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4

君为客(古代架空)——洬忱

时间:2024-08-31 12:12:40  作者:洬忱
  ***
  缱都城外,大战一触即发。
  城中百姓,老实本分的只敢竖耳听外头动静,不敢轻举妄动;那些好事的太学生却削了个梆子,再拎来锣,咚咚地胡乱敲,给自个儿的高谈阔论伴奏,也不管自个儿嘴中话是三纸无驴。
  天太冷,街上又乱,没多少人能安心做生意,长街十里皆叫那些个文人摊子给填满了。
  有俩簪缨大人也学着他们临街架了个摊子,高谈阔论。那桌子很重,红木的,通身打扮也很讲究,叫人一瞧便知来了两位阔绰爷。
  起初只有几个看热闹的绕在一旁,后来不知谁人托出了他二人的名姓,这地儿遽然观者如堵。
  沈复念见人多起来了,便将那新得的惊堂木往桌上一拍,说:“秦贼杀我魏人,掳掠百家钱财,今儿他们能以要粮撞开我朝城门,来日便能以要钱攻破缱都!”
  人群中不满的呼声此起彼伏,片晌站出一人忿忿喊道:“魏盛熠当年手段残忍至极,同那些个屠城者有何差别?天下尚能容忍无数个像魏盛熠那般杀人如麻的侩子手,何不能容下前来求和的蘅秦一族?更何况那隆振太子的儿子江临言亦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狗东西!果然魏血么,早他娘的脏了!”
  史迟风适才还端着,这会儿再兜不住火气,便破口大骂起来:
  “滚你娘的王八犊子!那江剑客杀的是山上那些残害百姓的孬种,你怎能拿他与蘅秦那些个见魏人即杀的畜牲相比较?薛止道即位前,你们个个守着文人清高,讽咏那人的诗文用墨比你们肚子里的墨水还更多得多!而今薛止道即位,你们便换了副嘴脸,忙不迭把从前的仇家粉饰作虔诚恭顺的邻人!奴颜媚骨,老子看你不适合当官,适合阉了抛到宫里当下作奴才!!!”
  “你、你——!”那太学生给他吓得说话磕磕巴巴,脑袋涨得通红,末了只嚷一句,“今儿乃永祯年间!你二人于此危言耸听,我、我报官去!!!”
  “报你娘的鸟官去,王八!”那史迟风将掌在桌上拍得通红。
  见那人此后又连骂了十余声王八,沈复念讪讪笑着把他嘴遮了,又拿肘把他撞去了后头。
  待将那嘴脏的安抚好,他又迎面朔风将心辞徐徐道来。飘散的碎发落在他的盲眼上头,他却浑然不知,仅摆出激愤模样凄声控诉薛止道害民不浅。
  ***
  不见官兵,百姓在那红木桌四周围了约莫少半时辰,才有一锦衣绣袍的老翁打这儿来。
  他身后跟着□□执矛的官兵,甫将矛往地上一抬一落,吵嚷人群便如惊弓之鸟般一刹散去。
  “卑鄙龌龊的狗东西你、你怎敢跑这儿来……老泼贼!你今儿脸皮厚比城墙了!老子不去寻你已是宽容大度,你倒好,亲自送上门来!!”
  韩释倒是镇定,遭那史迟风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后,不过理了理袖,说:“史大人,老夫自认谨言慎行,何故遭大人如此谩骂?——老夫思来想去不得其解,莫非您觉着您史家干出的那些个腌臜事,皆是老夫教唆的不成?”
  史迟风哑口无言,掌心叫他自个儿掐得通红。沈复念适才按兵不动,这会儿才抬手将那暴跳如雷的将史迟风又拦去了身后。他迎上前去,定定看向那老翁,珍而重之地朝他作揖,半晌挺身闷笑着说:
  “韩老,人拿棒子打偷肉的野狗,还要看家里是当官的还是当贼的么?韩老长到这个年纪,难不成还不知就事论事?”
