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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为客(古代架空)——洬忱

时间:2024-08-31 12:12:40  作者:洬忱
  这耳光很是响,响得外头的宋诀陵也能听得着。
  那老太监将眼珠子往轩窗外转了转,随即挪回来,训斥道:“你这狗奴才竟不识半点规矩!宋公子也是你可轻慢的么?”
  小太监捂着脸,垂着头不敢吱声。
  那老太监抬手又要打,彼时季徯秩正撑着脸儿听鸟鸣,见状恹恹道:
  “吵呢!”
  那老太监浑身抖若筛糠,只赶忙把手收了回来请罪连连。
  车舆赶了几日,这才到了宫里。季徯秩顾不得一干宫人的问候,方卸去身上佩剑便径自打皇上寝宫而去。还未等殿外候着的太监宣完,季徯秩已“扑通”一声跪在了龙床前。
  “皇叔,阿溟迟迟未能前来探望,该罚!”
  只听床帐里的那人闷哼一声,颤颤巍巍伸出只手来,那只手探入季徯秩的墨发之中,自瘦颈之中泄出一声闷哑的笑,他道:
  “是朕要你去,你无错。”
  那双浊眼自帘缝中略窥季徯秩一眼,勉强笑道:“长这般大了?”
  季徯秩垂着眸只强压胸中苦涩,道:
  “皇叔,您曾言要看阿溟跃马护疆,今朝竟要食言么?”
  季徯秩死命吞下堵住喉口的顽石,轻捋着那床帐里渗出的一缕枯发,想不通一个初逢大衍之年的人儿怎会朝夕白头。
  “食言么?朕倒也不愿,奈何苍天无眼呐!等朕哪天吐出最后一缕气,有你念着朕,倒也不觉着死不瞑目了。”巍弘帝放轻了声,“不过阿溟,你记住,无论来日坐上这皇位者何许人也,你只管踏实守住了西疆,切莫再贪恋这京城声色。世人皆道‘京城无夜’,原是道此地繁华,只怕再过些日子,这缱都将被刀光所映亮。”
  季徯秩含住了委屈,连连道:“皇叔,阿溟听话。”
  巍弘帝握着季徯秩的手,却好似抚摸着季惟的命门,他阖眼痛苦道:
  “旧泉在泥潭里翻滚,新兽在金笼里窥视,四疆最不缺的就是猛禽。阿溟,你走武举这条路,讨不得内外一人欢心。朕有时可真悔,当初怎就纵你习武去了呢?”
  季徯秩紧紧握着巍弘帝的手,偷偷地咽下泪去。
  “阿溟,”巍弘帝唤了那么一声,蓦地又沉默下去,半天才用舌顶出一句,“你听朕的,莫要去鼎州,保住命来!”
  这话,季徯秩到最后也没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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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千平受巍弘帝传唤,此刻还在殿外侯着。他拖着副败躯陪着季徯秩耗,倒是不愠不恼,候久了便抬眸盯着枝上新生的蕊,捧着手炉,喃喃自语道:
  “到底是‘春寒料峭,冻杀年少【2】’……”
  又候了半晌,那季小侯爷才忍泪出殿,魏千平含着抹笑,待他近了便顺手将那手炉塞进他手里,道:
  “阿溟,天冷,暖暖身子罢!”
  季徯秩适才滴泪未落,此时方闻太子声泪又往眼眶里蓄,只是那些个不合礼法的亲昵被他化淡,变作了分外生疏的一句“多谢太子殿下”。
  魏千平知晓他今儿是有意同自己拉开距离,便拍了他的肩进殿去了。
  巍弘帝仍于龙榻上半敛眸子,却是摘了适才柔情,不待魏千平调整好跪姿,已怒斥出声:
  “这江山朕早晚便要传给你,然而这才几天,群臣乱吠!你堂堂一个当朝太子,竟然镇不住一群狗?!朕既叫你这病柴当了太子,就没想过要其他儿子从中分一杯羹!只会使明刀,早晚会被暗枪捅死!咳——”
  巍弘帝咳得肝肺欲裂,却是丝毫不觉痛,只压下喉间难抑的痒,勒令道:
  “给朕去查、查!把那魏盛熠的走狗统统挖出来!若仍是不行便将他的脑袋砍下来!”
