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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人(玄幻灵异)——阿猫仔

时间:2024-09-02 19:43:23  作者:阿猫仔
  空气中有一点似有若无的异香,随着李雨升大开大合的呼吸反复进入肺腑,他的心也跟着跳跃,眼前的景色是很纯粹的、带着白光的难以描述的黑,让李雨升还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到了阎罗殿,他全身冰冷,感受不到自己的四肢,好容易艰难地转过头,却看见了熟悉的陈设,以及身边熟悉的人。
  “鹿……”
  李雨升才开口说了一个字,嗓子便沙哑得要命,他就算死了也认得出这是鹿明烛的卧室,更认得出身边的是鹿明烛。
  鹿明烛是没可能也没道理跟着他一起死的。
  他还活着——李雨升低下头,看见鹿明烛露在被子外面的皮肤上带着些许令人脸红的胤子——他不仅活着,好像自以为在死前做得那个缠绵悱恻的“美梦”,也并不是“梦”。
  并不是……梦……
  “嚯!!!”李雨升大惊失色,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慌张之下一番扑腾,直把一边睡着的鹿明烛弄得醒过来,回手一巴掌狠狠拍在了李雨升的胳膊上。
  “闹什么!”
  鹿明烛这一下应该是用了十足的力气,空拍得声音很大,却绵软发虚,李雨升没觉得有多疼,但却是傻了一般,眼睁睁看着鹿明烛又按着自己的胸膛,枕在肩膀处睡了过去。
  等到鹿明烛醒过来,已经又是一轮天黑。
  他撑着身体坐起来,眼睛都没睁开便先去摸身边的被褥,碰到的却是一片没有温度的冰凉,正张嘴要骂一句天杀的李雨升敢做不敢当,就听见耳边有人温声问:“要喝水吗?”
  鹿明烛猛然转过头,望着已经穿戴整齐、站在床边拿着一杯水的李雨升。
 
 
第157章 (六)
  鹿明烛没有说话,双眼紧盯着李雨升,看得李雨升十分尴尬地咳嗽一声,错开了眼,将水杯递了过去。
  鹿明烛并没觉得有多渴,但还是接过杯子抿了几口水,听见李雨升哑声道:“又来土匪了……许老先生家遭了劫,是你救了我?他们家……还有活口吗?”
  鹿明烛摇了摇头,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捧着杯子顿了顿,开口道:“不止他们家,好几家都死光了。不过土匪也全都被……全都死了,你、你安心。”
  鹿明烛垂下眼眸,李雨升才敢低头去看他,片晌后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其实你睡着的时候,我出去外面看了一趟……我……想了很久要和你说什么,但是好像都不好说……总而言之,我、我应该是对你做了、那、那种事儿,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肯定会对你负责的,肯定会的。”
  李雨升说话结结巴巴颠三倒四,鹿明烛听着,微微皱起眉头,他仰起头来望过去,李雨升也终于获得了些勇气,半蹲下身,将双手都搭在鹿明烛的胳膊上,定定地看着他道:“鹿明烛,我是喜欢你的,以后你就跟了我,做我媳妇儿,成吗?”
  鹿明烛望着李雨升,或许是身体上的疲倦、困顿、酸痛无从消释,导致他脑子里也是一片混沌,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点了点头。
  鹿明烛看着李雨升抿了下唇,听李雨升又开口道:“落梅城这样是待不下去了,大家都说要逃难,你要留在这儿吗?要是我说带着你走……你愿意跟我走吗?”
  鹿明烛脑子里还是一团浆糊,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但却再一次点下了头。
  “先生~!”
  李雨升刚穿戴好衣帽要出门,就听自己身后有人清脆地喊了一声,他无奈地笑着转过身,信手一捞,便将扑上来的鹿明烛抱在了怀里,偏过头躲开鹿明烛凑上来的唇,故意板着脸问:“又彻夜不归,干什么去了?”
  “除暴安良、匡扶正义!”鹿明烛笑吟吟地看着李雨升,双手捧住了李雨升的脸不许他乱动,报复似地在李雨升的唇上吻了又吻,“你要去学校了呀?”
  “今天蔡先生请假,我要带四个班的国文课,回来会晚。你不要总是乱跑,现在世道这样,你出去隔三差五还要受点伤回来,就算你恢复得好,长此以往身体也架不住,会伤元气的知道吗?”
