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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与金丝雀(近代现代)——如缓

时间:2024-09-03 08:44:15  作者:如缓
  江遇点头:“是,能和二少做室友,确实幸运。”
  兰殊瞥向江遇,见他面色如常,嘴角含笑,似是说得真心实意。他最烦江遇这种口吻和态度。
  红岭地产的人掐点到的,来了五六人,和凌风资本这边差不多,分别是投融部、法务部和律师。双方简单寒暄后坐定,直接开门见山开始过合同。
  所谓项目转让,其实质是对项目公司的股权转让。地产企业通常不会以企业本部出面拿地做项目,而是选择新成立专门的项目公司,方便融资,捋清账务,更方便隔离风险。
  合同是李律师拟的,内容自然偏向凌风,所以这次谈判的基调必然是红岭“发难”,凌风拆招。
  兰殊正襟危坐,目光严肃,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沉着。其实这次收购,凌风地产和凌风资本是绝对的甲方,没什么好紧张的,兰殊如此,还是因为自己经验不足,业务也不够精,说白了就是心虚。
  红岭方律师清了清嗓:“首先请看第一条定义,第1.1.21项关于目标项目可售面积,未免存疑,我方希望补充说明,目标项目1号、4号地块处于开发建设过程中,其上正在开发建设及未来拟开发建设之建筑物均未计入本协议项下的目标项目可售面积范围。”
  法务部负责人不置可否,宋元禾老神在在,这是很小的事儿,可加可不加,双方谈判过程中对项目可售面积并没有歧义,红岭增加这一项只是律师出于职责规避风险罢了,他侧头示意兰殊。兰殊眨巴眼,先花了几秒消化理解红岭律师的意思,而后才开始思考,握笔的手不自觉收紧,掌心冒出薄薄的细汗。行……行吗?能加吗?有没有什么自己看不出来的坑?
  “没问题。”身旁传来江遇的声音。兰殊侧头,江遇神色自若,银丝眼镜之下双眸带笑,“这类小事今天就不必专门提出来了,后续律师直接沟通汇总吧,不耽误各位领导时间。”说完,他看向兰殊和宋元禾几人,“二少,宋总,周总,你们看行吗?”
  兰殊回过神,没多想便点头:“当然。”
  红岭方的负责人也应声表态,红岭律师讪讪,他本意是想迂回一些,免得刚开始谈就陷入焦灼,如今看来倒显得自己不专业了,于是不再浪费时间:“那请看5.2.6股权质押担保吧,在第10页。”
  众人闻声翻页。
  为红岭项目提供开发贷的银行是裕丰银行,红岭当初为了贷款,给裕丰做了三重信用增进,一是红岭集团提供连带责任担保,二是项目土地抵押,三是项目公司股权质押。而这次凌风对红岭的项目收购是承债式项目收购,收的就是项目公司的股权(标的股权),同时也承接红岭对裕丰银行尚未清偿的贷款。凌风在合同中承诺,会将届时受让所得的标的股权全部再次质押给裕丰银行,为开发贷款继续提供质押担保。
  红岭律师继续道:“目前的问题在于,要实现股权转让,必须先行解除红岭在裕丰银行股权质押,而这将减少开发贷款的信用增进措施,无法通过银行风控审核。有实际上的操作困难。”
  红岭投融部负责人接话补充:“我们已经和裕丰银行联系,也说明了项目转让的情况,希望他们给予便利,能够暂时解除股权质押,等咱们办理完成股权转让后,由贵方将股权再次质押给他们,但裕丰不答应。他们提出,可以由你们凌风先提供担保,以此补足信用增进后,他们再来解除质押,这样风控才能过审。”
