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当黄金单身汉潇洒自在。”
妹妹皱着眉头解释说,“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说这些,不是要和你争抢家里的房子或者和你互相推让究竟是谁给爸妈养老的问题。我只是想和你说,我和小周是认真地打算一起生活…”
妹妹表情认真地说,“房子我和小周会自己买,孩子要在哪里上学我们也有自己的计划。我这次带小周回家过年,就是想和家里人一起商量商量。”
“这不是我第一次带小周回来,只是你第一次见到他而已。”
难怪父母对妹妹口中的“小周”表现得那么亲切和熟络,原来早就是“老熟人”了。而自己常年在外不知情而已。
怎么才大半年不见,就把人带回来谈婚论嫁了,也不让我把把关,难道当初的那通电话,就算是通知我了。
白忍冬担忧地说,“我也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说,我和爸妈都不用你操心,你现在最最最需要操心的是你自己。你必须得好好想想清楚。”
白忍冬不知怎么的,情绪有些激动。
“这婚到底能不能结,是不是和他结。你得仔细想白青芝!结婚不是儿戏。”
白忍冬絮絮叨叨地说着,“他一个当兵的,一年能有几天陪在你身边。如果几年转业回来,又有什么钱途?如果他收入还不及你,你们日子以后怎么过?”
白青芝说,“应该不会转业回来,他是军人世家,也许是要走仕途的吧。”
白忍冬说,“走仕途一辈子待在部队,他就是只管生不管养,以后孩子的抚养教育问题,可都得你一个人操心。”
“你还记得当年咱妈是怎么过来的吗?小时候,叙利亚总是在打战,你忘记我们俩晚上是怎么蒙在被子里偷偷哭,不敢告诉妈妈的吗?你都忘了吗?”
“你忘记了爸爸不在身边的那些年,我们俩是怎么担惊受怕地长大的了吗?你想让孩子从小就没有爸爸的陪伴吗?”
白青芝表情倔强地说,“但是那些日子不是早就过去了嘛,在我的心目中爸爸妈妈和哥哥,你们都是英雄。”
“我也想像你们一样勇敢。”
白忍冬手指头指到妹妹的额头上,恶狠狠地说了一句,“真是油盐不进!”
妹妹揉了揉被白忍冬指过的地方,有些委屈地说,“妈之前就和我说过一样的话,只是口气没有你那么凶。”
白忍冬有些气地说,“这些话,妈都跟你说过是吧?那我跟你说点不一样的。”
白青芝好奇,“还能有啥不一样的?”
白忍冬咂咂嘴说,“他从小上的男校,一直待在部队,别说女人了,母猪估计都没见过吧,整天待在男人堆里,他能懂你?他能知道什么叫谈恋爱?”
白忍冬说的这些都是听妹妹说的。
说到谈恋爱妹妹露出笑脸,“怎么不会,人家挺会的呢。他还给我编辫子,就特别像军旅题材里拍的青春片。”
白忍冬皱着眉头担忧地说,“你没事吧白青芝…啧啧,不是我说你,你都老大不小了,怎么开始幻想青春偶像剧?你青春期我也没见过你有这种幻想。”
白忍冬和白青芝青春期都没有早恋,白忍冬是没开窍,加上发育比较慢,外形条件不允许。白青芝是被各种混混小黄毛骚扰,青春期时本能地讨厌男生。
白青芝说,“我没有幻想,我是认真在考虑和他的将来。其实哥,你不用太担心以后我一个人带孩子之类的问题。现在有种随军家属的政策,就是可以申请调职到他工作的地方…那样就不用担心孩子见不到爸爸,而且孩子如果可以念军区的子弟学校,其实也不错…”
“调职过去做什么工作?”
“文职之类吧可能…”
白忍冬问,“你不跳舞了?”
白青芝语气坚定地说,“如果能和他在一起,舞嘛,跳不跳也无所谓。”
白忍冬听得心里发毛,跳舞可是妹妹从小到大的梦想啊,白青芝你怎么能?
心里不是滋味的白忍冬,越说越气,“你要为了他放弃跳舞,工作也不要了,要跑到他身边去给他生孩子养孩子伺候他,给他当老妈子?白青芝,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了?从青春期到现在,你不是什么男人都看不上,之前我还以为你取向不是男的呢。”
“哥。你都在说些什么啊。我们在一起是正常地过日子,没有谁伺候谁。爸妈都跟我说了,既然是我决定的事,他们会支持我,如果我选错他们也…”
“他们也会帮你兜底是吧?”
