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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含霜没有回头。
话问出口后，她边走边等，等了一会才听见身后的小朋友很轻地、终于妥协般地应了一句：“嗯。”
后面还跟着一句：“不准告诉沈文心，这也是我跟你的秘密。”
路云舒怕沈文心知道后会觉得她怂。
她怕沈文心笑话她。
想想就很不爽。
沈文心不准知道！
然后她就听见前面的人声音温柔地说了一句：“那要跟紧我哦。”
再后来，靳含霜非常主动地提出加她的联系方式。
“下次要是再遇上这种情况，你家阿姨又不在，你就可以打电话给我，让我下来接你，就当谢谢你帮我保守秘密。”靳含霜如此道。
靳含霜当时真以为照顾路云舒的阿姨不在家，所以路云舒才会选择跟上自己。
但那天的路云舒只是想尽快回到家而已。
可路云舒没想到，时至今日，靳含霜还记得这个秘密。
她的眉眼都带上了温和的喜色。
年少时的约定，喜欢的人还记得，这怎么能不让她高兴？
“所以，”她开口，“沈文心一直都知道吗？”
“嗯？”
“你喜欢女人的事。”
“嗯。”
沈文心也不在乎。
沈明海和靳含霜的感情生活，她从来都不在乎。
她只要求他们别把各自的人带到她眼前烦她就行。
当初沈文心对这位后妈也是这么个要求：谈恋爱就谈，人别往家里带。
靳含霜当时想：这孩子接受能力还挺强，挺酷。
“那……沈明海也知道？”
很明知故问的一个问题。
这个答案在认识他们的人中心照不宣，从未被摆到明面上来说。
可是路云舒就是忍不住。
忍不住想问，忍不住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她会选择他，为什么她不离婚。
她的喜欢曾因为沈明海的存在凝固了许久许久。
靳含霜弯了弯唇，没有回答。
一切尽在不言中。
路云舒忍不住得寸进尺：“你们当初为什么会结婚？”
靳含霜闻言笑了一下，终于开口了：
“路总，聊得有点深了哦。”
沉默。
片刻后，路云舒垂下眼眸：“抱歉。”
怎么办呢，她们甚至还没熟到可以畅所欲言。
…
路云舒回家了，带着一颗不被允许越界的心。
她躺在床上，静默看着套在手腕上的黑色发圈。
靳含霜的发圈。
她走的时候忘记还回去了。
靳含霜也没开口找她要，似乎也忘了。
身旁的手机信息提示音不断。
是几个朋友的好友群聊。
聊的都是她和靳含霜的事。
主要是边界感的问题。
[范佳]：挺正常的，毕竟你们以前来往又不深，朋友都算不上耶
[乐悠]：愿意收礼物还是很有希望的，证明她不排斥你的靠近
[范佳]：对，今天收礼物，下一步就是成为朋友
[范佳]：再下下步就是女朋友！
[范佳]：然后结婚！
[肖繁繁]：结婚！！！
[乐悠]：结婚！！！
路云舒：“……”
她忍不住笑了。
这仨人比她还没边界感。
[肖繁繁]：别发闷了，出来结婚@路云舒
[乐悠]：别发闷了，出来结婚@路云舒
[范佳]：别发闷了，出来结婚@路云舒
[路云舒]：正经点
[路云舒]：领不了证
[肖繁繁]：她甚至只是纠正同性恋领不了证
[乐悠]：她超爱
[范佳]：婚礼场地她肯定都想好了
[乐悠]：去哪里度蜜月也想好了
[肖繁繁]：怎么让沈文心改口喊妈也想好了吗？
[范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沈文心要报警了！
路云舒说不过她们，好笑地放下手机。
