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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到蒙古族大哥哥家里不走啦/安且吉兮(近代现代)——威威猫七

时间:2024-09-03 08:41:09  作者:威威猫七
  回北京这两个月以来,这个问题他不知道问过多少遍了,苏和额乐不知道答过他多少遍了,可他仍揪着不放。
  仿佛只要两个人没有重逢,这个问题就一直不会结束。
  周安吉不在乎问了百遍还是千遍。
  [会。]又是一个肯定的答复。
  周安吉含着一双泪眼,看到这个字后还是笑了出来,和之前的次次都一样。
  眼泪啪嗒啪嗒地落在睡衣上,止也止不住。
  手指上的血已经凝固了,薄薄的纸巾被黏在伤口上,一撕下来又是一阵钝痛。
  不仅是痛在了手指上,更像是周安吉用苏和额乐送他的这把刀把伤口划在了心脏,没法止血,也没法止痛,只能靠苏和额乐本人来治。
  他不知道阿乐是为了安慰他而说的谎话,还是真心实意地在陈述一个诺言。
  但其实如果周安吉真的再仔细想想,他就会知道。
  苏和额乐不会安慰人。
  苏和额乐也不会说谎。
  苏和额乐承认他的心因为周安吉而动摇了。
  早在周安吉刚离开没多久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己的生活里已经完完全全铺满了周安吉所在的痕迹。
  就算人走了也抹不掉,就算他离开乌兰察布回到了白云鄂博也抹不掉。
  这张床是和周安吉一起睡过的,周安吉还在这间房子里给他煮过一碗长寿面。
  尽管他每次这样想的时候,都幼稚且自欺欺人地不想承认,但当面对某些重要决定时,苏和额乐还是没办法忽略自己内心最深处的呼唤——
  周安吉把他尘封了很久的心找回来了,他迟早会离开内蒙古的。
  就在一个多月以前。
  在周安吉刚回到北京没多久的时候,苏和额乐就又一次把自己的羊交给了巴特尔,不过不是为了回白云鄂博去工作,而是开车去了乌兰察布的一个贫困县。
  这是一个在内蒙古自治区最后一批脱贫名单里的县城,尽管城区里已经慢慢开始建起一些高楼大厦。
  但在离城很远的荒原上,有几座破落的蒙古包里,仍挤着好几十个人。
  这里有好些人,那些年富力强的青壮年,几乎都在苏和额乐的介绍下去了矿区工作,因此以前的穷苦生活慢慢得以改善。
  但这里有一对特殊的母子,他们俩是被这一群相互抱团的穷苦人家收留的远房亲戚。
  大概三年前,当时苏和额乐凭着大学时期的记忆,第一次驱车到这里来的时候,提出想要给这里的年轻人们介绍工作,但却被这里的人赶了出来。
  他们穷惯了,也穷怕了。
  穷了这么几十年,从没有人要不图回报地给他们实施帮助。
  苏和额乐展示了自己的毕业证、学位证、工作证,很努力地表达自己不是个坏人,更不是个骗子。
  哪个骗子会开车几个小时到这么穷的地方来行骗?
  但那些人听不懂他说的那些高深的话,也看不懂他毕业证上写的汉字,于是一群人联手把他从蒙古包里赶了出来。
  当时是那个身边跟着个孩子的女人,从蒙古包里追出来,什么也没说,递给他了一块干酪。
  后来苏和额乐又锲而不舍地来了很多次,才说服了一批男人跟他去白云鄂博工作。
  直到这时这里的人才明白,出去打工是真的可以挣到钱的。
  于是这里的人们开始把苏和额乐当成恩人,每次见他都大包小包地给他塞东西。
  苏和额乐知道这些牧民们淳朴,但他也深知这些人家有多穷,因此他不愿接受太多他们的东西。
  再后来就有意地减少了来这里的频率。
  只是每年过年的时候,白云鄂博的那些工人们会约着一起回乌兰察布,他们会一起去邀请苏和额乐到家里做一次客。
  一年前,也是差不多快到春节的时候,苏和额乐在这片儿吃了一顿晚饭。
  席间被敬了很多次酒,喝得有点醺醺然,自然是不能再开车回去了,于是在这里跟大家挤着住了一宿。
  第二天早上闻着奶茶香味醒来,蒙古包里的女人们已经做好了早饭。
  苏和额乐起床后,走到外面就着已经结了一层冰的水洗了把脸,准备吃过早饭后就开车回去了。
  就是在他将要离开的时候,那个曾经给他塞过干酪的女人叫住了他。
  女人名叫琪琪格,当时身边跟着的那个孩子已经会帮忙做家务了,男孩名叫恩和,是平安的意思。
  女人问他,能不能麻烦他在外面也给自己找一份工作,孩子快要到上学的年纪了,可她没有收入。
