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所以，你得一命换一命。”
“怎么个一命换一命？”顾探微问，“你要我的命？”
“对，”萧泽挑眼，“我要你的命。”
顾探微怔愣，他的命？
“从今以后，你的命就是我的，我要你活着，你必须得活，”萧泽的手顺着他的手臂慢慢上滑，落到他的颈边，“我要你死，你才能死。”
话音落下，萧泽的大掌锁了他的脖子，用力地紧了紧。
顾探微被迫仰头，颈上吃痛，他皱眉低低唔了一声，眼神很是复杂。
“听明白了吗？”
萧泽又更加用力地按了一按。
“我、咳咳，我想去……”
萧泽松开手，听顾探微把话说完。顾探微捂着脖子咳了两声，这次把话说全了，“我想去一个地方，四哥。”
萧泽因为他这牛头不对马嘴的话拧了眉。“你想去哪？”
“金鼎大厦。”
萧泽打量了他一会，好像是在看他是不是在岔开话题。“你去那儿干什么？”
“有点事。”顾探微道，“四哥，我去一趟金鼎大厦，之后一定会给你答复。”
萧泽想了想，才对赵扬道：“改道，去金鼎大厦。”
赵扬道：“今天很晚了，要不要明天再去？”
“就今天晚上去吧，”顾探微道，“如果可以的话。”
萧泽看了顾探微一眼，“现在就去。”
顾探微轻声说了声谢谢，萧泽没说话。
赵扬于是在下一个红绿灯前转弯，开往金鼎大厦。金鼎大厦在新开发的商业区那边，与市中心有很长的距离，开过去要一个小时。
路上，顾探微一直望着窗外，不发一言，完全没有将贾贺送进监狱应有的喜悦。
赵扬很久没说话，实在憋不住了，他道：“小顾同学，贾贺那混蛋今天终于进了局子，他这辈子是别想出来了，你不是应该高兴吗？”
顾探微像是回味着赵扬的话，好一会儿才开口，“是啊，我应该高兴。其实我真的高兴。”
“你要是高兴，就高兴地表露出来，一天天闷声闷气的，没病都闷出病来。”
“嗯，好。”顾探微说完，又看向了窗外，也不知道他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
萧泽一直闭眼假寐，没有插话。
又行驶了一段，顾探微突然喊停，赵扬依言停在路边，“怎么了？”
萧泽睁开了眼。
“我去买点东西。”
萧泽挑眼看向外头，赵扬开的是条小路，两边是较为陈旧的居民区，几家小店还在营业。
“你要什么我替你买吧。”
“不用了，我自己去吧，很快。”顾探微回头看了萧泽一眼，见他没反对，他开了车门下车，快步走向其中一个小店。
萧泽和赵扬的眼睛都跟着他的背影移动，赵扬没话找话，“老板，你说小顾同学要买什么？是不是饿了想买点吃的？”
“不知道。”
“我看肯定是……我去，他怎么进那店里？”
顾探微没有进便利店，而是拐进了旁边一家做白事的店。他跟老板不知道说了什么，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黑袋子。
“抱歉久等了，我们走吧。”回到车上，顾探微一边关车门一边道。
赵扬发动车子，同时问：“你买了什么？”
顾探微模棱两可，“没什么。”
萧泽瞄了一眼黑袋子，又看了看他，没多说什么。
接下来顾探微没有喊停，赵扬直接开到了金鼎大厦楼下。
金鼎大厦是个复合型的商业大厦，下面几层是商场和酒吧，再上面有几层KTV俱乐部，再上面，就是私人领域。
顾探微要去的二十八楼，就是一家会员制俱乐部的楼层，要是没有卡，电梯甚至都到不了二十八楼。
顾探微来之前，根本就不知道还需要卡。他是被人带进来的，因为那时心里想着事，根本就没注意这点小细节。
“上不去就算了。”顾探微讷讷道。
“等等。”
萧泽并不是这家俱乐部的会员，但他有门路，他打了两个电话，就有人发来了一张电子通行证，他拿着手机对着机器扫了扫，二十八层的按键就亮起来了。
电梯徐徐往上，顾探微抓着手里的袋子，咬紧了牙。
他还记得那天他过来这里，是怀着一线希望，但是最后是怎么样绝望地跳下去。
