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霄只听到一阵那散发着阴森鬼气的大宅中传出来十分特别的奏乐声。
画面一转,他们几人便出现在宅子内,伴随着奏乐声,主婚人开始为新娘举行婚礼。
婚礼的唱词倒是和人间差不多,长长的红绸缎牵着脸色惨白无比的新郎,四张一模一样的鬼脸, 对应了四个新嫁娘。
分别是观山月、闻人白还有另外两个盖着红盖头的新嫁娘。
闻人白看到处在宾客位的江云霄和秦槐, 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大家都是坐轿子来的人,凭什么就江云霄和那杂役弟子可以置身事外。
他的表情十分好懂, 江云霄下意识摸了摸鼻子:问他,他也不知道啊。估计是他运气好, 毕竟新郎官出来的就四个人,总不能一个人牵着两个。
事实上, 山神的新郎不过是一个特殊的傀儡,就算有再多新娘,他都能再分出更多新郎, 只是秦槐吃掉了山神四分之一的神魂,红嫁衣没有缠在他们两个身上, 江云霄和秦槐自然而然被判定成为了宾客。
伴随着奏乐声,主婚人开始为新娘举行婚礼。
婚礼的唱词倒是和人间差不多, 长长的红绸缎牵着脸色惨白无比的新郎, 新郎一个人牵了五根绸缎。
这样惨烈的场景让江云霄的脸色很不好看,恶鬼、美人, 拜堂成亲。
他莫名幻视了梦境中自己和人拜堂的画面,自己逃了婚,没有像原著剧情那样同宋知玉拜堂,没想到却以这样的方式参加了别人的婚宴,阴森恐怖诡谲。
宴会上,按照宾客的地位和份子钱的厚重,山神安排了酒席,这些宾客都长得奇形怪状的,而且浑身黑气,江云霄能感觉到,在场的所有人都比他强。
他赶紧拉住秦槐,生怕秦槐被其他宾客入侵附身。他手里握紧了传送符,观山月师兄,不是他不帮忙,实在是有心无力打不过。要是您不行,提前说,他先跑了回去搬救兵。
当然,跑之前,他会用一些压箱底的符咒多炸几个妖邪。
江云霄入座的这一桌,上面就摆着看起来光鲜亮丽的果盘和牛羊肉。
江云霄和秦槐咬耳朵:“秦槐,你就算觉得再饿也不许吃,你对肉过敏,知道吗?”
尽管这桌子上的东西看上去相当美味,让江云霄很有疯狂将它们塞进自己口中的冲动,但理智告诉他,这鬼宅里的东西绝对不能乱吃。
吃了这些东西,轻则拉肚子,重则有碍修行,然后沦为山神和他的客人们的口中餐。
秦槐含笑晃了晃手:“我知道,我一点都不饿。”
负责接待客人的下人们看着望向新娘的江云霄:“客人,你怎么不吃啊,可是嫌弃我们的婚宴不够美味?”
一双双眼睛都恶意满满的盯住了江云霄。
有妖怪道:“不吃山神大人的婚宴,莫不是臭道士冒充的?”
普通的凡人进了山神的地盘,第一时间就会被拆穿,沦为山神的猎物。能够骗过大家的一定是修道者,要么是道士,要么是和尚。
江云霄生得俊俏貌美,头发又黑又长,自然不是和尚,那就有可能是臭道士了。
有虎豹一般的妖邪听到这话流了口水:“道士不臭啊,道士可香着勒……”
它说的香,是充满灵气的血肉的香味。
这两个客人是和新嫁娘一起进来的,搞不好就是混进来的臭道士。
虎豹的话语刚落,就见臭道士身边那个没有存在感的青年扫了他一眼,冰冷的眼神带着高位者的威压,这深不可测的气息,分明是红衣级别以上的大人。虎豹本能感觉到了致命威胁,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重重摔了一跤。
感情是大人带了他的血食一起赴宴,妖物最讲尊卑,他可不敢抢红衣大人的事物!
垂涎的目光顿时纷纷避让开,不敢再看江云霄和秦槐。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宾客不折腾人了,但是江云霄总算松了一口气,他担忧的看着前方的大师兄,绷紧了心弦,以便随机应变。
江云霄这边引起的只是一个很小的差距,宾客的骚动很快平静了下来,毕竟就像是他说的那样,最重要的环节就是山神大人的成婚仪式。等到婚礼的仪式结束,才是客人们开席的时间。
“一拜天地……”
主持者的声音又尖又细,似男又似女。
连接着新郎和新娘之间的红绸缎本身就是枷锁,新郎向外弯腰,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新嫁娘的手往下压。
观山月神色还好,闻人白那张骚包脸没了张扬神情,脸上血气去了大半。
“二拜高堂!”
在高堂之上坐着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准确的说是中年鬼,他们都穿着相当喜庆的衣服,面色无神,唇角的笑容相当诡异,有一种皮笑肉不笑的渗人感。
“夫妻对拜!”
