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而安宁的家,幽暗的灯让彼此面容看不太清明,无人打扰,也就不用分开了。
床帷晃动时,闲月还是吻上了陶荇,欲念缠绕之中,又涌出一种盖过欢愉的情绪。
仿佛置身于温水中,有一点窒息,却又很舒适。
只是动作太大,思绪都晃碎,到后来,已无力去想什么。
陶家人见到神明真面目这件事,在家族内部带来不小轰动,为防外人打扰,他们给古宅前拉了一个围栏。
屋内人任由他们折腾,围栏也确实带来更多的安静。
这些天,陶荇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是上回来求他宽限几天款项的王历,当时他来宅子求助,险些被闲月引进后院,陶荇将他唤回来,并给他一百万作为启动资金。
这个王历挺争气,他改行做了新媒体行业,没想到比现有生意做得好,没多久就回了本,现在效益更是翻好几倍。
“陶家主,我把钱还给您啦,您查收一下账户,我按照比例分红,把您该得的那部分钱也给您啦。”
陶荇一查账户,不由惊讶:“你真棒。”
王厉也很兴奋:“要不是陶家主你给我的钱,我不可能有今天,哦,对了,之后每个月我都会给您分红的。”
陶荇想了想:“后面的你先不用给,我继续投资吧,就当入股。”
“那可太好了,这样我能把公司做得更大,陶家主您是我再生父母,我保证,您是我公司最大股东。”
“行,你好好干。”
陶荇放下电话,把那支出的一百万放回账户,再看余额,想了想,出门办一件事。
老宅是陶家的,他也是陶家家主不错,但地基并不在他个人手上,他去把地基买到自己名下,免得以后麻烦。
之后的时间里,陶荇就和闲月去坐飞机,高铁,还有很多交通工具,出去游玩了很久,闲月还是没有身份证,只好继续用大长老的身份,只是在入住酒店里时,偶尔忘记变回去,实在叫人气恼。
阳光明媚的午后,080又想问宿主现在走不走。
宿主上回说暂时不走,是答应带闲月出去坐飞机高铁,现在,交通工具都坐了,旅游也回来了,没什么事儿了,应该要走了吧?
它计划着准备开口,见宿主慢悠悠推开一扇门。
宅子的后院,之前闲月警告过他不要来此。
陶荇站在这后院中,看那光秃秃的土地,俯身捻一捻地上的泥,嘴角微勾。
没有再听到沸水咕嘟声,没有凄厉惨叫,这里一直存在的幻象,消失了。
之前外面的那些“鬼”、“金山”什么的,是闲月因人而异现场幻化的幻象,而这后院,是他幻象扩散的中心,这里的幻象一直存在,也不会因人而异,只要被引到此的,看到的都是一样。
一样足以叫人发疯自尽。
现在,全都消失了。
闲月并没有专门跟陶荇说他消除了这里的幻象,但他已经悄无声息地做了。
陶荇摩挲着手里的土,转头看见闲月站在门边,红衣的男人倚靠门框,双手抱臂,问他:“又在看什么呢?”
陶荇回头笑道:“在看这里的土,为什么不长东西呢?”
“这里以前是你们陶家做蜡烛的熔炉,地面长期温度过高,坏了吧。”闲月回道。
“那要不……换换土,翻新一下吧,看能不能长出东西。”陶荇决定,说干就干,他用了三天,去田野里运来新土,把这里一整个换了一遍,然后播撒些花种。
“有必要吗?”闲月看他忙碌,不解地问。
“有啊,每天从窗台看这里一片黑,好别扭。”
七天后,夜里下一场细雨,第二天,窗帘拉开,楼上的人不经意一瞥。
随后,动作一顿,红色眼睛中闪过一丝惊愕。
那窗下院落,一片青绿,细雨如雾,薄薄浮荡在绿意盎然中,清新之气扑面而来,看惯了焦黑,此时视线一下子融入了青山细雨里,每一处神经都透着欢快轻松。
再细看,青绿之中,还有白色的小花,点缀绿意,如雪如缎。
起床时枕边已没有人了,那人现在正在这微雨之中,摆弄着花与草。
微风拂过,闲月站到了他身边,看看花草,再看看他:“这才几天怎么就长出来了?”