二十八层到了，外面有一男一女的帅哥美女穿着制服站在电梯外微笑迎宾，顾探微没有跟着他们走，反而走向了通往外阳台的路。
“他这是要去哪？”赵扬小声问。
他不知道这里需要卡才能进，却又好像熟悉这里的路，是跟谁来过吗？萧泽长腿一迈，跟上了他的脚步。
推开玻璃门，外面是大大的天台，非常地干净，这也属于这家会员制俱乐部，平时俱乐部办什么派对，会在这里举办。
或许别人想到这里都是欢声笑语，顾探微看到这里，只会感到恐惧和绝望。
他能清楚地记起那夜，自己是怎么被人追赶，穿过长长的廊道，跑到了天台。那天天很黑，冷飕飕的。一群人逼着他回去伺候大佬。他在绝望之下，爬上护栏，一坠而下。
顾探微的呼吸沉重了起来，自己跳下去的一幕幕，在他脑子里不断回想。他的手脚都好像灌了铅一样，又好像被摔断了一样。
“小顾同学，小顾同学？”赵扬的叫唤将顾探微唤回了神智，他猛地一惊，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赵扬，“什么事？”
“我还想问你什么事呢，咱们到这里来干嘛？”赵扬问。
顾探微回过头，沉默片刻缓缓道：“我……来看一个人。”
赵扬有些摸不着头脑，却看见顾探微从黑袋子里拿出了一些纸钱，和一个打火机。
赵扬心里一惊，这是来看死人啊？
赵扬向来不怕活人，就怕鬼。他顿时感觉周围阴森森的，双手抱住了自己。
萧泽站在一旁，注视着顾探微点燃了纸钱，对着某个方向烧起来，他的嘴里似乎还说着些什么，只是声音太小听不清楚。
有风吹过，带起了一些火星子。顾探微仰头，目光追随着火星。
“再见了。”他说。
隐隐的火光之中，萧泽凝视着顾探微那抬起的侧脸上的哀伤，无法挪开目光。
顾探微大费周章，跑到这里来烧纸钱，祭奠的是谁？他眼里那种深沉而神秘的伤感，又是为谁？
萧泽原以为他已经掌握了顾探微的一切，可是却发现顾探微总有无法探知的一面。
不可否认地，他这种带着神秘的脆弱，如他当年的笑容一般，深深地吸引着他。让他更想完完全全掌握占有这个人。
萧泽的心热了，血也热了。
明明顾探微在伤心，他却很兴奋。
烧完了纸钱，顾探微站起来，他看向萧泽，露出一个极浅的笑，“四哥，我的命是你的了。”
第47章 遇人
萧泽直勾勾地看了他一会，转身说道：“走吧。”
顾探微点头，跟在后面。
赵扬快步追上了上去，攀了顾探微的肩膀，“小顾同学，你这搞得神神叨叨的，告诉哥，你给谁烧纸钱呢？”
顾探微转头，对他微笑，“我……”
“噫!”赵扬笑容僵在唇边，吓得不敢动了。
他说什么？他？那他是人是鬼？他不会一直都见鬼了吧？
顾探微见状笑容扩大，“我是说我的一个故人。你不认识的。”
赵扬这才放心下来，他大力拍顾探微的肩膀，“你这小子，说话怎么还拖长音！哥都被你吓着了知道不？下次好好说话！”
顾探微笑容不去，“知道了。”
萧泽转头，看他俩攀肩搭背，皱了眉，“赵扬。”
赵扬立刻抬起手作投降状。
电梯口前除了迎宾员，还有两个才从电梯里出来的人，看迎宾员毕恭毕敬的模样，就知道这两人应该是贵客。
其中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转头，看见萧泽，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但他很快笑脸相迎，“瞧瞧这是谁？这不是咱们的萧大影帝吗？”
萧泽看向来人，波澜不惊，“邓总。”
原来来人正是贾贺的前准岳丈邓国华，他笑眯眯地道：“上次颁奖典礼上见过，就一直没见了吧？”
“应该是。”
顾探微听这声音有些熟悉，但一时没想起来在哪听过。
走廊里的灯光昏黄幽暗，顾探微看不清人，直到走近才看清那人相貌。他看清了之后，脸色顿变。
这张恶心的脸，他忘不了！他就是在这里要玩弄他的主犯！
居然又在这里遇见他。
顾探微只觉一阵反胃，有些想吐。
邓国华也看见了顾探微，他浑浊的眼睛在顾探微身上扫视一圈，意味不明地笑了，“这位就是顾探微吧？”
