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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夫从良是好文明(玄幻灵异)——春分戌时

时间:2024-08-30 08:49:20  作者:春分戌时
  那些滔天的仙气与魔气都被他收进体内,于是眼前那片血色渐渐淡了下去,同时褪下去的还有他嘴唇上的血色。
  他没有回答。
  邬如晦笑了一下:“我也很难过,可是我没办法怪你。”
  他嗓音太轻又太重:“谁叫我这么喜欢你呢。”
  陆昃空荡荡的胸口突然痉挛着皱缩成一团。
  那双鎏金瞳里的情意太纯粹太清澈,他最终难以承受地避开了眼。
  “陆昃。”邬如晦又叫他。
  陆昃闭了闭眼,只觉荒谬。
  邬如晦还在静静地注视着他,语气里带一点小时候才有的撒娇意味:“我还有最后一个愿望。”
  陆昃深吸一口气,终于嘶哑开口:“你说。”
  “你能不能,”邬如晦轻声祈求,“亲我一下?”
 
 
第二十八章 
  28
  那一刻, 陆昃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旁人无从窥探,就连他自己也不能。
  他心里其实什么都没有想,只是既然什么都没有想, 又为什么会颤抖得这么厉害?
  邬如晦望着他。
  眼角小痣颜色灼灼, 恍若心尖滴落下来的泪。
  这心意太坦荡, 太滚烫。
  泼在冰上滋滋作响, 可惜冰还是冰, 化不了。
  陆昃品着从肺腑深处漫上来的血腥味, 冷酷地将过往百年回顾了一遍。
  他自认是个好师父, 当然也只会是个好师父。
  世人皆知他溺爱徒弟,堪称无法无天, 也只因为他们是徒弟。
  逾了矩,不安分于只做徒弟,自然能见到他铁石心肠的一面。
  他可以一次又一次地将邬如晦推开, 推到合乎师徒之礼的那根线上,然后冷眼看那双明亮温暖的鎏金瞳一点点敛起光, 渐渐成为他所规训的模样。
  凡事讲一个分寸,这次也不应例外。
  ……是么。
  仿佛只过了一瞬, 又仿佛过了很久。
  陆昃微微动了一下,深不见底的眼眸里透着一股快要绷断了的压抑。
  邬如晦那双黯淡下来的鎏金瞳在他眼前慢慢地放大。
  万籁俱寂,生怕惊飞这个或是垂怜或是施舍的吻。
  邬如晦突然抬起手, 彻底失去温度的指尖抵住陆昃同样冰冷的嘴唇:“……算了。”
  他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鎏金瞳里却漾起多年不见的少年气笑意,明亮温暖如昨,然而生机断绝, 他每一个字都要用尽最后的力气:“我从察觉自己心意的那一天起,就在期待这个吻了。”
  他声音断断续续的:“但是不行。”
  陆昃有预感他要说什么, 是陆昃不想也不敢细听的话,嘶声道:“别说了……”
  邬如晦回光返照的气力即将耗尽,瞳孔已经微微散开,却还是硬撑着说:“这世上有太多的人勉强你,给你套上层层枷锁。”
  他目光仍是温柔含笑的:“我怎么能跟他们一样呢?”
  ——带着我的眼睛,去斩开那些枷锁吧,陆昃。
  被休祲剑气染成黑白的天地逐渐褪色,熹微晨光照了进来,却叫人感受不到一丝温度。
  邬如晦很留恋地看了这世界最后一眼,然后凝视着陆昃的眼睛,轻到近乎无声:“陆昃,我走了。”
  此前无数次下山历练之前,邬如晦都会这么跟陆昃轻描淡写地交代一句。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
  ——此去无归,望君善自珍重。
  邬如晦的手软软垂落,了无生气地歪到一边。
  陆昃抱着他的尸身静默良久。
  久到眼前重新沁出血色,那些撕咬着蛰伏在体内的仙气与魔气再次爆发。
  逆天而行终会招致天谴。
  而今降临。
  天地为之变色,漆黑的劫云翻涌着聚拢,天雷在其间若隐若现,四面八方都滚着风雷沉闷的咆哮,昭示天威。
  六界至少千百年未有这样大的雷劫了。
  陆昃却连一个眼角都未施舍,他好像一瞬间苍老了许多,骨节紧绷泛白,脊背终于缓慢地弯了下去,将脸埋进尸首冰冷的胸口。
  沾着邬如晦心头血的长发委地,从发根开始,瞬息之间,青丝化霜雪。
  天雷遭此冷遇,雷鸣已然盛怒,一道贯穿天地的粗壮天雷撕破苍穹劈下来,刹那间山摇地动,眼看着就要劈上陆昃——
  怀中邬如晦的尸身忽然一沉,变作一把剑。
  陆昃指腹触上坚硬的纹路,那是长生剑剑鞘上镂空刻着的山河图,他再熟悉不过。
  长生剑自行出鞘,悍然扛上天雷,一时之间,浑厚剑吟与天雷咆哮不绝于耳。
  与此同时,邬如晦低沉的声音如惊雷在耳边炸响:“陆昃!”
