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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君后(穿越重生)——岩城太瘦生

时间:2024-08-31 12:00:23  作者:岩城太瘦生
  所谓“仙人抚我顶”,大抵就是如此。
  而此时,神像双手掐诀,平视前方,不再看他。
  祝青臣错失了一次成仙的机会,不过……
  他不后悔!
  仙翁说的没错,他满心想的都是李钺。
  纵使修行,成不了大造化不说,于天下苍生也无益。
  祝青臣一掀衣袍,俯身作揖,向神像行礼道谢。
  谢过之后,趁着天气晴朗,他简单收拾一下,折了根树枝做拐杖,就准备下山去了。
  祝青臣裹好身上狐裘,握紧手中树枝,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目光坚定地望着山下。
  跨过道观门槛时,檐下雪水滴落。
  恰是十声。
  *
  凤翔城中。
  一夜大雪停歇,百姓们提着扫帚,走出家门,扫去家门前、街道上的积雪。
  老人家们坐在窗前,喝着热茶,看小辈们扫雪,想起旧事,目光悠远。
  “遥想祝大人去时,也是这样的大雪,都十年了。”
  “祝大人在时,带着我们农耕纺织、抵御草原入侵,给前线运送军粮,还带着小孩子读书。”
  “早知如此,当年我就该拦在祝大人的马前,死活不让他走……”
  老人家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
  他问家里十八岁的孙子:“你还记得不?你小的时候就跟着祝大人读书。”
  孙子低下头,揉了揉发红的眼眶,一面扫雪,一面应道:“爷爷,我记得。在学宫里,祝大人教我写自己的名字,还给我点心吃。”
  老人家长叹一声,扶着墙,站起身来。
  他步履蹒跚,一步一步挪到屋子里的神龛前,捻了三炷香,放在长明的烛焰上点燃。
  香烛燃起,还没来得及祭拜。
  忽然,街道那边传来一声锣响。
  百姓听见动静,赶忙提着扫帚,退到两边。
  陛下来了。
  每年这个时候……
  不止是这个时候,只要陛下想起祝大人,就要出城祭拜,大哭一场,有时甚至会在雪地里睡,被侍卫们抬上马背带回去。
  锣声响起,便是陛下来了。
  百姓们正想着事情,一个玄色的身影,骑着一匹黑色的骏马,从他们面前,箭似的射过去。
  身后的侍卫根本追不上。
  李钺骑马出城,路边一景一物、一草一木,他早已无比熟悉。
  他的竹马、他的军师、他的皇后,就是葬身在这里的。
  路边树林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李钺不予理会,继续驱马向前。
  忽然,树林里又传来一声——
  “李钺!有蛇啊!呜呜呜——救命!李钺、李钺!”
  听见久违的熟悉声音,李钺猛地扯住缰绳。
  骏马长吁一声,两条前蹄抬起,几乎将李钺甩下马背。
  李钺双腿夹紧马腹,紧紧地拽着缰绳,如梦一般,飞快地环视四周。
  祝卿卿……祝卿卿……
  下一刻,一个灰扑扑的小雪球从林子里滚出来,“哐”的一下,栽在他的马蹄前。
 
 
第2章 紧相拥
  马匹嘶鸣,马蹄抬起。
  几乎是一瞬间,李钺的所有视线,都被忽然滚出来的那个“雪球”占据。
  天地之间,一片死寂。
  风止树静,李钺几乎听不见自己呼吸的声音。
  是幻象吗?
