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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礼貌地询问，对方竟然就不回复了。
顾明衍皱眉，从没见过这么无礼的合作对象，之前沟通明明都很愉快。
他邮箱里还躺着该法国公司一大早写来的邮件，今天中午12点30分，邀请他前往邮轮E区A3层，1314包厢，一起吃饭商谈合同细节。
合着这是告诉他时间地点，让他自己掂量着，出资6.2亿的甲方邀约敢不敢不去是吧？
想一想即将能赚到的4亿，顾明衍起身回房间，准备合同资料并换套正装。
这班豪华邮轮很大，他上来这两三天也一直有事要办，好多地方都没时间去逛，拿邮轮app手册查了下，E区似乎是专门的私奢区，所有地点都需要预定才能进入。
A3层在E区最底层，地图上是灰的，显示内定区域，不对外开放。
顾明衍原本打算宴请甲方公司代表的晚餐订在了A区的旋转餐厅，这是宣传手册里写的本邮轮最高档的餐厅了，没想到这位法国公司这么有来头，有内部渠道能订到不开放的地方。
中午时分，E区
表针指向十二点，顾明衍提前半小时到，向E区工作人员表示受邀去A3层，应该怎么走？
“请问您是…Gu Mingyan先生吗？”
“对。”
“您有下载我们的邮轮APP吗？前方玻璃门，扫码滴一下即可进入，里面会有专员迎接您！”
滴——
高大的自动玻璃门向两边打开，一堆梦幻的彩虹泡泡呼啦啦地涌出来，顾明衍条件反射挥手挡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这应该是某种投影光效，并不是真的泡泡。
“欢迎光临！”
一只人身大小的粉色水母从泡泡上方缓缓飘落，悬浮在离地半米高的地方：
“你好，我是机器人小水，接下来将由我带你进入神秘的海洋餐厅！”
这只粉水母很漂亮，做得也相当逼真，能发出幻彩的光，白色的地板像在回应它，泛起一层层粼粼波光，似乎在动，水流一样往下淌。
顾明衍注意看了一会，发现那并不是水流，是一段向下的斜坡扶梯。
“请随我一起来，小心脚下。”
漂亮粉水母飘在他身旁，引导他踏上去，顾明衍一踩上去就听见水花的声效，整个扶梯像一个巨大的投影幕，折射着波光，让人感觉真的踩在水里。
这迎宾开场，梦幻得像是要带他进迪士尼去。
不过这整套AI全自动迎宾服务，以及水母的悬浮技术，还是让他有些惊喜，挺先进的。
不知道这个水母AI是什么材质做的？表面看起来完全没有机器人的硬质光泽，顾明衍悄悄伸手摸了下……
软fufu的，手感跟舒芙蕾一样。
“噢，请不要随便摸我。”
漂亮的粉水母有些不高兴，转过头申明：
“如果你要摸我，就要把我带回家。”
“噢，摸一下就要买走你？”顾明衍问，“你值多少钱？”
“无价之宝。不过，如果你能答应我以后不再养别的小水母，小水就可以跟你回家，当然，别的机器人也不可以养。”
顾明衍被逗乐了：“那可说不好哦，我家里还有扫地机器人，总不能把它扫地出门吧。”
粉水母似乎有些生气，哼了一声，飘远两步，说：
“那一开始就不要来招惹我。”
顾明衍顿了一秒，他走近两步，拍它：“谁把你调试成这种接待模式的？还是你对每个客人都这样？”
“由于你是唯一一位受邀前来海洋餐厅的顾客，所以……”粉水母睁着圆圆的眼睛，转过来盯着他：
“这是我待你的方式。”
啪嗒。
忽然所有的灯都关掉，眼前顿时一片黑，顾明衍一下子不适应，想要抓住点什么。
“别害怕。”
软乎乎的粉水母靠过来给他抓，并为他亮起一盏柔和的灯。
