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洵问得认真，余院长也没隐瞒：“对，据我们了解他是被人为催化的污染物，有些人在利用人类做污染物的实验，真是丧心病狂，这样的不人道的实验就不该存在。”
用人体做实验的研究室吗？
想到这儿的一瞬间，季洵仿佛回到了五岁之前，穿白色大褂的研究员往他们体内打入各种针剂，跟他一样被困在实验室里的小孩儿随时都会死亡，还有那些朝他侵袭过来的污染物。
他以为自己早就将那些忘记了，如今再想起来仿佛就发生在昨天，身体猛地打了个寒颤，看到周围熟悉的一切后才抽身回来。
余院长察觉到了季洵的反常，询问道：“小洵，你怎么了？”
季洵艰难吞咽口水，声音有些喑哑道：“院长叔叔，我好像从来都没跟您说过，我也来自一个把人当成实验品的实验室。”
余院长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连连摆手：“小洵你开玩笑的吧，你一直都是人类的样子，怎么可能会是实验品，怕不是不想上学故意胡诌的谎话吧。”
“这次叔叔就不计较了，下次可别这样了。”余院长说着话就上手摸了摸季洵的脑袋，想跟他说别胡思乱想，但手下却摸到了一个硬东西，紧接着他还看到了季洵脸上出现了一些非人类特征。
余院长多年跟污染物打交道，自然知道那是什么，心里猛地一咯噔，眼眶瞬间红了起来。
“这……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余院长的声音有些哽咽，一把抱住季洵，宽大的手掌在他后背轻轻抚摸，无声地安慰着他。
但余院长眼眶里的泪水还是溢了出来，顺着脸颊滚落下去。
季洵刚来到污染区的时候瘦得厉害，浑身上下就没有几两肉，他只以为小孩儿在外边过得不好，后来看着小孩儿一天天开朗起来，心里还挺开心的。
只是没想到这小孩儿竟藏了个这般大的秘密，他都不敢想象小孩儿以前过得什么日子。
那些日子已经很远了，季洵再想起来时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他抬手拍了拍余院长，安慰道：“院长叔叔，我现在都没事儿了，您别难过，我之所以现在坦白，是想告诉你们有关实验室的事情。”
余院长这才松开小孩儿，胡乱擦了擦眼泪，然后心疼得看向季洵道：“小洵你说。”
“我当时太小了，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我只记得那个专门拿我做实验的研究员叫张安。”
季洵说着便拿出终端打下那两个字给余院长看，他来到污染区之后尝试过搜索张安这个名字，但他能搜到的人里根本没有那个研究员，找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
那时候他又害怕别人觉着他的身体恐怖，就没跟任何人说过自己的来历，现在他觉着自己是时候该说出来了，或许对余院长有帮助也不一定。
余院长几下那两个字之后，抬手摸了摸季洵的脑袋，道：“好，我记下了，这事儿以后别人外人说，知道吗？”
季洵点头答应，他越是乖巧，余院长心里就越难受，这样懂事儿的小孩儿咋就遇到那些糟心事儿呢。
余院长离开之后，季洵也回到了家，进门之前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和脑袋，确保自己身上没有什么异样才走了进去。
他一进门，就看到慕橙还抱着薯片，一边喂着人鱼，一边往自己嘴巴里塞。
季洵瞬间进入哥哥的角色，皱眉走上前摸了摸慕橙的肚子，都吃滚圆了，马上严肃说话：“别吃了，再吃下去你又该积食了。”
慕橙一听到积食两个字，瞬间就听话了，乖乖把薯片递了出去，然后委屈巴巴地趴在了人鱼的桌子上，一人一鱼同时委屈起来。
呜呜呜，薯片被没收了，吃不到了，难过呀。
季洵瞧见他这个模样一点儿都没心软，上次他心软一次，慕橙直接吃得上吐下泻，半夜还发起了高烧，给他吓得不轻。
从那以后慕橙再吃东西他都看着点，只要吃饱了马上就收走食物，坚决不让他再吃积食了去，装得再可怜也不行。
第073章 倒入泔水桶的污染物
第二天清早, 慕橙和季洵早早起床。
他们如今住在基地里，要比住在镇子上早起半小时才能不迟到，小橙子走出房间的时候, 脑袋都是晕乎乎的，晃晃悠悠摸索到了餐桌旁边坐下。
人鱼倒是精神得紧，主动把香喷喷的包子还有好喝的粥推到慕橙面前, 说道：“吃饱饱的再去上学。”
慕橙困顿得掀开眼皮，才看清餐桌对面坐着的向研究员, 向栋梁见他看过来，便抬手打了招呼, 道：“原本就要给弟弟买吃的, 就多买了你跟季洵的，看看喜不喜欢吃？”
