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想,还是不要说出这个事实打击他。
晴低头,下巴压着许霜辞头顶,强制将人藏在毛毛中。
许霜辞使劲儿扑腾。
嗡嗡说着自证的话,非得让晴信了才行。
晴对付他跟对付幼崽似的,除了要小心点儿别把他伤着,费不了半点力气。
折腾一会儿,说要守夜的亚兽人就睡得不省人事。
晴用兽皮裹着他然后圈住,厚爪垫颇具占有意味地紧贴许霜辞后背,将人挡得只看得见一点黑发。
他看着烈烈燃烧的火打了个呵欠。
这是在他的领地。
谁敢来就弄死。
许霜辞陷入温暖的毛毛中,又吃饱了,很快睡得摊开身子。
即使身处野外,也没有半点不安。
一夜无事。
早上醒了后,晴带着许霜辞在森林里一路走。路上遇到猎物就打,许霜辞则采集能吃的植物跟草药。
走走停停,又耗费一日的时间,他们才回到山洞。
“总算回来了!”许霜辞往藤椅上一歪,坐着就不想动了。
晴落在后头,慢慢进洞。
瞧着面色都有些暗淡了的人,他道:“还跟着出去吗?”
许霜辞掀开沉重的眼皮。
“去……啊……”
晴:“那我去处理猎物。”
许霜辞眼睛一闭。
“你去吧。”
晴眼底闪过笑意。
他带着猎物走了,山洞里的许霜辞躺了一会儿,又爬起来。
挖的那些草药得种了,不然就蔫儿了。
先前种下去的红果树没扛过冬季,死得透透的。许霜辞将它们扯掉,重新将那片空地清理出来。
晴之前种下去的草药冬季死了,开春后又重新发芽。
许霜辞将杂草拔了,挨着一片地方松了土,又混了些草木灰进去,然后才挖坑种下。
做完这些,天快黑了。
晴还没回来,他用兽皮壶灌了热水,沿着溪流打算去找他。
正好走到半路,晴驮着藤筐迎面走来。
许霜辞停下,冲着他笑。
晴顿了顿,走到许霜辞身边,严肃道:“晚上别出来。”
许霜辞:“我担心你。”
晴别开眼,又变成了粉耳朵。
他道:“回去。”
许霜辞弯着眼睛问:“喝点水不?”
“不渴。”晴道。
许霜辞走到晴的身侧,看他放慢步子将就着自己,慢慢翘了翘嘴角。
大猫要是个人,一定很好。
不过还是当动物好,纯粹。
脚下扫过草丛,小虫子闪动翅膀乱飞。
天回暖,虫子也出来了。
安静一会儿,许霜辞道:“家里没盐了。”
晴:“明天上山取。”
许霜辞纳闷问:“我看猫部落都有盐,难不成这边有露天盐矿?”
晴:“有,很远。”
许霜辞来了兴趣,忙问:“过去要多久?”
晴:“不带你来回半个月。”
许霜辞:“那还是算了吧,我自己煮。”
现在天气也好了,可以先烧陶,正好洞里处处都需要。
想明白了,他打算就这几天动手。
今晚上的晚饭是久违的石锅炖汤。
与冬日里的不同,多了些嫩叶子。许霜辞不好肉,吃菜的多。晴看着他吃饱了,才收了剩下的食物。
好好休息一晚,第二天一人一虎一起上山。
煮盐不着急,吃盐才急。
放盐泉的水缸已经空了,得先搬一点儿下去。
好在大猫可以当骡子使,只背着兽皮袋走一趟,就能装满了水缸。
许霜辞留在山上,打量着周遭的环境。
后山植被茂密,不过再往东边边缘走,往下是一条深谷。远眺对岸,群山耸立,也不知道还是不是晴的领地。
不过话说回来,深谷风大,在崖边其实可以建盐田,试着晒盐。
许霜辞脑子里两个想法,都可以试试。
林间草木响动,晴跑上来了。
他身姿矫健,奔跑中肌肉流畅,遇到倒塌的树木轻轻一跃就跳过了。
许霜辞以欣赏的目光看着。
等晴到了近处,才问:“晴,你在附近见过红色的土吗?”
“河边。”
“那我们找个时间去挖点儿回来?”