  陆昃在刹那间清醒过来,满地狼藉的赤墀峰景色随之破碎。
  这段幻觉里的情绪是那样真实,那样深刻,就连陆昃都险些栽进去了。
  即便悬崖勒马,他仍如坠冰窟,五脏六腑都被寒气冻结,发出令人牙酸的喀喀声。
  唯有掌心传来能令他慰藉的温度,邬如晦手腕肌肤下,脉搏正平稳有力地跳动着。
  他还活着。
  陆昃既然回神,就断然不会再给那东西继续在他识海胡闹的机会。
  杀意愈盛,识海中凝聚出有如实质的剑意,那一缕诡谲的光发出一声古怪的尖叫,散了。
  动荡的识海在一瞬间稳固下来。
  陆昃缓了两秒,从芥子戒中取出一条白绫,缚在眼前:“……没事了。”
  邬如晦握紧他满是冷汗的手:“嗯,没事了。”
  周遭是死一样的寂静,过了一会儿,陆昃动作柔和地挣开手。
  邬如晦嗓音顿时有些压抑:“你……”
  陆昃只轻声道:“如晦,抬头,看见了么?”
  邬如晦深吸一口气,很低很低地应了一声。
  “看见了什么?”陆昃问。
  邬如晦那边沉默良久,只谨慎给出二字:“混沌。”
  不是指那只死在长生剑下的凶兽,而是指此间不可名状的存在。
  陆昃完全从方才中意外中脱离出来,正色道:“这东西有一个名字,叫做域外天魔。祂是这个世界真正的敌人,没人知道祂从何而来,只知道祂一定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从远古开始,史书上就有关于祂的记载,但流传下来的很少,相信的人更少。”
  陆昃一字一顿地道:“因为祂没有形体,无法触摸,不可直视,甚至连祂到底存不存在,都花了无数先贤用性命去验证,付出了太惨重的代价。”
  邬如晦沉声道:“但我能看见祂。”
  陆昃微微颔首:“因为你不一样,你有一双穷尽天地造化的鎏金瞳,所以祂无法入侵你的识海,因而畏惧你,要借我之手除掉你。”
  邬如晦默了默:“祂入侵识海是为了什么?”
  “很简单,”陆昃神色愈发的冷,“域外天魔也是要吃饭的,凡人以五谷禽兽为食,修士以天地灵气为食,这东西以神识为食,吃完之后剩一具空壳,就会成为祂的傀儡。祂能将逝者模仿得天衣无缝,因为被吞噬的神识已经与祂融为一体,但逝者已逝,活着的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怪物。”
  “这些怪物潜伏在六界,制造过无数血案,酿成过无数悲剧,可笑的是,除非他们自爆身份,迄今为止竟然没有多少手段可以将这群披皮小鬼揪出来。谁都不知道眼前人皮下是人是鬼,上一秒还在跟你性命相托的好友,下一秒就会拔刀相向,六界已经被侵蚀得千疮百孔,我们快要输不起了。”
  他的声音回荡在这片混沌的天地,混在域外天魔无孔不入的低语中,显得格外凛冽,听得人心惊肉跳。
  “不过至少现在,你还不用担心,”陆昃语气缓和下来,“自从百年前重创祂,祂就一直在沉睡,即便我们现在就站在祂面前,祂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
  邬如晦抓住了重点:“百年前?”
  陆昃平静地道:“不错,百年前,确切地说,你死那天。”
  邬如晦好像明白了什么,不再说话了。
  也不怪他,任谁知晓自己的死其实是他人做的局,都不会太好过。
  哪怕他曾经心甘情愿地将性命双手奉上,如今一看,其实是错付了,更显得滑稽可悲。
  陆昃微嘲地勾起嘴角,自顾自地说下去:“当年之事,为师有愧于你,但若是我不卖这个破绽,又怎能重创得意忘形的祂?”
  当年没有邬如晦用长生剑替他挡下天雷,他硬生生挨完九九八十一道雷劫,才终于引诱得祂暴露真身。
  邬如晦那边彻底没了声音,陆昃心里却生出一股病态的畅快,就像用尖刀剜开旧疮疤,任由鲜血喷涌出来。
  他语气轻松地补充道:“休祲剑仙的傲气决不允许他拿爱徒的性命去做局。但你知道,我不仅仅只是休祲剑仙。”
  那层用来粉饰太平的薄纱被他一把撕开,露出嶙峋的真相。
  陆昃甚至还有余裕,以抽离的俯视姿态,带着几分恶意地想:不错,这就是你一心恋慕的人,猜猜看,当你揣着一颗赤诚的心倒在他怀里时,他是在真情实感地为你的死悲痛,还是在估算待会儿重创域外天魔能有几分把握?