被她们这么一闹腾，她心里头的郁闷散了许多，还有了新的目标——先当朋友。
既然没办法立马成为靳含霜的女朋友，那就先成为朋友。
可以聊的深一点的朋友。
可以无话不谈的朋友。
一步一步，徐徐图之。
现在礼物已经送出去了，下一步该做什么呢？
路云舒再次拿起靳含霜的黑色发圈，沉默地看着。
过了会，她放下发圈，拿起手机，打开相机功能，对准发圈，咔嚓。
[不小心带走了]
等了一会，靳含霜的状态跳成：对方正在输入……
[靳含霜]：那就留着吧
[靳含霜]：就当是我用来跟路总交换的
[路云舒]：交换什么？
又等了一会。
[靳含霜]：这个呀
[靳含霜]：【图片】
一张自拍。
图里的人坐在化妆台前，镜子里倒映出她的模样。
漂亮的黑色挂脖珍珠礼裙，蓬松柔软的卷发，露出的那只耳朵上挂着一只月牙流苏耳环。
眉目慵懒含笑，眸光莹莹，在镜中明媚生辉。
靳含霜特地找了衣服搭配这对耳环，这会正愉快地自我欣赏中。
顺便也给路云舒一块欣赏，肯定她的审美。
路云舒看着这张自拍，好半天都没动。
然后伸出手指，保存图片。
再点开语音，唇瓣轻启，发送。
靳含霜看着突然出现的语音条，顺手点开一听：“很好看。”
靳含霜不由一怔。
很简单的三个字，很简单的一句夸奖。
可是温柔极了，隐隐的似带着一点笑，再加上本就优越成熟的嗓音条件……啧啧。
[靳含霜]：很好听
[靳含霜]：多发
按快了，还没打完就发出去了。
她继续在屏幕上敲着字，结果连着收到路云舒三条语音消息。
“真的？
“那我多用语音吧。
“这样可以吗？”
听完这三条依旧很好听的语音后，靳含霜忍不住笑了，笑着把没打完的话补完：[多发给你喜欢的人听。]
这么好听的声音不拿去撩拨人岂不是浪费？
也没想到这孩子这么老实，她说多发，她就真的给她多发了。
真乖啊路云舒。
路云舒又发了条语音过来：“明白了，那我以后和她聊天就多用语音。”
后面又跟着一条：“谢谢你的建议，姐姐。”
靳含霜把后面那一条又听了一遍。
谢谢你的建议，姐姐。
姐姐。
靳含霜的眼睛弯了起来。
乖乖女路云舒。
[祝路总早日谈上甜甜的恋爱。]
路云舒看着这句话，盯着那个称呼。
路总……不想听她喊路总。
第6章
时间又流走了几天。
这天，乐悠兴致勃勃地在群聊里安利A市某家新餐厅。
她说餐厅很好，菜品好，店内风格好，外头风景也好。
她还说适合约会，此处专门艾特了正在进行烧脑爱情的路云舒。
路云舒合上文件，刚拿起手机就看到自己被点名。
“……”
[乐悠]：需要帮您预订位置吗路总？
[乐悠]：老板是我朋友，可以优先给您留个位置哦~
“……”
路云舒顺手点开乐悠发的餐厅图片。
餐厅建在山腰上，远离尘嚣，风景秀丽，能看到日落，能看到晚霞染红地平线，也能看见星星点点的光铺满整片天幕。
在美食中与爱人分享落日余晖，分享满天星空，想想……确实挺美好。
但是她还没有爱人。
也没有借口。
约暗恋对象吃饭的借口。
路云舒看着餐厅图片，不言不语。
点开语音，沉默两秒，最后还是选择打字。
发太多语音太明显，容易暴露，该打的字还是得乖乖打。
[在吗？]
几分钟后，靳含霜回复了：[刚看到，怎么了吗？]
路云舒点开语音：“想请你吃个饭。”
[靳含霜]：吃饭？
[靳含霜]：好好的请我吃什么饭？
路云舒低头沉吟，好，想到了。
“因为喜欢的人收了我的礼物，高兴，想庆祝一下。
“正好最近发现一家新开的餐厅，东西好吃，风景也很不错，所以想请你跟我一起庆祝，顺便看看那家餐厅怎么样。”
靳含霜明白了。
[靳含霜]：路总这是想拉着我一起去做测评呢
[靳含霜]：餐厅要是不错，你下次就可以带她去，对吗？
