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瑶及时回复:【对。】
顾以柠:【知道了。】
她丢了手机,再度闭上眼睛,刚想继续睡,手机又响了。
屏幕上浮现纪宁宁的照片。
她累了,不想接,索性就挂了,回复宁宁:【开会。】
累了,她谁都不想见。
她睡了很久,直到宋明瑶敲门,大汗淋漓,如同淋雨一般。
打开门,宋明瑶走进来,眼神关切:“顾姐,方医生送了药过来。”
顾以柠没有拒绝:“放下吧,你给周荟她们订飞机票,我累了,想休息两天。”
“不……”宋明瑶欲言又止,最后只能点点头:“好,我这就去安排。您吃了吗?”
“吃了。”顾以柠微微颔首,回之一笑。
宋明瑶狐疑,不信她:“您吃了什么,空气吗?”
顾以柠迟钝了下,绞尽脑汁地想了想,宋明瑶却说:“我给您订些粥吧,好消化。”
太干的东西,顾姐已经吃不下去了。
顾以柠轻轻笑了,嘲笑她:“我又不是小孩子,自己饿了会做吃的,厨房里有很多菜呢,”
宋明瑶拧了柠眉,想说什么,顾以柠先她开口:“帮我约方北。”
“您还约她?”宋明瑶推了推自己的金边眼镜,“还约她干什么,您喜欢她那个催眠的方式?”
顾以柠笑着颔首:“很不错。”
宋明瑶说:“您在饮鸩止渴。”
顾以柠脸色冷了下来,笑容也不见了,宋明瑶大着胆子,并没有退缩。
“顾姐,方北说了,您不适合催眠了,怕您会出事。”
顾以柠沉默,眼底薄凉,面上透出阴影,她走到沙发上坐下,习惯性拿出细烟。
烟雾缭绕中,她觉得自己的情绪得到舒缓,很快,她又改口:“我知道,不去了。”
她很听劝,没有继续倔强下去。
可宋明瑶没有好心情,宁愿她这么倔下去。
顾以柠苍白的肌肤在烟雾中更显干白净,她将烟头掐灭了,说:“下午回去了,你准备下,我去收拾行李。”
顾以柠当真去收拾了。
宋明瑶通知其他几人,回去了。
门关上的那刻,顾以柠站在门口,唇角上扬,微微的笑容,显出她的心情。
她爱笑。
笑与悲伤并无区别,都是一种情绪。
世人给这两种情绪下了规矩,笑的时候,便是高兴。不高兴的时候,就会悲伤。
可没有人说不高兴的时候,不能笑。
她想笑着面对生活。
下楼的时候,其他人都到了,萧名虹上前,担心地看着她,“你怎么样?”
“我很好呀。”顾以柠气息沉稳,笑容包裹自己的脸颊,眉角动了动,神色赋予生动的色彩。
萧名虹觉得她很奇怪,却又说不上来,像是戴了一个笑容面具,任何人都窥不到她的心思。
车子启动了,很快上了高速。
顾以柠趁机处理几件事情,周荟突然开口:“顾总。”
顾以柠抬首,眼眸平静,黯淡无光,“又找我投资什么?”
“科技馆。”周荟笑着说,“我和你说,你去年给一中送的科技小玩意,我们学校有不少同学感兴趣,你好歹也是校董。”
“回头你和我们财务说。”顾以柠低头,看着电脑屏幕。
屏幕的光照进眼睛里,却照不亮眼底的黑暗,她怔怔地看着屏幕,指尖僵持住了。
科技馆……她有一瞬间的失神,可是很快,她弯了弯唇,露出最得体的笑容。
科技馆、纪老师也喜欢的。
她说:“你们将图纸和想法,给我一份。”
周荟笑了,露出欣慰的笑容,“我没白教你三年数学。”
顾以柠没有回应。
周荟教她三年,纪华清不过教她两年,她怎么就忘不了呢?
车子到了景城,各自分开,顾以柠回家了。
进入玄关,听到了纪宁宁叽叽喳喳的声音,吵个不停。
“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她都不接我电话。”
“小祖宗,别吵了,昨天是什么日子,你给她打什么电话。”
“我知道,昨天是我姑姑的忌日。”
顾以柠站在门口,听着孩童稚气的声音,胸口蓦地发疼,她极力深深呼吸,蹲下来,想要止疼。
“妈妈。”
一声急躁的呼唤,闯入耳中。
顾以柠忍着疼站了起来,宁宁闯入她的怀中,“你回来了,我好想你。妈妈,你想不想我?”