“走。”
说着就转身,执行速度就是这么快。
许霜辞忙抓着他,结果逮住了大猫尾巴。
他肉眼可见晴尾巴上的毛毛寸寸炸开,吓得他忙抽手,后退几步。
“啪——”
晴尾巴重重搭在枯木上,木屑直接飞溅。
许霜辞轻嘶了一声,手指发麻。
要不要这么凶。
晴哑声:“不要抓尾巴。”
“……不是故意的。”许霜辞忐忑,“为什么不能抓尾巴?”
这事他很久之前就想问了。
晴看了他一眼。
“你要走。”
许霜辞迷茫:“我不走啊。我这地儿都没收拾出来呢,不急着要红土。”
晴尾巴垂下。
许霜辞没听明白他的意思。
晴:“你不回部落?”
许霜辞:“我哪里来的部落,话说你有吗?”
晴:“没有。”
许霜辞抬手揉了揉大猫脑袋,笑得温柔:“那不就得了。”
“你没部落,我也没部落,咱俩以后都搭伙过日子呗。”
“不过你有对象没?”
“什么时候带几个小老虎崽子让我摸一摸,我当个干爸就成。”
晴看着亚兽人的背影,刚举起来的尾巴唰的一下落下,扫秃了一片草叶。
看来他是真不知道摸兽人尾巴的意思。
第16章
山洞里的工具不多,许霜辞将能用的都拿上了山。
他跟晴花了两天的时间将崖边的一块地收拾出来。树木砍倒,杂草碎石都清理个干净。
晴因着要捕猎,又走了。
许霜辞就一个人上山,拿着自制的石锄沿着稍微倾斜的坡地平整出盐田。
盐田底下先铺一层木条,木条上铺碎石,然后在用红土夯实,以防漏水跟泥土渗进来。
这期间,晴往往是出去一整天,然后一口气带回来够五六天的猎物。
捕猎之外多出来的时间就来帮许霜辞的忙。
木头是晴劈的,红土是他拉回来的。
修修改改,这块盐田许霜辞做了五天。做倒是不难做,就是往山上运东西麻烦了些。
等着盐田里红土变干的间隙,许霜辞又开始挖窑。
他们现在就两口人,用的陶器要不了多少。
要说堆烧、坑烧也不是不行。
但既然要烧,借着地势修个简单竖窑他又不是不会。这样不仅可以反复利用,烧陶的效率也高些。
竖窑由火膛、火道、窑箅和窑室组成。火膛则在窑室下方,相对于横穴窑能燃烧得更充分。
这边山多,许霜辞选来选去,看上了挖红土那边的河边的一块小丘。
位置选定,他就开始在树皮上简单画了个图纸。确定好尺寸,然后选了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拿着石锄就开刨。
晴不知道许霜辞究竟在做什么,只看他成日里与泥巴打交道。
每次不是在刨坑就是在刨坑的路上,常常将自己弄得灰头土脸的。
他甚至怀疑他是兔族的亚兽人。
不过看他玩儿得高兴,晴也没理由阻止。反而是自己出去一天抓猎物的时候多抓几只,回来后能有足够的时间帮忙。
三天后,山上的盐差不多好了。
许霜辞挖到半途,被晴叫回去吃饭。依旧是炖汤,晴做的,许霜辞没看见他怎么操作,只当他爪垫灵活。
吃完饭本该休息,但许霜辞忽然想到山上的盐田好久没去看,然后心里等不得,自己就要上去。
结果就变成了现在——
他趴在晴身上由他带自己。
许霜辞是这样的性子,认真做事儿的时候常废寝忘食。
事在人前。
好比他以前工作的时候。
或许打心底将自己排在末尾,他甚至并没觉得为此牺牲点身体有什么问题。
他从不深究自己这些心理,因为他知道自己多多少少有点毛病。
但谁又没个毛病呢?
