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蔑地拉扯嘴角,夏南希自嘲一笑。
倒是他日日谨小慎微、担惊受怕,显得过于在意。
再回想那日……
尽管他在上,可屁股疼了两日的人又不是他傅钧霆,指不定他当时还爽到了呢。
有什么好计较和生气的,不就睡了个男人,还是对方主动的。
换作他自己,有人那般服侍自己一整晚,他高兴还来不及,才不会生气。
人跑了更好,否则原本的傅家少夫人回来还得花费精力将怕冒牌货处理。
走了正好。
夏南希闷闷的大脑里缠绕来去的全是这些棉絮状烦人的思绪。
他没功夫将其理清,乱就乱吧。
山风拂过脸颊,他摇了摇头,起身踢了踢面前的杂草,头一扭回屋睡觉。
-
有些人天生没心没肺,睡一觉,昨日那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郁心绪散去八分。
剩下的两分,通过两顿美味的食物也就化解得一干二净。
不就同那人睡了一晚,有什么大不了的。
从少年时期刚萌生爱恋这种别样的情感时,夏南希就很清楚地意识到,他喜欢男生,并且是下面的那个。
但由于性格、家庭、缘分等诸多原因,他没有真正与谁交往过,恋爱经验基本为零。
唯独的一次,就是与宋凜喻短暂到仅有一周的仓促恋情,差不多可以忽略不计。
尽管他的感情经历如此单纯,但他内心从没有什么处男情结,更不认为身为下面那个就吃了亏。
期期艾艾为此神伤,更是绝无可能。
甭管谁睡谁,谁上谁下,睡了就睡了。
一笔糊涂账,懒得算。
他决定,从今往后,打心底将他和傅钧霆那场意外揭过。
既往不咎。
想明白后,心里头宽敞又明亮,终于登录许久未上线的微信。
给夏晓聪发去一个“……”。
半分钟后。
夏晓聪:[!!!]
[哥你可算诈尸啦!]
夏南希:[你才诈尸。]
夏晓聪:[哥你在哪儿浪迹天涯呢,快回来吧,大家都好想你。]
没心情与他闲扯,夏南希说重点:[你姐真回傅家了?那边没说什么?]
夏晓聪:[有什么好说的,联姻吧就那么回事儿,大家凑合过呗。]
是这个道理。
夏南希:[你姐没闹?]
夏晓聪:[姐夫对他可好了,才送了她一艘游艇,她有什么好闹的……]
啧啧,送游艇,真壕。
见对面过去三四分钟都没回复,夏晓聪再次发起劝说攻势:
[哥你回来吧,每次聚会佳佳都会念叨你,然然又写了几首新歌打算投给音乐公司,一直等你回来帮她指导修改一下。]
[然然还说你唱歌特好听,我找之前的录播看了看,真的诶,超好听!我看直播间每天都有人催你直播呢。]
[其实吧……咱们豪门圈就是这样,为了利益啥离谱事都有,咱家这事儿真不算啥,没必要自己吓自己。]
一行行看下来,夏南希竟然破天荒地有些认同夏晓聪的这番话。
或许真是自个杞人忧天,不如夏晓聪这简单脑子看事情通透豁达。
别人都以家族利益为重,他还整天围绕着那点儿小恩小怨,着实格局小了。
夏南希:[行,我再观察两天。]
夏晓聪急得发来语音:
“别啊,明儿就回吧,明天大家开庆祝会呢。”
“诶!差点把这事儿忘了,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佳佳、然然她们签了家业内知名的经纪公司,以后不搞地下偶像了,要当真的女团偶像!快回来,咱们一起给她们加油打气,一起嗨!]