  是“韩老”,而非“师父”。
  韩释心中仿若实打实地遭人泼了盆凉水:“老夫岂配得沈大人一声‘韩老’?”
  沈复念低笑着:“中书令之位自段老后便空寂无人,您而今接位,配得与那人相近的一声称呼,就是不知下官能这般唤您多久。”
  “沈大人,老夫劝您还是莫要太过执拗,‘忍’亦为人生至理!今儿若非衙门捕人前,先知会了老夫,您当街以失偏之言蛊惑人心,必当被捉去用刑,以儆效尤!”
  “韩老,三年前,下官与您在鼎州偶遇,您拦着下官不叫下官冲撞守门卫。下官明白,您当时就想教下官忍。可下官忍了这么些年,今朝已是忍无可忍,非同这狗屁王朝斗个你死我活不可!”
  “韩老,‘利于国者爱之,害于国者恶之【1】’,此乃韩老嘴中所教示于下官的君子之道。如今沈某常念,您却怎么像是忘了呢?!”
  韩释清楚自个儿辩驳不得,仅仅以一声悠长叹息回应那人夹枪带棒的斥责。他见那沈复念同他交谈时眼神飘忽,不似从前,不由得怔了怔,凄怆道:“阿念,你、的眼睛……”
  韩释抬起干枯的手,正要如同从前那般轻摁沈复念的眼尾,那人却是霍地扭头避开,说:“韩老,我等着呢,等着薛止道连同他的王朝被魏家铁蹄踏得灰飞烟灭之日。”
  那师徒二人僵立无言,忽闻城门处巨响。
  史迟风狠狠将足下雪踏了几脚,拊掌说:“好,那救世祸水来了!”
  北风吹得三人衣发翻飞,沈复念仰头瞧着灰天,忽而连眉睫也皱起,说:“战罢,战罢,快快改了这破落天儿——!”
  ***
  风又起,季徯秩一句“杀——”便叫城上城下皆竖耳。
  该伐除的木已然倒塌,取而代之的是不断朝前滚着木轮的抛石机,与斜向苍天的把把重弓。
  前锋策马拉着云梯不断前移,头顶是潮水般劈头盖脸浇来的密密箭雨,然而城墙之下,无人停下步子。
  在那富饶水乡育养出来的儿郎并不露娇,仅用一只手撑盾立在头顶。这般姿势挡住了他们的视线,他们无法分辨自头顶抛下的是箭,是火球,还是礌石。
  铁蒺藜布阵道中,起初万马皆跃奔而过,可后来人马的血肉却渐渐填平了尖刺。
  又是一声“杀——”,龛季营那主将俯身白马,冲向了城门。左右与其并肩有两匹高马,其上的将士手中皆如他一般攥着一长绳,绳头另一端系在撞车上,叫那巨物随他们一道滚滚向前。
  温皱了眉,蓦地夺过身旁兵士手中弓,盯住那横冲直撞的白马,咻地放出一箭。
  季徯秩游目有天分,轻易便摸清了来箭的路径,连盾也不抬,只倾身叫那箭矢擦甲而过。
  温见状扶剑下城楼,高喊:“阜叶营一千精锐随我出列!”
  那些人摸不清状况,只问城楼上合眸射箭的贺渐,说:“大将军,为何温大将军他……”
  贺渐晃着脑袋:“缱都城门经久失修,我们进城那会儿,阿他就屡次抚摸那城门。南边天潮,城门遭虫蛀已经有些掉渣落屑了。看到远处那装了炉火的车没?那里头盛的皆是油,用水浇不灭的。这城楼上头的沙石少,拿沙盖火只怕也做不到……城门一旦烧起来,堵在后边的塞门刀车为木身,一样要完蛋。——如今开门迎敌才是对的。”
  “那位侯爷娇生惯养,哪敌得过温大将军他呢?还当真是不自量力。”那士卒又说。
  “那位好歹是稷州老侯爷季惟的儿子,又是柳弓手独一的徒弟——他少说能撑过一柱香!”
