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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军行(古代架空)——风途石头

时间:2024-08-30 08:57:34  作者:风途石头
  奉江在宴席上说的计谋漏洞不少,有可能是刻意为之,展戎自然听得出来。当时封州战役,奉江必定和戎人有所接触和谈判,他这般身份,代表的不是镇西军,而是朝廷,两国正在交战之中,虽然未必会有什么不利于展家军的大动作,但毕竟算是动了手脚。如展戎接受奉江的交换,就是接受了奉江堪称拱手奉上的一部分监军之权,奉江会退后一步,不会使镇西军太受监视和掣肘;同时,也是默认了允许“监军”,也就是朝廷在他眼皮底下的小动作。
  因此才说,展戎若接受,既是收权,也是放权。
  从君在这场博弈中,只是放在明面上的幌子,虽然背后自有深意在,但倘若不是他置身其中,奉江又何必如此大费周折与将军周旋?他为小公子所做,不可谓不多,此等情意,重如山峦。
  展戎一生狂妄自负,宁折不弯,怎能由人威胁敲打,僭越雷池。况从君身份特殊,除却朝堂利益纠葛,还有雄性的尊严作祟。男人争权夺势,怎会拱手房中人,依展戎的性情,纵使不涉及背后种种,恐怕也不会将自己的禁脔送与他人。
  从君虽然不知详细,但也可推测出这般,他如今处在风眼中,这情形怎会只是红药一句“争风”能解释的。
  从君虽是面色寡淡,红药仍能感到他心事重重。小公子心思深,她是知道的,虽然不知详细,但也大抵知道小公子的顾虑,无奈道:“你身子虚病,莫再整日东想西想。纵是没些乱七八糟的事,你病在将军跟前儿,他还能不管你不成?房事上如何,都是情趣癖好,他又不是变态,无故虐待你作甚?”
  从君在这局里陷得深,况且深受将军喜怒无常所苦,想得自然就多,虽是七窍玲珑,倒不如红药一个旁人看得清楚了。将军其人虽然性格专横乖戾,却绝非暴虐之人,虽是雷厉风行,但平日里对待下人与属下也算得上宽厚。猫猫狗狗养久了尚且有怜悯之心,何况是个大活人呢。
  从君本在垂眸饮茶,听红药宽慰,抬头浅淡地笑了一下。对将军态度的猜疑虽是放开了一些,也仍是有心事的模样。
  他本在心中猜度封州隐情,不知怎的,就想起那监军那日的那句“等着我”了。
  小公子长睫轻眨,眼睑低垂,更敛起了几分眸色。
 
 
第55章 除夕夜
  军队只在瀚城驻扎了两日就拔寨回往掖州军府。连海关大捷的露布想必已传到了圣上面前,外官每年元日皆需回京面圣,何况此时大捷,出于何等缘由,都理应赶上元日大宴,时间上耽搁不得。
  此时正逢腊月,岁寒之时,车驾回到掖州军府之时,正逢今年冬日的初雪,如棉如絮,却软得很,未进九天,地面还留不住雪,积不厚,只银白的一层铺在地面与屋檐上,素裹银妆。
  掖州军府之气派豪奢,一言难表,站在门前远望,院中楼阁屋檐层层叠叠,广覆园林,鼓角楼阁高立,院落若干,环廊曲阁,诸院诸司,总七百余间。观其占地,怕是比宴家在永平城外山中的别业还要庞大。
  军府门前施行马,列戟一十六,朱门数尺,屋檐造设大多越制,魏朝边将作风豪奢可见一斑。
  归府事宜不再多表,从君的屋子也早被安置好了,就在展戎所居住的正宅院中的一间廊屋,此屋如同虚设,只是名义上罢了,容他放些私人物件。从君定是与将军同寝同居的,平日生活亦然。
  连海关大捷当日,各营各军便已开始整顿兵马、典査战绩,自破城次日,就有折子陆续呈上。及至今日,悉数齐整,由将军府汇总,将由展戎带回京城呈递圣上。
  此时夜半,监军犹是不得清闲,审理各类文书。另一边,将军院落的南厅中,展连英展连豪及骆义都到齐了。
  “行程安排如何?”展戎问道。
  展连豪拱手,道:“将军,若急行,虽说仓促,元日可达京郊,若思及途中不测,人日也便到了,将军战功在身,不算失仪。”
  夜中议事,乃为回京之计,处于如今局势,此番归京,需得万分小心谨慎。
  展戎轻轻点头,展连英道:“将军,此行仓促,恐怕最晚后日便得启程,万般布局不及施展,恐怕会吃哑巴亏,连英愚钝,不知将军可想到两全之策吗?”