他抱着大猫脖子,打个呵欠。眼角浸出的泪花晶莹,像剔透的冰晶。
他带着浓浓的鼻音道:“好困……”
晴尾巴拂过他的背:“睡觉。”
“弄完了再睡。”许霜辞蹭了蹭毛毛,眼睛半阖着。
这几天他都在河边掏洞,成日里灰头土脸,也得亏晴不嫌弃他。
上午他刚弄完那边,兽皮都没换,晴毛毛都被他趴脏了。
大猫果然是最好的大猫。
可惜,永远不会是属于他一个人的大猫。
晴是走上山的,他脚步平稳,故意这么慢慢晃着,身上的呼吸声渐渐绵长。
上到半山腰,风大了,他找了个背风的石头趴下来。
身子微偏,软趴趴的亚兽人顺着毛毛滑下来。
晴伸出尾巴垫了一下。
许霜辞迷糊要睁眼时,又被老虎尾巴拂过身子。
他抬手抱着蹭了蹭,又睡熟了。
晴将专门带出来的兽皮盖到他身上,自个儿去林子变做人形,拿了兽皮围上。
他依照许霜辞说的,将那泉水倒进池子里。
灌得满满当当甚至溢出来了一点。
完事儿后,他走到许霜辞身边。
晴弯腰,后背的白色长发滑到肩前,露出肌肉流畅的背部线条。
他身上只有一件围在腰上的兽皮裙,在早春的寒风里显得格外单薄。但他跟没注意到似的,冰蓝色的眼睛看着地上的许霜辞。
亚兽人累了几天,好像也瘦了。
但脸色不似从前那种不见光的泛着弱气的白,反而有些红润。
晴用指腹蹭了蹭。
力道不敢重了,但即便是这样,也留下了一道红痕。
很滑,很好摸。
累极了的亚兽人醒不过来,晴托着他的后背跟腿弯将他横抱起。
不需要自己调整姿势,许霜辞已经自动寻了个合适的位置,趴着不动。
他额头抵在了晴的颈窝,呼吸清浅,掠过晴的脖子。
肌肤相贴的亲昵让晴身体僵硬。
他还没习惯这种没有隔着毛毛的亲密接触。
晴薄唇抿得紧,不过却没其他动作。只没了毛毛的遮挡,那耳朵上的绯红清晰可见。
站在原地适应了会儿,晴拉着兽皮将许霜辞捂住。
怕风吹着,连脑袋都遮了遮,才迈着长腿带着人下山。
两条腿不比四条腿容易,加上初春对兽人来说依旧冷,所以兽人们这会儿也都喜欢保持兽形。
下山途中没有丝毫颠簸,许霜辞也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只后来在被窝里睡了一觉起来,又揉着脑袋,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个梦。
又是那个白毛帅哥。
难不成他穿到这儿还跟那人有什么关系?
想不通,也就不想。
许霜辞一个翻身坐起来,拉开身上的兽皮毯就道:“晴!我的盐田。”
怎么恍惚一瞬,人又回到了出发点。
晴:“去过了,没做梦。”
许霜辞打了个哆嗦,匆匆披着兽皮走到晴身边的藤椅上坐下。
“你怎么知道我想说什么?”
“看出来的。”
“那盐田?”
“我灌了水。”
许霜辞一笑,他看着趴着都能比他坐着高的大猫。
这水哪能说灌就灌。
他还没试验过漏不漏呢。
不过这个就不跟好心的晴说了。
过几天再去看效果吧。
他摸了一把大猫脑袋,嫌坐在藤椅上不舒服,又滑下去直接靠躺在晴身上。
屁股底下垫着兽皮,腰间又搭过来不听晴话的尾巴。
身边还正烧着火堆。
许霜辞喟叹一声,翻个身枕在晴背上,懒声问:“晴,最近几天会不会下雨?”
晴:“最近有一场,这会儿雨不多。”
要再过一个月,雨就多了。
许霜辞伸手去挠挠晴下巴,轻声笑道:“好,谢谢晴。”
这动作堪比调戏!
晴立马抬头避开。
这一躺下,人就不想起来。
但许霜辞偏偏能克服自己的惰性。
他翻个身在晴肚子上滚了滚。
嫌不够,又按着晴,避开尾巴将他从头到屁股搓揉了一遍,揉得晴直接呆滞。
大猫傻了,他哈哈笑着,心满意足地起身继续去刨坑。
调戏兽人的亚兽人走了。
空气中还有晴飘动的毛毛。
晴却缓缓趴地,脸埋在两个爪子之间,耳朵红了个透。
他到底知不知道,这么亲密的举动是伴侣才能做的!
许霜辞当然不知道。
他像又蓄积了能量,正激情四射地赶往河边。
此次之后,晴有好几天不敢让许霜辞近身。
好在许霜辞终于完成造窑事业,已经开始洗土做陶了,也没注意到。
做陶就是个玩儿泥巴的过程。
刚挖回来的陶土不能直接用,需要经过粉碎淘洗,沉淀后得到泥块。然后通过搓条或拉胚的方式塑形,再上釉阴干后才最后送进窑里。
13/115 首页 上一页 11 12 13 14 15 1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