像受到感召一般，外面亮起星星点点无数盏小灯，如漫天游动的星河。
顾明衍发现斜坡扶梯已经变得平缓，自己现在站在一条自动前移的玻璃栈道上，四周全是透明舱，外面流动着湛蓝的海水，一大群发光水母正从他身边经过。
粉粉紫紫，千万只小水母，亮着朦胧而梦幻的光，在海水中晕染开，像一幅绚烂的水彩画。
“哇哦。”
顾明衍表达欣赏，并捏了一把身旁的粉水母，软软的手感超棒。
“你真讨厌。”水母AI一本正经地谴责他。
顾明衍乖乖收回手，夸：“你们这风景挺不错的。”
难怪这餐厅要建在邮轮E区最底层。
以前在海岛潜水时也见过不少次水母，但这么壮观的水母群还真是第一次见。顾明衍从小去过无数家世界顶级餐馆，各种优美奢华的环境都见识过，但这样的海洋餐厅倒还真挺新奇，对于今天的午餐，他有几分期待。
“Bonjour！”
啪，四周灯光亮起来，顾明衍不知不觉已被送到了餐厅门口，一位漂亮的混血小姑娘正在门口迎接，见到他十分惊喜，用法语说：
“原来那位顾先生是你！”
顾明衍也有些意外，这是刚登船时跟他搭讪过的中法混血儿塞茜尔，他礼貌地打招呼，用流利的法语回：
“太巧了，没想到会是你们公司。”
塞茜尔引顾总进入餐厅，身后的粉水母AI向他们鞠躬：“已将贵宾送达，小水的任务结束了，祝顾先生用餐愉快！”
餐厅一进来并不是桌椅餐具和食物，像是不愿意如此直接，而迂回地布置了一个欧式花园回廊，精致的白木栅栏，配蓝紫色的鸢尾花，还挺有格调。
“亨特已经来了吗？”顾明衍打探问，“之前都跟他联系，这回总算能见到本人了。”
“哈哈，他估计忙得没空来这儿吃饭。”塞茜尔道，“我们老板亲自来见顾总。”
“Mr…Taflove？”顾明衍很惊讶，对方公司竟然把自家老总都派山了。
“Yeah! Mr.Taflove很重视这几个南太平洋小岛，那里是…鲸的重要栖息地，每年它们都会迁徙过去……”
对方似乎飙出了几个专业生物术语，顾明衍听得不太懂，不知道是什么物种，感觉像是某种鲸类。
总之他那几个岛屿似乎是某些海洋生物的重要繁衍地，每年都会跑过去生孩子，而这位Taflove先生准备花六亿把岛都买下来，打造成专门的保护区，保护可怜的海洋动物，保护咱们地球的生物多样性。
…真是个大慈善家。
“到了，前面就是，顾总请。”塞茜尔停下来。
顾明衍感到奇怪：“你不一起吗？一块儿用餐吧。”
“哦不，Mr.Taflove想跟您单独聊一聊。”
“…OKay.”
塞茜尔微笑转身离开，留顾明衍一个人在这。
他抬头望着眼前，这并不像是一个餐厅的包厢，倒像是某种皇宫的宴会厅，两扇高大的白木门上用金镂花雕刻着：1314.
顾明衍吸了一口气，用力推开门，看到里面的场景，吸的那口气一下子卡在胸膛，吐不出去。
眼前是一座巨大的水族馆，四面八方头顶脚下全都是玻璃，各种各样的海洋生物游来游去……
怦怦。
身侧传来闷闷的声音，顾明衍转头，吓了一跳，看见他身旁的玻璃里游来一条巨大的白鲸！
圆圆白白的脑袋碰碰玻璃，像是在跟他打招呼，很高兴，今天有一只新的两脚兽来进食啦！
在这样的生物体型面前，人类似乎显得很渺小，不过还挺可爱的，顾明衍隔着玻璃摸摸它的大脑袋。
啪。
有某种生物在背后拍他，顾明衍猛地回头，看见了另一只高大的生物，正低头盯着自己。
短短几小时，沈钰又换了一套衣服，这回是樱花粉的小西装，粉西裤配雪白衬衫，他像巴黎街头的法国男人那样扎着头发，松散而恰到好处地垂落几根发丝，修饰他轮廓分明的脸庞，增添几分柔美感。
“Bonjour~”
沈钰用法语打招呼，并礼貌地朝他伸手：
“I'm Ucker·Jace·Taflove.”
