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情况,齐铭探头瞄了一眼,看到上下列成两半的棋盘,他只觉大事不妙。
齐铭本想开溜,可他却瞄到裂开的棋盘中似乎有东西露了出来。
齐铭又仔细看了看,确认自己没有眼花后,他指着棋盘道:“里面有东西。”
“什么东西!”兵部尚书正伤心地捧着棋盘,看到罪魁祸首就在旁边,他悲愤瞪着齐铭道,“咱们家全是不省心的东西!”
齐铭连忙退开几步,他再次提醒道:“棋盘里有东西!”
“嗯?”兵部尚书这次听清了,他低头看向手中的棋盘,发现上下错开的两层棋盘中间,有一片薄薄的纸张露出了一角。
兵部尚书拿开棋盘的上层,发现这个棋盘中间竟然是个空腔,也难怪落子的时候,会有余音回荡了。
兵部尚书暂时忘了伤心,他拿起藏在空腔中的纸张,齐铭等人也都凑了过来,只见纸张上绘着一名女子的画像。
看到这幅画像,齐铭忍不住蹙眉,因为这画中女子与江泠姝身边的云藜很是相像。
“爹,你说这棋盘是前朝皇室的遗物?”齐铭严肃地问道。
兵部尚书没有见过云藜,听齐铭如此说,他只心疼又没好气地道:“你还知道这是宝贝?”
齐金钰看着画上女子,她突然开口道:“我见过这女子佩戴的金锁。”
听到这话,众人不约而同看向了齐金钰。
齐金钰转身离开,不一会儿,带回了一个金锁。
众人对比齐金钰手中的金锁和画像上女子佩戴的金锁,发现竟然一模一样。
“阿姐,这个金锁哪里来的?”齐铭忍不住诧异询问道。
齐金钰抿了一下唇,开口道:“在淮原时,云藜埋在花园中的。”
当时,齐金钰觉得有古怪,便收了起来。
“云藜是谁?”齐锐不解地询问,又指着金锁上的字道,“这上面写的是靖和。”
“云藜是公主身边的侍女。”齐铭解释了一句,而后他念着“靖和”两字,对着兵部尚书询问,“前朝有封号为靖和的公主吗?”
兵部尚书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他连忙去书房翻阅史料,齐铭等人也跟了过去。
很快众人便查到了,靖和公主是前朝最后一位去达朗和亲的公主。
“所以这云藜就是靖和公主?”齐锐开口问道。
“年龄对不上。”齐铭说道,“云藜很可能是前朝公主与达朗的后人。”
“啊!”齐锐想到自己在北疆的经历,他不禁开口道,“这样的人跟在公主身边,公主岂不是会有危险?”
齐铭皱眉看向兵部尚书,他开口道:“爹,明日我和你一起去面圣。”
今日天色已晚,宫门已经落钥,此事也只能等明天再禀报陛下。
事情告一段落,齐铭看着沉思的众人,他一边后退,一边开口说道:“我先回房了,明天还要进宫面圣……”
兵部尚书回神,他看着准备开溜的齐铭,怒道:“摔了老子的棋盘,你还想跑!”
眼见兵部尚书反应了过来,齐铭变走为跑,同时嘴上回应着:“我看过了,那个棋盘是用机关卡在一起的,找个匠人修一修,说不定能复原……”
齐锐望着齐铭的背影,突然想起什么,他很快追了出去:“等等,大哥的信!”
兄弟两人一前一后跑远,齐金钰留下金锁,也带着自己的长枪离开了。
很快,书房内只剩下了兵部尚书一人。
兵部尚书抱着摔残的棋盘,凄凉地哀叹道:“老四,我可只有你了啊!”
……
皇宫,帝王寝殿。
江存度还没有入睡,他正在考虑淮国公提出的立储之事。
江存度越想越觉得此事可行,当太上皇不也是一种退休的方式吗?
江存度考虑了一晚上,第二天,他难得早起,赶在早朝之前,让食乐去铃玉殿把江泠姝请过来。
这段时日,接连发生镇安王围城和陛下禅位两件大事,许多内侍宫人担忧改朝换代会影响自己的前程,因此整个皇宫上下都有些人心浮躁。
而在这浮躁的皇宫内,铃玉殿却依旧有条不紊。
早在大军围城,整个皇宫最慌乱的时候,江泠姝便出面稳定了人心。
江泠姝看不到城外的情况,但她能看到宫中,陛下一如往昔的从容不迫。
江泠姝相信陛下,所以她的内心并不慌乱,反而与陛下一样,一反常态的镇定自若。
而铃玉殿的内侍宫人,见到江泠姝如此镇定,不自觉被感染,也都跟着冷静了下来。
所以这段时间,不管外面如何人心浮躁,铃玉殿却始终依旧。
早起,江泠姝坐在铜镜前,她看着替自己梳妆的宜冬,开口询问道:“云藜去了哪里?”
