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荃,我一直都不知道世界和平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我自有记忆起,就在不停地训练,执行任务,逃命……我身边的人不停地死去,后来我长大了,我开始训练别人……然后他们也不停地失败死去。”
“我没有骗你,我们住的地方,看不见蓝天白云,也看不见鲜花。”
“江都市很繁华,大家安居乐业,只是偶尔有些小偷小摸……战争没有开始前的正常生活大概就是这样吧……”
纪寒星靠在穆荃身上,听着远方早已习惯的轰炸声讲述着自己的故事。
“你也知道江都市很好,可是你们要毁了它。”
“不要瞎说,我不承认。”
纪寒星抱着腿,小声反驳。
“你们留给敌人钻空子的机会太多了,你们在贪图享乐的时候,联邦已经谋划了十几年了,跟我没关系。”
穆荃一直盯着纪寒星的侧脸看,纪队长突然间敢做不敢当耍无赖是怎么回事?心虚的样子怪可爱的嘞。
“你跟联邦的人不是很熟吗?怎么跟你没关系?”那帮间谍可是叫纪寒星组长的。
“我借了风信的脸,他是联邦的间谍。我作为风信开展的行动没有成功过……”
穆荃想了想,确实,钓鱼的人疏忽大意被鱼扯进了河里。
“我投降以后呢?”
纪寒星听到穆荃的话,突然抬起头,“你答应了?”
“嗯,我无所谓啊,如果和谈能救几百万人那就和谈呗。”
穆荃哪有什么野心?他这辈子都只想吃喝玩乐调戏美人。
“你也看到了,我只是接手两个月不到发生了这么多事,一堆人找我要个说法,当老大也挺累的……”
就像纪寒星所说,这些问题一直都有,只是重活了几次,特意来看了一眼,死了个明白。
纪寒星将头凑到穆荃脑袋边,“我开始有点喜欢你了。”
“我就知道你之前又在骗我!”穆荃恶狠狠地扯过纪寒星的胳膊,把人按在怀里不让动弹。
“我之前只是同意亲你,我骗你什么了?”
还好意思问?骗他的心?
“和谈之后呢?纪寒星,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穆荃抱住纪寒星以后,将头靠在纪寒星的肩膀上。
等了半天也没有等来纪寒星的回应。穆荃捏着纪寒星的下巴,逼迫对方直视自己。
“你迟疑是几个意思?你几句话让我一无所有,你都不肯把自己赔给我!”
纪寒星拍掉穆荃的手,看向另一边。“我答应过不再骗你的,穆荃……对不起,我可能……回不来了,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我……没办法,一直待在这里……”
“为什么?你看着我说,你不要躲。”
只有看着纪寒星的眼神,穆荃才能稍微安心一点,撒谎的时候,再精明的骗子眼神都会暴露情绪。
纪寒星深吸一口气,将有些湿润的眼睛转回来。
“是一些人类无法突破的规则,神明……会清除破坏规则的异物。”
穆荃把纪寒星搂进怀里,“神明?那是什么?它既然让世界出现漏洞,它就不是全能的。”
“把那个所谓的神明杀了吧。”这样纪寒星就可以留在他身边了。
第42章 你会有为我这么拼命的那一天吗
“我们找错地方了吗,这里面什么也没有,孟泽的遗体在哪儿呢?”
联邦的战斗机一架接着一架地从头顶飞过,没有时间留给他们卿卿我我了。
穆荃刚答应会跟联邦和谈,某些人一点温存的时间都没有留给他,立刻从地上弹起来进了废弃工厂改造的微型森林里。
“是幻术,某些异能者可以制造幻象。”
纪寒星的戒指居然还可以当手电筒用,发出的强光将面前的一小片天地照亮。
这森林可太原生态了,站在门口的穆荃一抬头,发现一条青色的蛇缠在门框上朝着他们吐信子。
穆荃默默将手放在腰间的手枪套上,在考虑要不要浪费一颗子弹在这个尖头的毒蛇身上。
“你听听你说的话符合唯物主义价值观吗?”
这叫什么事儿,是丝绸铺的软床不够舒服,还是特级厨师做的盛宴不够美味……他要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到处冒险?
不就是想找个老婆吗?怎么就这么难!
“你不能因为它是未知的,就否认它的存在。”
纪寒星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后退两步,瞄准了蛇头开砸。
没有浪费一颗子弹,青蛇直挺挺地从钢筋焊接的门框上往下掉。
这蛇怎么不知道躲?身为需要偷袭猎物的捕食者灵敏性这么差?