确实是个好消息。
夏南希替女孩们高兴,但他过惯了小山村质朴的悠闲宁静,忽然不太喜欢城市车水马龙的繁华热闹。
夏南希:[看心情,再说。]
不再听夏晓聪聒噪的语音,夏南希回屋换上田奶奶给他改好的粗布工作装,戴上麻布手套,去山里捡柴禾。
古杏村地处西南,气候四季分明。
听村长说,寒冬腊月的时候山里会下十几厘米厚的大雪,那时出山进山都不方便,所以要提前备好食物、日用品,过冬的衣物和煤炭等等。
夏南希每次去镇上都会带一些生活用品,也按照田奶奶给的清单帮她代买一些东西,笤帚、手套、食盐等。
再过这日,会有卖煤的人开着大卡车到村里来,每家每户都会备上一两吨。
山里自然是没有暖气的,冬天都是靠铁炉子烧煤炭取暖,一根烟囱从屋里穿过窗户上的洞接到屋外去,晚上睡觉时窗户开个缝儿,倒也不会出现煤烟中毒的情况。
田奶奶往年为了省钱,买的都是烟煤,今年夏南希打算把买煤的事揽过来,到时候添补一些钱换成更干净的无烟煤。
捡柴禾同样也是为冬天烧火做饭做储备,本着宁多不宁少的原则,夏南希每次上山都是捡上两大捆才收工,不过他再怎么努力也抵不过在山里生活几十年的大爷大伯们,人家每次进山收获的都是他的两倍。
总归积少成多,半个月下来加上田奶奶和冬冬捡的份儿,也堆满了半个柴屋。
想到冬天坐在暖烘烘的屋里一边烤火,一边吃桔子、烤红薯、玉米花儿,再抱着冬冬这个乖巧的小娃娃,捏捏她粉团团的脸蛋,这日子倒也有滋有味。
夏南希已经做好今年在古杏村过冬过年的准备,期盼着山野被皑皑白雪覆盖的冰雪美景。
……
半月过去。
连绵落下整整一周的秋雨,打落了树梢零星的残叶,往常舒爽的风刮在脸颊也充斥着萧瑟的寒意。
夏南希拢了拢身上的蓝色薄绵衣,又给冬冬整理她最喜欢的粉兔子围巾。
围巾是夏南希上周去镇上采买日用品时顺道买的,那日恰好路过童装店,就进去转悠了一圈。
不看不知道,看了才知小孩子穿的衣服竟然如此好看,款式、设计完全不输大人的服装。
小孩皮肤娇嫩,服装质地也要亲肤柔软一些,摸上去手感极好,软乎乎的,每件都小而精致,单是拎起来端看,也能将心萌化。
夏南希有点理解为什么许多妈妈热衷于给自家小孩打扮,每天的衣服都不重样,打扮得宛如小少爷、小公主,简直就是现实的换装游戏。
小时候的洋娃娃变成了自己生下的真娃娃。
难怪说,生孩子就是用来玩的。
夏南希很早之前就做好了这辈子没有孩子的准备,自认不喜欢小孩,也没有像傅家那种传宗接代、皇位需要继承的封建思想。
但经过这些日子与冬冬小朋友的相处,他意外发觉。
他真香了。
并非不喜欢小孩,而是不喜欢熊孩子。
像冬冬这般奶呼呼、萌哒哒的贴心小棉袄谁能不喜欢,没有人能抵抗可爱幼崽的魅力!
脑海中想象着冬冬小朋友穿上这些漂亮小衣服的模样,夏南希愈发心动期待,随后在店员的大力推销下买了五套女孩童装,还搭配一条兔子围巾和草莓帽子。
回到家,将这些送给小女孩,他的脸颊立即收获好几个主动的香甜啵啵。
一颗心被亲化了大半。
冬冬小朋友格外喜欢她的兔兔围巾,每天都戴着,有两日天气不算冷,她也不肯摘下来。夏南希怕把孩子闷坏,有时会假装整理将围巾取下让小孩透透气。
小孩子忘性大,给奶奶一叫迈着小短腿又跑进了屋子。
夏南希握着手里触感柔软的绵围巾,弯了弯眼睛,扬起笑容。
笑意恬淡悠然。
与这方小小的山中小院一样,一派岁月静好。
突然,一道突兀的电子铃声从屋中传出,打破了这份安逸宁静。
夏南希唇角一撇,笑容敛去。
自打前几日受不了夏晓聪一天几十条微信的骚扰,在对方的软磨硬泡下,夏南希被迫将新号码告知。
然后不出意外的,他每日都会接到夏晓聪的电话,少则一通,多则三通。
这小子话唠中的话唠,不知哪来那么多讲不完的废话。
若是从前,夏南希不接就是,但他多少能够从夏晓聪无聊的话题中了解些许傅家的情况。
他可不是关注那位,只是想收集更多信息来确保自身的安全而已。
未来的人生,可不想继续活在傅家以及那人的阴影中。
夏南希接起手机 ,语气不大耐烦:“昨天不是说和朋友去逛漫展,好好逛别烦……”
他话未能说完,对面传来夏晓聪惊惶惶带着哭腔的声音,“哥出事了,真的出事了,佳佳她们被骗了……她们签约的公司根本不是什么正经经纪公司!那个经纪人要佳佳她们去陪……不同意的话就算违约,要赔天价的违约金,哥,求你了,你救救她们吧……”
“佳佳、橙橙昨天从酒店跑回来后就一直哭,然然和露露躲在家里,家外面有经纪公司派来的人监视,都不敢出门,哥你说该怎么办啊?我先找地方让佳佳、橙橙躲一下,可那些人早晚会找来的,佳佳还打伤了人,怎么办啊哥?!”
一字一句如同炮弹轰隆隆击打在夏南希心上,下意识担心地捏紧手机,心情无比沉重。
但他到底比夏晓聪这毛头小子年长几岁,遇事要冷静些。
深吸一口气,他问:“佳佳打伤的人伤得严重吗?”