  兰殊闻言脱口而出:“不可能。”说完又立刻紧张了,自己拒绝得是不是太快了些?都没好好过脑想。偌大的会议室因为他方才的发言而陷入短暂的安静,红岭的人被拒绝得太果决,没料到对面这位方才还紧绷绷左顾右盼的传说中的凌风二公子此刻却忽然乾纲独断起来,一时尴尬。凌风资本这边,宋元禾与法务部负责人对兰殊的表态都很认可,他们只是在等自家小老板继续发表意见,。
  然而兰殊在一时情急之后却已然词穷,他知道红岭的提议很有问题,可在短时间内他又组织不起最合适的听起来最专业的语言来反驳。
  还是因为经验和阅历。
  十来双眼睛都盯着他,兰殊咽了咽唾沫,右手拇指抠住合同文件的白边,他终于忍不住,转头望向身旁的江遇。
  江遇立刻会意,顺势接过话茬:“不论前期沟通,还是框架协议约定,我们双方都同意首笔转让价款的支付条件之一是裕丰银行书面确认同意解除标的股权质押及股权转让,或实质配合完成股权转让的工商变更登记。”他食指轻敲了敲面前几十页厚的合同初稿,笑道,“现在合同都还没生效,股权也没拿到,你们就要我们为你们6个多亿的债务提供担保,怎么可能。”
  谈判果然陷入焦灼。凌风这边毫不退让,宋元禾提出让红岭用自有资金或者找找过桥,比照尚未清偿的贷款金额给裕丰存足保证金,等股权转让完成了,凌风接手质押担保了再取出来。红岭这边却苦笑着摇头说目前企业还在脱困,实在力不能及。
  几经拉扯也没能得出两方都满意的结果,最终只能搁置下来,先过别的条款。
  两个多小时,合同堪堪过完,实质性问题几乎都没得到实质性解决,许多都需要各方下来再商量汇报,想其他办法。
 
 
第40章 过合同(下)
  送走红岭的人,江遇与兰殊宋元禾等人再次回到会议室,对这次合同谈判进行总结。
  “裕丰银行的股权质押问题是目前的当务之急,”江遇道,“从裕丰的风控角度来说,如果红岭无法提供足额保证金,他们不同意解除质押也是合理的。”
  兰殊皱眉问:“那还有别的解决办法吗?”
  江遇歉意摇头:“作为律师我们没有办法,只能辛苦贵公司从上层渠道解决。”
  “上层渠道?”兰殊不懂,宋元禾却已了然。
  “嗯,”江遇看向兰殊,“请凌风地产,甚至凌风集团出面,与裕丰银行接洽。”
  兰殊恍然大悟,正待再问找谁出面,怎么接洽,就对上宋元禾与法务部周总殷殷期盼的眼神,他一时语塞,而后尴尬地说:“额,我明天回家和我哥说说……”
  宋元禾与周总双双展颜,大松口气,连道:“辛苦二少辛苦二少。”
  江遇掩去笑意,又说:“二少,宋总,周总,还有一个问题今天在红岭面前我不便提起。是关于项目延期竣工的特别尾款。”
  几人闻言再次低头翻阅手中的合同。
  地产企业从政府拍得土地使用权,都需要在政府规定的土地竣工期限之前完成土地开发,否则将缴纳数以亿计的延迟竣工罚款,这是政府为避免企业恶意囤积土地的必要措施。
  但在实际操作过程中,企业的土地开发总会受到各种主客观因素的影响,无法按期竣工的情形时有发生,彼时企业可以积极与政府沟通,请求延期。红岭地产通过项目公司拍下土地后,开发进度缓慢,后期资金紧张,又逢三道红线出台,这次项目转让使得项目再次停工,耗费不少时间,按期竣工已绝无可能。因而自谈判伊始,红岭便承诺会积极与有关部门沟通,取得延期竣工的许可。
  “我们在合同中已约定了3亿7千万的延期竣工特别尾款,用于应对红岭无法如约从有关部门取得书面延期竣工许可的情况。”江遇说,“不过在实际的操作中,书面许可的取得非常困难,尤其是红头文件,基本不可能。从过往经验看,红岭最终大概率只能拿到一份政府内部会议纪要的复印件。”
  江遇看向周总、宋元禾,最终锁定兰殊:“我们在协议中对书面许可的文件类型约定得比较宽松,因此想再问问各位领导,是否需要从风控与合规的角度,把文件卡得更严。”