路云舒唇角轻勾。
[姐姐好聪明。]
靳含霜看见这五个字，轻轻摇了摇头。
小朋友心思真好猜，一眼就被她瞧出来了吧。
[靳含霜]：怎么不和你朋友她们去？
[路云舒]：想找个可以聊聊她的人一起去
[路云舒]：朋友们还不知道我是
后面的话没说完，靳含霜也懂了。
她忽然想起路云舒请她做恋爱指导的那天。
那天路云舒说了什么来着？哦，她说她认识的人里就她和她喜欢女人。
回忆结束，她再看路云舒这句话，同情心油然而生。
看来这孩子平时在朋友们面前憋得也挺不容易的，真是小可怜啊。
[靳含霜]：什么时候呢？
拿钱办事，天经地义，她该去。
[今晚有空吗？]
[可以。]
[那晚上见。]
[好，晚上见。]
乐悠忽然收到路云舒发的消息，三条。
[帮我预订。
[今晚。
[谢谢乐小姐。]
乐悠：“？”
动作这么快的吗？？？
…
傍晚时分，路云舒和靳含霜准时到达新餐厅。
这个点可以看见日落，乐悠特意安排的。
用餐位置正好在窗边，这也是乐悠的特意安排。
为了朋友的幸福，乐大小姐很努力。
“哇，这里风景确实很不错。”
落座后，靳含霜毫不吝啬夸奖。
A市的高楼大厦在窗外浓缩成一片繁华。
淡粉色的余晖沿着遥远的地平线渲染天际，磅礴又美丽。
靳含霜拿起手机拍了几张，发给朋友们看，跟着转头望向路云舒，笑意懒懒的：“路总眼光很不错哦。”
路云舒弯唇。
“姐姐喜欢就好。”
她又不禁看向靳含霜的耳朵，那里戴着她送的耳环，明丽闪烁，十分好看。
收回视线，她心情更好了。
靳含霜没多想：“让我们路总破费啦。”
新餐厅确实不错。
风景赏心悦目，菜品符合二人口味，俩人十分和谐地吃完了晚饭。
第一次，和对方一起吃饭。
离开餐厅，她们沿着修整过的山道，慢慢悠悠往停车场走。
太阳已经落山，天色微暗，餐厅去停车场的路上挂着星星灯，一条接着一条，交错分布，就像一张银河网，映亮她们脚下的路。
晚风拂面而过，一切都恰到好处。
靳含霜在这份恰到好处中开口：“这家餐厅很不错，你可以放心带她来。”
路云舒面上微微一笑，没有表露太多欣喜。
她说：“好，那我下次就带她来。”
靳含霜环视周围一圈，又道：“不要让她开车，你自己开车接她，然后把车停远一点，吃完饭后就沿着这条路散步，边走边聊，慢慢走。
“山道被布置得这么漂亮齐整，还有清凉的风，最适合暧昧了。”
路云舒扬眉，乖乖的：“学到了。”
失策，她今天应该直接开车去接她的。
靳含霜颔首。
话题到这又断了。
路云舒再次主动续上。
“如果她不喜欢……怎么办？”
靳含霜被问住了。
怎么办？
这么好看的地方，这么用心的挑选，不喜欢怎么办呢？
靳含霜看了路云舒一眼，见她表情真挚，还有些苦恼，看着竟然有点可怜兮兮的。
靳含霜忍不住笑。
“怎么办呢？那你到时候给她卖个可怜吧，说不定她就心软了。”
“嗯？”
路云舒不懂了。
俩人停下脚步。
靳含霜面向路云舒，眉开眼笑的：“你知道你有时候看起来很可怜吗？跟只小狗似的，可怜死了，让人拿你根本没有办法。”
她眼底的笑意更深了：“真是没想到路总还有这一面呢。”
路云舒轻轻眨动眼睛，神情迟疑。
她有……吗？
靳含霜捧着脸笑盈盈的：“没想到你长大了是这个样子，文心估计也想不到。”
“不告诉她。”
路云舒忽然语气严肃，又隐隐带着一点小孩子的幼稚。
“她会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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