  “我还好啦,倒是觉得你瘦了不少了。”鹿明烛从李雨升身上滑下来,歪过头打量着李雨升的脸色,“神色也不好,原先在落梅城的时候,你一顿不就着菜都能吃两碗饭四个馒头,现在两三个小窝窝头就说要饱了。”
  “那时候十几二十岁,还长个子呢,现在都什么年纪了。”李雨升笑着,还是忍不住,低头吻了吻鹿明烛的唇,又严肃地叮嘱他:“我走了,你老老实实的。最近各处闹事闹得厉害,咱们俩……咱们俩的事情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不过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前要是被问起来,嘴硬不认就罢了,大家有各自要忙的事,现在的学生激进、专爱管教别人,多少事不容你分说。”
  “知道啦。”鹿明烛抱了李雨升一下,将他向外推了一点:“快点走吧李先生,你要迟到了。”
  李雨升知道鹿明烛还是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但确实时间上也赶不及再劝,只得警告地用食指点了点鹿明烛的额头,转身离开了。
  鹿明烛留在门里目送李雨升走远,而后迅速将门窗关好,转身脱去外衣躺在了床上,他没有闭上眼睛,怔怔地望着天花板发呆,黑白分明的双眼自眼底浮现出一点灰色,而后慢慢地、慢慢地填满了眼眶。
  当年离开落梅城之后,鹿明烛和李雨升一路辗转,过得可谓颠沛流离。到最后天下太平,终于得以定居在这个还算繁华的小城市、让李雨升找到了在公立学校当老师的营生,前前后后已经八年有余。
  八年之间争吵当然不少,往往是鹿明烛强词夺理、不讲道理,李雨升讨好忍让,也有吵起来之后李雨升不主动低头认错、不来哄鹿明烛的时候,次数屈指可数,至于理由,则只有一个——也是鹿明烛最为心虚、最为害怕的一个。
  城镇周边的鬼怪还好,可以当夜悄然走一趟,神不知鬼不觉。至于有些藏在深山老林里的,不知怎么也被什么天师协会的人发现,硬是揪出来让鹿明烛这个编外鬼员去“处理”,一来一回动辄三五天,还往往容易对上道行高深的导致见血带伤,更别提沾染到味道、吃掉妖丹嗜睡——这些鹿明烛瞒不过李雨升,更不好对李雨升解释。
  他含含糊糊不说明,李雨升也只是叹气并不逼迫,有时鹿明烛觉得李雨升是疑心自己在做什么“地下工作”,他也由着李雨升这般怀疑去,但随着日渐河清海晏,不能坦诚相见的怀疑总归容易成为隔阂。
  而且……最近好不容易安生了几年的日子又乱起来,每一次都乱得不同往日。李雨升该有他的担忧,鹿明烛能够明白,只得尽量减少“做事”的次数。然而另一方面,推脱得多了,那些好不容易放他一条生路的天师道士们又会觉得鹿明烛是起了“异心”,毕竟并非同类,说不定下一次就该派人来诛杀他这只鬾鬼了。
  ——进退两难。鹿明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不情不愿地将眼睛闭了起来。
  鹿明烛觉得烦心时,让李雨升心烦的事儿也不少。
  “李先生,老朽前番告诫过您的事情,斟酌得如何了?”
  刚下一节课,李雨升为几位同学解答了额外的问题,正收拾讲义的时候,一个身材佝偻瘦小、留着长长的胡须的男人走了进来,径自站到了讲台边。
  李雨升有些不愿意与他对视,将手里的书一顿,含糊应道:“在观察、在观察了。这事要徐缓以图,您别催我。”
  “您总是靠肉眼‘观察’,恐怕看不出什么哟,老朽这儿有——”
  “我还有事!我还有事……劳驾、劳驾,先走一步。”
  李雨升大声打断了男人的话,一手抱着讲义,大步流星地逃出了教室。
  路上不断有学生或者同事同李雨升问好,李雨升怕男人追上,脚步不敢停,就只随便点点头,一直到走到学校的假山后面,确定那男人没跟上,才松了一口气,继而长长地叹出一声。
  他颓然坐在假山边的椅子上,将讲义搁在腿上,抬起手来,抚了抚自己的胸口。
  胸口的衣服下面是凹凸起伏的——里面是鹿明烛送的坠子,八年前李雨升从许家宅院的尸山血海里强忍着难受翻找着捡了回来,擦洗干净后,还一直戴在身上。
  “明烛……明烛……”李雨升喃喃念了两遍鹿明烛的名字,再度叹了一口气出来。
  方才来找他的男人,与他同为这所学校的讲师。只不过这人原先是道观出身的,不知是有些真本事还是假把式,整日里神神叨叨,自从和李雨升混熟了一些起,就天天神头鬼脸高深莫测地在李雨升耳边念叨,说李雨升招惹了不得了的鬼怪、已经被纠缠上、要早日解决才能保住一条生路。
  李雨升总疑心这牛鼻子老道是不知通过什么手段知道了点自己与鹿明烛的事情,特意这样乱说乱传,好方便日后揪出个批斗自己的借口,顺带着拉鹿明烛下水——男男禁忌之恋,听着就资本主义、洇靡享乐,应该快刀乱麻、直接根除、枭首示众、以儆效尤。
  纵使李雨升对外都称鹿明烛是自己的远房亲戚、战火离乱父母皆亡、相依为命互相照顾,但该看出点什么来的人,还是总能看得出来,每每在背后议论纷纷。李雨升本人呢,又担着个“教书育人”的先生名号,一朝东窗事发,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李雨升有些想带着鹿明烛远走高飞,去到乡下,找一间哪怕最为破败的小学堂,对着四五个学生教教“人之初、性本善”的也好、“天地玄黄、宇宙洪荒”的也罢,然而世道每况愈下,他总是咬紧牙关,想要不计后果登高一呼,让这些失心疯了的人们、尤其是年轻的人们都清醒过来;可又每每在面对那些义正言辞、凶神恶煞的“盘问”时唯诺嗫嚅,恨不得举高双手剖白衷心。
  少年时,面对外军、面对流寇,李雨升尚且有大不了拼上一条性命的血性盘算,可而立过半,面对和自己一样发色、一样瞳色的本该朝气蓬勃的面庞,他竟已经失去辩驳或是斥责的勇气了。
  所谓传道、受业、解惑,李雨升总觉得自己身上有无数的担子、有无数的责任、有无数的事情没能完成。
  无论如何痛苦纠结,他都实在做不到一走了之。
 
 
第158章 (七)
  晚饭后,李雨升点着灯,伏在案前奋笔疾书,他右手夹着笔,左手夹着一支烟,时不时愤愤地吸上一口。
  李雨升写信时往往慷慨激昂,手里的烟卷总忘记掸灰,拖得长长一条掉下来,砸在桌面上,摔得粉身碎骨,还残留着一点死不瞑目的火星。
  鹿明烛盘腿坐在小垫子上,后背靠着李雨升的腿,手里拿着一本崭新的红色封皮的书翻阅,看得不甚认真,仰起头来吹了一口气,那点烟灰里原本冒着的红色就熄灭了,飘飞起灰灰白白的屑,缭绕的烟雾也被吹得变化形状。鹿明烛盯着看了一会儿,深吸了一口气,将烟草的味道吸进肺腑,仰起头枕上李雨升的大腿,道:“这次写给谁?”