慕橙不怎么挑食, 便说了好, 然后喊屋子里的哥哥出来吃饭。
他们说话的时候，人鱼又往嘴里塞了一整个大包子, 嘴巴里吃的鼓鼓囊囊的, 然后朝着向栋梁竖起大拇指, 含糊不清说道：“好吃，喜欢。”
虽然这个坏蛋昨天有点坏, 但今天好像变了一点, 变得有一点点好了。
向栋梁见人鱼吃得满嘴都是，连忙递去一瓶牛奶, 让他用牛奶顺顺饭。
一手拿着一个包子的人鱼腾不出手来, 眨巴着眼睛看向向栋梁, 然后直接低头咬住吸管狠狠吸了一口。
向栋梁的角度正好看到弟弟垂下来的脑袋，还能看到头顶的发旋, 心里瞬间升起一种异样的情绪来，这次他一定不会让弟弟再受委屈了。
吃完饭，慕橙和季洵一起下楼坐上装甲车，车子没有直接开往污染区外边，而是来到了临时安置点跟蟒蛇接头。
慕橙打开车门，蟒蛇就把安排好的小弟送上了车，顺便晃着尾巴跟小橙子打招呼。
慕橙朝它挥挥手，一人一蛇就这样互相告别。
车子和以前每一次送慕橙上学的路线都一样，先把小孩儿送到学校，然后去往研究所停车，只不过这次多了个步骤，他们把污染物卸了下来。
慕橙刚跟着哥哥一起回到教室，冯晨凯就凑了过来，小声说道：“你昨天真的跟那爱打架的小子一起逃课了？你俩关系啥时候这么好了？”
昨天听到这消息的时候，他是不相信的，他跟小橙子认识这么久都没有一起逃课过，那小子凭什么啊。
就坐在不远处的卓一航默默竖起了耳朵，然后就听到慕橙接下来的话：“我们是邻居啊，一起玩不稀奇。”
卓一航强压着嘴角才没有翘起来，然后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垂头看书，但其实心思早就飞远了。
听到慕橙回答的冯晨凯不满地撇了撇嘴：“行吧，今天别忘来我家拿烤鸡，我爸专门给你留的。”
他说完就回到了座位上，然后朝着卓一航的方向看了看，然后啧了一声，不满得很。
上午是实训课，课前班委便组织着大家去了训练场，也不知道怎么的，今天上午老师管教他们特别严格，懒散一点儿的，都要被单独挑出来罚站，跟前几日完全变了样子。
等到最后一堂实训课结束之后，所有的学生都瘫倒在了地上，慕橙也一样，躺在地上完全不想动弹。
就在他瘫倒的时候，猛然跟一双冷冰冰的眸子对上视线，那双眼睛让慕橙心里一咯噔，他连忙坐起身子看过去，但刚刚对上视线的东西已经消失不见了去，快到他以为自己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季洵原本就躺在慕橙身边，看到他突然起身便也跟着坐了起来，问道：“看到什么了？”
慕橙摇头道：“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我一起身就看不见了，像是凭空消失一样。”
他的话让季洵皱紧了眉头，慕橙的精神力等级是b级，拥有比常人更大更广的感知，能让他瞬间产生警觉的东西绝对不是普通的东西。
这让他想到了那条从实验室里出逃的人鱼。
季洵小声说道：“要是看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跟我说，别自己一个人过去。”
慕橙说好，然后站起来去食堂打饭去了。
刚训练完的少年都像头饿狼似的，一个赛一个的能吃，就连慕橙打饭的时候都比平常多要了些，生怕填不饱饿得咕咕响的肚子。
季洵找了个位置，两人一起走过去，刚坐下就看到了冯晨凯端着满满当当的餐盘走了过来，餐盘上足足有五个馒头，惹得周围的人频频朝他看过去，惊讶于他的能吃。
“凯子哥，你不减肥了？要是让严老师看见保准骂你。”周围的人朝着他说道。
冯晨凯听到那人的话后，嘿嘿笑了笑，道：“这才多少啊，也就半饱吧 。”
其他人嘶了一声，慕橙也仰头看向冯晨凯那小山一样的餐盘，然后跟着一起感叹他的能吃。
冯晨凯端着餐盘坐在慕橙对面，拿着馒头就吃了起来。
这时不远处的卓一航也端着餐盘走到了慕橙他们这边，像熟人一样直接坐在了冯晨凯旁边，然后便自顾自地吃了起来，完全没有半分尴尬的意味。
冯晨凯吃馒头的动作顿了顿，从餐盘里抬起头看向那自来熟的卓一航，道：“你坐这儿干什么？”
卓一航：“坐这儿吃饭。”
“……”冯晨凯扯了扯嘴角，他眼睛又不瞎，当然能看得到是卓一航是坐在这儿吃饭啊。
“啧，我又不是问你这个，我是问你怎么跟我们坐一张桌子吃饭了？”
“不可以坐一起吃饭吗？还是说你们排斥转校生，不愿意让我跟你们一起吃饭？”
卓一航的话直白得很，完全不懂得委婉是什么，把冯晨凯说得哑口无言，硬是没说出一句反驳的话。
慕橙看得目瞪口呆，完全没想到男主竟然直白到这个份上，长了这样一张嘴，从小到大应该没少挨揍吧。
季洵见他发呆，用筷子瞧了瞧他的餐盘，道：“快点吃饭，不然等会儿又该吵着午休时间不够用了。”