  江遇没说完的是,假如卡严,要求必须是公开的延期调整通知书、土地出让合同补充协议或其他加盖政府公章的原件文件,红岭如果拿不到,那么将有大笔尾款凌风不用支付。
  兰殊轻咬下唇,想起今天红岭地产来的那几个中层,他们态度挺好,不卑不亢,但每说起合同,眼神中的颓然还是挡不住。这真是一个好项目,好地段好房子,融资投资开发,前期做了那么多的工作,如果不是忽然出现危机,谁舍得卖。
  宋元禾与周总没出声,这次红岭项目宋元禾是打定主意让兰殊主导的,只要他愿意拍板,就都让他拍。兰殊摇头:“再加一条吧,甲方认可的其他书面许可文件,之类的,放宽一点。只要最后主管部门没真因为延期处罚,造成我们的实质损失,该付的钱就正常付吧。”
  江遇目光柔和下来,他微笑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正事谈完已过12点,宋元禾和周总对江遇李律师表达了感谢,又竭力留他们一道吃午饭。江遇歉然拒绝,说一点半还有个会:“休假堆积了不少工作,这两天得集中处理。”
  宋元禾表示理解,又对他百忙之中将凌风的事放在首位再次表达谢意,约两位律师之后有空一道出来喝酒,江遇应下。
  几人于公司门外的电梯口道别,兰殊在电梯门打开时忽而道:“我送你们下去。”宋元禾与周总见状便要一起,又被他拦下,“没事儿,我一个人就行。”宋周二人于是不再坚持。
  正值午休时间,写字楼里的白领们从格子间里释放出来,纷纷下楼觅食果腹或散步放松。于是原本高速的电梯每逢此时便显得无比缓慢而笨拙。每一层都要停一停,又每一层都要再拥挤一些。江遇和兰殊起先是并排站着,到后来却被一点一点挤到了角落,与同行的李律师小助理隔开好几个人。
  兰殊卡在电梯的转角,江遇不知何时站到了他的面前。“叮”一声,电梯门打开,人流又往里涌了一些,两人原本也没剩多少的距离此刻再次被动拉近。
  江遇比他高,兰殊知道,大学时他认真比划过,兰殊如果垫起脚,勉强可以与江遇对视,此时后跟落地,他的嘴唇正对着江遇喉结。前额忽然扫过一阵浅浅淡淡的风,兰殊晃神,觉得者风吹透了他的天灵,漫到背脊骨,像是被人轻挠,有点麻。他反应过来,那是江遇洒落的呼吸。太近了,兰殊不自在地侧头,短发擦过江遇的下颌,带来微末的如同摩挲般的触觉。
  兰殊于是收回脑袋,不再有额外的动弹,就这么安静杵在角落里。电梯门再次打开,进来三个女孩,人群麻木地朝内挪动,兰殊的后背早已贴到墙上,退无可退。
  一只手忽然伸过来抵在他耳旁,江遇以此稳住身形,没有向前。兰殊暗松口气,又忽而觉得两人现在的姿势实在怪异。他下意识抬头,嘴唇堪堪掠过江遇的淡青色的胡茬。江遇是剃了胡子的,兰殊没由来地想,用的应该是电动剃须刀,不如刀片刮得那么干净彻底,所以才能在那瞬间,在他的唇珠上扫过细刺般的痒。他的眼睛下意识看向江遇,江遇却没有低头看他。
  电梯内并不安静,打招呼的聊天的,零零星星,拥挤的厢内弥漫着熟食与未消散的烟草的气味。兰殊的头仍旧微微向上抬着,他终于看见江遇隐藏在银丝细框眼镜之下的那两抹淡淡的青。
  电梯缓慢如老妪,磕磕绊绊终于行到3楼,门打开,进来两个大腹便便的男士,人群开始又一轮的内涌,兰殊立在原地,在江遇偶然圈起的一隅里没受影响。他恍然想到,江遇现在的姿势是不是叫壁咚?而后被这个词暧昧得恶寒又心慌。
  暧昧吗?过去到现在,他和江遇之间的关系和暧昧可以说完全搭不上边。兰殊抬眸看江遇的眼睛。江遇终于注意到他的目光,微垂头同他对视,兰殊看见他眼中的探寻,看他双唇缓缓开合,在周遭熟食与烟草的空气里敏锐地捕捉到那丝淡淡的咖啡味。
  江遇低声问:“怎么了?”