白忍冬抢了白青芝还没有说完的话,马上又接着说,“我们公司有个小组的编剧,就离了婚,她每天忙工作根本没时间带孩子,孩子都是她爸妈在带。”
白忍冬说的编剧就是张姐,只不过他没提张姐的名字。
白青芝不以为然地说,“离婚又不奇怪。想一起过就结婚,不想过了就离呗。不需要用有色眼光看别人。”
白忍冬说,“结婚离婚折腾一圈,对一个人的感情消耗是十分巨大的…”
妹妹说,“但是畏首畏尾,前怕虎后怕狼,就什么人生的滋味都尝不到。我不要只看别人活,我也要选择自己的生活。舞蹈梦我已经追了十年了,如果我从来没有站在几万人的舞台上过,那我肯定会不甘心,但是我都拿了那么多奖了,奖金加起来也够买半套房了…”
“对。你那么优秀啊,值得更好的。”
“他很好的。只是你不了解他。”
白忍冬还说出来了他最不愿意说的话。
“那万一他是gay怎么办?他要骗你婚怎么办?你们一起去体检了吗?”
妹妹别别嘴,不高兴地质问白忍冬,“他哪里像?难道你觉得他像?”
就是因为白忍冬的基达一点儿都不准,根本没法分辨,谁直不直弯不弯,所以才更担心,要是看出猫腻还好。
关键是白忍冬根本看不出来。
“不是像。我只是替你担心。”
“不用担心,他绝对不是。”
白忍冬问,“你哪里看出来他不是?”
妹妹笑着说,“他比你还懂我,我们可以聊的东西很多。他根本不像你那么直男…你聊天都不会哄,就会骂我。”
不是我总想骂你,是你找骂欠骂!
白忍冬不服气地瞪大眼睛质问妹妹,“我哪里直了,我明明这么弯!”
妹妹更不服气,瞪回去说,“你哪里弯?这么多年,男朋友都不见你处一个半个,也许你根本就是在骗我。”
“我干嘛拿这种事情骗你?”
“谁知道!”
“别说我,说你!白青芝,妈说了,追你的人不少啊,你怎么就看上他了?”
妹妹双手抱肚地靠在门框上说,“他是立过一等功的英雄,我喜欢英雄。”
白忍冬说,“你喜欢英雄,大不了可以给他磕头,给他上香,但是不能嫁给他,婚姻大事不是你一时兴起…”
“我就是喜欢他,就是要和他在一起,喜欢这种事情拦不住的。你个臭直男,你懂什么!不和你说了,好听的话不会讲,每一句都是难听的话,再见!”
妹妹说完还拿起大抱枕,重重地往白忍冬身上砸了好几下,劈头盖脸地打。
下手很痛,平时白忍冬肯定要还手。
白忍冬还手的时候,就会把妹妹的手两只都拧在一起,然后把她推到墙上,弹她头。一直弹到妹妹疼得喊救命。
妹妹还会用脚踢白忍冬,反正他们从小就这样,话没说两三句就要斗嘴。
妹妹说不过白忍冬就会动手,白忍冬以前从来不忍,但是今天白忍冬看到妹妹的眼睛红了,眼泪在眼睛里打转…
妹妹摔门走了,白忍冬喊着她追出去,“青芝!喂!!”
妈妈刚好从楼下房间里出来,看到白忍冬就问,“你们两在楼上吵什么,大半夜的。”
白忍冬穿着睡衣,拿着杯子假装下楼倒水喝,打开客厅的灯回答。
“没什么。让她帮我倒水不给我倒,说了她两句而已。”
妈妈没说什么,拿了妹妹的杯子接了杯热水,然后上楼去了妹妹的房间。
白忍冬喝了水,也上楼回房睡了。
但是白忍冬睡在床上一直想不通。
我明明弯得很彻底,究竟直在哪里?
为什么妹妹说我直男,阎西越也说我是直男,身边的人也从来没人怀疑过我的取向,我直吗?我究竟直在哪里?
那晚,白忍冬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
一向睡眠质量很好的白忍冬,竟然想这个破问题,想到半夜都睡不着觉。
白忍冬气呼呼地拿着手机打字,鬼使神差地在凌晨一点,给程有麒发消息。
“你也觉得我这个人很直男吗?”
也许他早睡了,不可能看到这条消息,但没一会儿,对方就回了消息。
“很直。感觉很正直,有正气。”
“有什么的正气,歪三斜四。”
隔着屏幕打字,白忍冬也没注意自己说话的语气,似乎是有些太冲了。
“冬哥,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没有。”
“被安排相亲了?”