  这时苏和额乐才知道,琪琪格的丈夫在她还怀着恩和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
  当时家里太穷了,她生下恩和之后,家里已经揭不开锅了,他们母子俩是被住在这里的这群亲戚收留的。
  这一片儿的人都穷,多了两张嘴可能就会吃不饱饭。
  但吃不饱饭总比看到两个活生生的人被饿死要好。
  琪琪格没了丈夫,也不能像其他人那样,看着自己的家人在白云鄂博挣了钱寄回来。
  所以这次好不容易等到苏和额乐来这里做客,为了恩和读书,她还是鼓起勇气叫住了他。
  可是矿区里没有适合女人的工作。
  苏和额乐只能答应帮她想想办法。
  这次苏和额乐开车到这里来,给了琪琪格一笔钱,不是施舍或者救助,是他帮她卖干酪挣的钱。
  不多,但可以让他们母子俩寄人篱下的生活稍微好过一点。
  小恩和已经六岁多了,到了上小学的年纪。
  可是卖干酪养活不了一个小学生。
  虽说小学阶段是义务教育,但这片荒原附近哪里会有小学,要想上学就得去更远的地方。
  这样的话,除去学杂费,交通费和住宿费又是一大笔钱。
  苏和额乐早就打算好了要资助恩和上学。
  之前如果不是因为他受伤了一直在养伤,他本来还准备带周安吉一起来见一见小恩和。
  周安吉和他一样善良,肯定会支持他的决定。
  但是恩和还小,要上学的话身边不能没有大人,可是琪琪格没有搬出去陪读的条件。
  苏和额乐一开始本来打算把他带到包头或者白云鄂博去上学,就跟在自己身边。
  但此时此刻他又犹豫了。
  原因在于他答应周安吉的那句“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到了这种时候,苏和额乐才承认,自己确实没办法做到完完全全的无私。
  他认为自己一开始决定要帮助这些人其实就是抱着一种私心的。
  他想要沿袭父亲当年没有完成的愿望,尽可能为家乡的人做些好事。
  但好事不能只做一半,恩和也不能一直不读书。
  可是上小学要花六年的时间,六年之后还有中学。
  就算等恩和长大到十几岁,有能力自己独立上学了,但这之间毕竟也还有好几年的时间。
  如果是在遇见周安吉之前,苏和额乐不在乎这几年。
  可现在他没办法装作自己不在乎。
  他心里明明很在乎,非常在乎。
 
 
第45章 顺颂时祺
  “别一直缠着阿乐哥哥。”琪琪格给他端上来一份干酪和一壶奶茶,笑眯眯地对着那个躺在苏和额乐怀里玩的小男孩说话。
  苏和额乐无所谓地对她摆摆手,表示没关系。
  他把恩和从他怀里抱起来掂了掂,又让他站直对着自己比了比:“比上次见的时候长高了不少。”
  小恩和问他:“我以后会长得和你一样高吗?”
  苏和额乐回答:“当然,以后成了男子汉,就可以保护额吉了。”
  接着苏和额乐又说:“但是恩和不能一直呆在蒙古包里长高,恩和要去另一个地方长大。”
  “什么地方?”恩和问。
  “学校里。”苏和额乐说。
  “学校是什么地方?是另一个蒙古包吗?”
  苏和额乐解释:“学校里有很多和你一样大的其他小朋友,恩和在学校里可以学知识,等恩和长大之后,可以靠你学的知识去你想去的地方。”
  “阿乐哥哥也学过知识吗?母亲也学过知识吗?”恩和转过头看向自己的额吉,琪琪格一直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没有说话。
  “当然。”苏和额乐说,“所以阿乐哥哥长大之后去了北京,后来又去了好多地方。”
  他轻轻刮了一下恩和的鼻头,温柔地说:“如果恩和是个学知识很厉害的小朋友,以后也可以像阿乐哥哥一样去北京。”
  小恩和一下子从他的怀里蹦起来,眼神里带着一些憧憬,又有些怀疑:“真的会带我去北京吗?”
  小朋友长这么大,连电视都没看过。
  但他知道北京是什么地方,他住的蒙古包里挂着一张很破旧的日历,红色的,上面印的就是北京天安门的照片。
  他曾经指着那张照片问大人那是什么地方,大人说是北京,是天安门。
  天安门的城楼是红色的,上面挂有毛主席相。
  天安门广场很大很大,那里每天都会凑国歌升国旗。
  因此北京在恩和幼小的心灵里埋下了一颗终将会破土而出的种子,北京成了他最向往的地方。
  苏和额乐笑着点点头,又摸了摸他的脑袋,眼神中泛起一阵幽幽的温柔:“阿乐哥哥有个很好很好的朋友就在北京,他马上就要念博士了,很厉害的。”
  “什么是博士?”
