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沛不明白阮愿和夏延也没什么交集,为什么对他这么上心。
若事关路昇,他肯定二话不说就应下了,毕竟他和路昇是发小,他让路昇放个人不难,但他和萧起辰说白了只是在一起吃喝玩乐,谈不上有多深的交情。萧起辰叫他一句“连少”,也是看在他是连远山儿子的份上,若答应放人,是给他面子,不答应,连沛也拿他没办法。
他是商人思维,这件事没有触及到他的利益,他不可能为此和萧起辰闹翻。
连沛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床边的阮愿:“我凭什么要为了你让萧起辰不痛快?”
是啊,没有理由。
仅有的一点点期望破灭,阮愿眼神一片空洞:“我知道了。”
连沛欲言又止,还是觉得不一定做得到的事先不要应允。
他看不惯阮愿这副神情,没好气地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干嘛,你说你一天心思在你朋友身上就算了,夏延和你都不熟,你用得着为了他发愁吗?”
阮愿心里清楚,没有能力,徒有共情心,就是自讨苦吃。
也许他开这个口,就是为了让自己好受一些吧。
连沛很快换了个话题:“你也不问问我,最近忙年会累不累?”
阮愿顺着他问:“累吗?”
连沛:“累啊!我就不喜欢搞什么员工上台唱歌跳舞那一套,但是要年终总结,还要做新一年的规划……”
阮愿听着,思绪早就飘远了。他之前挺喜欢连沛带着几分孩子气的抱怨,会觉得那是他们亲近的证明。
可现在,他对连沛说的话好像没那么感兴趣了。
那是连沛的世界,与他无关,他为什么要了解呢?
就像连沛不会花时间来了解他的世界一样。
连沛看似朋友多,散落世界各地,走到哪儿都热闹,但实际上,他心底认的兄弟就那么两个。他回国之后,自然而然地混进了路昇的交际圈,才认识了萧起辰。
他和萧起辰平时不会单独联系,一般都是路昇组局叫出来一块玩。
所以第二天连沛在拨通萧起辰电话后,萧起辰的第一反应也是:“连少,有事?”
连沛寒暄了几句,问道:“夏延还跟着你吗?”
萧起辰怪异地笑了一声:“怎么一个两个都问他?”
连沛:“嗯?”
“已经不跟我了。”
“啪嗒”一声响,萧起辰似乎是在那头点了根烟,“陆从洲手上有个项目,答应让我分一杯羹,条件是把夏延给他。”
连沛听懂了,这根本不是几百万的问题,项目能为萧起辰带来的是几千万甚至有可能是上亿的收入。
萧起辰:“我和夏延的合约本来就只剩下几个月了。这笔买卖怎么都不亏,是吧?”
到了这个份上,已经没有周转的余地。
陆从洲在b市也是个人物,他的特别之处有两点,一是他是出身贫寒,白手起家,二是传闻他在床上有施|虐的癖好。
连沛和他接触不多,但某次宴会上,两人交换过电话号码。
他记得,在那次宴会上,陆从洲身边带的Omega是秘书,而不是情人。传闻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还待考究,毕竟在别人嘴里,经常和萧起辰、路昇混在一起的他也是个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
犹豫了一下,连沛联系了陆从洲,隐晦地问起夏延的状况。
在他看来,自己无论是和陆从洲,还是和夏延,都打不着什么关系,问这话是有些冒犯。
都说陆从洲这人孤僻阴沉不合群,但他笑了笑说:“你怎么知道夏延跟着我不比跟着萧起辰好?”
连沛隐约察觉到他的意思:“你对他?”
陆从洲没有明说:“不会让他折了碎了。”
陆从洲:“我倒是不知道连少你和夏延还是朋友。”
连沛没打算插手:“是我的O……是有人托我问的。”
阮愿尽量避免自己去想夏延到了另一位Alpha手里会遭遇什么。
他无能为力,做不了伸手拉他出深渊的那个人。
到了春节前几天,他才给夏延打去一个电话,夏延的精神状态反而比上次在电话里表现得要好。
他在吃苹果,把苹果咬得咔嚓响:“我还没有和他上过床,他看上去和他们说的不太一样,我以为这种人都是肾虚严重、气血亏损,嗯……他竟然作息规律,每天晚上十点钟睡觉,早上六点钟起床……长得也人模狗样的。”
“但是有的变态就是喜怒无常,我猜是因为他最近心情比较好,我才逃过一劫。”夏延压低了声音,“我每天都提心吊胆,今早他问我挑哪根皮带,我总疑心下一秒就要抽我身上。”
“但是这边阿姨做饭挺好吃的,还让我给她烫头发。”夏延说,“我就希望他工作忙一点不要在家。”
阮愿紧攥着手机的五指这才放松一点,至少有可能,对方并没有传言的那么可怕。
“不知道他让不让我回家过年,没敢和他提。”夏延又笑了笑,“不过我家……也没什么好过年的。”
夏延随意地问道:“你呢?阮愿,你过年回家吗?”
