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酔这么表现，一是想体现自己因为吃得太多而感到的不好意思，二是想向那维莱特传达自己不愿离开的想法。
这份消沉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只有须酔自己知道，不过他不想去伊黎耶的心肯定是更真诚几分的。
那个伊黎耶林区，一听就是荒郊野岭，要是真的“发配”到那种地方，估计会很难见到那维莱特了，那自己的胎海水可怎么办。
想到这里，小黑猫，或者现在改称之为大黑猫的须酔连脖子都往下沉了几分。
虽然须酔是想表现自己会乖乖接受批评和惩罚的态度，但是他忽略了自己现在的毛色，以至于从那维莱特的角度来看，就是一个变得越来越圆的黑色毛球。
而且，那维莱特从他身上感觉不到像他表现出来的这么深刻的懊悔。
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个略有些奇怪的家伙正做着和芙宁娜平时相似的事情——夸张的表演。
那维莱特的垂在身侧的手的两根手指微勾，又缓缓放松。
他仍选择暂且无视对方不知来由、不明意义的表演欲，只是低头对正等待着他的回答的美露莘说道：“经费问题从我的私人账户走就可以，至于安置的问题……”
那维莱特的停顿招来了两双充满着好奇的眼睛的注视，大而澄澈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透着同样的可爱。
他本也没有吊着他们的打算，但是目前须酔的情况确实有些特别，不能像普通深海龙蜥一样安置。
于是他在沉思片刻后说道：“不必，先留在我身边吧。”
“嗯嗯，我知道啦，那维莱特大人！”
须酔也立刻蹲直了身体，眼睛亮晶晶的，很是开心的样子。
不过，他的心中此时却难以抑制地升起了一丝警惕。
既然会因为他而破例，那么那维莱特可以已经对他产生怀疑了。
究竟是哪里表现得不像是一个仰慕并敬畏龙王的眷属呢？
“啧。”系统有些不忿的样子，“真是的，还想看你抱着那维莱特的大腿苦苦哀求的样子呢。”
“那维莱特大人，请你，请你千万不要抛下我啊，我做牛做马都想服侍在你的身侧～”
“想一想，要是你去求他，可是有别人没有的优势啊！”
须酔：？
本不想理会系统的须酔听到这句话确实是感到有些好奇了，他除了身上处处与这个世界不契合的、会让人产生怀疑的地方，难道还有什么他都没想到的优势吗？
“你是真的可以当牛做马，我是指生物意义上。”
须酔：……
须酔打了个寒战，觉得之前认为系统狗嘴里能吐出象牙的自己简直是神经了。
可能是魔阴身发作了吧，都基本没有的判断能力了。
“嗯嗯，那维莱特大人放心吧，我最近一切都好。”那边的美露莘认认真真回应着那维莱特对她的关怀。
“您也要注意休息哦。”
“好的，我会的。”那维莱特点了点头，在须酔见到他以来几乎没有变化的面庞上，竟是勾起了一丝难得的笑意。
虽然微小，但确切地存在着。
这让须酔忍不住侧目，想认真观察一下这个前所未见的生灵的特殊之处。
是因为格外可爱吗？
在美露莘和两人告别后，那维莱特开口说道：“她来自被称为美露莘的种族，是枫丹引以为傲的美丽生灵。”
须酔点了点头，斟酌着说道：“她看上去是位很可爱的小姐。”
在这句话说出后，须酔就能明显感觉到在那位美露莘走后略显凝滞的气氛为之一松。
看来那维莱特真的很喜欢美露莘，也不知道能不能作为一个突破点。
不过，既然那维莱特如此喜欢具有异/种感的美露莘，那么应该也会喜欢自己的眷属吧。
还是说更接近人一点的龙蜥人？
难道是因为自己没有以同深海龙蜥相关性大的形象出现在那维莱特的面前，才会让对方自见面以来的态度都不冷不热的吗？
目前如果变为带有龙蜥特征的人类，会因为体型的原因显得格外滑稽，那就先试试变成一个缩小版的深海龙蜥试探一下那维莱特的态度吧。
说干就干，须酔从肉垫中弹出了自己锋锐的利爪，向心口刺去。
那维莱特在他抬爪的那一刻就想阻止须酔莫名其妙的自我伤害行为，但是手中的权杖刚伸出半寸，就看到须酔接下来发生的在深海龙蜥这个族群中可以称之为不可思议的变化。
那维莱特上前两步，权杖的尖端轻点在已经变化为深海龙蜥的须酔面前，敛眸观察了片刻对方的情况才开口说道：“这样对身体损伤太大，不必为了向我证明什么而做出这般伤害自己的举动。”