陶荇抬头一笑:“这些种子发芽很快的。”他的手中正拿一束花,微雨打落一些花枝,他就捡起来汇在一起,起身递给身边人。
“送我吗?”闲月道。
“你要是喜欢,就送你。”
闲月错愕,心中无端动了一下,低眉看这一束花,白色小花,汇成一团,像雪,像云。
这个季节好像很多这样的花,海边的小孩送过他,天桥上卖花老人卖的也是这个。
他伸手接过,覆在鼻下闻了闻。
恰有清风拂面,小花被吹散,一下子纷飞而起,闲月抬眼,看这花如雪飞扬,浮荡在两人之间。
他的心忽然很不平静,好像有巨石“噗通”一下落进水面。
心念一瞬而动。
他看着送花人,道:“我爱你,做我的爱人吧。”
陶荇:“……”
080:“??”
得,本来前几天想问宿主走不走,但是看宿主在忙着翻地种花,又等了一等,但现在看来,还是不用问了。
陶荇对上面前人的视线,笑道:“你爱我啊?”
“是,我爱你。”闲月郑重点头,看他表情,又疑惑,“你……不接受?”
陶荇双手抱臂,转了个身,拉长音调道:“你为什么爱我?”
“你帮我摆脱了牌匾,让我获得自由啊。”闲月绕到他面前,“这等于给我新生。”
“哦,还有呢?”
“你帮我打败了陶旺,救了我啊。”
“还有吗?”
闲月想了想:“你会带我出去玩。”
陶荇不说话,淡淡看他。
闲月思量几番,继续道:“你让我很舒服。”
陶荇还是没说话。
闲月:“你还给我买奶茶。”
仍然没反应。
闲月再道:“你还送我花。”他说,“这些是不可替代的,没人可以做到全部。”
陶荇眨眨眼:“还有吗?”
闲月眉头紧锁,想不出了,深思流转间,对陶荇的态度又有几分诧异恼怒:“这世上能被我告白的,只你有一人,其他的人类可没有此殊荣,你为什么不接受?”
陶荇挑挑眉,从他身边而过,走进门内:“那就不接受,你要把我怎么样?”
闲月愣了,思绪一片混乱,过了会儿追上来:“哎,喂,你不要走啊,做我的爱人不好吗?”
陶荇停脚看他:“好在哪里?”
“我有你们人类达不到的能力啊。”闲月说,“你看,在这宅子里,你要的东西,我都能给你复刻。”
他说着话,飞身而去,衣袖在这空旷大厅里一拂:“我给你把住的弄舒服些,好吧?”
微光如星点飘荡,灰扑扑的一楼大厅,尘埃散去,地上“长”出了鲜艳华丽的毯子,摆了精心雕刻的红木桌椅,桌上有茶盘,有鎏金的烛台,墙角有精美瓷器,墙面洁净,挂上了雅致的山水画。
红影一闪,闲月得意落地,向陶荇扬眉:“这是你祖宗最富有时期的摆设,每一件器具都是最好的材质。”他向前走着,打了个响指,那烛台上的蜡烛“唰”一下亮起。
烛火跳跃,屋内明亮,又多几分温暖之感。
陶荇踩上地毯,确实很柔软。
闲月在旁探头:“怎么样?”
“挺好啊。”
“只要你接受我,这里会一直保持这个样子。”
陶荇抚抚眉,没回应,往楼上走去。
“对对,还有楼上。”闲月也上楼,衣袖拂过之处,扶栏皆覆金边,精致宫灯悬挂于走廊。
陶荇往前走,那灯笼随之而亮,他抬头看看,推开自己房间的门。
闲月先他一步进去,手指一点,木床变成了雕花木床,帷幔变成了绸缎帷幔。
陶荇抚摸那柔滑帷幔:“好材质。”
“那你接受我吗?”
陶荇靠坐在床上,含笑摇头。
闲月蹙眉:“我再给你变吃的。”衣袖扫过,桌上和案牍满满当当摆了菜品,“这些都是当年御膳的级别哦,山珍海味应有尽有。”
精品佳肴色香味俱全,陶荇抬头看了眼:“可是我现在不饿啊。”
“你总会饿的啊,只要在我的地盘,吃香的喝辣的,一辈子都不用愁。”他凑到陶荇面前,“这不好吗?”