“用烟灰缸砸了一下,出血了,人没晕……其实佳佳也受了伤,这算不算正当防卫啊?哥,你说怎么办?我真的没法子了……我是不是很没用,都没人肯帮我……”
确实没用,话都说不清。
“哥要是你也不管我,我只能去跳河了,呜哇……”
哭个P。
还懂威胁人。
夏南希不明白自个怎么就结交了夏晓聪这倒霉小子,干啥啥不行,添麻烦第一名,却又不忍心看他真去跳河。
沉思许久。
他走出住了两个多月的舒适小屋,怀念不舍地环顾日日相伴的整洁小院。
良久,一缕叹息从他晦涩的心间溢出。
“行了,别哭了,保护好女孩子们,我马上回来。”
第27章 回家
情况迫急, 根本容不得夏南希多想,还背着来时的背包,没带走任何多余东西, 匆促告别田奶奶和冬冬后,他就赶往云秀镇, 打车去市里,乘坐最近一班去往帝城的班机。
逃走时,他不敢使用自己的身份证件,如今这些早已无关紧要,无暇顾及。
一路奔波,次日凌晨他抵达了帝城国际机场。
夜晚寒风凛凛,比白日更盛,也比位于南方小镇的古杏村更冷更烈,刮过脸颊时总伴随着干裂的刺痛。
夏南希双手插着外套衣兜, 伫立在机场候机大厅外的干道旁,恹恹地扬起脸,凝望没有星辰的夜空下,城市特有的错落有致的大型高架桥。
眼睫茫然地眨了眨,只觉恍如隔世。
分明离开不过三月, 却好似度过了大半辈子。
说逃就逃,说回来就回来。
真跟做梦一般。
那段山村时光仿佛一场悠然恬静的梦境, 醒来仍回味绵长。
他只用了十几秒来缅怀,定住神,抬手招了辆出租车, 直奔夏晓聪提供的地址。
车上他眯了一会儿, 半睡半醒间总觉得肚子有点不适,腰腹隐隐酸胀, 还伴随轻微的坠痛,下意识去揉了揉,不适感有所缓解,估计是赶路久坐的缘故。
约莫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夏南希来到位于北郊的一栋再普通不过的居民楼前,一边拨打夏晓聪的电话,一边缓走上五楼。
刚到四楼与五楼的楼梯交界处,一道厚重的旧式防盗门打开,夏晓聪那慌慌张张、做贼似的身影闯入眼帘,不容夏南希反应,大步走来拽着他便进了房间。
“哥你可算来了。”
屋内一盏白炽灯笼罩,亮度还算充足。
夏晓聪毫不避讳地拿眼睛打量恢复男生形象的夏南希,夏南希也随意扫了对方两眼,不知何时染上的黄毛乱糟糟,一脸晦气的倒霉样儿,像个落魄的街溜子。
三个月不见,这臭小子没什么长进,依然傻冒一个。
夏南希嫌弃地收回目光,环视一眼不足二十平米的小客厅,轻声道:“佳佳她们呢?”
拉着他往沙发坐,夏晓聪说:“在卧室睡觉呢,哭了一晚好不容易累了才睡下。”
夏南希将腰背往后靠,舒缓酸胀的腰腹,微抬下巴,“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唉……佳佳之前不是在一次演出结束后认识个经纪人嘛,你离开的头一个月他们见过两次,佳佳觉得那人靠谱,就带着然然他们去那人的公司参观了下,当时我也在,瞧着的确像个气派的大公司,还在那儿见到了两个小明星,所以大家都相信了,没隔几天便和公司签了经纪合约。”
夏南希皱了皱眉,“那你说佳佳打伤了人,又是怎么回事?”
想起什么,夏晓聪一下子攥紧拳头,咬牙切齿怒不可遏,“还能是什么!就是……潜规则!那姓黄的杂碎把佳佳和橙橙带去酒店,说见什么大老板,结果去了其实是……佳佳反抗用烟灰缸砸了那老板的脑袋,带着橙橙一起逃了。”
怕吵醒卧室里睡下的两个女孩,夏晓聪压下声音,眼珠仍气愤地瞪着茶几上的玻璃杯,好似那杯子就是恶人的脑袋。
“姓黄的人渣后来打电话威胁,让四人都去给那大老板赔罪,否则绝不会放过她们,还有……”
夏南希头疼地摁了摁太阳穴,朝欲言又止的夏晓聪说:“还有什么?说吧,哥承受得住。”
“还有……”夏晓聪咽了口唾沫,双手颤抖地扣紧,“黄杂碎说佳佳和橙橙违反了合约,要支付赔偿金,五百万。”
多少?
“还不止这么多,如果与经纪公司解约的话,还得支付巨额赔偿,加起来一共……八千万。”
夏南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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