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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为客(古代架空)——洬忱

时间:2024-08-31 12:12:40  作者:洬忱
  沈复念觑见了,问他怎么这么个吃法。洛仲憨厚一笑,说:
  “沈大人见笑,洛某幼时常与家姊相伴,那时不过是个黄毛小子,胃口小,一个包子吃不完,多半时候是与家姊分着吃。洛某贪玩,若是掰作两半,没吃两口铁定要扔地上去,索性由家姊拿着,掰来喂我……渐渐地便养了这么个习惯。”
  “大人同洛皇后倒是姊弟情深。”沈复念将折子翻了个面,又说,“洛皇后及景闻皇子失去踪影已久,此事对您来说定是难以释怀的千悲万痛。”
  洛仲面容浮现了些悲恸,只轻轻嚼着口中鲜美的肉馅,说:“洛某人是个‘死要见尸’的!说来不怕您笑话,洛某至今不信阿姊及侄儿已殁,自然从未为此伤神!”
  “这么想倒是好,若是随意哭坟,还怕给那二位招来些脏东西!”
  洛仲笑了笑,说:“多谢沈大人谅解!”
  沈复念微微点头,忽而又皱起眉头看向洛仲。他已服了药,可今儿眼睛依旧很坏,可他瞧人时那点偏移,倒更衬得他眼神朦胧楚楚。
  沈复念道:“要下官说啊。景闻皇子若是回来了,那还有他薛止道什么事啊?只怕那薛止道来日得了景闻皇子行踪,会挖地三尺将景闻皇子找出来,杀了一了百了!”
  屋外北风停了好些时候,这会儿霍然发力,吹得洛仲乌发四散。那人这才意识到自个还未束冠带帽,他于是赶忙伸手把头发胡乱抓了抓。那沈复念给他倒了杯茶,说:
  “瞧您这模样,不知束发法子罢?”
  沈复念说着自袖袋里取出把梅木半月梳,同他招手道:“来、您到下官跟前坐着,下官亲自伺候您!从前下官与胞兄总是相帮梳头,下官的手可巧,保准好看,您就尽管把心放进肚子里!”
  洛仲脸皮薄,闻言只更羞了。他顶着一张柿子脸儿,慌里慌张地摆手,推辞说:“这、这怎么行?”
  “嗐您就当是给下官个机会,练练手!”
  洛仲虽说惴惴不安,末了还是含着那厚薄适中的包子皮,背身跪坐在了沈复念靴前。
  梳齿很细,梳发时总是卡,沈复念不由得笑起来:“大人这头发打了不少结,下官兄长很在意这些小事,又爱脸又爱发的,每每梳过像是摸着了丝绸一段。我时常闹他,说他比家母还更像个女儿家!”
  洛仲僵直的双肩在沈复念的玩笑间,渐渐地软了下去,他道:“常安侯还在缱都的时候,可谓是恪尽职守,那会叫百官闻风丧胆的可不是话本当中生了吊诡模样的恶鬼,而是那位桃花大将军。如今那位虽离了缱都,余威仍在,就好比您如今虽已不再监察四疆,但是沈御史的名声在外,不可轻易抹消。”
  沈复念轻笑一声,自嘲地说:“洛大人,你可知我手上这齿缝再细些便可梳出虱子么?好在您头上干净,不必捉虱子。——下官只恨当年齿缝大如隔川,叫薛止道那只大虱子轻易溜去!”
  “这、咱们不是说那事还没有定论嘛!”
  沈复念将笑意咬在嘴角,正打算回应洛仲两三句,厚重木门闷闷一响唐突地打断了其言。
  门被推开之际,一支玉发簪霍然穿过盘起的枯发,定住了发冠。沈复念双手扶住洛仲的肩头,冲那立在门外的梅观真笑道:
  “梅大人,您今儿来得好生早!”
  梅观真陡然将眼眯起,说:“这话不该由梅某人同您二位说才是吗?”
