寒意,对他就颇显勉强。
  渐渐的,他只觉浑身涌起一阵不适。
  萧隽觉察到那青竹一样的人愈发僵硬,瞥见两片浅润的唇色泛白,微微皱眉,道:“坐下。”
  又唤:“李显义。”
  在外候着的李显义立刻入殿,只听陛下吩咐:“地龙再烧热几分。”
  殿内一向照着帝王的习惯维持地龙温度,李显义暗自诧异,面上却波澜不动,领着皇命办事去了。
  直到颐心殿里的温度上升,唐青的手脚暖和后才逐渐恢复知觉。
  他抬眸看了眼御座上纹丝不动的帝王,垂下脸静静候着。
  李显义端来热茶,瞥向他,使了使眼神。
  唐青领会,接过托盘,默默走向御案前添茶。
  萧隽落笔的指尖微微一顿,只觉唐青靠近时那股温暖的沁香愈浓,柔和地拂着面,比起殿内熏燃的檀香还要令人心怡。
  他道:“香都停了。”
  殿内无旁人,唐青领了活儿,把瑞兽鎏金香炉里的檀木取出。
  他的动作徐慢有序,让人看起来分外舒心。
  御前伺候过三两个时辰,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地,唐青腹中传来一阵饥饿感。
  为了不在御前失了仪态,当值的近侍需要控制饮食份量。
  唐青早时吃得极少,又在颐心殿候了大半日,此刻身体向他发出低血糖的警告。
  头晕、眼花、心悸,四肢无力。
  李显义又抱入一摞从尚书台转送来的折子,唐青稳了稳状态,将折子进行归类置放。
  这等活儿看似简单,做得周到了,总归让人舒心。过去几日皇上嘴上虽然没提,可内心到底是满意的。
  李显义朝唐青笑眯眯的,甫一放下奏折,忽然发现唐青状态似有异常,脸色怎地如此发白。
  唐青欲想状若无事的继续分好折子,手腕一抖,竟没拿稳。
  殿内静谧,细微的声响引起了皇帝的目光。
  唐青忍下心慌手抖的不适,准备揽罪。
  “草民——”
  萧隽问:“发生何事。”
  李显义瞥见唐青发髻渗出的冷汗,又观陛下面色并无不悦,便自作主张道:“陛下,不若宣太医前来”
  唐青微微摇头:“无需劳烦太医,回禀皇上,草民只是……”
  他抬手捂在腹前,向来平淡的脸色浮起少许窘迫和无奈。
  “草民只是饿了。”
  御案前沉默瞬息,连李显义都屏了屏神。
  唐青:“……”
  萧隽开口:“送点膳食进来。”
  李显义连忙去办。
  唐青连头都没抬,叩首谢恩。
  他一直垂首,束起的乌发露出两只白玉似的耳朵,皎月般淡然高洁的人,因御前失仪,颈根连着耳廓晕起一层薄薄的绯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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