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南希惊惶未定,嘴唇不停哆嗦,无法眨眼的眼瞳怔怔地凝视前方。
寒冷涌入口腔,猛地倒抽一口气,这才后知后觉感到铺天盖地的恐惧。
下一瞬,一个身影飞奔到他身前。
眼睫惊颤,看清对方布满惊慌面庞的一瞬,他的眼眶倏然泛起一股尖锐的酸涩,鼻子一皱,泪水刷地涌出。
“别怕,被咬没有,受伤了吗?”
他浑身僵硬的任由对方检查,直愣愣说不出半句话,唯有惊恐的泪水仿如串线的珠子掉个不停。
见他哭成这副可怜模样,脸色煞白,傅钧霆眸中霎时翻涌出阴鸷的厉色,抬头冷冷地扫过几名保镖。
几人面面相觑,恐惧感爬满头皮。
阿森用不太流利的中文说:“少爷……夫人没有被咬,狗……打跑了。”
听见声音,夏南希从后怕中回拢些许精神,抓住男人的手臂,哽咽着说:“不怪他们,是……是我嘴馋,没注意,对不起,怪我粗心大意没照顾好自己,你别生气。”
他心底很清楚,自己可以闹脾气,可以任性,甚至有时还敢踢人骂人。
但是这些行为都建立在他肚子里有宝宝的情况,一旦没有保护好宝宝,宝宝没了,这个男人的纵容与温柔都会消失殆尽。
他一定会很极端的愤怒,那强烈的狠厉怨恨,自己根本无力承受。
“对不起,你别生气,宝宝肯定没事的,我刚才摔倒时第一时间撑住了身体,你不放心的话,我们去医院检查,我以后一定非常注意,不出来了,待在家里好不好?你别……”
别那么阴沉吓人,我……害怕。
傅钧霆眉宇间遍布寒霜,面色黑沉可怖,厚重的阴郁仿佛形成一个无形的罩子,将外界一切完全隔离。
冰霜般的薄唇紧抿,无言无语。
骇人的冷凝空气中,高大的男人将面前瑟瑟发抖、满脸泪痕的孕夫打横抱起。
其余几名保镖紧随其后,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接下来众人驱车赶往医院,进行身体检查。
夏南希非常配合,乖顺得让人心疼。
确认宝宝无碍,大伙都松了一口气。
令人无法彻底放松的是,宝宝父亲一路上溢出的森冷寒意并未收敛多少。
夏南希不敢吱声,回到家中,仍然一副惊吓过度的怔然模样。
他的怔然并非来自险些被大狗撕咬的惊吓,而是来自于那个面色冷峻,沉默不言捉摸不定的可怕男人。
稍微平复心绪后,夏南希慢吞吞绕到花房去寻那人。
此时,宽阔的阳光花房被浓郁的夜色笼罩,毫无丁点星光,房中也没有点亮的灯盏。
唯有别处漏出的些许光亮映照着落地窗前的一道孤独冷冽的背影。
如此情景,夏南希压根不敢靠近,他打开灯,待明亮温馨的光亮充斥整间花房,捏紧手心,才敢缓慢靠近。
背影冷淡疏离的男人始终不曾回头,如一尊冷肃骇人的雕像,这让向他走去的夏南希愈发紧张惧怕,好几次停下脚步,再鼓起勇气向前,心情如同踟躇的步伐一般犹疑不定、跌宕起伏。
纵然畏惧,他也要道歉。
终于来到男人身后,他小心翼翼扯了扯对方的衣袖,声音细软得仿如一团轻飘飘的棉花,“你别生气了,今天都是我贪嘴,以后我会乖乖在家,绝对不乱跑,不让宝宝受到丝毫伤害……”
如若今日没有保镖及时出现,他肚子里的宝宝恐怕真没了,夏南希思考着最坏的结果,鼻子再次发酸,泪水刷地冲出眼眶,“你说句话好不好,你这样……我害怕……”
耳中传来哽咽的泣声,傅钧霆周身冰封的空间总算产生一次裂缝,半晌,转身垂下不见波澜的冷然眸光,静静看着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人。
压抑的抽泣声中,他不为人所察地握紧了双手,眉间横起寒霜,嗓音泛出化不开的冷硬。
“你以为,我在乎的只是宝宝?”
夏南希脑袋嗡嗡作响,只顾慌忙抹去不争气涌出的眼泪,茫然地抬了抬脸。
闯入眼瞳的毫无感情的刚硬面孔,更加令他惊惶不安,顾不上思索,一把抓紧对方的手,一个劲地道歉:“我错了,对不起……我以后一定乖乖听话……傅钧霆你别生气……我真的害怕……”
他真的很害怕,这些日子消失的恐惧仿佛都在此时此刻数百倍的席卷而来。
眼前这个周身散发着阴鸷寒意,如同从幽冥地狱中走出来的男人,似乎才是对方最真实的一面。
忤逆他,不听话。
会很惨。
会被关起来吗?