  砍了魏盛熠的脑袋?
  巍弘帝心狠手辣,对于残杀同胞尚且眼也不眨,对于亲生骨肉自也不会吝啬丝毫。
  然魏千平乃道德仁义陶冶出的圣人,他听罢那话,指间皆是颤的,片晌只觉一口血自喉管攀了上来,他蹙眉咽了,垂头领命道:
  “儿臣必当谨遵父皇口谕!”
 
 
第012章 凤飞去
  缱都·白露
  鸿雁来,玄鸟归,正是天朗气清的时节,朱红墙内却颇不安宁。
  方正午,那御前老太监便疾行出了皇帝寝宫。几行泪泼下,他吊着嗓哭喊:
  “陛下、陛下驾崩咯——”
  一呼百叹,龙驭宾天的消息登时如江潮般自京城涌出,刹那灌满十六州的大街小巷。
  一月后,东宫里头茶香氤氲,只是正厅里头坐着的三位皆是闷声不言。直待进来个探子于太子魏千平耳边告禀几声,那中书令段青玱这才开口:
  “如何?”
  魏千平苦笑着摇头:“没有半点风声。”
  吉日已定,眼瞅着新帝登基的日子一天天近了,京城却平静得不像话。
  群臣之中有乐见疯帝早逝忍着没喜开颜外的,亦有闻丧而郁结于心堪堪呕出血来的,却不知怎的都像个看戏的袖了手,冷眼觑着世事变迁。
  太忠不是好事,太逆亦然。忠极拜高官持厚禄,不过像宋易、季惟那般早晚因猜忌而失了势又伤了心;然逆极则下死狱诛九族,如鼎州谢氏那般,在这土地上被抹去了影儿。
  如今天下易主,成王败寇,忠者没护好其主便顺理成章地成了史册上的佞臣;逆者将他主扶上九天,自就化作了汗青上的一缕忠魂。
  如此扭转乾坤的好时机,时局怎会静若死水?更为怪异的是南北两疆也无一国借此大乱之风出兵扰境。
  静,太静了。
  魏千平将茶盏搁下,又道:“二弟他啊,寝饭之外便只剩了下棋作诗诸类闲事。”
  乱世当头无人言,诸臣皆敛目,余孽亦无声。
  蘅秦人是凶悍,可魏盛熠除了身量高些,瞧不出半点大漠狼性。
  蘅秦人是善武,可魏盛熠射的御两艺较魏千平那病秧子还更逊色许多,窝囊到院里树枝折了都恨不得战栗失色半炷香。
  怎会这般的安静?
  是杞人忧天,还是鼠目寸光?魏千平蹙着眉,思索不出个所以然来。
  “且将盯着二弟的探子皆撤回来罢!”魏千平吩咐道。
  那方吃下一口茶的太子太傅史昀闻言赶忙劝阻:
  “殿下,敌暗我明呐!今朝那魏盛熠居于深宫已是个不小的祸端,更别提不久后便要封王分府!”
  魏千平抬指示意史昀噤声,揉松了眉心道:“敌暗我明么?也罢……且随他们去罢!既然见不着鼠,难不成还要本宫盼着于混乱中碰巧踩着鼠尾么?”
  他停顿须臾,又道:“太傅,本宫自幼同您学习治国之术。然本宫来日践祚称帝为的是天下苍生,实在不愿醉心于手足相残!——这些时日劳您费心。”
  此番话叫那自认精明的史昀脸色陡然一变,只抬了那干瘦枯指颤着指向他,恨铁不成钢道:
  “你、妇人之仁!”