  朝堂险恶,更胜战场,一不小心便是尸骨无存。若是往常倒也不足为惧,只是此时时机太过玄妙,展戎正处在两难之境地。
  若是仓促进京,兵权离手,极可能被皇上借故软禁在京城,彼时镇西军六神无主,又不可擅自轻举妄动,那监军便可趁机而入,瓦解展戎兵权;若是不及时回京,一则正逢元日,二则战功在身,休说从哪里计较,都容易落人口舌,道展戎功高盖主,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乃是埋下祸患。待到皇上派来圣旨邀展戎回京受赏,虽是准备周全,不至受困京中,却也彻底埋下了隐患。正乃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可不谨慎。
  厅中一时无声,三位心腹部将皆无妙计可献。若当真无计可施,只得以军力相送,停在京郊,虽是可保展戎归来,却更是落人口实,被扣上顶谋反的帽子都无可辩驳。
  屋中沉默片刻,展戎开口道:“连豪,吩咐下去,开我库藏,取半数宝物,进献圣上。”
  一方军将,哪个不是富可敌国,魏律所拟,战利品可由获胜军队占有,无需上交朝廷。展戎是个二世的将军,在其父展老将军时期,所得封赏、献礼、战利便数不胜数,而展戎年少有为,勋章卓著,当年破掖城时,先帝的赏赐便以马车拉拽,一个时辰方绝,库中财物珍罗,数不胜数。
  三人闻听此言皆是微惊,骆义沉吟片刻,又道:“将军周全之计,骆某知晓,只是有一顾虑。如此这般,莫不会惹人口舌,道将军行风豪奢,大肆敛财吗?”
  展戎看向他,道:“蒙圣上洪福庇佑,征战大捷。恰逢元日,多年战利,莫敢私藏,皆上献帝王,以贺开疆。”
  他话罢一顿,目光微敛,眸色幽深,轻描淡写道:“皇上想要什么,诸君还不知吗?”
  展戎一向倨傲,倾尽家产感念鸿恩,暂可安抚那年轻的天子,以作权衡之计。
  展戎揉了揉眉心,沉声道:“骆义点二百精兵作为仪仗队,随我进京,连豪坐镇掖州军府,连英率第五团驻扎瀚城,防备戎人。我离府期间,行政权由展连豪代为掌管,军队则交予展连英。”
  展戎抬起头,方才转瞬的疲惫消失殆尽,眸中又是一派倨傲漠然,他环视三人,目光最后落在展连英身上,声音深沉而语调平淡,听上去甚至有些阴沉的意味,道:“若朝中生变,撤瀚城所有兵力归军府,代镇西大将军之责。”展戎撩起眼皮,“镇守边疆。”
  这四个字咬得极重,展连英立刻听出展戎话中意味,顿挫抱拳颔首。
  嘉和四年元日,镇西大将军、奉安侯展戎班师回朝,圣上携满朝文武,于宣阳门亲迎,大将军以蹈舞礼踏百步而入,身后仪仗二百余人,抬珍宝数箱进献,遥见宫门外人流不息,献宝队列长逾一里,群臣叹声不绝。
  帝大喜,下辇亲迎,与大将军携手共入,宴上同席。
  此二百人仪仗队,皆乃镇西军精兵所扮,帝心骇然,不敢行软禁之计。奉安侯倾尽家财,得免性命之忧,于京中停数日,正月十六返程归军。
  此事见诸于正史,亦常为野史所撰,后世传之甚广,脍炙人口,孩童亦知,常为引用,但见句曰:“可舍府珍半壁?”,意为破财消灾也。
  展戎启程数日,奉江仍在处理手中积压的军务,他的位置容不得过失,虽然此时已处于除夕假中,但奉江依然不敢懈怠,待将这些文书粗略处理完,已是正月二十九了。
  大魏风气,十分看重节日节气,虽然刚打完一场大仗,但军中已是分外喜气盈盈,校场外摆满了干竹筒,这时天寒地冻,军中人也不觉寒冷,炒硝石的、填黄泥的,各尽其职,热火朝天,就待着除夕夜燃爆竹除旧岁。
