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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娘子回头，烈焰红唇咧嘴一笑，说：“能看清了吧？”
是看清了，并且看清了屋内的景象。
还有她那布满血液的双手。
地面上有一只被开膛破肚的兔子？不，有十只。
青蛰平静的望着脚边的兔子，他脚踩着的，正是被扒了皮的柔软兔毛。
慢慢的后撤一步。
“啊……别怪妈妈，妈妈手痒。”蛇娘子双手颤抖，手指痉挛，似乎在极力克制自己，道：“瞧着这种动物实在是太可爱了，也太乖了，一点都不反抗，我就掐死了。可掐死后又因为它们不叫唤了，有些生气，又刨开肚子……”
她详细的把自己的残忍行为讲述一遍，生动形象的比划着。
任人看了都说她，疯女人。
是的，蛇娘子是疯的，她很早就被判定了精神病。
只有业内少数人知晓。
她演戏太过投入了，让自己的病情更加严重，每天都以为自己是一个主人公，幻想着过上了被爱的日子，把自己打扮的非常奇怪。
其实她早年还是正常的，在二十多岁刚崭露头角时风光无限，单纯的不知道业内的黑暗，直到懵懂间被经纪人送去了一个房间后，那一夜花开了，她成为了一个漂亮的商品。
至此长达数十年的商品轮流交易，让她的事业风生水起，也让她的人生彻底跌入黑暗。
这样的人一般是不会选择生下孩子做束缚的，她也没有爱上任何人。
那么青蛰怎么来的？
只因那个死东西没有做措施，意外来的。
为了避免外界风波，成婚了，也退居到了幕后。
本打定决心过一个正常生活，比如贤妻良母的形象，却因那男人有家暴行为，自此之后隐居到了这个别墅里，很少再外出了，把孩子青蛰也交给了对方带。
每年最多见一面，有时候几年也见不到一次。
青蛰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
蛇娘子上前用染血的手抚摸他的脸颊，用柔和的语气说：“记住，这个世界上，只有妈妈是最爱你的，最爱你的，最爱你的，知道吗？”
她神经质的说了三遍。
青蛰点头：“嗯。”
蛇娘子笑了。
下一秒她语气变得阴森：“所以为什么不听妈妈的话，拒绝联姻。”
“那是妈妈唯一可以打败你爸爸的机会，你为什么不听。”
“……”
青蛰低着头，熟练的要跪下。
但是这次被蛇娘子给扶住了，她笑着说：“妈妈今天叫你来不是责罚你的，而是给你礼物，这是一个惊喜，等着。”
然后她又跑向了角落里，那里摆放着一个黑色长盒子，足有一米长吧。
她费劲的把它给搬了起来，然后回到青蛰面前。
“快打开看看～真的是惊喜。”
从外观来看没有什么特别的，里面可能是瓷器吧，又或者是乐器。现在青蛰事业红火，最可能是一套高定的服装。
他打开了。
却骤然紧缩了瞳孔，全身如坠冰窟。
里面，与所想的礼物没有一件相似。
而是一条染血的尾巴，赤狐的尾巴。
咣当！！盒子坠落在了地面，尾巴也软塌塌的掉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蛇娘子弯腰笑了，她把这条尾巴捧在怀里，如抱着婴孩一般晃了晃，“你看这是不是很可爱？妈妈很早就喜欢狐狸这种生物了，他们的尾巴蓬松又软，你觉得这个礼物好吗？”
青蛰往日的冷静在这一刻崩塌，急促的说着：“我会再次与林小姐联系！邀请她吃饭，学习，和缓感情。三天后，三天后就能……”
“呵。”蛇娘子把尾巴撇掉了，“不要骗妈妈，你根本没打算放弃。”
青蛰闭紧了嘴巴，手慢慢蜷缩握紧。
蛇娘子仰头回想：“你确实把那个小子保护的挺好，至少你爸爸没发现。不过妈妈才是最了解你的人，你谈一场恋爱，我还是能看出来的。”
“啊……想不起那赤狐长什么样了，不过妈妈曾经也想斩草除根的，比如把他抓起来，威胁一顿。我记得他身边是不是还有一只狼？啧，那狼挺烦人，警惕意识挺强，妈妈还至今没得手过……”