“尚衣局新做了一批秋装,云藜姑娘替殿下选衣去了。”名唤宜冬的宫人答道。
江泠姝听了忍不住蹙眉,这些年,她与云藜一直形影不离,可是自从淮原郡回来以后,云藜就在有意无意地与她保持距离。
以往她身边的事都是云藜负责,可现在云藜时常往外跑,把她身边的事都交给了其他宫人。
江泠姝正想着云藜的事,一名宫人突然进来通传道:“殿下,食公公来了。”
江泠姝回神,看向眼前的铜镜,宜冬已经帮她梳妆完毕。
暂时压下心中思绪,江泠姝开口道:“请食公公进来。”
食乐见到江泠姝,先行礼道:“奴才参见公主殿下。”
“食公公不必多礼。”江泠姝开口,主动询问道,“食公公此时过来,可是传父皇的旨意?”
食乐点头肯定道:“陛下请殿下去一趟御书房。”
江泠姝了然,随着食乐一起向外走去,还没有走出殿门,刚好撞见赶回来的云藜。
“云藜。”江泠姝开口把人叫住,她道:“云藜,你随我去一趟御书房吧。”
云藜神色犹豫,她看着手中刚刚取回来的秋装,开口道:“殿下,奴婢还需要整理这些衣物……”
“衣物可以先交给宜冬,云藜还是你随我走一趟吧。”江泠姝坚持道,她看向身边的宜冬。
宜冬主动走上前,接过了云藜手中的衣物。
云藜没了推辞的理由,只好顺着江泠姝的意思,一起去了御书房。
路上,云藜开口解释道:“奴婢是怕宜冬她们做不好……”
“嗯,我都知道。”江泠姝看向云藜,她道,“这些年,你一直伴在我身边。”
相伴这么多年,云藜对她的喜好很是熟悉,而她对云藜又何尝不了解呢。
云藜不知该如何接话,只淡淡应了一声。
食乐听到两人的谈话,他有些羡慕道:“奴才要是能早些追随陛下就好了。”
然而云藜听了这话,变得更加沉默了。
食乐似乎是察觉了气氛的异常,他看向江泠姝与云藜,开口询问道:“殿下的铃玉殿最近可还太平?”
“劳烦食公公挂心,铃玉殿一切安好。”江泠姝笑着回了一句。
食乐点点头,接下来的路程没有人再开口说话,三人专心赶路,很快便到了御书房。
到达御书房后,几人还没进门,一个身穿武将衣服的青年男子先走了出来。
武将男子看到江泠姝,微愣了一下后,行礼道:“末将参见公主殿下。”
“平身吧。”江泠姝开口道。
武将男子又抱拳一礼道:“末将先行告退。”
武将男子离开,江泠姝好奇打量了一眼。
食乐出言解释道:“这位是晔王府的乔将领。”
江泠姝轻轻颔首,收回了视线。
接下来,食乐带江泠姝去了御书房内殿,很快便又独自走了出来。
食乐眼见云藜一人在御书房外发呆,他走过去,停在云藜旁边。
食乐望向皇城上方,秋日的天空深邃高远,总给人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好久没看到这么明朗的天空了。”食乐忍不住感慨了一句,他看向垂首沉默的云藜,又道,“云藜姑娘也该多向前看才是。”
御书房内殿。
江存度看着眼前落落大方的江泠姝,他不禁有些恍神,与第一次相见时比,江泠姝发生了不少改变。
现在来看,系统的出现,也不是全无用处,最起码让他多了一重现代视野。
突然被点名的系统:【……】
陛下一直没有言语,江泠姝望过去,主动询问道:“不知父皇唤儿臣过来,是为了何事?”
江存度收回思绪,开口道:“确实有一件事。”
略停顿了一下后,江存度直言道:“朕欲立你为储君,你可愿肩负大堇的江山社稷?”