  元正,阳之始;冬至,阳之复,二节最重。①
  冬至那日也是热闹得很,头天晚上部下就呈上了申请宰羊的文书,用以做娇耳汤②驱寒,羊肉下发至各个营房的火头上,不论几等士卒,均得娇耳汤一大碗。冬至日军士纵欢,在毬场比赛玩乐足一日。
  那日奉江收到了两碗娇耳汤。
  一碗一看便知是军中火头的手笔,皮厚馅大,膻味十足,这么厚的面皮犹给煮得一片零碎,足盛了一大海碗;另一碗则是瓷碗,是军府厨房的用具,汤色醇香,娇耳不过三寸大小,十分精致,也有一些包得十分丑陋,捏合处歪歪扭扭,一看便知是新学者的手艺。
  这娇耳汤还没入腹,奉江的身子先暖了。这几日他虽在处理军务,心中却一直惦念着小公子,可将军才离开,这时机无论如何都不算合适,不说引人注意,也显得他太过急躁了。只得按捺下来,待找到机会再与小公子相会。
  一来二去,竟到了除夕了。
  从君正在红药屋中看她忙忙活活地倒腾红纸,对子写了十来副,都道是不好。军府每年燃放爆竹都是在府衙门前和校场,而后搭篝火,众军欢愉作乐,共同守岁,红药朝人要了两桶烟花,也要在西院里放一下。
  小公子与往日别无二样,仔细说来,还要多几分淡漠,不知是否是因为病容。自归到掖州军府,展戎就命人给他调养身体,每日都要喝下去三碗苦药,面色虽是较最初红润了几分,眉眼间犹是一派寡淡。红药见不得他这模样,玩笑道:“好个病西子,好歹年节,莫再苦着一张脸了。”
  说着往他手里塞了几张红纸,说:“也朝你那屋子的门上贴两道桃符,沾沾喜气,攘除邪祟。”
  小公子没推拒,只朝红药浅淡地笑了一下。
  及至傍晚时分,红药便被将军府的其余婢女拉去玩闹,赌骰子饮酒了。小公子不便参与,叫红药随心。红药犹是放心不下,叮嘱道:“我去玩玩,稍纵便归,同你一起守夜。”
  魏人除夕与元日连过,会从除夕晚玩闹至元日晨,红药是爱闹的性子,定不能时刻伴着他的。
  小公子点头,笑得温柔无奈,道:“红姐,我知晓了。”叫她趁早去玩乐。红药从梳妆匣下面摸出个荷包来,被等得不耐烦的女婢拽走了。
  红药方离去,小公子脸上的笑容就如画上去的一般消散了。
  此时外面大雪纷纷如鹅毛,小公子抱着手炉,独自漫步赏雪。将军府他不熟悉,此等身份更是不能随意乱走,不知不觉就走回将军的空荡荡的院子里。
  纵是将军不在,大宅之中犹是灯火通明,投影到院子的雪地上,一片雕花的窗影,从君站在自己属于自己的那间廊屋前,门前昏暗,小公子在雪色的映照中拿出红药塞给他的红纸,静静凝视。
  而后爆竹炸裂,响声喧天,小公子抬头看向天际,面上无悲无喜。
  三年前的此时,他尚坐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中,与太子同席。
  而这也不是他第一个如此冷清的除夕,他被软禁在家两年,除夕夜圣上大宴群臣,他的父亲和兄长都不在家中,他陪母亲吃过年夜饭,便独自一人回到自己的院子里,置琴于院中石桌之上,独自弹奏,孤清如鬼影。
  这是小公子无声的抗诉,且从未使他顽固的父兄动容。
  宴从峦自宴席归家,便立即会来到宴从君的院子里,命人点亮所有的灯火,在他的院子门口亲手燃起爆竹,将这个幽静的院子照得灯火通明,陪他守夜。
  宴从峦纵容他发泄脾气,也仅此而已。