说完，那维莱特伸手示意须酔坐到一旁待客用的座椅上，看样子，是有事情需要向须酔问询。
“我只是觉得在那维莱特大人面前，一直用小猫的形象有些过于失礼。”须酔为自己的行为找补道，并一直小心观察着那维莱特的态度是否有什么变化。
然而那维莱特除了那一句带着关心的责备之后，与之前并无区别。
还要再观察看看。
须酔跳上了小沙发，因为龙蜥身体和猫咪构造的不同和须酔没来得及适应的原因。
他在即将到达沙发边缘的时候，踉跄了一下。
还是那维莱特把他扶住，才没让须酔摔个四脚朝天。
“谢谢那维莱特大人！”
“嗯，无妨。”那维莱特把他推正，“我对情绪的共感能力很强，不必在我面前把情绪表演的太过夸张。”
“那么，我们接下来你的身体的特殊情况吧，瑞维拉先生。”
“还是说，你更习惯被称呼为须酔先生？”
听到这两句话的须酔猛地怔住，突然感觉现在的情况有些不妙。
他撑起了一个有些僵硬的微笑。
“呜呼～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喽。”
第10章 围观
为什么在此时明明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身为他名义上的协助者的系统怎么会这么开心。
难道他只要看到自己吃鳖，无论是发生在什么情况下，都会从始至终地感到欢愉吗。
该说不愧是啊哈的合作伙伴吗？
耳边是系统的讽笑声。
面前是直视着他的眼睛，面上却无波无澜的水龙王。
真是腹背受敌。
“那维莱特大人……”须酔讷讷开口，却在那维莱特微微下压手掌示意后，声音越来越小。
“不必过于紧张，我只是想知道你是否会对枫丹的安全造成威胁。”
说到这里，那维莱特看着把头摇成拨浪鼓的须酔，顿了顿，才继续说道：“至于你的真实身份……如果你愿意告知我，当然对你我而言都是最好的选择。”
“我……是从此界之外的星球来到这里的。”须酔踟蹰几瞬，似乎是在犹豫怎么说更合适。
那维莱特也并未催促，只是端起茶杯，嘴唇轻触，耐心地等着对方组织措辞。
“其实我对自己的情况也不是很清楚，我本来应该已经身死的，却不知为何再次清醒过来，就突然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深海龙蜥。”
须酔抬了抬龙蜥的豆豆眼，眼睑下垂，想表现出自己的怯懦。
却又突然想到那维莱特刚刚所说的，他对情绪的感知很强，表情就这样凝滞在了脸上。
不过深海龙蜥布满鳞甲的本就不适合做什么表情，因此那维莱特看到的只是一只眼睛半合，似要假寐的龙蜥。
那维莱特：？
须酔赶紧调整自己的神态，继续说道：“我想您应该能够理解，在那种情况下，我肯定会先明哲保身，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的。”
“你在璃月和其他深海龙蜥们分开，其实是想就这么离开吧？”
须酔点头承认。
“你现在还想离开吗？”
“我想留在枫丹，一是想报答您的救助之情，二则是因为我现在的身份已经被您看穿了，再逃避也没有意义了，还不如就留在这里。”
那维莱特点了点头，对须酔的说法不置可否。
“你身上有类似魔神残渣的气息，你的意识漂泊到这个世界也和其有关，你对此有什么看法吗？”
须酔想了想，将自己还能记起的有关星神的事情，以及丰饶星神留在他身上的祝福讲述给那维莱特。
“我想星神的力量可能和魔神残渣的力量有相似之处。”
“原来是这样，抱歉，我可能需要仔细探查一下，以确定它不会对枫丹造成危害。”
那维莱特在须酔同意之后，手中放出丝丝缕缕的海蓝色力量流动，环绕着须酔的身体，小小的力量擦过须酔的脸庞，冰冰凉凉，却又很是舒适。
须酔能感觉到，这是那维莱特在用力量治愈着他目前仍然残破的身躯。
这是他同意检查的奖励，还是那维莱特的温柔呢？
那维莱特收回力量，说道：“目前来看没有什么问题，不过还要留在我身边观测几日，对此我表达歉意。”
“愚人众那边，我会处理，不过‘博士’不是那么容易妥协的人，你未来自己行动的时候仍要小心。”
“谢谢那维莱特大人。”
须酔的眼睛亮晶晶的，那维莱特能感觉到，这次的感激不似作假。
“可以的话，过几天去看望一下你来到这个世界最初遇到的那些同伴们吧，他们一直在等……你。”