“没。”
“你家里人不管你婚姻大事吗?”
“都忙着操心我妹的事,哪有空管我,她带男朋友回来,和爸妈商量婚事。对了,你也睡不着吗?怎么半夜还回消息。”
“我还在干活呢。冬哥。”
白忍冬突然想到什么,说。
“想起来了,你之前说的封顶该不会就是今天?”
“嗯嗯。”
程有麒发过来一张在半夜灯光下干活的照片,灯光下围着好几圈小蚊虫。
半夜还在下雨,照片里拍到的细雨就像银色的长针,地上全是黑色的泥泞。
黑漆漆的工地照片和干活的人,让白忍冬想起好多年以前。又马上打字回复程有麒,“记得之前我参与过一次仓库封顶,和几个师傅守到半夜两点多…”
程有麒说,“我们快收工了,不用熬到两点。”
“嗯嗯。那早点休息。”
“冬哥不聊了,我要去洗脚…”
白忍冬躺在床上打算打过去最后一排字,就放下手机,“好的。早点睡。”
程有麒发了一条绿色的语音过来。
“冬哥,晚安。睡个好觉。”
是小麒的声音,听起来很熟悉,有些慵懒有些疲惫和犯困。还有呼呼的风声。
白忍冬躺在床上,把那条语音重复听了三五遍,终于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二)白忍冬被父母误会而不自知
妹妹男朋友大老远过来,吃了一顿饭,就走了。
父母倒是挺热情地要多留他几天,下午又是领着他逛花园,又是喝茶聊天,一副早就把他当成准女婿看待了的模样。
至于走得这么匆忙的原因,说是只请了一天假。
妹妹男朋友走后第二天,妈妈找白忍冬谈话。
刚开始白忍冬还以为只是一般的闲聊,但聊着聊着又觉得母亲语气总是怪怪的。
当时父亲也一直坐在旁边,只是平时话不少的父亲,今天显得格外沉默,一直静静地听着妈妈在和白忍冬说话。
白忍冬手上还带着干活的手套,手里拿着剪子,坐在小凳子上修剪小盆的花草,妈妈边说话边在旁边贴标签,爸爸在后面给种苗喷洒除虫的药水。
“妈妈知道,你从小就很喜欢妹妹,也对妹妹很好。但是你们都长大了,也有了各自的生活,现在青芝她遇到了要在一起的人,我们应该支持青芝…”
白忍冬觉得妈妈今天和自己说话的语气越来越怪,不像平常拉家常时絮絮叨叨,倒像写言情小说般别别扭扭。
妈妈问白忍冬说,“忍冬,这些年,你有没有遇到其他的想在一起的人?”
什么叫“其他的”,白忍冬一时之间搞不明白,母亲是不是话中有话。
所以也没有直接回答母亲的问话,而是笑着反问母亲,“青芝有着落了,你们是不是也要开始催我的婚了?”
母亲有些慌的摆摆手,马上解释说,“不是不是。你爸我们两,你知道的,我们很开明。结婚这种事情,随你们兄妹俩的意愿,我们没什么要求…”
母亲说,“能遇到其他人更好。如果你是一个不婚主义者,我们也不会干涉,只是这么多年来,也没过问过你这方面的情况,总感觉是做父母的失职…”
白忍冬漫不经心地说,“我不是不婚主义,也没那么时髦的想法,我只是…”
话到嘴边,马上又被白忍冬给吞了下去,因为还没有想好怎么说。
现在还是单身,以前也没谈过,贸然和父母出柜,他们会相信吗?还有,他们能不能接受呢?白忍冬还从来没有试探性地在家里谈论过这个话题。
虽然和妹妹说过,但是妹妹过于守口如瓶,是不可能透露过父母的,而且妹妹最近越来越不相信白忍冬是gay了。
“你只是什么?”
白忍冬不知道怎么说,母亲继续发问。
“为什么不找一个人好好过,还是说你还在幻想着和哪个不可能的人?”
关于不可能的人,白忍冬头脑里第一个想到的竟然还是严哥,不能够啊。都那么多年过去了,我不可能放不下。
当年的确对他挺心动,但也没发展到爱而不得的程度,毕竟白忍冬还是有节操的,知道严哥已婚之后,就和他保持距离了,白忍冬觉得自己藏的挺好的。
念着那个人,是念着他曾经对自己的好,念着从他身上学会的厨艺终身受益。严哥这人,哪怕白忍冬对他没那种情愫,也是一个很难得的好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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