就在穆荃怀疑这条蛇智商的时候,纪寒星蹲下掏出匕首准备把蛇大卸八块的动作惊住了自己。
“寒星,我带了几块巧克力,你饿了吃巧克力……”
因为纪寒星很容易饿,到了外面总要要打猎,穆荃觉得他可能是到夜宵点想吃蛇肉了。
随时随地吃野味不是个好习惯,穆荃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巧克力包装,撕开后递到纪寒星嘴边。
纪寒星停下手上的动作,将头凑过来张嘴咬下一口。
然后继续干活,低头一刀将蛇身剁成两段。
穆荃好像听到了钢铁碰撞的声音,但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
喷涌而出的冷血迸裂到纪寒星握着匕首的右手上,还沾在了巧克力上,是穆荃蹲下准备喂纪寒星的巧克力。
“脏了!不能吃。”纪寒星吞下了刚刚咬的第一口,就着穆荃的手又咬了一口黑巧。
穆荃想要缩手,但已经来不及了,混着蛇血的巧克力已经到了纪寒星的嘴里。
戒指发出的强光照亮了纪寒星的半张脸,穆荃看着手里剩下的包装袋,很想问问,我到底爱上了个什么玩意?
“假的蛇,诺,变回铁链了。”
纪寒星后退一步,哪儿还有什么青蛇,一条生锈的铁链被砍成两半躺在开裂的地板上。
穆荃伸手去擦纪寒星脸颊上沾到的血,随着幻术消失,血变成了铁锈……吃铁锈也不行啊!
“把他们砍了就会恢复原样吗?”
穆荃看懂纪寒星骚操作背后的逻辑了,只要“杀”了这些东西,幻术就会消失。
“砍不动了,既然是森林,一把火烧了吧。”
纪寒星将匕首在一旁的石阶上磨了两下,插进鞘里,然后思考,这把火往哪儿放比较好。
“烧那颗榕树,我感觉它邪门得很,没个百八十年哪能长这么大。”肥力再好也不能见风长。
穆荃话音刚落,榕树能够覆盖半个工厂天花板的树冠突然剧烈摇晃。
“豁,蛇是死的,原来树是活的,能听懂人话。”
穆荃捡起落在自己身上的榕树叶,深绿色的革质椭圆树叶跟植物学家精心挑选出来做标本的范式一样完美,连个虫眼都看不到。
“活的?”纪寒星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抬起左手,戒指内发出的红色激光朝着树干中心而去。
“寒星!”
“啊!嘶……有反射装置。”纪寒星捂着被反射回来的激光打穿的左手手臂,虽然纪寒星反应很快,但也不能跟光速比,
能击穿半米厚钢材的激光,反射回来擦着纪寒星左上臂的肱骨而过,将手臂打穿了一个三毫米直径的洞。
穆荃伸手捂住纪寒星流血的伤口,“走,回车上包扎,天亮再来。”
车上有急救物资,天亮也好看清形势。
“明天来,他们就跑了。”
纪寒星甩开穆荃的手。
“放火烧,一点一点烧进去。”
“纪寒星!手被射穿了一个洞你是不疼吗!跟我出去!”
穆荃看着纪寒星穿着的黑色外套都被烧焦了,袖口下面的白衬衫吸够了血,多余地顺着修长的手指低落。
“疼……所以你去放火。”纪寒星皱着眉脱下外套,用匕首把袖子裁下来,割成布条。
“怎么?你一只手还能自己包扎?”
穆荃蹲下夺过纪寒星手里的布条,看着被高温激光烧焦后又源源不断渗出血的手臂,叹了一口气。
“到底是什么值得你这么拼命?”穆荃细心地将伤口进行简单的处理后,把布条裹在纪寒星没有多少肉的手臂上。
纪寒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没得到答案的穆荃抬头问第二个问题,“寒星,你会有为我这么拼命的那一天吗?”
纪寒星回答了,“我会的,我说了不会让其他人杀你,你遇到危险,我也会拼了命地保护你。”
穆荃突然笑了,把疼得没力气随意坐在地上的纪寒星揽进怀里。
“可是我舍不得你拼命,你受伤我会心疼的,你又不是铁做的,你到底出了多少次任务,又受了多少伤?”才能面对生死这样随意。
以前每一次受伤的时候,有没有人陪在你身边?每一次被逼到绝境只能假死脱身的时候,有没有害怕过?