“不对，他杀过我派去的一个人。”
第53章 拯救
青蛰脸色逐渐冷静下来，蛇瞳暗沉，压低声音：“他，杀过人？”
“对啊，要不是怕事情闹大了，不然妈妈怎么会抓不到那个漂亮的狐狸。”蛇娘子依旧在笑着：“我记得我派去的那个手下，死的有点惨，是被人撇到了流浪狗的地盘里，啃食的尸体都不成样子。”
“作案手段很巧妙，发现不了他的杀人线索。如果不是经常杀人，而是第一次杀人的话，那真是犯罪的好苗子了。”
青蛰沉默了。
看来，宋时渡也不是一个好托付的家伙。
……
已经到了夜晚，青蛰不知道自己怎么出来的，双手微微颤抖的捧着黑色盒子，里面是不知道哪个可怜虫的尾巴。他浑浑噩噩的坐回了车子里，对着睡着的小李，疲惫出声：“开车吧。”
小李立刻惊醒，连忙回头，第一句就是：“夫人没给你减资源吧？！”
而不是询问有没有被罚伤。
“照常。”
“那就好那就好。”小李松了口气，这样资金就不会差了。
车子重新启动，远离了这个夜晚瞧着就阴森恐怖的宅院。
晚风凄凉又安静，青蛰手指再次摩擦着被自己保护很好的狐狸吊坠，目光投掷向黑暗的森林里，仿佛有无数个恶魔在朝自己微笑，期待着他彻底的沦落进黑暗之中，与他们融为一体。
渐渐的，思绪飘回了以前。
那个时候，可以说是青蛰过的为数不多的轻松日子。
两年前，校园内。
青蛰与江宁寻确认关系后的第二个月份里。
江宁寻在自己面前忙来忙去的，他在蒸烤糕点，显得手忙脚乱又笨拙，像是在努力表现自己的本事。可最终蒸出来的糕点，就跟一坨shit没有区别。
他沮丧的往下扯狐耳，皱巴着一张脸：“……上帝真是彻底把我厨艺的窗户关闭了。”
不过多时青蛰烤的糕点也好了，取出来的形状非常好看。
福字工整，色泽光滑，闻着就很香。
江宁寻凑近夸赞：“很香很棒！你也太全能了！”
青蛰诚实的摇头：“不，我只会做这一种。”
“啊？”
“……我只是把这款糕点练习的很好，其余的水平甚至，可能…不如你。”青蛰抿了抿唇角，声音有些迟疑。
在外界，谁听到青蛰不都得夸一句神一样的天才，各个领域都有涉及，且做的都非常完美。是名副其实的别人家的孩子。
哪曾想真实会是这样。
表面光鲜亮丽，背后不知道磨炼了多少次，只是为了维持住表面。
青蛰从来不是什么天才。
他跟普通人没有区别。
但江宁寻听到真实回答后并没有嫌弃与质疑，而是笑的更开心了，拍了拍他肩膀：“那咱们一起学习吧。我还很自卑不如你呢，这下好了，咱俩都半斤八两。”
“半斤八两……”
青蛰从未想过这个词有一天会用到自己身上。
然而，他们真的半斤八两。
糕点再次掀锅。
江宁寻做出了一个绿泥鳅。
青蛰做出了一只红色毛虫。
其实，他们都想做出对方的模样，青蛇还有赤狐的。
不过结果显然不如意。
要是在以往青蛰看见自己这样的成果一定会自我厌弃，然后反复练习直到完美成型，但是现在他不用如此了，因为江宁寻一口把红色毛虫吃了下去，含糊着说：“好吃就够了，咱又不是去参赛。”
是啊，又不是去参赛，今日只是休闲的蒸糕点时间。
青蛰是不太敢在外人面前展露自己的不完美，但是在江宁寻面前，他没有再步入了固执的枷锁之中。
也将江宁寻做好的绿蚯蚓吃了下去，刚咬一口。
糖度过分超标，口感如嚼蜡。
他错了，其实他的水平，比江宁寻要高。
“好吃吗？”江宁寻期待的询问。
青蛰：“……好吃。”
之后的时间里江宁寻一直缠着青蛰继续做糕点，青蛰也做了不少，把这狐狸喂到发福。自己也是“礼尚往来”把江宁寻做的胰岛素大礼包全吃了。
还有一次。
青蛰从校长室出来，后背有无数道红棍痕，踉跄着往楼下走，准备回宿舍休息的路上就被江宁寻堵到了，他震惊的扶着他：“谁打的你？！靠！我去把那人脑瓜打冒花！”
“没什么，摔的。”
“又是摔？？我记得你这个借口用了好几次了吧！不是摔到腿就是摔到胳膊，额头还摔红肿了……”