顾探微没想到他竟然会知道他的名字，不由得一阵恶寒。
萧泽偏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有些不对，侧身拦在了他的面前。
邓国华笑了笑，“不必这么紧张，贾贺到底原来不过是我公司旗下的艺人而已，我女儿被他甜言蜜语蒙蔽，才跟他好上了。他是死是活跟我没多大关系，我也没想着替他报仇，我还想谢谢你们帮我的公司除了一害。”
顾探微在后面听着，大吃一惊。原来他就是邓国华！
贾贺竟然是把他卖给了自己的老丈人！
顾探微握紧了拳头，他的手还在因打过贾贺而疼痛，现在他却后悔还打得不够狠。
邓国华说完，特意伸头看顾探微，“怎么样，小伙子，有没有兴趣！你这么有才华，可以签约我们公司，我保证拿最好的资源捧你，让你比贾贺还红！”
“我没兴趣。”顾探微冷声偏头。
“我们还有事，先走一步。”萧泽欠身，让顾探微先进了电梯，他随后与赵扬走进电梯，对看着他们的邓国华道：“再见，邓总。”
电梯门关上，隔绝两边。
邓国华身边的男人不满道：“这此小辈，越来越没规矩了，一点也不把你放在眼里，你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邓国华眯了眯眼，“上次让人算计了萧泽一回，但没成功。”
“萧泽有后台？”
“我们调查的是没有。”
“那他还能全身而退？”
邓国华摇了摇脑袋，“虽然我也是随便吓唬吓唬他，没想往里搞，但是那种情况，要么是他运气好，要么就是……”
“就是什么？”
“背景深得我查不出来。”
邓国华的朋友摆手笑笑，“那哪能呢？还有你查不出来的人？”
“也是，”邓国华往会所里面走，“先不管了，暂时让他们张狂张狂，明星哪有百日红，总有他求我的一天。”
“哈哈哈，这话倒没错。”
“不提这个了，喂，”邓国华勾手叫过来送他们进会所的迎宾男子，“会所有没有来新人，有没有像刚才那个小伙子模样的？”
迎宾男子一愣，“萧泽吗？”
邓国华瞪他一眼，“不是萧泽，另外一个年轻的，比他矮点的那个。”萧泽美则美矣，美得有些太危险了。
“这个，应该有吧，一会您挑挑。”
“哈哈哈，好！”
第48章 写歌
三人回到车上，赵扬开车往回走，萧泽冷不丁地蹦出一句，“你认识邓国华？”
顾探微身形微僵，他尽量平静地道：“不认识。”
萧泽看了他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
回到南亭院，已经快一点了，孙郝接到电话，知道他们没事后已经回去了。
萧泽替顾探微洗了澡，留在了他的房间。
这是他想要的意思。
顾探微刷了牙出来，萧泽穿着浴袍坐在床边，黑泠泠的眸子注视着他，顾探微缓缓地走到他面前，萧泽握了他割腕的手，摩挲着他的腕骨，“伤口还痛不痛？”
“不痛，就是有点痒。”
“嗯。”萧泽在他的伤口边上咬了一口，挑眼看他，“说你是我的，你的命也是我的。”
顾探微轻轻道：“我是你的，我的命也是你的。”
“很好。”萧泽的眼中带着满意，藏着一些疯狂。他将他拉到床上，压着他亲。
萧泽的吻技越发地好，顾探微很快被他吻得喘不过气来。
“这次让你在上面。”萧泽抱起他道。
顾探微面色潮红，“我去准备……”
“我来。”
不久后，一管用空的油被扔在床下，床上轻摇。
翌日，孙郝买了一个蛋糕过来，庆祝贾贺终于绳之于法，顾探微重获新生。
“谢谢孙哥。”顾探微道。
“唉，都是自家人，不用客气，”孙郝摆摆手，“我已经替你问过律师了，人证物证都在，贾贺这辈子是别想出来了。你以后可以放心了。”
“嗯。”顾探微扯了扯唇。不知为何，邓国华的脸在他的脑子里一闪而过，让他有些不适。
“对了，你一块大心病没了，现在你有什么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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