  ***
  深灰城门轰隆一声大敞,自雪尘中跑出千百铁骑,那温不待纷飞的东西散去,便拉弓放出一箭。谁料朦胧雪雾中,恰有一箭朝他射来,令两支飞矢双坠道中。
  他不由得动了动睫羽,瞧了那渐趋显露出来的一张笑脸。
  温并不多言,只将手臂临空一挥,身后人马便如潮水般哗哗涌向前方。城墙上头还有贺渐领兵送箭雨,面对显而易见的渺茫胜意,季徯秩不过将嘴中的唇肉咬破,舔着那发疼的创口猛然前冲,挥剑迎上温。
  季徯秩在序清山上瞧过温教习叶九寻剑法的场面,他挥剑的力道与身段皆是上上乘。转剑之际,剑随腕动,无半分的偏移,俨然人剑合一。
  白雪冷人,长剑高技,那情境季徯秩至今忘不了。未尝想有朝一日,那把汉剑会指向自个儿。
  季徯秩没说话,细长的刀身一次次在温周遭逡巡。他的剑不比温那把,若是死扛太久,十有八|九要断,所以比起同他撞剑,他多在闪躲。
  二人绕圈行马,四目相对,皆是敌意。
  那双媚眼里的阴冷杀意,将他季徯秩面上的好颜色皆以令人心悸的森森气势盖尽。他秉着唯快不破的理,剑过无痕,却无论如何也伤不了温。
  漫天箭雨胡乱伤人,这二人位处涡旋,却是冷静自持。
  温还以为在二人挨近的间隙,那季徯秩会发出几言劝说,可是没有,那人不过微微张嘴喘气,切声吟寒。他启唇时露了里头肉,上边已然印上一圈牙印,好些血丝还没舔尽。
  锋锐刀尖削断了温额间浅碧抹额,那象征着阜叶营的信物倏地滑落。他赶忙空出只手去捞,却叫季徯秩用剑挑开甩进了雪水拌出的黑泥当中。
  温眯眼迅疾甩去一剑,叫他惊奇的是,季徯秩竟不如他所料那般闪躲,而直直提剑相阻拦。
  铿锵碰撞,震得季徯秩双臂发麻。
  温眸光冷淡,他说:“撒手,否则十指不保。”
  “瞧师叔这话说的,若是我当真松了,不保的可就不单单是这双手了!”
  汉剑依旧在猛力前压,季徯秩却不甘下风地死命撑着。十指分明已颤如风中草,末了他却是稳稳吃下温这招。
  便是那季徯秩神情痛苦,近乎肝胆破裂前的一瞬,那温忽觉腹间一阵暖,垂眸便见一柄短刀毫不怜惜地在他腹部捅出个窟窿。
  温抬靴踹开霜月白,又用手掌劈开季徯秩握刀的手。他单手拔刀,缓缓张嘴:“就刺在这儿?”
  “嗯。”季徯秩应声。
  “沙场征战,你适才分明直捅我的心脏……放敌不杀,柳契深就是这样教你的?”
  “我不适合当武将,适合开铺子同人磨价钱。”季徯秩勾着嘴角,说,“稷州侯爷卖您个面子,这城您松口。”
  “我不能。”温调子不扬,“山上还有人质。”
  “燕家军已去支援鼎东,要叫蘅秦投降不过朝夕!来日山上要多少久羌,我逐个亲手栽给你——!”季徯秩据理力争,急急将在舌齿间翻滚的血咽了回去。
  “山上人等不及。”温说着,长剑不偏不倚地砍向季徯秩的颈子。
  “不要他们等!”季徯秩双眉赫然压低,他卷了唇肉残血,抽剑挡了过去,“师叔这么有本事,难不成还拦不下通风报信的探子?我今儿要保魏,则必保壑州!!!”