一步也不准迈出家门,会彻底沦为傅家的生育工具吗?
恐惧总是让人毫无根据的胡思乱想,短短几秒,夏南希已经被自我构筑的恐怖幻想吓得面色发白,牙关打颤。
他最怕被关起来,如今却不敢开口为此祈求半句。
违心的痛苦让他的眼眶更加酸涩,泪水汹涌而出,很快布满了这张皱巴巴的,写着哀求与心碎的脸庞。
傅钧霆冷静凝视,墨色的瞳孔如夤夜遥远的星辰,叫人迷惘看不透。
渐渐的,黑眸悄然晃了晃,一身凛冽不知不觉收敛下去。
紧握成拳的双手松开,总算有了几分活人气息。
他抬起手,轻柔捧住抽泣不止的小脸,“没有生你的气,只是怪自己不够强大,连……”他冷笑了下,“连自己的妻儿都保护不了。”
他黑沉无光的眼底掠过一抹压抑的痛苦,“有时候我会想,我这样的人是不是根本不该有老婆孩子,一个人比较好。”指腹抚去细嫩眼睑下停留的温热泪珠,他自嘲地牵扯薄唇,“你看你,和我在一起,连正常出门都不行,我是不是太没用了?”
这男人似乎内耗了。
性情如此霸道乖戾的人,也会内耗?
这番剖白般的奇怪话语,立即让夏南希怎么都停不下的眼泪收敛了回去。
目前的状况似乎与他先前惶惶不安幻想的……不在一个频率?
抬手将模糊视线的眼泪抹干净,他仰起脸,一瞬不瞬打量着对方看起来疏离感十足的面庞,然后他窥见了一丝不同。
这人的眼神并没有从前那么冷,反而飘忽着一丝克制。
克制什么?
夏南希搞不明白,却并不妨碍他看出对方显露出的一丝颓丧。
在他长久的认知中,这个男人可以狡诈狠绝,却绝对不该消沉软弱。
组织了下语言,他坚定仰起头,“你很强大,以后也会越来越强,你可以保护……”他闪躲了眼神,将“老婆孩子”换个词,“保护任何你想保护的人!”
“真的吗?”
“嗯嗯。”
“感觉你在哄我。”
“……”
几句话,气氛缓和不少。
夏南希心底的畏惧也散去七七八八,思索两秒,他稍稍垫起脚尖,拍了拍对方的厚实肩膀,鼓励道:“别气馁,你可以的,以后你一定会越来越牛逼,相信哥!”
“哥?”
“额……相信我。”
片刻后,傅钧霆凝了凝目,温声说:“让你哭,是我没用。”
触碰着对方深沉的目光,夏南希不自在地别开脸,“这个……我眼泪浅,比较容易哭。”
“刚才吓到你了?”
“嗯,有一点。”
“对不起……”
素来最霸道不讲理的人竟然会道歉?
夏南希诧异转回视线。
四目相对间,他察觉这双深邃眼眸产生出幽微的变化,仿佛要穿透彼此无形的屏障看进他的心里去。
呼吸一滞,他慌忙错开目光。
视线随意往落地窗外投去。
转瞬间,激动的神采迅速盈满他澄澈的眼眸。
“下雪啦!”
他兴奋地拍了拍身旁的人,快步冲到落地窗前趴着窗户看雪。
他不喜欢冬天,却非常喜欢冬天才有的雪。
人总是这般矛盾。
“哇,好大的雪,好漂亮啊。”
傅钧霆抬起视线,他的目光所及处,是霓虹夜色灯火如星映衬下,铺天盖地如莹白飞花降落的鹅毛白雪,以及方才那个哭得皱皱巴巴,此时却在整个花房蹦蹦哒哒欣喜追着雪花跑的小身影。
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没心没肺,小孩心性。
嗯……似乎自己确实把人吓坏了。
傅钧霆反思了两秒。
“好想摸摸雪啊,我们出去看雪吧!”
夏南希激动喊完,立马垮起忧伤小脸,“噢……不能出去。”
话音刚落下,一阵刷刷的响声从头顶传来。
他抬头看去,只见那始终隔绝天空的玻璃屋顶缓缓打开。
洋洋洒洒的雪花漫天飘落,带着雪夜清爽迷人的气息。
他眯眼享受雪花轻抚面颊的奇妙触感,随即掀开眼皮,气势汹汹地冲向伫立于雪花飘舞中的男人,骂骂咧咧:“屋顶可以打开你怎么不早说!存心的是吧,没见过你这么讨厌的人!”