  “哦。”沈复念权当听不着他那不快的调子,只又掏出一包子,问他,“梅大人,吃包子吗?”
  ***
  散值后,洛仲被梅观真拉去梅府用哺食。一路上洛仲嚷嚷着不能空手而去,梅观真虽笑他见外,见他神情惶恐,只得提了建议。
  洛仲于是照着他话到庚辰大街的酒楼里买了只烤鸭和几壶美酒,又用油纸包严实了,这才安心下来。
  梅岭章早坐在了饭桌前,此刻正呆呆摩挲着木轮椅粗糙的扶手。他听闻二人回府的声音,赶忙回神将手衣套上,以遮掩断指之处丑陋的疤痕。
  梅观真早褪了在政事堂那般肃面,待他笑着将洛仲摁坐于椅后,便殷勤地跑去给他俩舀饭,只还将那些个饱满米粒狠命往碗底压了压,给那二人盛了满当当俩大碗。
  “慕实,别忙活了,将这些杂活交给下人做便是,你快些过来坐!”梅岭章温声唤他。
  那人“欸”了声,依旧忙忙碌碌地到处跑。一会儿又给他兄长寻了张毯子来盖腿,一会儿又燃了俩手炉来给他二人捧。
  梅岭章无奈地吁气,只还浅浅一笑,同洛仲道:“慕实就喜欢瞎忙活!叫阿仲见笑了!”
  “峦文兄言重了,愚弟与你们相识已有好些年,慕实这性子是怎么瞧怎么招人喜欢!”洛仲说着游目满桌鲜美,不由得垂头叹息,道,“洛家好歹是缱都九家之一,愚弟就拎了那般陋物来做客,实在是不该!唉——”
  梅岭章安抚他,说:“是我二人要强拉你来府中做客,你倒还是被迫的,怎能要求你送礼来孝敬我们?”
  洛仲眼底有了笑,只是他把筷子戳在唇上,笑容渐渐淡了。他思虑良久才开口:“峦文兄,沈大人今早同我论及了薛侯。”
  院中的玉兰枝砌起高雪,其间寒意似乎穿过窗子扑在了人身。梅峦文适才漾笑的嘴角稍稍平了些,他故作轻松地问:“那位大人说了些什么呢?”
  “他道薛侯爷来日若是称帝,必然不会容忍景闻的存在。”
  “不会吗?”梅岭章似笑非笑,“如若薛侯爷称帝,来日太子也该是那小侯爷薛昭枝,他为难魏家的儿子做什么?”
  “啊……确乎是如此。”洛仲局促地搓起手来,随之赔上一点僵笑。
  外头木枝结了莹莹雾凇,梅岭章面上也似乎被朔风给冻结,他正色说:“阿仲可知近来阳北道传出消息,那位北疆名剑客江临言乃隆振太子的儿子?”
  洛仲遽然一怔,只回道:“不曾。”
  “那么阿仲你听来可觉着动摇么?”
  洛仲没回答,仅仅抽了块帕子擦手上拎烤鸭时沾上的肥油,然他垂头擦了半晌,迟迟不见抬头。
  梅岭章褪了左手手衣,吩咐下人端来一盆玫瑰露,不由分说便拉着洛仲的手没入其中,说:
  “薛侯爷何曾滥杀无辜?倒是他江临言今春坎州剿匪,为绝后患,匪山上下没留一个活口,走的正是当年温剿匪的路子!阿仲,你觉着他若称帝,可会放过景闻皇子吗?”
  温烫的玫瑰露包裹着二人的手,洛仲仍旧定定坐着,不回答。
  梅岭章见状又苦口婆心道:“这样残虐无道的武人当上皇帝,便是四面雷池,来日既要苦官儿,又要苦百姓,没人能安生!古往今来,帝位之上变了多少姓,不过是叫我辈亲眼瞧一回罢了,何必这般的皆魂飞胆颤?更何况那人还是人尽皆知的活菩萨!”