  “你胃口真大。”温再冲他颈间送去一刺,那把汉剑在稍稍划开他的肌肤后,便被他嚓地收回剑鞘,他高呼:“阜叶营听令,收刀让道——!”
  那高倨城楼的贺渐得令也含进抹苦笑,面对诸人诧异的眸光,只抬手令众人收箭。
  ***
  白雪坠地,须臾便给那季家军遮去满地惊红。宁晁策马跟过去,见那人颈间有一道冒血珠的新伤,便问谁人伤他。
  季徯秩答说那是他师叔赠他的离别礼。
  “离别?”
  “你觉得我师叔那么个心明眼亮的,会没想过拦住函使么?定然是没法子办成,他才会苦苦撑至今朝……今儿放我入京,只怕他要割舍的东西不会少……”季徯秩说着,喉间梗了梗。
  他下马捞起被泥水浸湿的抹额,愣愣盯着温那背影,将抹额玉含入掌心,道:“但愿……”
  “但愿?但愿什么呢?”宁晁催马更挨近了些。
  季徯秩敛着眸子,掌心的凉玉却温热起来,他说:
  “待事了,容我见他于新朝。”
 
 
第186章 韧草别
  魏·巽州
  为着补坝,付溪拧了好些日子的眉,这会儿望着浓云黑天,右眼皮跳个没完没了。
  他顿步冰河中,抬手摁了摁,试图叫那东西停止跳动,却不过空空弄湿了眼睫。
  白淳在滩上拢着大氅给他递热汤,苦口婆心地劝:“大人,上岸歇会罢!昨儿熬烛一夜,今儿身子怕是要撑不住!”
  付溪头也不抬,只说:“豁口太大,若是下起雨来,河水必涨,待到那时,这整个坝都得塌……哈哈哈好、好啊,老子他娘的从昨年末修到今载末的心血是瞎子点灯,白费蜡啊!”
  “下雨么……”白淳仰起脑袋看了会那阴天,强颜欢笑着安慰他,“天阴未必有雨,指不定是雹……不、不是……”
  “想说雹子么?那怎么了,爽利说去!要我看,今儿还不如砸雹子呢!经了昨年那灾,巽州房屋该重修的重修,该加固的加固,没多大问题……补坝者得露天干活,躲不过,那便将我连同那些杀千刀的狗匠一块儿砸死!”
  天上浓云不散,付溪原还以为事有转机,谁料那雨叫天公憋到晌午时分,还是哗哗浇了下来。
  盲风晦雨,雨势大得像是浪扑在了付溪身上。他哈哈大笑,用湿透的衣衫连抹了好几下脸。
  “下雨了,天公不赏饭啊!”
  他说着,忽倏地斜眼瞥向河滩附近的矮坡,见那后边跑出十余匹铁马,便笑得更起劲了。他边拧着衣裳,边走上岸来,无所畏忌。倒是那撑着把油纸伞的白淳,叫那些兵马吓得步子栓铁似的迈不动。
  “他、他们……”
  付溪双手插着腰,云淡风轻:“可不就是巽州守备军?那些墙头草,这才几天便倒戈了。——魏尚泽那懦弱到家的孬种,除了姓魏还有屁的本事?”
  他说罢,捏指吹了个指哨,唤来一匹飞马,自个儿登马后又将那白淳也给拽了上去。
  俄顷,马腹叫湿鞋夹紧。那马仰脖嘶鸣,只带着二人朝北边的兑州奔去。
  ***
  付溪一路好赶,在黎明时分赶到了兑州边城,只三日便整好兵马,誓要夺回巽州。
  谁料他好容易行至前些日子身处的河滩,却见那地儿已然被河水淹没。
  ——巽州昨年遭雹灾损毁堤坝,河水流得太快,冲走轻沙,叫重石都提先往这儿落,渐渐堆高。自那时起河床便有所抬高,今夕大雨连下几日,河水皆涨满了往滩上溢,那新修的石坝哪里拦得住?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