  可他今日并没有饮酒。
  那就是他着魔了,或是他也快死了,祝卿卿来接他。
  下一刻,马蹄落下,眼看着就要砸在祝青臣身上。
  李钺目眦欲裂,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拽着缰绳,牢牢夹紧马腹,带着马匹,往边上倒去。
  “哐当”一声巨响,马匹重重地砸在地上,确保倒在马前的祝青臣安全——
  即使是幻象,李钺也要祝青臣安然无恙。
  祝青臣从山上滚下来,本来都快晕过去了,恍惚一声巨响,把他震醒。
  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扭头看去。
  战马压在李钺的腿上,李钺猛地推开马匹,从雪地里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冲到祝青臣面前,一把将他抱进怀里。
  祝青臣蹬着脚,小声喊道:“李钺……蛇……有蛇……在脚上……”
  李钺胡乱摸了两把,把缠在祝青臣脚上的树藤扯开,丢得远远的。
  李钺再次将他抱进怀里,低声道:“没蛇了,没蛇了,我赶走了。”
  冰天雪地,大道中央。
  两个人倒在地上,旁若无人地相拥。
  战马从地上爬起来,似乎对方才李钺害自己跌倒的事情颇为不满,摩擦着马蹄,在他们身边徘徊。
  李钺闭着眼睛,紧紧地抱着祝青臣。
  他冰凉粗糙的脸牢牢贴住祝青臣的脸颊,使劲蹭了蹭。
  他喘着粗气,呼出气息,全部打在祝青臣的脖颈上。
  他的手臂越收越紧,像是要将祝青臣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
  十年,十年了。
  祝卿卿走了十年,他十年没见到祝卿卿了。
  不知是雪水融化,还是李钺落泪,滚烫的水珠落在祝青臣的脖子上。
  眼泪滑过的地方,像是被火燎过一般。
  李钺低下头,在祝青臣的狐裘兜帽上使劲蹭了蹭,不让他看见自己痛苦流泪的脸。
  祝青臣本来迷迷糊糊的,被李钺这样又亲又抱,跟捏泥人似的捏来捏去,五脏六腑都快移了位,自然也清醒了。
  他试图挣扎,为自己争取一点喘息的余地,不料李钺锢得更紧,险些将他勒晕过去。
  李钺把脸埋在祝青臣的兜帽里,哽咽道:“祝卿卿,再抱一会儿,再抱一会儿……我好想你……”
  他不敢凑近去看祝青臣的脸,更不敢高声言语,唯恐将祝青臣吓跑。
  可祝青臣……
  “李钺……咳咳……我喘不上气……勒死了……”
  祝青臣咳嗽着、挣扎着,用力拍着他的后背。
  李钺的手臂和胸膛是铁打的吗?怎么能这么紧?
  咳咳……
  李钺稍稍松开手臂,不等祝青臣稍得喘息,又马上抱紧。
  “抱着,祝卿卿,要抱着……就这样抱着……”
  他绝不松手,即使这是幻象,这是梦境。
  他绝不!
  忽然,他的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陛下!陛下!”
  李钺回头看去。
  宫中侍卫追赶上来,见陛下怀里抱着个人,赶忙停下脚步。
  “陛下……”
  祝青臣软软地靠在李钺怀里,不自觉往前倒去。
  完蛋,他真的被李钺勒晕了。
  还是在这么多人面前,好丢脸。
  在看清陛下怀中人的模样时,所有人都愣住了,满脸惊异,不可置信。
  “陛下……”
  李钺见他们神色古怪,直觉不对,猛地回过头,双手捧起祝青臣的脸,搓了搓他的脸颊。
  一瞬间,李钺双目血红,几乎要淌下血泪来。
  是祝卿卿!
  真的是他!不是梦境,也不是幻觉,其他人都看见了!所有人都看见了!
  就是祝卿卿!
  李钺手忙脚乱地解下自己的披风,给祝青臣裹好,又抄起他的腿弯,直接把人抱起来。
  他一手抱着祝青臣,一手拽过马匹,干脆利落地翻身上马。
  “哐”的一声,开道的锣声再次响起。
  扫雪的百姓再次退到街道两边,让出路来。
  刚给神龛上过香的老人家走到窗边,十分疑惑。
  “陛下今日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
  下一瞬,那支玄色的箭,带着纯白的箭羽,“嗖”的一声,从长街上穿过。
  扬起长风。
  *
  李钺抱着祝青臣,一路策马,闯过宫门,骋过宫道,在太极殿外的石阶前停下脚步。
  他搂着祝青臣,翻身下马,快步登上石阶,朝殿上跑去。
  他厉声吩咐身后的侍卫、迎上前的宫人:“找太医!把所有太医都喊过来!”
  “地龙烧起来,宫里取暖的炉子都抬进来!”
  “暖和衣服、毯子被子都要……”
  李钺被石阶绊了一下,脚下不稳,整个人不自觉往前倒去。
  “陛下!”
  侍卫宫人惊叫一声,连忙伸手去扶。
  结果李钺硬生生转了方向,自己倒在阶上,给祝青臣当了垫子。
  从始至终,他都牢牢护着怀里的祝青臣。
  “陛下……”
  大雪初停,远处朝阳初升、天光乍破。
  金光熠熠,晃了一下李钺的眼睛。
  李钺别过头去,抱起祝青臣,冲进宫殿。
  “快去准备!”