  洛仲抽手出盆,忙忙抓住适才拭手的巾帕。
  前些日子梅氏二人总于他跟前提及薛止道时他便生了疑心,可未曾想今日他二人竟会如此理直气壮地将改家换姓此等大逆不道之事言出。
  洛仲拍桌起身,吃吃地说:“峦文兄,愚弟忽感不适,今儿只怕得提先告辞了!”
  梅观真端菜汤过来时,那洛仲前脚已跨出来门槛。洛仲见那人诧异地把他打量,只能晃晃脑袋,说:“慕实……我、我,你别留我!!”
  ***
  梅观真入屋后眉头锁作一团,道:“兄长,阿仲他……”
  “不急,他是个晓事的。”梅岭章拢袖舀汤,道:“若问他要守住魏家天下,还是保住他洛家,是要大义还是私情。他义薄云天,想到最后,还是会选魏家。”
  梅观真听了他话,更是着急。梅岭章却不紧不慢地抿了口汤,又夹了一筷咸甜皆具的腊味合蒸。
  他将腊肉置于唇前吹了一吹,说:“可我根本不是要他在大家与小家之中抉择。今朝利于百姓和利于他洛家者皆为薛家,而非魏姓。”
  梅观真用桌腿磨着靴头,恹恹说:“我忧心阿仲他觉着江临言可为明君,而认你我为失了良心之逆臣!”
  “慕实,不可再说丧气话!我再怎么添油加醋,那底料是肉是菜也改不得。”梅岭章轻轻拍了拍他庶弟的面颊,道,“江临言他尚武,他不识文,硬捧流氓上帝位,就如扶上了第二个魏盛熠,这天下又该动荡不定!我骗了阿仲他么?江临言所行之事,举世有目共睹。”
  “慕实受教。”梅观真抿唇垂下头来。
  “政事堂里走了常之安那硬骨头,接下来便看你这株玉兰和我这瘸子要如何同那沈半瞎斗了!”
  梅岭章咽下口中暗红腊肉,只盯住了院中一树皎洁。
 
 
第175章 塞上寒
  魏·鼎西
  两军僵持了好些日子,到今朝,只消再有两日,铁蒺藜便将挡不住烽谢营肆意冲撞的兵马,塞门车刺破的胸膛亦会变作肉墙,难再阻拦铁马开路。
  枪林刀树就快涌进城中,这时浓云之间掠过一只信鸽,扑扑扇动着雪翼落在城楼不远处。
  副将姜瑜匆匆取信上报,面上怔忪不宁,他勾指踮脚要李迹常俯首闻信。那李世子从容照做,听罢却是紧阖双眸,皱眉看向柳契深。
  柳契深一笑,问:“来了什么好事儿?”
  李迹常愁眉不展,道:“是耽之的吩咐。”
  柳契深勾指要他说。
  入冬后,天亮得尤其晚,此时虽已至破晓时分却迟迟不见天光。柳契深一面催促李迹常快些下城楼,一面指使兵士擂响金鼓。
  鼓声喧嚣于城楼之上,柳契深徐徐搁下霸王弓,抽出腰间碧玉笛。
  须臾之间,清越笛声逾越滚滚鼓声,如同扎入石涧所传之地籁,叫退至射程外暂作歇息的敌军莫名打了个寒战。
  李迹常踩住踏跺,闻曲略微一怔,要回身,谁料那柳契深不知何时已闪至其身后,拿剑尾抵住其脊背,说:
  “朝前走,莫回头。”
  ***
  又是两日僵持,待城门崩碎,杨亦信将刀剑搭上柳契深的脖颈时,那举止佻薄者只解脱似的松了手中霸王弓。
  “为了这城,杨师侄拼死打了七日,委实辛苦。”柳契深挑眉,分外愉悦地说,“可惜这城早已搬空,竹篮打水一场空,这份大礼,你得之可还欢喜?”
  杨亦信侧目眺望城中,却见火龙从东门霍然卷来。他耸耸肩,不以为意,拔剑指向柳契深:“师叔可知当年事?”