慕橙这才回过神来，然后埋头吃饭，但就在低头的瞬间，她发现餐盘里的菜莫名凹陷了一块。
哎？是他刚刚吃的吗，怎么没什么印象了？
慕橙只是疑惑了一会儿，很快就抛之脑后了，吃完还得好好去休息呢。
等他们吃完饭离开之后，桌子上一个半透明的东西慢慢打了个嗝，然后懒散得趴在桌子上滚来滚去。
人鱼果然没骗它，人类的东西就是好吃，味道比研究院里的营养液好吃多了。
吃饱之后的污染物惬意得躺在桌子上，悠闲回味着饭菜的味道，就在这时一块布直直盖在了它的头顶，污染物瞬间失去了所有视线，而后身体还被蹂躏得滚来滚去的，好像还沾了些黏腻的脏东西。
就在它快要被晃晕的时候，终于停了下来，污染物试图从那块布里逃出来，但刚冒出脑袋来，它的身体就感受到了巨大的失重感，抬头一看桌子距离桌子的位置越来越远，还没等它低头看去，就陷入了黏腻液体里。
此刻一道机械音响起：“12号餐桌擦拭干净，剩菜残羹已倒入泔水桶。”
第074章 被警局的人问话了
食堂角落, 泔水桶里传来一阵咕叽咕叽的声音，若是从泔水桶上面往下看，就能看到水桶里有个运行速度极快的绿菜叶, 绿菜叶中央有个鼓包，似是下面藏着什么东西似的。
绿菜叶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儿就从水桶的一边飘到了另外一边, 紧接着便听到了咚的一下，是撞击泔水桶内壁的声音。
没一会儿, 一个肉粉色的东西摇摇晃晃地从绿菜叶底下爬上来，最后无力地瘫倒在菜叶上, 浑身都透着生无可恋。
呜呜呜, 人鱼只说了外边的食物好吃，也没说外边的世界这么危险啊, 它差点就要被淹死了。
小壁虎躺在菜叶上, 看着遥不可及的桶边，今天怕是会死在这又臭又难闻的桶里了。
呜呜呜, 太难过了。
早知道就不偷偷跑出来了, 早知道就该好好听人鱼污染物的话, 乖乖待在实验室里不好吗，不该偏偏要偷跑出来。
傻人鱼应该已经找到他的哥哥了吧, 真好, 以后人鱼就不会半夜偷偷哭着要找哥哥了。
它跑出来就是想看一眼实验室外边的世界，没想到这一遭这么短, 它就要噶了。
就在小壁虎胡思乱想的时候, 泔水桶突然晃动起来, 里面的水像是浪潮一般，朝着绿菜叶拍打过来, 小壁虎只能紧紧扒在绿菜叶上，满脑子都是快死了，不行了，呜呜呜，还想活。
不知道是不是上帝听到了它的祈祷，伴随着一股巨大的水声后，它的身体竟然落在了地上。
它耳边隐约传来一声怒骂：“谁在路上弄了一块板砖，知不知道车子差点歪了，呸，泔水桶也倒了，真费劲。”
小壁虎眨巴着睁开眼睛，想要弄清自己的处境，刚睁开眼就看到周围堆满了垃圾，甚至每呼吸一口气都能把它熏死过去。
小壁虎庆幸自己活下来的同时又干呕不停，然后艰难地往外边爬去，呜呜呜，虎生艰难啊。
然而它还没爬多远，面前就出现了一双鞋子，小壁虎抬起脑袋看过去，跟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对视上了去。
小壁虎看见小孩儿的时候，心里的慌乱莫名消失，这个人类跟其他人不一样，让小壁虎有种想要亲近的感觉。
慕橙眨巴着大眼睛盯着面前半透明的小东西，若是它不行动的话便是完全隐形的，只有行动之后才能隐约看出一些轮廓来。
不过那双眼睛慕橙还记得，就是他上实训课的时候看到的，不过也有些不一样，上课时看到的那双眼睛冷冰冰的，但现在好像看出了几分委屈。
小壁虎见这个人类一直盯着它看，就朝着人类甩了甩尾巴，讨好似的想让人类带着它离开。
呜呜呜，它小壁虎再也不想被泡进泔水桶里了。
慕橙一下就捕捉到了污染物的想法，这块透明的小东西想让自己带它走，若是放在往常小橙子肯定二话不说就同意了，但现在他看着那团刚刚从泔水桶里冒出来的东西犹豫了去。
唔，臭臭的！
慕橙皱着眉头向后撤了几分，然后抬头看向周围，现在正好是下课的时候，学校的拉泔水桶的车差点翻车，好多同学都过来帮忙，他原本是不想过来的，但在看到那个半透明的东西时便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趁着周围没人看见，慕橙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纸，一把将那透明小东西装进口袋带走了去。
小橙子没有直接带着小东西回教室，而是跑去了厕所，把它放在水龙头下面好好冲洗了一番。
凉水冲刷全身的这一刻，小壁虎只觉着通体舒畅，唔，终于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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