“想啊,怎么还不睡觉。”顾以柠低头,看着她的脸颊,伸手揉了揉。
鲜活的生命。!
第52章 拒绝
掌心下的肌肤,柔软顺滑,那双眼睛,与纪华清很像。
顾以柠看着这双眼睛,透过时光,似乎看到了纪华清的幼年,姑侄很像。
“去睡觉,明天,妈妈送你去上学。”
顾以柠松开纪宁宁,目光描绘这张精致的小脸。
纪宁宁瞪大了眼睛,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妈妈,你不上班了吗?”
“明天、不上班。”顾以柠吞吞吐吐地回复,剩下的话吞入咽喉,目光逐渐平淡下来,她还是忍不住揉揉宁宁的脑袋,“去休息。”
“那我去睡觉了。”纪宁宁同她挥挥手,蹦蹦跳跳地上楼去了。
看着小小的影子消失,顾以柠抿了抿干涩的唇角,纪华清,你看到了吗?
她很像你。
顾以柠望着虚空,像是被施法定住了一般,僵立不动。
她只能在纪宁宁身上,看到些许纪华清的痕迹了。
十五年了。
一个漫长又遥远的数字。
顾以柠深吸一口气,缓和情绪,走到客厅,摸索到平板,打开班级群,群里老师说了些复习的事情,快考试了。
一年级快要结束了。
真快啊。
顾以柠痴痴地看着平板,不由屏住呼吸,心如死灰,如同一面镜湖,泛不起一丝波澜。
“小柠。”
顾以柠猛地回神,苍白的肌肤下,血管凸起,她朝着母亲笑了笑,“您还没有休息吗?”
“你怎么回来了,那边的事情都处理完了?”顾母陆曦意外,眼角皱纹叠起,眼中浮现慈爱。
顾以柠抿唇,心口蓦然发疼,平静的眼眸逐渐幽深,“解决了,妈。”
顾母看着她,“今年怎么回来这么早?”
往年都是到七月底回来的,今年提前了一个月。
“想回来了,想宁宁了。”顾以柠歪靠着沙发,她抱起自己的双腿,歪头看着母亲,“妈,别担心我,有你、还有宁宁,我也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了,不会丢下你们。”
顾母看着她,像是被人推了一把,疼得不行,“还是忘不了吗?”
“忘了,早就忘了。妈妈,你别管我的事情,我哪里不好吗?”顾以柠故作轻松,“没有过不去的坎儿,我明天要去送宁宁去上学,我先睡觉,你也早点休息。”
顾以柠走到妈妈跟前,伸手抱住她,“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
都那么多年了,谁会想不开呢。
顾以柠去顶楼,跳进了水里,冰冷的窒息感,让她慢慢地沉入水里。
水下睁开眼睛,幽深的眼眸失去了光华,心中的渴望,在这一刻,被狠狠击碎了。
很快,她自己走出水面,没有人再催促她出来。
更没有人在岸上等她。
站在岸上,她抬头,看向了摄像头,不断说服自己,纪华清在看着她呢,她还活着,只是,不肯回来而已。
纪华清,我等你。
****
早起,纪宁宁悄悄摸进了房间,爬上了床,伸手摇着睡梦中的人。
“妈妈,我要迟到了。”顾以柠徐徐睁开眼睛,眼内弥漫着血丝,她翻身抱着纪宁宁,用被子将人裹了起来。
“看不见啦、看不见啦……”
“害怕吗?”顾以柠肆意笑着,伸手将人拉了出来。
看着纪宁宁蓬头垢面的样子,顾以柠忍不住笑了起来,摸摸头上的炸毛,纪宁宁咬咬牙,扑上前,压住她,“你欺负我……”
“要迟到了、老师要让你站外面了,快找王姨梳头发,快去。”
顾以柠被压着喘不过气,笑得不行,纪宁宁生气得不行,哼哼两声,“我去梳头发了,妈妈,你也快点。”
纪宁宁跳下地,欢快地跑了。
顾以柠莫名笑了。
母女两人匆匆出门,坐上车后排的时候,纪宁宁常常地松了口气,“妈妈,你下回起来早点。”
顾以柠:“……”
下回不送你了。
学校门口是堵车的,几百米的距离,堵得人山人海,顾以柠打开车门,牵着纪宁宁下车。
目送孩子进入校门,她怔怔地看着,像是看什么遥远的景色。
回到公司,副总巴巴地凑过来,“我的顾总啊,你又受刺激了吗?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事情多,回来了。”顾以柠低着头看报告,面无表情,再精致的妆容也只会显得那张脸发冷。
副总紧张地打量她的神色,皱眉想问,又不知怎么问。
最后,她提醒一句:“时总找你。时家的时序。”
顾以柠蓦然抬首,想起梦境中的一切,双手抓紧报告的边缘,“她找我,有事儿吗?”