穆荃心疼都快哭了,只听见纪寒星幽幽地开口。
“但是如果你变成吃人的魔鬼,我也会继续杀你。”
“不会的,你不要离开我,我就一直是现在这个样子。”
“我从十二岁到现在,十四年内执行了一百多次上级下达的任务,杀了三万多个敌人,受伤啊,我不记得了……怎么样才算受伤呢,被蚊子咬算吗?”
纪寒星有一点点动容。
好吧,第一次有人问他疼不疼,他很感动。
但是!再怎么感动也不能浪费时间!“我手疼,你去放火。”
正好脱下来的外套可以当引火物。
这戒指还能当打火机用,激光的功率是可以调整的。
纪寒星打发穆荃去厂房外面找干枯的树干,坐在地上用枯叶生火。
十几分钟后,一个简易的火把完成。
纪寒星将火把递给穆荃,“沿着这条路往中间烧,是离树干最近的。”
“好!你坐好不要动!”穆荃像接过奥林匹克山上的圣火一样神圣,举着火把就开始开路。
沿路的草木被火烧后直接原地消失,树冠摇晃得更剧烈了,不仅如此,成百上千手腕粗的气生根也跟着晃动。
纪寒星怎么可能站在外面看着,站在穆荃后面指挥。
“前面那些树和草都是凭空生出来的,烧一条树根试试。”
穆荃刚将火把举到树根上,钻在地底下的树根突然间往上方缩,垂悬于空中。
“穆荃,你不要太过分。”孟泽咬牙切齿的声音从半空传来。
诶?孟泽?
穆荃抬头一看,前一天在警厅摆放着的那具遗体现在被气生根卷着,悬浮于前方。
遗体还是遗体,腐烂的程度更严重了,孟泽那张英俊的脸烂得更惨不忍睹了。
“啊!”穆荃慌乱之下将火把扔向了树干的方向,天花板突然降雨,将火把熄灭。
纪寒星掏出枪直接朝着这片气生根扫射,玻璃破碎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响起。
“孟副官,没必要装鬼吓人了吧?”
看见一幅画会吐,看见孟泽会被吓到的家伙,这么胆小,应该没有吃人的潜质吧?
纪寒星的枪口对准了榕树巨大的树干,正准备开枪的时候,厂房内灯光亮起。
原始森林变成了现代化实验室,宽敞明亮,白色大理石地板干净得能映出人影。
厂区中间的那棵大榕树,是一个巨大的玻璃容器,容器里翻滚着红色的液体,那些液体经过一个个输送管,被输送到一个个玻璃胶囊舱内。
胶囊仓的形状和长川地下实验室的规格一模一样。
方舱里用血色的药水泡着一具具……鲜活的人体。
被纪寒星用枪打碎的胶囊仓,药水流了一地,赤身裸体的实验材料趴在地上,浑身血红,抬起眼茫然地看着闯进的不速之客。
原本浮在半空的孟泽此刻站在二楼的栏杆内,腐烂的肉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一群精锐人员全副武装,端着枪对准了大厅内的穆荃和纪寒星。
“孟泽,解释一下,你们这是在做什么?”穆荃上前一步,将纪寒星护在身后。
“回少帅,这是司令为您准备的,我只是个执行者,让司令跟您解释吧。”孟泽侧过身,一个高大的人影出现。
是请假回家照顾老母亲的原近卫队队长秦瞬生,推着一个比死前还要胖的穆虚文。
“穆司令,能说说看,已经下葬的您,为什么还活着吗?”
穆荃冷笑,好神奇的骗局,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荃儿,怎么连爸爸都不叫了,是被某些以色侍人的狐媚吹了耳边风吗?”
“哈哈哈哈哈哈……呵,爸?我到底是不是你儿子,穆司令心里不清楚吗?”穆荃笑得更疯狂了,笑声很有做反派的潜质。
“我养了你这么久,你当然是我儿子,孩子做错事了,做父亲的,是不会责怪你的,迷途知返就是好孩子,快,到爸爸身边来,咳咳!”
穆虚文在剧烈地咳嗽,身后的秦瞬生给穆虚文递了一块白色手帕。“司令,您情绪不要太激动。”
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在穆虚文想要唤起父子深情的关键时刻,穆虚文的虚弱很像演戏。
“荃儿,我这次,是真的要死了,死之前,这些宝贝,就交给你了。你虽然一次一次地不听话,但是我们都不怪你,你会继承我的一切,小泽也会尽全力辅助你,我没命享受的功名利禄,全都留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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