顾明衍：“……”
对方伸来的手停在空中，他注意到粉西装的袖口上有一串英文暗绣：Louis Vuitton。
估计是LV春夏高定款，大概率还是未发行的最新设计，因为顾明衍记得兰熙城是LV的代言人，但压根没穿过这套。
顾明衍缓了一秒调整情绪，他浅尝辄止地握住了曾经十指交扣过的手，然后像生意场合伙人见面那样虚伪地笑起来：
“怎么会是沈少？好好的中文名不用，给自己起一个这么长的外国名？”
沈钰面上淡淡地微笑着，手却像一位热情的合伙人，握着就没放的意思：
“这么多年的校友，本以为依顾总的聪明，听见我这个外国名，一定猜到是我。”
“哈哈，那我可真是太罪过了，竟白费了沈少这么巧妙的用心。”
顾明衍笑着暗讽他，用了点巧劲，不动声色地抽回手，并决定装傻到底：
“最近家里…唉，出了些意外，记忆力比不得从前了，很多事都记不太清，都是秘书帮我记着，还请沈少多多见谅，这名字…是有什么内涵吗？”
沈钰低下头，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轻声说：“你用中文读一遍试试。”
顾明衍才不读，在心里想：
Ucker·Jace·Taflove
乌克·珍斯·泰福勒，换成中文腔调读：
…我可真是太富了！
顾明衍差点没做好表情管理，好烂的谐音梗！沈钰像是就专程为了等他的无语，饶有兴致地盯着他看。
“哈哈。”
尬笑两声，顾明衍只好说：“沈少可真是个有趣的人。”
沈钰没说话，他很自然地抬手，像是要揽他的肩，顾明衍正准备退开半步，就感觉沈钰的手绕过他，摁在他身后的玻璃上。
【指纹验证成功】
一声AI提示，玻璃地面旋转升起白色双人桌椅。
强健的手臂在顾明衍腰后，散发着无法忽视的热度，再也不是曾经倒在墙角边，像一团流浪小猫那样瘦弱的样子。
“顾总，请吧。”
沈钰收回手，顾明衍感觉到对方的袖口略微蹭过他背后的黑西装，没碰他，若即若离的，像飞鸟掠过水面，泛起一点涟漪。
第14章 芒果西番莲
百香果布丁、鱼子沙拉、法式鹅肝、海鲜烩饭、红酒烧牛肉、香草烤羊排、奶油蘑菇汤……
白色餐桌打开一角，一碟碟美味食物自动上桌，智能AI上菜，连一个服务员也不需要，诺大的蓝色水族馆空间里，只坐着两个人。
顾明衍还是第一次吃饭吃得这么微妙。
他跟前男友坐在餐桌前，面对面，相顾无言，唯有沉默，还被一群海洋生物围观。
右边有大白鲸，左边有魔鬼鱼，脚下的玻璃里成群结队的鲨鱼游过。
这用餐环境是够稀奇的，但坐久了真有点没安全感，脚踩着波光晃动的海水玻璃，而不是结结实实的陆地。
“顾总对菜品还满意吗？”
沈钰切了一块香草羊排，问。
“当然是满意的。”顾明衍假笑，“我怕我说句不满意，沈少摁个开关，就把我丢下去喂鲨鱼了。”
“怎么会？杀人犯法的。”
沈钰拿着刀叉，把那块香草羊排的肉一条条割下来，肌理整齐，刀工利索：
“不过明天出国境了，到公海上，嗯…那里好像也没有警察。”
顾明衍：“……”
妈的什么意思，等开到公海上就准备把你前男友我丢下去喂鲨鱼是吗？？
[铰口鲨]
他正想着，就看到几只灰鲨鱼一直在他脚下转来转去，玻璃上浮出相关物种介绍：
[它们具有和海洋霸主大白鲨相当的咬合力……]
铛，顾明衍手里的汤勺一下子触碰到瓷壁，发出细微的响声。
底下这玩意儿看起来很凶啊，他放下汤勺，真的有点想跑路，六亿多的生意要不然先算了。
“护士鲨。”
顾明衍：“什么？”
对面的沈钰冷不丁地冒出这三个字，指了指玻璃下面：
“它的别名。不咬人的，别害怕。”
玻璃浮出讲解：[铰口鲨天性温顺，不会主动攻击人类，通常以吸食的方式捕捉鱼类、甲壳类和软体动物。]
顾明衍放心了一些。
他吃了几块红酒烧牛肉，感觉有几分饱，开始切入正题：
“沈少弄这么多海洋生物，又打算买岛，是准备在南太平洋组建保护区吗？很不错的想……”
“倒也没有。”
顾明衍还没展开他的商业吹捧，沈钰就道：
“我就是无聊，看它们挺好看的，买来放生。”
顾明衍：“……”
这么一个高科技水族馆，再加上相关科学家团队配套，少说也是几个亿，买岛又要花几个亿，总计有十来亿的投入，本人竟然讲不出一点项目构想，这当是街边买金鱼？
“唉。”
顾明衍听见沈钰在叹气，眉宇间浮上几分忧愁：
“顾总不知道我的难处，自从认回这个沈家，其实生活一直都很压抑，每天一睁开眼睛，我就在焦虑……
“这钱怎么花得完呢？”
顾明衍：“…”
沈钰：“这两天看你在邮轮上也挺忙的，总在工作，说实话，我真羡慕你，顾总还能体验奋斗事业的快乐，感受努力拼搏的滋味，我已经…永远失去了这种充实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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