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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人又能是什么？
高专悟看着这个宇宙般广袤的空间，想起以前他缠着阿久听的那些有趣的副本，其中“克系神话”便是让所有玩家谈之变色的团灭副本。阿久引用了书中这样一段话来描述祂们：
“它刻画的是一个怪物，隐约带有人的轮廓，却长着一个像八爪鱼似的有众多触须的脑袋，身体像是覆着鳞片的胶状物，长着巨型的脚爪，身后还有一对狭长的翅膀 ......它有着臃肿肥胖的身体.......淌着粘液，巨大的绿色身躯蹒跚着从那黑暗的开口中拥挤而出，走进人们的视野......好似一座山岭行走于天地之间。”
白发少年肯定地说出自己的结论：“你是邪神。”
正常人早在靠近“教师悟”或者触手出现的时候就会被污染，而他自己则应该是因为相同的灵魂免疫了污染。
“教师悟”打了个响指：“答对！可惜没有奖励。”话落，一束光突然从上方落下，在原本漆黑的空间中无比明显。
高专悟下意识抬头仰望，只见原本漆黑一片的上方出现了一道缺口，这缺口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像是幕布中央被撕下了一道细细的裂口，裂口上原来的布自然垂下。
不！这是！
垂下的自然不是布，随着距离的拉近，“布”的全貌也展现在眼前——这正是邪神悟控制未怜久时出现的触手！
很快，越来越多的光撒下，整片“幕布”翻涌起来，原来织成这片无际宇宙的幕布的正是邪神悟层层叠叠、密密麻麻、无穷无尽的触手！
这就是“神”吗！？
被束缚着的高专悟死死盯着白发青年，邪神悟：“哇哦，真是热烈的眼神啊，劝你不要太爱我哦~我可是专情到只拥有唯一信徒的新时代好神呢！”他合上手掌，“好啦，闲聊时间到此为止，你就乖乖的睡一场不知道会不会醒来的觉吧~拜拜~”
白色触手淹没了少年的身影。
与此同时，现实世界中的宇宙深处，同样的影影绰绰的白色触手越伸越长，直到到达了宇宙的边界。它们像粗壮的锁链一样锁住了这里，构成了一个无处可逃的囚笼。
邪神悟笑着：“这次你会怎么逃呢？小玩家~”
第17章 17
五条老师被狱门疆封印后来到了一个新的地方。
他拉下眼罩，新奇的观察着这个没有咒力的地方，以及和他面面相觑的、其他十几个一起突然来到这里的人。他们看起来严肃却并不慌张，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情况。
有人出声：“这次S级晋升副本大家都清楚基本情况了吧，这次是少有的合作副本，必然不简单，有合作意向的可以留下。”
五条悟举手：“莫西莫西~这是在玩游戏嘛？”
对方皱眉看他：“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五条悟无辜眨眼，一米九的大个子卖起萌来丝毫不顾及他人死活：“我该知道吗？”
这下所有人都投来诧异的一眼，接着便不约而同的忽视了他。因为老玩家们都知道，S级副本新人必死。直播间也开起了新人多久死的赌注。
所以当最后只剩五条悟一个人还活着时，他的个人直播间毫无疑问直接冲上了第一。原因除了五条悟惊人的表现还有这次副本的特殊性——所有人闻之色变的克系邪神世界观，玩家即调查员。除了五条，其他人全军覆没。
事实上，直播间观众也不认为五条悟能活下去，他是第一个被污染的人，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直播画面内，满是血腥脏污的地面上，滑腻的肉块鼓动着，吞没了抱头嘶吼的玩家们和完全异化的邪教徒，它们扭曲着融为一体，斑驳的表面滴落着恶心的尸液。而外面被吸引来的源源不断的人忽视了一切异常，正痴迷的行尸走肉般涌来。
怪诞、惊悚、压抑、眩晕、呕吐……人类再这样的存在面前无比渺小。
五条悟剧烈的喘息着，鲜血染红了他的白发和脸颊，深色的制服更加深邃。
一根白色触手从他空荡的眼眶中钻出，被他自己熟练的用咒力斩断。鲜血飞溅，像小溪一样流下。