  小公子收回视线,爆竹声离他很遥远,是在校场那边响起来的。稍纵,西院的方向也响了不多的几声,该是红药与那些婢女。他把红纸收了起来,全无新桃换旧符的意愿。
  他不想攘除鬼祟。
  他怕阿哥听了响声不敢来。
  注释:①出自《旧唐书》卷13
  ②娇耳汤:水饺。
  有关将军府制式描写,部分考据自《隋唐五代生活史》。
 
 
第56章 落地
  奉江趁喧闹从校场抽身,停在主院前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色。
  大雪纷飞,小公子身披轻裘,孤身站在落满雪色的院子里,长身玉立。
  那一瞬间,好似所有的爆竹都安静了。
  奉江驻足片刻,四顾无人,他这才走上前去,今日雪地尤为绵软,踩在上面的“咯吱”声都要轻柔几分,小公子转过头来,定定地看着监军走近。
  奉江许久没有这样近距离地靠近小公子了,此时掖城到处喧嚣热闹,微这一处安静得不像话。此时天色将尽未尽,呈现一股灰蒙蒙的蓝,小公子好似知道监军会找来似的,面上没有任何波动。
  奉江千言万语都梗在心口,二人相对而立,片刻,监军只是抬手,轻轻掸掉了小公子墨发上的雪花,为他遮上了轻裘的兜帽。
  是件材质奢侈的轻裘,帽子的边缘是一圈柔软蓬松的白色狐毛,簇拥着,看起来更使得小公子那张白玉似的面颊小了一圈。小公子出生贵胄,这样装扮,骨子里的矜贵便散了出来,一时如时间倒流般,竟让奉江觉得面前站着的犹是那个端雅贵气的相府小公子,再想到如今处境,不由唏嘘。
  屋子里传来女子说话的声音,是将军房中的婢女,除夕夜的习俗乃彻夜通明,她们见夜色昏了,意欲出来点亮廊屋的灯。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奉江攥着小公子的手腕,朝屋后走去。
  此时除去巡逻和守夜的士兵,其余军队兵士都在校场纵情戏耍。监军也是趁喧闹才能暂时脱身,他知道自己鲁莽了,在府中与小公子接近,就是在给他埋下祸根。他却还不管不顾地走到了将军的院子里,实在是太过冒失了。此时小公子的腕骨硌在他手心里,又叫奉江觉得满足,而又让他惊慌。
  小公子会怨他吗?怨他冒进,怨他鲁莽,怨他没有问一句他的意愿,就像要带着他私奔一样把他拉走了。
  奉江甚至不敢回头看看小公子的神情,而小公子一扭手腕,从他的手心里挣脱了出去。
  那一瞬奉江的心跳都停了。如今将军是那样的厚待小公子,称得上是锦衣玉食,而他是一个自身难保的监军,他不能抹掉小公子奴隶的身份,他在为他招灾引祸。
  这只是一刹之间,下一刻,小公子攥住了他的手掌,把自己柔软的手送进了他的手心里。
  这是出乎意料的回应,使奉江的心一下落回了肚子里。他们一路走出了将军的院子,径直走到了下一重庭院里,回廊曲折,朱檐翠瓦,天空中爆竹不停,大雪犹还下着。虽说此时鲜少有人四处行走,他们犹不敢冒险,躲到了假山后面去。
  小公子冰凉的指尖上裹着一层手炉煨出来的虚假的暖,握在监军的手心里,像是一块成色极佳的润泽的玉。
  奉江借着雪色看到小公子寡淡的面容,有如一尊完美的玉雕。他多少次的梦里都想这样近距离地看着小公子,可是这一刹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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