江泠姝眼睛微微睁大,显然是对听到的内容感到惊讶。
自从接受翰林院的师傅教导,江泠姝确实接触了不少治国之道,她也有心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之事。
但她却从没想过登上皇位,一是因为陛下正值鼎盛,二则是以往从没有过这样的先例。
然而现在陛下告诉她,她还可以更进一步。
储君意味着什么,江泠姝很清楚,这对于曾经的她来说,或许无法想象。
可如今的她早已走出了铃玉殿,她见过京郊的洪水灾区,也见过淮原郡在官绅欺压下沉默的百姓,她还一起负责了女子朝服的设计。
设计女子朝服的时候,大家聚在一起,还曾畅想过,如果她们能穿上自己设计的朝服,一起站在朝堂上会是怎样的景象。
当时众人只当这是一句说笑,毕竟这个想象太不切实际了。
而现在只要她选择更进一步,一切就有可能成为现实。
这一刻,江泠姝突然意识到,她代表的不仅仅是自己。
所以要不要接下储君这份责任,答案唯有一个。
“儿臣愿意。”江泠姝最终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朕知道了。”江存度也给出了回应。
江泠姝离开后,江存度赶往勤政殿上早朝。
早朝开始,百官都安静地立在原地,没有人出来奏事。
江存度看着殿中百官,先宣布了今日的第一件事。
大军班师回朝后,按理来说应该犒赏三军和论功行赏,可百官被禅位一事弄得人仰马翻,都忘了这回事,今日江存度提了出来。
江存度将犒赏三军之事交给兵部和户部负责,剩下的论功行赏,他给战绩最突出的杨副将封了一个侯爵,剩下的其余将领也都封了官职,赏了财物。
封赏完,便是举行庆功宴。
江存度不喜麻烦,自登基以来,还从未举办过大型宫宴。
这次他决定举办一场宫廷盛宴,邀请文武百官都参加。
江存度有条不紊地做着安排。
殿中的百官见此情况,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陛下终于回心转意,开始处理朝中政务了。
御台上,江存度说完宫宴的事,对着下方的百官问道:“众卿可还有补充?”
百官暗中交换眼色,都不想在这时扫陛下的兴致,只有礼部侍郎有些纠结。
陛下举办庆功宴是好事,只是这宫宴的仪式流程、人员安排等都需要礼部负责,而陛下却把时间定在了明日。
礼部侍郎觉得时间上有些紧迫,他想出列提醒,但又怕惹陛下不快。
礼部侍郎拿不定主意,他看向前方的梁太傅,希望梁太傅能在这时候站出来。
然而梁太傅年纪大了,精力也越发不济,这会儿明显还没有反应过来。
礼部侍郎心中焦灼,时间如此紧迫,如果忙中出了差错,恐怕会更让陛下不快。
如此想着,礼部侍郎一咬牙,站了出来。
“陛下,宫宴定在明日,时间上是否有些紧迫?”礼部侍郎小心地询问道。
江存度也知这场宫宴有些仓促,可有些事情,还是尽早解决的好。
江存度想着今早乔竹送来的情报,他的视线不经意地从淮国公身上掠过。
“此事已经延误了几日,不宜再继续拖延。”江存度找了一个理由,对着礼部侍郎说道,“将繁琐的流程精简一下,确保明日的宫宴能如期举行。”
得到了明确指示,礼部侍郎领命退下。
礼部侍郎退下后,勤政殿再度安静了下来。
江存度的视线在百官身上扫过,最终落到了鸿胪寺卿身上。
“严寺卿,北疆都已平定,朕的三千佳丽你统计得怎样了?”江存度突然开口问道。
鸿胪寺卿:“……”
鸿胪寺卿没想到陛下会突然问起三千佳丽之事,他硬着头皮出列道:“回禀陛下,臣正在尽力操办此事,只是三千之数有些多,恐怕还需要一些时日。”
“一些时日,是多少时日?”江存度继续追问。
“这……”鸿胪寺卿额头开始冒汗,他想了想,不是很确定地回道,“或许要在年关之后……”
“年关之后?”江存度重复了一遍,似是有些不满,“依朕来看,严寺卿还是不尽心啊!”
“臣惶恐……”鸿胪寺卿跪在勤政殿中央,他努力自辩道,“陛下的差事,臣绝不敢疏忽,实在是臣一人之力有限,还望陛下再宽限一些时日。”
江存度盯着鸿胪寺卿,直到鸿胪寺卿身形都有些不稳,他才松口道:“那朕便再给严寺卿一次机会。”
“臣多谢陛下体谅!”鸿胪寺卿连忙谢恩。
江存度看着鸿胪寺卿,最后又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严寺卿要尽心办差,明日的庆功宴便不用来参加了。”
鸿胪寺卿愣了一下,只当这是陛下对他的小惩大诫,他再次开口道:“臣定尽心竭力,早日交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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