  兰殊听着他的声音,脑海中恍惚浮现8年前那个弥漫酒香的吻。
  “哔--哔--哔--”电梯的警铃尖锐地响起,打散兰殊越发混乱的思绪,他听见有人抱怨:“超载了。”
  方才上来的两个男士只得歉笑着走出电梯,沉重的门再度缓缓合上。
  兰殊喉头发干,对上江遇仍旧等待他回应的眼神,他摇了摇头:“没怎么。”
  电梯终于停在一楼,所有人都解脱般喟叹,人群开始向外流动,方才的逼仄渐渐消失,江遇撤回手,和兰殊一道走出电梯。李律师带着小助理继续往下,去负一楼的停车场开车。
  来到开阔明亮的写字楼大厅,又穿过旋转门到达楼外候车的平台,面对豁然开朗的环境与车水马龙的声音,兰殊深深舒了口气。
  “今天谢谢你啊,”他朝江遇道,“老实说,今天开会我本来很紧张的。”
  江遇点头:“看出来了。”
  兰殊一噎,斜眼瞥他,又无奈地收回了目光:“你在旁边还是给了我很大的底气。”
  江遇没料到他会说这个,片刻后才笑笑:“你今天表现得很好,开头有点紧张,之后就游刃有余了,不论股权质押的条款还是集团担保的条款,你都反应很快,也越来越从容。”
  兰殊听江遇娓娓夸他,想起大学时候江遇也是经常这么夸他的,带着一点优等生的俯临。兰殊从不觉得被冒犯,江遇就是比他优秀,比他成熟,比他做得好。他就是需要这样优秀的江遇的肯定。
  “谢谢啊。”兰殊说。
  “不客气,这都是乙方该做的。”江遇恢复玩笑的口吻,兰殊也被他逗乐了。
  江遇问:“你特意送我下来,总不会就是为了道声谢,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其实没有。兰殊心想,无非是,太久没见了,想再和你待会儿。这样的念头一过脑,兰殊又被自己给恶心着了。简直像个痴汉。
  但他想着的时候,心底却很平静。是一种极其纯粹的情感流动,没有半点复杂的外意。
  江遇这样问了,他又不得不说谎——哎,也算不得说谎,他的确也很关心这个事情:“伯母现在怎么样了,治疗还顺利吗?”
  不怎么顺利,免疫药物是提高免疫系统识别对抗癌细胞的能力,产生的副作用是概率性和系统性的,江遇仔细询问过相关专家,从免疫药的选择开始就非常谨慎,最终结果却是江母仍旧出现了明显的副作用反应,包括严重的肺部炎症和脱皮,江遇为此几番与医生沟通,在回燕市前医生已确认江母不宜继续服用免疫药。单靠化疗,病情的治疗效果要打非常大的折扣。甚至在此之前江遇可以算是将大部分的希望都寄托在免疫药物上。
  江遇离开得很不放心,江母已准备出院,江遇为父母和江霞在医院旁边订了酒店式公寓,方便他们生活和就医,之前医院的护工也在,找到一个能长期服侍江母并取得她部分信任的护工不容易,江遇为了留住她给她涨了一倍工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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