  史昀说罢甩袖出殿,自顾呢喃道:“孺子不可教也!”
  见那腐儒气得吹胡子瞪眼,段青玱将不合时宜的笑藏在须下,只挑了白眉,干咳一声道:
  “殿下有主见自然是好事,然微臣虽不如史太傅那般对二殿下抱有过多成见,但为叫舟行平稳,二殿下还是仍旧派人瞧着罢!否则待那位来日封王立府,那时再想管束他,只怕鞭长莫及!”
  魏千平不好薄了段青玱这三朝元老的面,只得低声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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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吉日至,魏千平登坛受禅,祭祀魏家宗社。甫清晨,文武百官便已齐聚午门,只是个个面色凝重,皆不似盼望新王登基模样。
  仪仗队已开路,魏千平随着轿来。万寸金丝绣进龙袍压着他的脊梁,冕冠之下的珠玉旒半掩住他苍白的脸儿,本该玉立若松的新帝,足尖方落地却是迎着众人咳弯了腰。
  青砖之上,群臣多数蹙了眉头,只断定是天命使然,眼前弱骨定然撑不起魏百年社稷。大典循礼而行,只是这回段青玱替了礼部诸人亲自为魏千平捧上传国玉玺。
  ——那玉玺只剩半截,另一半听是被先朝太子不知藏至了何处,以至于玺上纂刻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一句,只留了后四字,失了前边的受天命。
  不受天命,何称天子?
  没人胆敢发出这般疑问,只默默瞧着那玉玺被魏千平接过,沾上了那人掌心冷汗。
  礼至终时,八方来臣齐齐跪下,高呼吾皇万岁,魏千平却是心不在焉,飘忽的视线末了落在那浮雕的“既寿永昌”之上。
  他如今病骨支离,自个儿已是谈不得寿,又如何能叫民寿?
  一通通繁杂礼仪下来,魏千平额颈上已是冷汗涔涔。手炉藏在袖间解不了他饱尝的秋寒,他死命拿齿碾磨着软舌,挺直了颤巍孱弱身,这才没再于百官之前失了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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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千平依着旧俗颁布诏令大赦天下,定下翌年改元“昱析“。
  十六州牢狱叮啷作响,罪人良民终共骋天地。
  青龙门开,一蓬头垢面之人方重见天日,便抬手拦了刺目日光,嘟嘟囔囔道:
  “哎呦!这么快便叫儿子继位了?枉费我为下山与否踟蹰良久……不过我亲皇叔死了,我是该笑还是该哭呢?”
  那人踱至溪边,掬了捧清水泼面,把面上血污洗了个干净,露出一张清秀利落的面容来。他借着水光自赏,哈哈笑起来:
  “这衣裳好生别致。”
  他咧嘴笑起来,伸手将自己身上的赭色的囚服理了理。
  从这儿到北疆的路途太远,只靠脚,纵然把脚磨出了泡,没个三四月也还是到不了。一个名剑客穿着囚服招摇过市,丢脸就罢了,还要连丢几月,好在他脸皮厚得跟墙似的,也不算什么难以承受的。
  他行至城郊,于一棵树干曲得出奇的老树下驻足挖起坑来。那坑越挖越深,到最后已是深得可以埋人,却也只见草实与几条地龙。
  他蹲着瞧那些地龙刨土,只摸着脑门纳闷:“撞鬼了,我剑和扇子不都埋这树下的么?”
  江临言正发愁,倏地从右侧靠来了个村夫打扮的男人。江临言原是挂着笑的,待斜了眸子瞧清来人后,笑意却是顿收。他朝那人伸出手,说:
  “将我包袱还来罢,我没工夫同你耗。”
  “爷,您还是同在下走一趟罢!这地儿容不得你我高谈。”那肤色黧黑的男人讪讪笑了笑,“小人们自也不想如此待您。”
  “们?”江临言朝身后望了望,没见着人,诧异道,“骗鬼呢?”