他剧烈的喘息着，因为亲手挖出六眼的痛苦，因为污染带来的全身异变，因为疯狂的难以拉回的理智，因为这该死的、让他无比畅快的世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难以抑制的大笑起来，这一刻，他什么也没有想，又好像什么都想了。
直播间一片寂静，他们觉得五条已经疯了，从头看到尾的观众更是深以为然：因为五条悟那双特殊的眼睛，他是最先发现异常的，也是最先被污染的。第一次让观众注意到他便是因为五条悟最先发现了自己眼睛的问题，然后当机立断的——亲手挖了出来。
别说旁边的玩家了，直播间都被吓了一跳。要知道无限世界的玩家们的心理素质比咒术师也不成多让了。
狠，太狠了。
之后五条悟的一系列疯批操作更是让人哑口无言：身体异化的部分切掉，再用反转术式治好；脑子理智值快归零了切掉，长出新的脑子；挖掉的眼睛再长出来时切掉，否则污染速度会大幅上涨；其他人变成怪物了也切掉，否则会成为新的污染源……
玩家们从震惊到麻木到五体投地，有人心惊胆战问他：“大哥，您之前在哪高就？”
五条悟：“嗯？东京咒高啦，我可是最受欢迎的麻辣教师哦！”
其他人短暂的为五条悟的学生们默哀0.1秒：懂了，以后要是出去了一定离东京远远的。
咒高的学生们：阿嚏！
但幸运与奇迹从不眷顾无限世界的人们。
五条悟剧烈的喘息着，但因为无法控制的状态连说的话都在发抖：“哈，这么……一对比，咒灵……也蛮……可爱的嘛……”
全世界都融化了，纠缠成凹凸不平的肉块向中心的五条悟急不可耐的、贪婪的涌来，仿若洪水与蚂蚁，极宏大与极渺小形成无比震撼的对比，像是狂风暴雨即将卷起一只羽翼破碎的蝴蝶——
在这样必死的时刻中，五条悟张开了双臂，永远燃烧着的、不屈而坚韧的灵魂替声音做出了回答——“来吧！”
直播画面终止，观众们久久不语。
不知道五条悟怎么做到的，他没有死，回到无限世界主城后直接被冠名称号“最强”，登上S级排行榜，一代神话开始了……
——节选自《五条·傲天·传》，一本未怜久被老师纠缠许久后“考据”历史、用词“严谨”的“旷世佳作”。（五条悟评）
【就是之后我自己改编的新版被羞耻的小玩家一把火烧了有点可惜。】邪神悟想，【那时候真好啊，可惜后来……】
“话说，抛下我是什么潮流嘛，你是，杰也是，一个个的自顾自走了。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还是说，在你们心里，我不是什么能好好说话的对象，所以干脆什么都不说？
就不能，多信任我一点吗。否则这样的话，连我自己也会觉得失败啊。
邪神悟弹了下怀里未怜久的脑门，重新挂上自信骄傲的笑容：“这不是还要靠我嘛！”
自克系副本后，五条悟的能力得到进化。原本以咒力为基础的超凡力量逐渐上升到概念，而不是仅仅作用在实际的物质空间中。比如，无下限术式针对的对象不仅包含物体，还包括时间、空间等抽象存在；六眼也不仅仅是无死角和观察细微咒力，而是上升到“大道合一，天地六通”……
所以在六眼的视野里，未怜久的身体快崩溃了。这也是在发生那件事后，他立刻就穿越时空赶到未怜久身边的原因。
不同于常人灵魂与身体的稳定契合，五条悟看到未怜久的灵魂像是随时都要消散，仅有的联系是因为被力量锁链锁在身体里，能量来源也是遗留在体内的同源力量。而现在，这股力量已经所剩无几了。也就是说，如果他晚来一会，未怜久便会真正的死去。
五条悟将右手按在未怜久胸口处，只有他知道手下本是心脏的地方空无一物，只有一处被能量撑起的空间。
因为未怜久的心脏被他亲手送给了自己。
透蓝夹杂黑气的力量洪流自五条悟掌心涌出，被他精细操控进入未怜久体内，原本摇摇欲坠的灵魂稳定下来。他脖子上的心形吊坠解除了拟态，化为真实心脏，落在五条悟的掌心，安静的跳动着。
五条悟一边把心脏按进去一边抱怨：“我帮你保管这么久的心脏超累的耶！下次别再把心脏掏出来说要送给我了，即使是我也会觉得困扰啊。”
想到未怜久敏感脆弱的内心，他贴心的补充道：“啊，不是嫌弃你的意思啦！比起心脏，把你整个人送给我才比较正常吧？”
（哪里正常了啊！）
但此刻昏迷的未怜久并不能给力的吐槽出来，他呼吸均匀，心脏进入的过程奇迹般的没有丝毫不适，像是一滴水回归了原本的大海。
异变的心脏完美和身体契合，作为力量核心的中枢，在连接到身体的一瞬间便完成了能量的循环通路，有序的流向全身各处再返回，宛若真正的血管。
当时时间仓促，五条悟只来得及构筑未怜久现在这幅能量躯体，力量核心之后才做好。幸好他来的及时。