和连沛在一起以来,每年过年,连沛都是会回连家的。
他们未曾一起度过春节。春节是阖家欢乐的日子,但也是阮愿最孤单的时候。超市货架上摆放的都是年货礼包,可这几天对于他而言,和日历上的其他日期没有什么不同,在别人一家人聚在一起观看联欢晚会时,他一个人在家吃着泡面和零食。
白清淮倒是提过让他可以去s市和他一起过年,但阮愿认生,他自认并不是一个招长辈喜欢的人,何况现在白清淮已经结了婚,就更不方便了。
今年也不例外,除夕那天下午,连沛就回了连家。
偌大的别墅又只剩下一个他。
阮愿在书房里看杂志,平日他恨不得多一些时间,可真正有了大把的时间,他还是会觉得孤寂。在群里刷到奚昭然的消息,他和那个Alpha发展迅速,已经见了家人,他说对方父母、弟弟以及弟弟男朋友都非常好,Alpha在厨房做饭,他们在客厅唱k。
奚昭然并不是在炫耀,性格使然,他爱和朋友分享,好的坏的都会说。但看见他发的家庭里温馨的新年装扮,阮愿祝福他的同时,升起一股羡慕之情,勾起他对恋爱的幻想。
他以前一直觉得,有一份工作养活自己,能有一个落地的属于自己的地方,能吃到想吃的美食,就是幸福了。
但其实心底也会偷偷地想,如果还能遇见一个合心意的Alpha,一起吃饭,一起睡觉,那就更好了。
现在的生活就像一面放在桌角的镜子,随时可能被摔碎。
等碎了,再粘起来,也无法再回到原样了。那就晚了。
大年初二,阮愿回了阮家。阮家大门挂了灯笼,墙上贴了对联,连院子里的树枝上都缠绕彩灯。
看上去洋溢着新春的氛围,可他一踏进门,还是觉得压抑。
他去见了周奈,周奈还是待在独栋楼的最高层。
阮愿见着他时,有一种他随时会消失的错觉。他白得没有血色,瘦得像片薄纸。
当年周奈怀了第二个小孩,但在床上受了难,孩子没能留下来,他却因此落下病根,身体比一般的Omega更加虚弱。
阮愿关上门,没有任何铺垫地问:“你想走吗?”
周奈:“走?走哪去?”
“离开阮天德,离开阮家。”阮愿顿了顿,“离开b市。”
周奈沉默了一会:“愿愿,别天真了。”
曾经也有一个人许诺他找机会带他离开,东窗事发后,他连那人如今是死是活,在哪儿讨生活都不知道。
他的人生也就这个样子了,他不想再折腾。
“总得试试。”阮愿垂眸,“我打算年后和连沛提出分开,到时候我会去其他城市,如果你不和我一起……”
如果周奈不和他一起,那么他们很可能利用周奈逼他回来。
“连沛对你不好吗?”周奈不解,“森·晚·说不定你会后悔的。”
“他有时候对我挺好的,大概是我太不知足。”阮愿笑了笑,他没有必要和周奈说什么心里话,“但我不会后悔,因为我不是冲动之下做的这个决定,而是这么想很久了。”
阮愿问:“你会告诉阮家其他人吗?”
“我不希望你这么做……我以为你会想办法留在连沛身边。”周奈看着他,“但如果你执意要走,我会替你保密。”
“你不用管我,我就在这儿,哪儿都不去。”周奈说,“我已经和社会脱节了,离开也只能当你的拖油瓶。”
阮愿心里涌上一股悲哀:“你四十几岁,还有机会和外面的世界重新建立联系……”
“我不劝你留下,你也别劝我了。”周奈目光放空,背过身去,做出一副不可商量的姿态。
阮愿嘴唇翕动,他的顾忌很多,最为担心的就是他走之后,周奈的处境。可是,他不会因为周奈选择待在囚笼,就连带着把自己的未来困住。他是自私的,他有他想要的自由。
【作者有话说】
萧起辰out
第30章 软软!