冲至男人面前,他习惯性抬腿又要踢去,倏然,对方温柔又凛冽的目光刺来。
他下意识打了个激灵,还没来得及转动脑子,腰身被紧揽入宽阔温暖的怀抱,后颈被一只大手掌握。
被迫扬起头,仿佛主动献出微微颤抖的软唇。
理所应当似的,对方微凉的嘴唇不由分说覆了上来。
见他胆怯紧张地紧闭双唇,对方面露不悦,禁锢腰身的力量稍加收紧。
灼热的气息混合着雪花的清凉,若有似无地碰了碰他的唇边。
男人语气温柔暧昧,又带着一贯命令似的口吻:
“嘴巴分开,让我吻你。”
第45章 孕夫(14)
“嘴巴分开, 让我吻你。”
对上这双缠绕温柔的黑眸,夏南希心如鼓擂,愣怔地瞪直了眼睛, 根本来不及反应,或者拒绝, 对方的唇重重撵压上来,紧接着便是强势的侵入索取。
接吻。
又是湿吻。
啊——
他脑中嗡鸣声一片,双手紧抵着对方胸膛呈现出抗拒的样子。
双唇却乖乖地分开,任由对方为所欲为,唯有被吻得太狠,舌尖发麻时才会轻微地挣扎一下。
缠绵片刻,雪花飘入了发梢。
对方终于暂且放过他,勾了勾染着一层可疑水光的薄唇,带着痞气的口吻揶揄:“怎么接吻都不会?你这样呆呆的, 有点没趣。”
没趣,就放开啊!
夏南希撩起眼皮瞪回去,眼神如从前一般轻软,本就没多少杀伤力。
此时眼尾泛红,眸底闪着羞涩的碎光, 嘴唇红软,更显得清纯诱人。
傅钧霆玩味地笑了笑, 眉眼多出几分柔软缱绻,“不会就不会吧,我教你。”
说罢, 覆上湿唇, 开启新一轮的侵占索取。
急促的呼吸交错着,湿意从唇舌间漫入四肢百骸。
不多的时间, 孕夫腰身软下去,被吻得晕晕乎乎,双眸失神,连飘洒的雪花都好似在眼底描绘出重影。
颤了颤眼睫,他难堪地抓住对方衣襟,磨了磨酥麻的嘴唇,“不……不要亲了。”
“嗯?真的不要吗?”
盯着他红透的耳朵尖,傅钧霆抱着人坐到没有雪花落下的纯白色沙发,让乖顺如同小绵羊的人侧身坐在他腿上,勾揽住腰身,恶劣地掐掐滑嫩的脸颊,“你好像还没学会,单方面的接吻,我不喜欢。”
“……”
不喜欢就滚开行吗?
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
“好了,再亲一次,这次你要再学不会,我不介意,教你一整晚。”
“……”
如同这番恶劣言语,傅钧霆调转身体,将小绵羊稳稳放入铺着毛绒毯子的沙发中,将人困在臂弯与高大身躯之下,欺身压下去。
“准备好了吗?我要开始吻你了。”
小绵羊气恼又认命地闭上眼睛。
傅钧霆展颜一笑,温柔覆上轻颤的两片唇瓣,坏坏地咬了下,迫使对方分开嘴唇。
火热湿意顿时涌入唇舌,被吻的人绷紧身体,惊慌地抓紧了身下的绒毯,语不成调断断续续地哀求:“……慢点亲。”
“好,我慢一点,那你回应我。”
怎么回应啊!
没办法。
夏南希可不想一整晚都学这见鬼的接吻,只得搜刮曾经看过的不算丰富的学习资料,伸出双臂主动勾住对方脖子,仰头猛地重新吻去。
然后,胡乱吻成一团。
良久之后,彼此气喘吁吁,两颗碰撞的心脏悸动不已地缓缓贴近,紧挨着对方。
当恶劣的男人撤开身体的一瞬,他更是条件反射地张开嘴唇,卷了卷软舌,试图去勾缠。
“怎么?还没够?”
闻言夏南希立即抿唇,头一转,将脸埋进绒毯中。
真是,太可爱了。
傅钧霆忍住躁动的念想,收敛肆意的笑容。
揉了揉对方被欺负得乱七八糟的毛茸茸脑袋,将人打横抱起,边走边安慰:“今天先到这里,累了,明日再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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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做某些坏事的方面,傅钧霆总是言出必行。
他说“明日再亲”,真在第二日清早摁着人亲了一阵,随后神清气爽收拾利落去上班。
然后很混蛋的,整整三天没回家。
第一日,夏南希总是陷入两人暧昧的热吻中脸红心跳,心绪难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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