“那份订单,她要和你亲自签。”副总小心地开口,“您看,要不您见一面?”
“你约个时间。”顾以柠爽快地答应下来。
副总看着她,不敢笑,心里重重的,像是压了一座山。
“好,我去约。”
副总走出办公室,关上门,回头去看,顾总姿态未变,可总觉得她好像哪里变了。
变得更加深沉,笑容给人一种即将破碎的感觉。
时间约了,今晚就有时间。
顾以柠淡淡地说记住了,低头处理事情。
副总欲言又止,说什么呢?无话可说,再多的话都说完了,再多的话,显得累赘了。
她略迟疑,顾以柠抬头看着她,说:“周校长那里想建一间科技馆,你让财务的人对接一下,预算也是看看。”
“好,我这就去。”副总点头答应,她顿了顿,又问:“您和时总的事情……”
顾以柠疑惑:“什么事情?”
“没事儿。”副总尴尬地走了。
晚上下班,顾以柠带着销售总监去见时序。
时序先到的,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半个小时,顾以柠掐着点到的。
时序爱穿旗袍,姿态优雅,她站起身去迎顾以柠,笑容得体,“顾总。”
顾以柠回之一笑,“时总越发好看了。
“顾总心情不错,竟然会拿我开玩笑了。”时序看着她,眼中沾染着笑意,毫不遮掩自己的情绪。
销售总监下意识想退出去,她发现时总一个人来的,她站在这里就很多余了。思考后,她将合同书留下,与顾总说了一句后,去隔壁包间了。
隔壁包间是时序定下的,她的下属,就在那里。
包间里只有两人。顾以柠恍若没有看到销售总监地离去,拿出合同,时序却说:“顾总很急吗?”
“家里女儿盼我回去,你说急不急?”
“顾总不像生育过孩子的样子。”
顾总淡淡一笑,“故友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时总想说什么,尽管说吧。”
看着面前笑意不达眼底的女人,时序眼前闪过赞赏,她笑了笑,“我想见见你而已,你好像不高兴。”
“见见我?”顾以柠唇角动了动,仔细琢磨这三个字,心潮涌动。
她比任何人都知道‘见见你’三个字的含义,是喜欢、是爱慕,更是思念。
顾以柠望着对方,唇角弯了弯,“时总,我们可以谈生意谈趣事,唯独不能谈感情。”
“为什么?”时序唇角弧度压了压,“我哪里不好吗?”
顾以柠轻轻笑了,双手托着下颚,眼中凄楚,如同沙漠中行走的孤独者,漫无目的地走着,不在意方向不在意能否回去。
她注定一个人过下去了。
孤独。
她说:“因为我不想和其他人谈感情。”
时序叹气一声,抬起酒杯,轻轻地晃了晃,酒液晃动,“过不去吗?”
顾以柠坦然:“过不去了。”
“有人说忘记前一段感情的最好办法是进入下一段感情,你不想试试吗?”时序凝着玻璃杯里的酒液,语气诚恳,“我觉得我很优秀,足以让你忘了。”
顾以柠依旧笑了,像是带着笑容面具,微笑回应每个人。
“时总啊,你很优秀,值得更好的。”
“顾以柠,我就是觉得我们很相配。”
顾以柠端起酒杯,浅浅抿了一口,“我以为我们今天来谈公事的。”
“可以,你的合同,我可以签下,说完公事,可以适当说些私事。”
酒让人清醒,辛辣感让人不得不正视眼前美丽端庄的女子。她是那么高傲,出身好,相貌好、聪明优秀。
她可以直接表白,因为,她有底气。她有能力摆平表白失败后的烂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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