  “博士就是学知识最厉害的人。”
  “那我以后也要去北京念博士!”
  苏和额乐这天专门来这里一趟,除了送钱,就是为了告诉琪琪格,不用担心恩和上学的问题,他会想办法解决的。
  不过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但他保证,在恩和满七岁之前一定会入学的。
  琪琪格自今天苏和额乐刚来的时候就一直很沉默,她不是个善于言辞的人。
  此时面对对方的帮助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好在他临走时,又给他塞了满满当当一包干酪。
  干酪被苏和额乐装进密封袋里寄给了远在北京的周安吉。
  同时在包裹里附带了一封长信,苏和额乐原原本本地给周安吉说了他帮助的那些人,以及打算资助恩和上学的事。
  苏和额乐写汉字和写蒙文都很好看,笔锋苍劲又矫捷,跳跃在纸面上如同他本人一节皮肤上支起的嶙峋骨骼。
  并且由于从小并不善于书写汉语,因此长大后花了比常人更多的时间来练习,所以这封洋洋洒洒的长信像是一封艺术品一样,被周安吉反复看了好多遍。
  这个信封里夹带的除了三页信纸外,还有好厚一叠苏和额乐以前写的东西。
  周安吉一页一页地打开来看,是他们还在蒙古包那些漫长的夜晚里,苏和额乐坐在餐桌前陪他学习时写下来的诗。
  每一首都是周安吉精心从诗集里挑选的——
  为了那个要教人学汉语的笑话。
  每一首都是他念过的,都被苏和额乐誊抄了下来,这次一并附在了信笺里。
  周安吉看了一遍又一遍,终于舍得放下信纸,重新拿起手机给苏和额乐发了一条信息。
  [不够。]
  [什么不够?]对方回。
  [信看不够,诗也读不够。]他说,[我每个星期都想要收到一封新的,可不可以?]
  苏和额乐那边几乎没有延迟地应下来:[可以。]
  从乌兰察布的邮局寄挂号信到周安吉的学校大概三天,于是苏和额乐每周都计算好时间,估摸着在每周末让周安吉收到信。
  大学的邮局开在校门口,每次周安吉都会在接到电话后立马赶去那里,以至于邮局的工作人员都知道了他有一个远在内蒙古的好友。
  不过他们的关系不单单是好友而已,周安吉每次听到这个形容词都会笑着不答话。
  后来地址变成了白云鄂博,收到信的日期也往后延迟了一两天。
  在现在这种信息交流高度发达的社会,一周一次的信件往来成了一件很奢侈但又蕴含了无数浪漫意味的事情。
  原来苏和额乐也是个很爱浪漫的人。
  周安吉又一次在心里这样想。
  他每次收到的来信都不长,里面夹带一页信纸,和一页抄着诗的纸。
  两人平日里身边发生的趣事在手机里就会聊,在每晚打视频的时候也会说,所以每次苏和额乐要提笔写信的时候,往往会写一些触景生情的事物。
  亲爱的周安吉,展信佳:
  今天是你回北京的第十三天,很想很想你,我想你也是。
  但我不愿意在书信里写太多忧心忡忡的思念,我更想讲一些快乐的事给你听。
  今天在放羊的时候,我躺在草原上突然想起,你还记不记得在乌兰察布的时候,你问我为什么我最喜欢的那只小羊没有名字?
  不像白马“敖都”都有属于自己的名字。
  其实敖都之前也不叫“敖都”这个名字,它是两年前在我母亲邻居家出生的一匹小马,马的主人叫它“查干”,是白色的意思。
  那时候我去母亲家,一眼就看上了这匹英俊的白马,于是花钱把它买了下来,给了它“敖都”这个名字,意为“星辰”。
  因为那晚我骑着它回家的时候,天上的星星很亮很亮。
  后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它的指引,我骑马在草原上遇到了前来拍摄星空的你。
  回想起那天晚上,敖都还害你摔了一跤。
  当然,更多的过错应该怪在我身上,不应该怪敖都。
  敖都本来性格温顺,只是不喜欢陌生人骑它。
  但现在你对于它来讲已经不算是陌生人了,马儿善识人,就算敖都不会说话,我想他也应该知晓我们的关系。
  如果后面什么时候你想学骑马了,就用敖都来学,它会带你自由地驰骋在草原上。
  至于小羊为什么没有名字,是因为当时我在草原上捡到它的时候,它已经非常虚弱了,不知道是不是由于这个原因才和羊群掉了队。
  我用衣服裹着它,把它抱回家,养在蒙古包里隔几个小时给它喂一次羊奶,才堪堪养活了它。
  后来小羊变得很黏人,像一只小宠物一样。
  上次我们俩在蒙古包外面给它搭了一个专门的小羊圈,现在它过得很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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