在第三拜的时候,四绸缎中有两根绸缎突然断了,另外两个新嫁娘被吸干了,观山月神色苍白,闻人白猛地瘦了一截,像是被吸血鬼吸走了小半血液,肉眼可见的干瘪了一半。
这也太可怕了,婚礼前两拜还好,如果完成第三拜,还不得当场暴毙。
所以观山月不再等待,长剑出鞘,灵剑直接斩碎这汲取生命力的红绸。
黑山的主人是个怨气十足的红衣厉鬼,新娘上的红盖头就是她的本体,见到这种场景,两块红布合二为一,江云霄便用眼睛能够看到盖头下隐隐约约的新嫁娘鬼:新郎官才不是山神,这新娘鬼才是真货。
黑山地理环境特殊,外界的环境想要养一个青衣鬼都比较难,之前江云霄他们碰到的那个村子还有地下宫殿的圣母娘娘,一个不到红衣,一个也只是勉强摸到红衣的境界。
但是这被誉为山神的存在,那是实打实的红衣实力。想要应付一名红衣厉鬼,少说也要千年以上的道行。
观山月确实是天才弟子,但要对付红衣厉鬼,无数宾客,再加上被山神操控的新郎官还是个半步红衣,这就让他应付的相当吃力,没多久就落入下风。
江云霄也看不下去了,但毕竟只是个刚入门半个月的修行者,比起观山月相差甚远。
“师兄,我来祝你!”
他开始摸储物袋,掏符咒,什么爆炸符、放倒人的药粉,纷纷全部洒向自己周围的宾客,大怪山神交给大师兄对付,他不能让这些小怪分了大师兄心神。
果然,观山月比江云霄想的更厉害一些,没了捣乱的宾客,大师兄逐渐占据上风,成功杀了那诡异新郎官。不仅如此,观山月激活了在打斗中布置的法阵。
观山月最厉害的其实并不是他的剑法,而是他的阵法,但是阵法和剑法不同,阵法从布置到激活起效,需要时间。而且如果节点错误,会影响到阵法的完成度和威力。
伴随一道能够把江云霄的眼睛都照瞎的亮光,红盖头下的新娘鬼跌落在地上,一身鲜艳的红嫁衣也变得破破烂烂的,露出遍布青紫色於痕的白皙胳膊和小腿,显然山神伤的不轻。
“大师兄果然厉害!”
就在江云霄以为事情了结,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他耳边只听得丝竹声响起,似乎是自家师兄说了句不好,他就眼前一黑,直接昏了过去。
观山月布置阵法的时候,山神在自己的地盘也布置了幻境,在感觉到自己遭遇危险的时候,她豁出底盘,把在场所有人都拉入她的幻境之中。
这是她特有的鬼蜮,在鬼蜮之中,每一个新郎都会像傀儡一样按照她的剧本来走,一旦成亲结束,新郎官就会化作她的养料。
有些宾客弱小,第一时间就被迷得晕头晕脑,在成婚过程中,他们的生命力被不断汲取,迅速为山神治疗伤势。
同样的,江云霄也陷入了幻境之中。
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江云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檀木大床上,床幔和屋子里的摆设都有一种相当熟悉的感觉。
容貌俊秀的青年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总感觉脑袋被人打过一样,隐隐作痛。
一个身形灵活的小厮扑到他的床边,声音相当激动夸张:“少爷,您可算醒了!”
江云霄揉揉脑袋,在自己有些混乱的记忆里找出了这张面孔的身份:“司棋?”
作为江家的二少爷,江云霄房里有四个伺候他的小厮,名字是琴棋书画,毕竟江云霄这方面的造诣不太好,城主夫人就希望小儿子能够在良好的环境中熏陶一下。
江云霄感觉脑袋还有些隐隐作痛,他问司棋:“我这是怎么了?”
司棋说:“您忘了,前段时间您和梁公子赛马,结果不小心惊了马,受了伤。”
江云霄隐隐约约记得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他当时后脑勺着地,难怪摔的这么严重。
在这个时候他注意到自己屋子里多了一些东西,门窗上贴了喜庆的窗花,衣柜上,箱子上都贴着红双喜。
“我房间怎么这么喜庆?家里可是有谁要成亲?”
不知道为什么,江云霄感觉这些喜庆的东西,让他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仿佛这些摆设会给他带来不幸。
结果司棋却说:“您一直昏迷不醒,家主大人给您安排了冲喜的婚事。这门亲事定的实在太好了,新嫁娘刚定下来,您就醒了!过两日正好成亲!”
第40章 040(改)
“成亲?”
江云霄想起来了, 自己苏醒了前世的记忆,梦到了那个自己做炮灰工具人的剧本。
不行,他绝对不要留下来成亲, 得想办法尽快逃掉。就是不知道中途到底出了什么意外,明明他记得离成亲还有一段时间,怎么接下来就要成亲冲喜了呢?