他现在做的事打个比方就是把一次性电池换成了自动充电电池。
五条悟：“我真是个天才！”
丝毫没有顾忌病人的意思，五条悟戳着未怜久脸上的软肉，凑到他耳边深吸一口气大喊：“起床啦——”
未怜久似乎还保持着昏迷前的警觉，他的眼睛瞬间睁开，全身发力暴起，只在瞬间便压制了在他脸上捣乱的某人。但在看清身下之人的瞬间，他下意识卸了力道。他永远不愿伤害五条悟一丝一毫。
“……悟？”
被这样恶作剧他也丝毫没有生气，五条悟看上去早已习惯了，毫无罪魁祸首的自觉。他顺着未怜久的力道懒洋洋的躺下，明明被压制着却从容不迫，悠然自得的成熟气质和16岁少年的面容割裂开，露出了伪装之下的真面目一角。
未怜久睁大眼睛，过于熟悉的气质让他心中的猜测落实。
五条悟自信打招呼：“呦！小玩家，好久不见。”
“五条老师？！”惊吓多于惊喜，明明是期待已久的重逢，整件事却因为五条老师捉摸不透的态度和一系列迷之操作变得扑朔迷离。
未怜久直起身，下意识托着下巴陷入了思考。
他记得自己处理完羂索后一阵心悸，回到宿舍后便看到了坐在他床上的五条悟，不，这时应该已经是五条老师了。现在想来，当时明明有很多疑点，却怎么也得不出正确答案，这也是五条老师做的吧……
话说老师什么时候有精神控制的能力了？他不是一向喜欢直来直往吗？
未怜久的疑问得到了五条老师及其敷衍的回答：“那个啊，是因为我当时没控制好啦。”
控制什么？为什么控制不住？明明是个带来更多疑问的答案，未怜久却毫不犹豫的选择相信。
未怜久：“这样啊。”
喂！你清醒一点啊！系统崩溃的吐槽，却迫于五条大魔王的可怕不敢出现，于是未怜久理所当然的听不到这句破防。
没错，未怜久的异常状态引起了系统关注，却在发现始作俑者是谁后瞬间安静如鸡。
救命！怎么是这个煞神啊！宿主快跑啊！
第18章 本体是眼罩
然后是……
未怜久表情凝重了起来，满脸不赞同：“所以，五条老师为什么要伤害自己？你以前都是直接揍我的啊。”
“哎——？久酱这么期待被老师亲密接触啊，别急别急。话说原来以前是这样做的么，唔，想不起来了。”他撇撇嘴，理直气壮：“要不是你不长记性，我也不会这样啊！”
……既然打过就好好记住啊！被你揍过的人都要哭了！把责任全推给学生的屑！
系统骂骂咧咧.jpg
未怜久却满脸自责：“不愧是老师啊，被您看出来了。抱歉，因为以前很怕痛，所以养成了刻意忽略伤口的习惯，来保持冷静与专注……”
五条悟打断：“你该道歉的是我吗？”
气氛陡然生硬起来。
五条悟看着未怜久怔然的金眸，又恢复了平时的调笑：“老师好伤心啊~我们在一起多久了，小久竟然还动不动的道歉——”他抹抹不存在的眼泪，“我们的那些过去都是假的吗！”
未怜久松了口气，对付这样的五条悟，他有一套最快的方法——未怜久拿出纸巾递给五条悟，认真的注视着他：“当然不是，从认识开始，与老师相处的记忆是我最珍贵的宝藏。一直一直，我都很感谢您向我伸出了手。来到无限世界后，我唯一触及的真实便是您。”
未怜久发动了终结技——直球！
若是18岁的五条悟定会被这番话弄的面红耳赤，而28岁的五条老师只是保持微笑，问出了最核心的问题：“所以，对你来说，我究竟是什么呢？”
被未怜久说过太多类似的话，所以以前他才一厢情愿的以为“他需要我”、“没有我他是活不下去的”、“他永远相信我”、“他很听话，即使我说让他去死他也会毫不犹豫”……
可是想到后来发生的一切，他忍不住自嘲的笑出声。
未怜久不明所以，只是认真的回答老师的问题：“老师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永远强大的神明大人，总是带来希望……是永恒的、绝对的优品！”
未怜久每多说一句，五条悟的脸色就沉下一分，到最后，他的嘴角已经拉平了。
“是我……”未怜久咽下了后面的话——所有的一切与全部的信仰。
他感受到了老师的怒火，但因为不明白而满脸茫然，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只是觉得心里的某个角落好像被雨水打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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