陶荇近在咫尺地看他:“好啊。”
闲月一喜:“那……”
“我还是不接受。”
红衣人笑意顿收,愤恨起身,摔门而出。
走出去后又回来,一甩手,两桌菜赫然消失不见。
“吃什么吃!”他怒道,“咣当”一声关上了门。
陶荇笑着摇摇头,躺下,阴雨天气,宜睡觉。
外面噼里啪啦,风来回呼啸,桌椅咚咚响,陶荇只当没听见,安心睡觉。
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
大清早,他睁开眼,不知为什么,觉得今天有点不一样。
他揉着眼,推开门,而后,眼睛慢慢睁大。
外面,的确不一样,不是有点,是很多。
回廊下的大红灯笼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明亮的水晶吊灯,现代的,带电的那种,抬头看去,从横梁上垂下来的一个巨型吊灯,足有两米高,单是琉璃和水晶便不计其数,都不用按开关,这灯往这一放,就是一片气派奢华。
再往下看,一楼大厅,那红地毯和红木桌子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真皮沙发,电视,电脑,冰箱等,现代家电应有尽有。
只是没通电,这宅子里的插座很少。
一夜之间,宅子仿佛穿越千年,从古代到了现代。
他看躺在横梁上的红衣人:“这是怎么弄的?”
闲月扬袖,飞身而来,在他面前浮荡:“我复刻的啊,昨晚我想了想,你是这个时代的人,你应该不习惯之前那样的装饰,还是这样的更好,对不,你喜欢吗?”
陶荇没回答:“我是问,怎么复刻的啊?”
“哦,昨晚我用风把这些家电卷来,在屋里放一下,再送回去,就能复刻啦。”
“你从哪里卷来的?”
“你们陶家啊。”
“……”
陶荇踱着步,慢慢走下楼,闲月随他飘悠悠落下来,眼里晶晶亮:“这回总可以了吧?”
陶荇抚过沙发:“挺好啊,但我还是不接受。”
“你……那你还要怎么样?”
“我没有要怎么样啊,你确实为我做了很多,可是,如果我一时冲动接受了,这顶多是因为感激,或者说,是因为能从你身上获得好处,有利可图而已。”
闲月没太听懂后面的话,抿抿嘴:“我给你的好处还有很多呀,也不只在这屋子里,你想去哪儿,我都带你飞着去,不堵车,不排队,不用买票,随时想去随时去。”
“哦。”陶荇点点头,枕着胳膊躺到沙发上,“不是才出去旅游过嘛,最近哪都不想去。”
闲月脸色一变。
陶荇:“回头再说吧。”
闲月咬咬牙,一股无名火涌上,他捏紧手,眼眸比平日更红,仿佛明亮宝石覆了血色。
片刻后,他陡然抬眼,霎时风起。
陶荇忽觉手腕一紧,有看不见的力道钳制住了他的左手,一转头,听咔嚓一声,右手也被钳制,再看,双脚亦被按住。
等风止息,陶荇贴在沙发上,四肢被束,动弹不得。
红衣人拍拍手:“不想出去,好,那就永远别出去了。”
陶荇挣扎扭动:“放开我啊,我动不了啦。”
“你不答应做我的爱人,我就不会放你。”闲月在沙发前俯身,“怎么样,现在答应吗?”
“你这叫逼迫。”
“是啊,讨好你又没用,那我只能逼迫。”闲月承认,“我就关到你答应为止,不答应,可是出不去了哦。”
“哎。”陶荇无奈一叹,“你真的不放我?”
“不放。”闲月斩钉截铁。
“那……”陶荇清清嗓子,“好吧,我本来也没打算出门,在屋里呆着多舒服。”
他说完闭上眼睛:“我睡儿啊。”
“你!”闲月一甩袖,“好,我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他搬个椅子,坐在旁边瞪着眼睛看。
十分钟过去了,没醒。
半个小时了,没醒。
火气又涌上。
一个小时了,闲月的脸色变得铁青。
两个小时,他捏紧了手。
门外栅栏处传来动静,有脚步声窸窸窣窣,又听到轻微的敲门声。
叩门声响了两下后,有人在外说话:“家主您在吗,我们想再来拜一拜宅神,可以吗?”
“可以吗?”其他人附和,听上去,外面来了不少人,应该都是陶家那一帮子。
闲月正在气头上,冷道:“拜什么?”
“家主您……您一直也不回去,家里的事儿您都不管,我们只好冒然找过来了,这个……我们就是想来问问,陶家的生意怎么还没起色啊,顺便拜拜宅神,看他有什么指示,需要我们怎么供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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