这个年过得很平静,到初六晚上时,连沛才回到他们俩共同生活的“家”。
没有打一声招呼,他回来后就开始对着阮愿做出的两菜一汤挑刺:“过年就吃这个?也太寒酸了。”
阮愿说:“不知道你会回来。”
“哦。”连沛挑眉,眼眸含笑,“我不回来,你连做饭的心情都没有?”
阮愿:“……”
对于连沛的误解,他也懒得辩解。在日历上,每一天都只是三百多天里的其中一天,他一个人,难道还非得热热闹闹地过年?两菜一汤于他而言,还算是丰盛了。
几天没见,不需要多余的言语,到了卧室,两人就纠缠到了一起。
阮愿很配合,任连沛折腾,当作是最后的狂欢。他几次睁开眼,迷迷糊糊地看着这个伏在自己身上的Alpha,很俊,连鼻尖的汗珠和微张的唇瓣都很性感。
但终究不是他的Alpha。还喜欢吗?
说一点都不喜欢了也不可能,连沛是阮愿在漫长岁月里唯一喜欢过的Alpha。
可是失望越来越多,爱就越来越少,喜欢他这件事变得好累。
他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他们做了整整四次,空气中都是浓郁的白兰地酒香,要细细地闻,才能嗅到掺杂在其中的睡莲的香味。
连沛餍足地抱着阮愿,脑袋枕在他的肩颈间,连抱怨的语气也软了下来:“回家面对那群亲戚,比工作还劳神费心。”
他其实想早两天回来的,但连远山说他一年到头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连春节也想提前开溜,就是没把长辈放在眼里。
“怎么?你难道是想早点回去见阮愿吗?连沛,我提醒过你什么?不要忘了。”
连沛自是不承认。
在连家,有不少商界的人前来拜访,连沛作为连老爷子最看重的孙子,当然也要扩展人脉,最多的时候,一天能见五六波人,过得并不轻松。
此刻,在淋漓尽致的欢|好过后,他躺在床上,闻着阮愿信息素的味道,才感觉到舒适的假期就应当像这般。
他说这话,半天没人回应,抬眸才发现,阮愿已经睡着了。
不知道阮愿在想什么,眉头是微微蹙着的。连沛伸手,一点点地将之抚平。
“阮愿。”他叫道,怀里的Omega没有反应。他关了灯,维持着拥抱的姿势也随之坠入梦乡。
回到工作岗位的第一天,搭班的同事还沉浸在春节的氛围里,提不起劲来上班。
阮愿倒是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不过到了下午,他没有任何犹豫地敲门进了领导办公室,提出了离职。
领导有些诧异,问他什么原因,这份工作虽然工资不高,但胜在稳定。
阮愿说打算去其他城市发展。领导听了,形式化地挽留了几句,得到同样的结果后,便不再强求:“你可以先把离职报告发我,但节后挺忙的,提了离职后,还不能马上走,要等到有人来替你。”
阮愿理解:“好。”
因为是工作日,前面三天并不像领导说的那样忙,但到了第四天,有一批新图书要入馆,工作量陡然增加。
这批图书是一家公司捐赠的,阮愿听同事说,周五会有公司代表过来充当一天的图书管理员,拍照留念做宣传。
果然,周五早上,他刚到岗位,就发现图书馆借阅区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男人,看体型像是Alpha。
男人侧面对着他,在认真地看电脑上的表格,听到脚步声,才转过头来。
目光落到男人脸上,刹那间的熟悉感让阮愿愣怔。
男人微微睁大眼,过了几秒,瞳孔一亮,声音欣喜:“软软!”
过去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涌来,阮愿想起了他是谁,不敢置信道:“谢辛新?”
“是我!”谢辛新站起来,大步走向前,给了阮愿一个拥抱。
抱得有点用力,让阮愿差点没喘过气来:“……”
现在的谢辛新比阮愿高了有大半个脑袋,可在他们认识的时候,谢辛新简直是个发育不良的小不点。
在O德培训学院,Omega们的住宿环境简陋,是八人间的上下铺。阮愿睡的是上铺,和旁边的上铺紧挨着。
旁边住的就是谢辛新。谢辛新比他小两岁,还没有分化就被送了过来。
他很瘦,只有脸颊带点婴儿肥,长得白白净净,看上去怪可怜。
可实际上,谢辛新是他们中间洗衣服洗得最干净的,做饭做得最好吃的,插花最有艺术感的。只有跳舞一项不及格。
他每天起床,都会把被子叠成方块,还会帮阮愿也折好。
他甚至还帮阮愿洗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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