  “刘家的二儿子。”
  李雨升有些敷衍地回了鹿明烛的话,鹿明烛明知道他心思不在聊天上,更何况是自己打扰了李雨升专心做事,却还是转过身半趴着,将下巴垫在桌案上,嘟囔道:“又要写,又不敢寄出去……留在家里都不敢,要烧掉。”
  “这次不是信,是悼词。”
  李雨升沉着嗓子说着,鹿明烛微讶,转过脸看向李雨升,李雨升也朝着他看过来,表情明显是深沉的,眼底同时隐藏着悲伤的水与愤怒的火,低道:“已经教活生生地饿死、打死了。”
  李雨升一边和鹿明烛说话,手一边慢慢停下了,钢笔的笔尖在纸上来来回回敲了好几下,发出“笃、笃、笃”的声音,在偏黄色的纸上留下了一滩黑色的魔,把近边的好几个字都晕染得模糊不清。
  鹿明烛站起身,微微蹙着眉,有些忧心地捧起李雨升的脸,低头吻了吻李雨升的额,轻声问道:“先生……我要怎么办?有什么……是我能为你做的吗?”
  李雨升叹了口气,先摇了摇头,却又将手中的笔放下,烟也摁灭了,双臂环绕过鹿明烛的腰背,把自己的脸埋进鹿明烛的胸腹。
  “让我抱一会儿。”
  他说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闻到了一点被烟草呛鼻的味道遮盖的异香。
  “媳妇儿,让我抱一次就好……”
  李雨升的话像是命令,像是乞求,又像是叹息,鹿明烛眨了眨眼,只应着:“好。”
  掺蔸着于颠簸中仰气下颌时,鹿明烛用力眨了眨被汗水浸润得雾气蒙蒙的双眼,看见房顶上一团又一团的灰黑色发霉印记间,有两块涂过漆的木板面对面翘起了边,在不断剧烈摇晃。
  不过他的视线很快又被李雨升的肩膀遮挡住了,鹿明烛抱着李雨升的头,听见李雨升低沉中带着痛苦的声音——麻痹的是身体,痛苦的是心。
  或许因为自己本身便是鬼怪、是异类,鹿明烛对于“人”从未有过理解和怜悯,早在若干年之前,鹿明烛便觉得,要真是为了人类大体上能过得更好、老有所养幼有所依、病弱的都能得到照拂、善良的都能得到保护,那就有许多人是该杀的。
  ——他一直觉得,天师会的那些人不该只要自己杀鬼怪,更该杀人才是。
  不过这样的念头,鹿明烛想一想也就罢了。八年前他在落梅城屠杀流匪,竟然都惊动了黑白无常的替身骆欤非与扶应亲自“拜访”,追在鹿明烛的身后做思想教育连带着跟踪监督,实在是快把鹿明烛给烦死。
  尤其是……骆欤非和扶应,他一个都打不过,只能摁头听话,感觉太不爽了。
  “呜!!”
  短暂的分神被李雨升捕捉到,惩罚緈的大开大合暴烈而至,鹿明烛四职蜷缩着痉挛起来,又被李雨升攥着手腕死死轧在被迫酚剀的息溉上,让鹿明烛的眼前几乎要闪起将要昏厥的白光来。
  不过雷阵雨总是来得快也去得快,令鹿明烛全身发麻、过电一般的哙咁终于退晁般缓慢散去,濒临沉睡的前一刻,鹿明烛昏昏沉沉地向着,李雨升最近老这么憋着生闷气、强忍着悲伤不是个事,他不能为他一口气把那些讨厌的人都杀了,只让李雨升抱一抱也没什么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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