脑子还在隐隐作痛,他也想不起来前因后果,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抓住机会逃跑。
司棋仿佛有读心术一般, 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江云霄:“郎君, 你不会是想要逃婚吧?”
记忆里的司棋现在这副样子相差很大, 他那双不大的眼睛瞪得像突出来的牛眼,眼白的地方布着红血丝。
江云霄有一种特殊的预感, 如果自己透露了一点要逃婚的消息,他就可能会遭遇不幸。
这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危机感, 让他下意识否认:“当然不是!”
司棋眼中的红血丝褪去,又变回之前略有些谄媚的下人模样:“是小的想歪了, 您要成亲的对象可是您最爱的苏小姐,怎么会想逃呢?”
江云霄撇嘴,他怎么可能会喜欢冲喜的对象, 他哥倒是很喜欢。
到底江云霄是主子,他要出门, 司棋也没用拦着,只是如同影子一般, 紧紧的跟在他身后, 偶尔会用那种令江云霄深感不适的眼神诡异的看着他。
一出门就是满眼刺目的红,不仅是房间里整个院子都挂满了喜庆的红绸, 外墙上贴着各种喜庆的窗花,树梢上都挂满了红灯笼红丝带,连院子里趴着的狗都被带了一个红项圈。
江云霄也没有从屋子里逃出去,他去另外一个院子见了自己的母亲,想要打听婚事的具体情况,他熟练的撒娇:“娘,我这两天觉得有些不舒服,到时候要不然找公鸡替我拜堂吧,反正这婚事是替哥哥冲喜。”
容貌秀丽的美妇人突然用奇怪的眼神看江云霄:“你说的什么傻话,你哪来的哥哥?”
江云霄心里突然一凉,感觉背后出了冷汗,混乱的记忆在他脑海中冒出来,他很确定自己有一个兄长,而且兄长心心念念算计自己作为炮灰工具人。
而所谓的成亲,就是为了治疗哥哥的身体冲喜。父母虽然宠爱他这个小儿子,但是最看重的还是他们付出了许多心血并为之骄傲的大儿子。
他的娘亲怎么可能会忘了他哥哥。不对,之前他就感觉司棋不对劲,现在发现便宜娘也不对劲,准确的说他所处的这个环境就很虚假。
江云霄痛苦的低吟了一声,大量的记忆涌入他的脑海之中,他很快想起来了,自己早就不在禹城,也不在江家。
而且很多细节和自己记忆力里不一样,比如说他身边从来没有一个叫司棋的小厮,他的亲妈也不长眼前妇人的样子。
而且他哥冲喜的对象也不是什么苏小姐,而是宋知玉,宋玉郎可不是女人,是男人!
记忆恢复之后,江云霄就意识到,自己是着了相,产生了记忆错乱。那种特殊的存在模糊了他的意识,让他误以为眼前的一切就是自己记忆里的真实。
眼前这个场景,应该就是那什么黑山山神制造出来的特殊幻境。
通过这段时间的学习,江云霄也知道幻境和幻境的区别,有的幻境只要看破幻境是虚假,就会自动破碎,这种幻境也是最简单的。
但是有的幻境就不一样,有的幻境如果在幻境中出了事,本人也会因此死去。
江云霄并不觉得黑山的山神临死前愤怒的挣扎就是制造一个简单的幻境。他也很相信自己的直觉,不能就这么简单戳破幻境是虚假的,要顺着幻境安排的剧情走。
幻境中的美妇人对着喊头疼的江云霄已经露出了有些狰狞的容貌,她刚要露出凶残的獠牙,就见江云霄抬了头,笑嘻嘻的说:“我刚刚和娘亲你开玩笑呢。”
妇人不甘心的收起自己差点脱臼的下巴:“是吗,下次不要开这种玩笑了,娘亲就你这一个孩子,都担心死你了。”
知道这是虚假幻境之后,江云霄也就不耐烦和假的娘亲打机锋,没说两句就出了院门,然后在院子里左看右看看,到处踩点。
当然,他给出的理由是:“我要成亲,这婚事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我要检查看看到底有没有问题。”
在门口张望的时候,江云霄就注意到,他所在的这处宅子外面的房子就和自己记忆里完全不一样,至少房屋结构很多都很有问题。
猛一看上去,外面的街道是简单热闹的日常场景,但是江云霄用力揉揉眼睛,再仔细一看,路上走动的行人一个个的缺胳膊缺腿,看上去就不像活人。
江云霄于是又把腿收了回来,看起来离开这个环境的地方应该不在宅子在外面。
幻境中的时间过得特别快,江云霄在宅子里转了一圈,能去的不能去的地方都走了一遍,但是还没有发现哪个可以离开的地方。
在他焦急的寻找中,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他眼睛一闭一睁,都没有感觉自己有好好的睡一觉,就到了第二天早上,司棋捧着新郎官的婚服走进来,今天江云霄就要成亲了。
江云霄难以置信:“你不是说还有两天吗?”
司棋说:“少爷你在说什么呀?这不是已经过去两天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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