  “自然是知道的,魏一十六年,你死爹,我死友,同是天涯沦落人啊,如今刀剑相对,怎能不叫师叔我扼腕叹息?”
  “同是天涯沦落人?您挚友季恍死在顾泮手中,那是因他手刃薛老侯爷,这是因果报应。而我爹死在薛止道手里,何其无辜!”
  柳契深凑近几分,抬指抚上杨亦信的脸儿。那被他特意磨尖的玉扳指生生在杨亦信脸上割出一道血痕,他呼出一口温温白气,说:
  “杀你爹者为鼎东薛止道,可薛止道当年能将北疆搅得天翻地覆,你身后那些个秦人同样也功不可没,这可是关门落闩的。”
  “师叔,您可要把账算清楚。若无季恍当年杀了薛止道他爹,哪有这么些乱事!可季恍背后是燕家,燕家背后是魏家,所以最该死的还是魏家!”
  “该死的是魏束风,”柳契深说,“而非魏。”
  杨亦信死死盯着柳契深,见他将手摸向腰间,更是警惕,谁料他不过勾住腰间玉笛,不紧不慢地将那东西置于唇前。悠扬的笛声从那光润玉管里溢出来,涌进这城楼上下之人的耳朵里。
  见杨亦信迟迟不动刀,格图将手搭在了他肩,厉声说:“朝满,动手!”
  “师叔——”杨亦信凝眉,自牙缝间挤出几字,“阖眼罢。”
  柳契深略略张口吃进一口寒风,笑道:“我还这般的年轻,竟要去陪季恍顾期那俩早死鬼,不知我那山屋里头的花草……”
  呲——
  一柄白缨长枪捅入柳契深腹中,鲜血炸溅,格图毫不留情地前后抽动,叫那人死命□□的上扬唇角抑制不住地抽搐起来。
  柳契深的脏腑破裂,粘稠的鲜血慢腾腾地落在积了雪的城楼之上。末了他跌身长枪,一瞬便耷拉作无魂骨肉。
  格图见状收枪立直,同杨亦信说:“朝满,我不是教过你的吗?沙场之上,万万不能将对敌人显露出的哀悯,付之于行动。”
  “朝满知错。”杨亦信抹去甲上粘腻的鲜血,后脑发麻阵阵。
  他怕了吗?倒不是怕,只是眼窝处有些湿痒。
  他的眼神渐趋失光一般的呆滞,却依旧麻木地将柳契深的头颅砍下,又将其尸首一并抛下了城楼。
  沙雪翻滚,马蹄奔腾,这两相分离的尸首,被冰寒冻作青紫,又被人马踏得稀烂。
  ***
  宋诀陵他们初尝败仗,是在燕绥淮副将柴晏出发去乾州借火铳后不久。
  那蘅秦单于伯策果真狡猾,仗着悉宋营久未向北,不知北境局况,便在涉过冰河不远处垒起块高地,同悉宋营诸人玩起了守易攻难的把戏。
  悉宋营以耍刀的重骑为主,专掌拉弓的弓手少之又少。秦人便是利用了他们置换武器的少顷工夫,杀了他们个措手不及。
  然好容易跨过这道坎,那些个秦兵又纵马向北失了踪影。眼下悉宋营处于劣势,只能扎在此处高地,不敢贸然向北。
  “还能回家吗?”燕绥淮支颐望着浓云天。
  “回不回无所谓,将那伯策老贼的头颅砍下便成。”俞雪棠挽袖摩挲着肘部新疤,说,“呿!那畜牲咬得还当真是狠!”
  “饥肠辘辘时撞见盘中餐,那些狼兄没把你手臂给叼去,你是撞大运了。”燕绥淮没瞧她,仅拾了几根碎柴丢进火丛里。
  乍闻身后马蹄响,原是紫章锦将那凤目冷朗君驮了来。
  俞雪棠回身甫一觑见那宋诀陵,便不动声色地借着燕绥淮身形遮挡,落了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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