  谁料此言一出,他身前那些个状似赶路的彪形大汉皆立住了脚旋身瞧他。
  江临言乐了,笑道:“真是……怪我眼拙……一个个的都跑这儿来给我接风洗尘了?好,算你们有种!看老子回去折腾不死你们!”
  江临言不再挣扎,只怏怏地被他们塞进马车厢,拉回了平州一屋宅里头。
  那宅子划在平州富户吴偌名下,对外称是吴家主吴偌用以避暑的宅院,实则用来供江临言这尊大佛。
  为首的男人唤作吕峙,只待那大门一闭,登即领着身后诸人俯身拜地。江临言木着张脸,连眼神也吝惜着不肯给,道:
  “爱跪就跪着罢!我可懒得陪你们演什么主仆情深的戏码。”
  “爷,卑职错了。”吕峙没抬头。
  “你没错,是我错了!错在没在牢里关到死!我一身本事,何患不达?何故偏要拼死拼活地同那些个魏家人争龙椅?”
  吕峙的脸色很是难看,半晌才轻轻飘出一句:“爷,您就当是为了卑职们……不行么?”
  江临言瞧着眼前跪着的吕傅二姓,胸腔里腾地升起一股悲哀——前朝太子伏诛之后,其旧部皆遭诛九族之重罚。
  如今跪在在他江临言面前的全是前朝余孽。
  当年要没有吴偌将他们藏进了府里头,他们早便成了化成灰的死人。
  江临言心头一沉,只拗着不愿安抚面前人儿。却听身后啪嗒足音,那富户吴偌从宅内走了出来,凛声道:
  “那位子本就该是你的!”
  江临言拊掌笑起来:“嗳吴伯,我爹当年还没当上皇帝可就死了,这皇位怎么就是我的了?”
  “你天性纯良,与先太子一无二致!”吴偌道,“当年如若太子殿下继位,你不久后便能认祖归宗。作为长子,你定会成为太子!”
  “那又如何,不过是庶出子罢了。”江临言呲笑出声,“再说,纯良?纯良能做出临幸江家女后便始乱终弃这般荒唐事儿?”
  “太子与江氏乃两情相悦,若非许家对后位执着过甚,当年的太子妃也断然不会……”
  江临言笑得无邪:“不是他自个儿想同时拉拢江许两家么?”
  “你、你想得浅了!”吴偌怨恼道,“你不知为何当年缱都十家中只有江家被魏束风夷平么?那是因先太子甫尔就认定了江家。当年他为防不测之祸,将半截玉玺交予江家以表来日报答江家之决心,谁料那玉玺如今竟成了表证你身份的东西!”
  江临言垂头听着,半晌才又道:“胜负在天,我爹输了这天下,恐怕是命,我又何必再争?”
  吴偌忍无可忍,拍桌吼道:“江临言!”
  “对!就是这般!吴伯您记好了!我姓江,一辈子都是缱都江家人,同那腐臭的魏家无丝毫干系!”
  吴偌近乎嚼碎银牙,他痛心道:“好啊!我这么些年挖空心思替别人养儿子,却养出一匹不懂报父骨肉之恩的白眼狼!我对不起魏兄,对不起傅吕二姓。都怪我聪明一时,糊涂一世!”
  “吴伯……”江临言见那人气红了脸,心中生了些愧意,平日还自夸嘴巧,此刻却想不出什么话来宽慰他。
  “你问我何必再争,小子不比我清楚你何必要争?!”吴偌道,“魏束风那厮满脑子装的皆是对臣子的惧妒,早便腾不出地方来安放天下苍生。而其长子魏千平虽有些谋略,却心慈手软,妄想以平和之法挽狂澜于既倒,殊不知这魏已是病入膏肓,非大刀阔斧不可!况且尚药局里传来消息,那魏千平顶多再活个四年。之后呢?你放心叫一蘅秦崽子登上龙位,还是让太后一介女流掌这魏家大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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