  “陆昃,”邬如晦终于开口,沉得吓人,“有时候我真想剖开你的胸口看看,你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
  陆昃笑了起来:“是与不是又有何妨?倒是你,回头是岸,现在醒悟也不算晚。”
  邬如晦显然被陆昃的笑激怒,用极罕见的,压抑着怒火的声音说:“不巧,我就爱撞得头皮血流也不回头。”
  “头破血流大可不必,呕一口血骗骗自己得了,真以为拴得住我?”陆昃仍是笑眯眯的,话语却如刀,字字割心,刻薄至极。
  就算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过后仔细一想便能发现端倪,凤洄的医术放到六界都称得上高明,若邬如晦当真到了吐血的地步,又怎会瞧不出。
  那就只有一种解释,这口血是专程吐给陆昃看的。
  许是方才被域外天魔钻了空子,耗费了些心力,他话音刚落,一阵突如其来的疲惫席卷而来,陆昃身形微微一晃。
  幸好此方天地混沌无序,邬如晦是看不见他的。
  但陆昃忘了,长生剑还在他手上。
  邬如晦那边突然一静,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有一声无可奈何至极的叹息弥散在空中。
  最终,邬如晦退后一步,恢复了冰冷的模样,微哂:“你带我来这里,总不会只是为了找个地方跟我吵架吧?”
  陆昃按了按额角,也妥协一步:“九里明死后,卢羊断成三截,其中一截被域外天魔拿走了。”
  他伸手遥遥一指:“如今在祂肚子里。”
  邬如晦跟他撕破了脸皮,终于不装了,不阴不阳地道:“你对他倒是关怀得很。”
  既然已经撕破脸皮,那么也没有再维持师徒和睦假象的必要。
  陆昃面无表情:“不会好好说话就出去,别妨碍我。”
  域外天魔创造的小天地没有东南西北,常人极易迷失其中,直到神识在此间消磨殆尽。
  陆昃甩出一根绸缎,系在邬如晦手腕上:“域外天魔胃口虽好,但暂时消化不了卢羊,朝有红光的地方走。”
  邬如晦没走几步,忽然一顿:“承灵君。”
  陆昃:“你看得见他?”
  邬如晦回答:“他与域外天魔同化了。”
  陆昃又问:“他在做什么?”
  “三叩九拜。”
  陆昃轻轻一嗤,并不意外。
  邬如晦:“你早就知道了。”
  “不错,”陆昃语气并不如何高昂,却自有一番天地尽在掌握之中的狂气,“早知道了。”
  这世上几乎没人说得出归墟十二君所图为何,因为其中有仙有魔,有妖有鬼,有避世修士的大能,亦有声名狼藉的恶人。
  立场各异的他们聚到一起,只有一个理由。
  他们需要面对的敌人来自世界之外。
  “举世皆浊,归墟自然也干净不到哪里去。”陆昃一笑。
  邬如晦:“你要现在杀了他么。”
  “长生剑不怎么趁手,饶他多活几日。”陆昃淡淡道。
  邬如晦:“……”
  邬如晦嗤道:“长生剑可没惹你。”
  陆昃抖抖绸缎:“继续。祂虽然没醒,但已经认出了我们,不过当下他没什么能用的傀儡。”
  至于为什么没提承灵君,陆昃没说,但邬如晦完全能听出他的言外之意。
  拦路?他还不配。
  他们一前一后地走着,不再言语。
  此地的时间与空间都是颠倒错乱的,下一步也许看着是咫尺之间,实际上还在千里之外。
  不知过了多久,一息锋利的刀光一闪而过。
  长生剑铮然出鞘,挟裹着休祲剑的杀戮之意,竟也圆融如意。
  被剑尖刺中的东西咕噜咕噜发出冒泡似的声音,像是有一张充满黏液的嘴蠕动着要把剑吞进去。
  长生剑自然不会如此轻易折在这里,剑身微微一震,淡金色的恢弘剑气中有淡淡的黑白剑意融进去。
  一下子打破了僵持不下的局面,如同雪水泼进滚油,那东西发出溃不成军的哀鸣,嗤嗤退下去。
  邬如晦淡声道:“露出了一个甬道,里头透着红光。”
  陆昃头刚点到一半,一只修长有力的手顺着绸缎抓住他,不等陆昃皱眉,邬如晦把他往前一拽:“老实点,里头不好走。”
  陆昃眉尖一抽,没再计较。
  邬如晦没说谎,甬道里的确古怪得很,忽高忽低,忽宽忽窄。
  以及,耳畔嘈杂的声音更大了,常人若是在此,怕是已经被干扰得头痛欲裂思考不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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