  *
  太极殿里难得烧起地龙,五六个烧得正旺的炭盆,流水一般端进来。
  一时间,暖意扑面,竟如春日一般。
  李钺把祝青臣放在软榻上,颤抖着手,解开裹在他身上的披风。
  虽说大雪早上就停了,但山上还都是积雪,祝卿卿跑下来,身上肯定都湿透了。
  他打小就身子不好,小的时候多吹一会儿风,都要病个三五日。
  这回直接在雪地里打滚,可怎么得了?
  李钺解开披风,伸手一探,在祝青臣原本厚实暖和的白狐裘上,摸到一片湿漉漉的冰冷。
  果然。
  李钺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他喘了口气,强自定下心神,帮祝青臣把湿透的狐裘脱掉。
  这时,两列宫人各自端着东西,走进殿中。
  温水巾子、衣裳鞋袜、毯子被子,还有治冻伤的药膏。
  “陛下……”
  李钺正单膝跪在祝青臣面前,把他湿透的鞋袜脱掉。
  他头也不抬,只应了一声:“放着。”
  “是。”宫人们轻手轻脚地把东西放好,便出去了。
  李钺把祝青臣剥干净,然后握着他的脚踝,让他的双脚浸在温水中。
  他拿起巾子,在另一盆温水里洗了两遍,然后拧干,小心翼翼地帮祝青臣擦拭。
  先是脸,然后是脖子,最后是手臂和腿。
  李钺在西北长大,他知道,冻伤之后,不能马上用热水烫水,否则烫化了肉,骨肉分离,痛不欲生。
  倘若是他自己冻伤,他随便去雪地里挖两盆雪,搓一搓手脚就完了。
  反正他皮糙肉厚,不怕这些。
  偏偏是祝卿卿。
  偏偏是他。
  怎么能是他?
  李钺红着眼睛,用温水帮祝青臣擦了两遍身子,然后拿起宫人送进来的干净衣裳,给祝青臣换上。
  做完这些事情,李钺便把祝青臣抱起来,放到床榻上。
  李钺拽过床上被褥,轻轻盖在祝青臣身上。
  宫人们拿进来一堆锦被绒毯,李钺也全都搬过来,大被子给祝青臣盖上,小一些的就叠起来,堆在床头床尾。
  等到李钺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用被子毯子给祝青臣搭了个窝。
  一个暖和的窝,一丝风都漏不进去的堡垒。
  祝青臣被包围着,躺在中间,只露出一张苍白的、没有血色的小脸。
  李钺伸出手,想要碰一碰他的脸颊。
  像梦一样。
  指尖即将触碰到的瞬间,李钺忽然想起什么,赶忙缩回手。
  他摸了摸自己的衣裳。
  他的衣裳也湿了,他的手也冷得很。
  他不能碰祝卿卿。
  李钺后退半步,迅速脱掉自己身上湿透的衣裳,随手抓了一套玄色中衣给自己套上。
  他扭过头,拉开殿门:“太医呢?怎么还没来?”
  几个太医就提着药箱,候在殿外。
  听见陛下传召,才连忙上前。
  “陛下。”
  “进来。”
  李钺走到床榻边,使劲搓了搓手,确认自己的手不冷了,才把手伸进被子里,握住祝青臣的手腕,把他的手拉出来,好让太医诊脉。
  “看看,开点驱寒的汤药。姜汤不行,祝卿卿身子弱,寻常的姜汤不管用。祝卿卿在雪地里冻了半天,肯定会大病一场,有没有防治风寒的汤药?”
  “汤药不行,祝卿卿不爱喝苦药,他现在又昏迷着,肯定喂不进去,你们看有没有同等功效的药丸,要制成小小的,一口就能咽下去的那种,要不就夹在糖里,让他咽下去。”
  “愣着做什么?快啊!”
  “陛下……”几个太医欲言又止,“我等只能尽力而为,不能确保……”
  李钺面上急切,却努力收敛了表情,连声道:“我知道,尽力,你们尽力。”
  他甚至连自称都忘了。
  他紧紧地握着祝青臣的手,心下懊悔。
  寻常皇帝的太医院里,有近百个太医。
  他仗着自己身子好,就没准备这么多。
  现在好了,祝卿卿病了,他都没这么多太医给他治。
  李钺又一次红了眼眶,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他低着头,无声地喘着粗气,滚烫的眼泪落在祝青臣手背上。
  太医们低声劝道:“陛下抓着这位小公子的手,我等不好靠近。陛下得松开手,我们才好诊脉。”
 
 
第3章 终相见
  听见太医这样说,李钺才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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