“我会好好和他们道歉的。”须酔认真说道。
那维莱特起身从身侧的书橱中抽出一本砖头厚的书，放到须酔面前：“既然想要在枫丹生活，我希望你能了解一下枫丹的律法，身为枫丹的最高审判官，我不希望在欧比克莱大剧院的审判席上看到你。”
须酔悄悄看着那能称之为凶器的法典，突然感到一阵呼吸不畅。
这……实在有点太多了吧！
“以及……”那维莱特的声音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你最好不要以深海龙蜥的形象在沫芒宫以及枫丹行动，这可能引起恐慌。”
“对此我很抱歉，我并非有意想让你再一次经历痛苦，不过我必须对枫丹的民众负责，这是我身为最高审判官的职责所在，希望你能理解。”
须酔很是善解人意地立刻变回了黑色的小猫，并歪了歪重新变回灵活的猫猫头：“那维莱特大人，不必因为这种事情而道歉的。”
而且随着他变化的次数越多，他能逐渐感觉到自己越来越得心应手，“濒死”的条件也逐渐变得宽松。
如果比作做蛋糕的话，那么最初的时候，是要求他必须好好地把蛋糕上的每一个裱花都处理得当。
那么现在，就是端出一个半成品的、仅仅把表面奶油磨平了的蛋糕坯就可以了。
想到这，须酔忍不住打了一个奶油味的嗝，心虚地把头扭了扭过去，尽量不去看那张堆满碟子的小桌。
“在你恢复之前，我会负责你的食宿。你可以以这个形态出去看看枫丹廷的风景，但最好不要离开太远。”
须酔点头，表示知道了，又有些为难地用自己的爪子拍了拍身侧即使是和已经变大了一些的须酔相比，仍然能有半猫高的法典。
“作为猫，法典上的条例应该是不太适用的，这一点，我想就算是芙宁娜也会认同的。”
“只要你不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事情，了解法典的事情可以向后推一推。”
须酔听后，长舒了一口气。
他欢快地和那维莱特告别，轻巧地蹦到了门前，用梅花样的猫爪推了推眼前与整个空间相比并不高大的雕花木门。
然后他失败了。
那维莱特起身上前，为他打开大门，并向门前不远处的美露莘嘱托道：“莉雅丝，这位是须酔先生，如果一会他来找我，不必预约，直接让他进来就可以。”
须酔很友善地朝美露莘小姐招了招“戴着”白手套的爪子：“你好！”
“好的那维莱特大人！”小美露莘朝须酔摇了摇自己圆圆的手，眼睛瞪得大大地说道：“您好！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会说话的猫咪，请问你是魔女的宠物吗？”
那维莱特很是耐心地给有些困惑的莉雅丝解释了须酔身为深海龙蜥的身份。
而须酔在他们谈话结束后，挥了挥白色的爪垫，几个跃身，就顺着被复律官打开的大门离开了沫芒宫。
那维莱特在须酔走后又和莉雅丝交代了几句才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转身坐回了自己放满文件的巨大长桌前。
“适用于非人类的法条吗……确实是个亟待处理的问题啊。”
那维莱特轻点着桌子，拿起放在不远处的笔纸，将这个想法暂且记录下来。
顺便找出了不久之前由璃月七星天璇【1】代降魔大圣发来的通讯文书，就须酔的相关问题给予回复。
这侧，本应无所事事的须酔却也并不悠闲。
他在出门后不久就发现沫芒宫门前不知为何，有许多抱着打扮精致且品相上佳的猫猫狗狗的人。
他们或聚在一起，或三两成堆，嘀嘀咕咕地不知在说些什么。
须酔对他们本也没什么兴趣，正准备走开，好好探索一下枫丹廷。
却因为一个人的一声惊呼而彻底泡汤。
“天哪，这就是那维莱特大人抱来的那只猫吗？”
话音刚落，无数视线就从四面八方投递而来，有的人甚至难以抑制地上前两步，想仔细看看这只猫咪的样子，却又怕吓到生性警惕的小猫而停在距离须酔不远的地方。
“应该就是它，和报纸上面一模一样。”
“肯定就是它！你见过有猫会能够进入沫芒宫吗，也就是那维莱特大人才能做到把猫带进去了。”
“可是不是说是送给水神大人的猫吗，怎么自己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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