青蛰打断他的追问：“我真的没事儿，困了，先回去睡了。”
他的态度冷淡的很。
第二天，再次见江宁寻，他居然全副武装起来了。
背后垮着两根交叉的拖把、扫帚，头上扣着一个水盆，腰间别放无数颗小石子做暗器，手上还拿着马桶抽子和簸箕当盾牌，正双眼炯炯有神的扫视周围，把自己当成了牛逼的护卫。
画面太美，引起了不少同学的关注。
青蛰表情裂了，“你在，干什么？”
“啊，我在@＆……”江宁寻话刚说一半，那头顶的盆就滑扣在了他的脸上，还是青蛰无奈的把他盆取下，他才能正常说话：“我在做威慑。”
“威慑？”
“对，这样就能把那些欲对你不轨的混蛋吓跑了。我今天下午还约了架，有一帮孙子在背后偷摸说你坏话，我决定教训他们！”
“……”
那时的青蛰在想，天下怎么能有这么傻的狐狸？
好吧，眼前就是一只。
本来青蛰已经强硬的制止了他犯禁的行为，没收了这些“武器”。
谁知道下午还是听到了他打架的传闻。
当时青蛰被校长派去了参赛，没有及时去阻止。
只听到他们有一大帮人去找了江宁寻麻烦，最后还是宋时渡请假匆匆赶去把人给平安的救了出来。后果就是，他们所有人都被扣分处罚了。
再次见面，江宁寻嘴角破了个很大的红口子，身上也有不少淤青，正老老实实的在医务室被老师训斥。
看到青蛰来了后，居然还能笑呵呵的，“你回来了。”
青蛰很不高兴的跟着训。
江宁寻很乖的听着，然后倔强开口：“他们说话太难听了，我不喜欢听。我不后悔，我把他们的牙齿都打碎了好几颗，这样他们就不会说你了。”
那时，青蛰心中触动很大，自己居然被维护了。
从前，只有自己维护自己。
第54章 极端保护欲
又过去了一段时间，江宁寻捂着青蛰的眼睛，然后往他的脖子上戴了什么东西，冰冰凉凉的，然后江宁寻松开了手，满意的点头：“嗯！真好看。”
青蛰触摸一瞧，居然是一个银色项链。
瞧起来价值不菲，至少在万元以上，在内部还刻制青蛰与江宁寻的首写字母名字。
这是一个，正常的惊喜。
江宁寻满怀欣喜，看着青蛰愣神，慢慢的耷拉下来耳朵，瞧着他手腕上戴的名牌手表，低落开口：“不要嫌弃，这已经是我攒的全部零花钱买的了。限量版不好抢，等了好久才抢到的……”
“不。”
青蛰抬眸，深处含有明亮的碎光，他说：“我没有嫌弃。我在想，要怎么还你礼。”
江宁寻弯唇笑了下，然后手指点了点自己脸颊。
意思很明显了。
青蛰笑容慢慢消失了。
他凝视着江宁寻良久，驻扎在原地的脚步终于克制不住的往前走了几步，情不自禁的俯身要去触碰这份尤为珍贵的人。
真想啊，想到发疯。
最终，将手摸了摸江宁寻的头。
没有去亲吻。
“谢谢。”
江宁寻不解的仰头，“只是碰一下脸颊，都不行吗？”
“我们去做糕点吧。”
青蛰转移了话题。
江宁寻撇了撇嘴，点头，继而掏出了手机高兴道：“那让我拍一拍你戴项链的照片总行吧？来来来，摆好姿……”
可是，一只手还是挡住了镜头。
青蛰紧抿着嘴唇，声音压抑低沉：“不能拍。”
“哦，好吧。”江宁寻眼神满是落寞，慢吞吞的收回了手机，相恋这一段时间以来，两个人就连一次照片都没有拍过。
青蛰还是头一个先走，与江宁寻拉开距离，这是他在相恋后固有的习惯，在外面除了公事是怎么也不凑近距离。
在即将步入监控范围时，他摘下了脖子上挂的项链。
尽管这会让狐狸很伤心，但他别无选择。
因为，太脆弱了。
他就像是一道救赎的光忽然打了进来，搅乱了青蛰原本的固有生活，让他没有做一丝准备，所以，这道光太脆弱了。
易逝，易消散。
但青蛰只能小心翼翼的勉强维持到了第三月，在那一天大雨斩断了这份不可能。
将这条项链，还有很多礼物都丢进了垃圾桶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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