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的画又跟孤儿院其他小孩的都不同。
别人小孩的画都是有着碧绿小溪的紫色小房子,又或是天空飞满了五颜六色的飞鸟,又或是各种颜色混杂的美丽花圃。
他的画里面却永远只有单调的灰白色。
他坚持的认为他的画没错,因为他所看到的就是这样的。
曾经也有富商觉得这小男孩长得好,想领养回家当养子。
可大多都会被他死气沉沉的画吓住,从而断了这份心。
小男孩现在就蹲在沙滩上,日复一日的跟从前一样画着面前的海滩——
灰色的海浪,黑色的小船。
只是他画着画着,视线总忍不住向不远处树荫下的一条长椅望去。
最近这片海滩上来了个奇怪的人,那人穿着天蓝色的T恤,天蓝色的牛仔裤,甚至连头发都泛着淡淡的蓝色。
有次他还偷偷看到,这个奇怪的人眼睛也是天蓝色的。
很多人都说蓝色是大海的颜色。
可是在他的世界里,周遭都是一片灰的,根本没有大家所说的蓝色。
这是他第一次在一个人身上看见这么多颜色,在周遭都是一片灰压压的海滩上。
观察久了,他能看出这个奇怪的人约莫十七八岁的样子,还是个正值青春的少年。
奇怪的少年总是每天下午两点来到这片海滩,手里拿着一本书,他却不看,然后懒洋洋地躺在那条长椅上睡觉。
阳光从树叶缝隙里往下投射,撒在奇怪少年修长的身形上,他左腿交叠着右腿,姿态随意而又优雅。
那本书展开放在他的脸上,为他遮挡倾泻下来的阳光,露出来的手腕白得发光。
小男孩看了眼自己黑乎乎的手。
是因为那个奇怪少年有书不看,却用来遮阳光,所以才会长得那么白吗?
他也想买一本书,跟那个奇怪少年一样。
但是他没钱,孤儿院的书又都放在高高的书架上,不允许他私自带出来。
他停了下手中的蜡笔,开始很仔细地看躺在长椅上睡觉,用一本书遮挡阳光的少年。
阳光下,少年的头发泛着一圈蓝色的光晕,身上的衣服也是干干净净的。
他不自觉地挪动脚步,想离那少年近一点。
可他还没挪多远,那躺在长椅上的少年动了动,左腿伸直放在长椅上。
小男孩如受惊的小兔子般停住脚步,一动不敢动。
他似乎感觉到那少年发现了他,这让他很羞愧。
可少年却并没有再动,似乎刚刚只是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躺在长椅上。
小男孩攥紧拳头,左右环顾之后,还是忍不住想更靠近一点。
可这次,还没等他靠近。
他就听到一道清脆而又朝气蓬勃的少年音从那本书下传了出来——
“喂!臭小孩!”
“你都眼巴巴偷看我好几天了,你是条可怜兮兮的小狗么?”
这场梦境因这道少年音而惊醒,就好像一片平静的湖泊投下了一颗小石子,荡起了一片涟漪。
季雨眠发觉自己在做梦,他使劲攥紧了拳头,他不想醒来。
梦依然还在继续。
只是这梦里的小男孩却突然被赋予了他的想法。
他要走到那个少年身边,拿走他脸上的书,看清他到底长什么样。
可他的鼻间却突然嗅到一股海水的潮湿气息。
小男孩还没来得及站起身,一道灰色巨浪突然扑了过来,如深渊巨兽般张开滴着粘液的獠牙,将他和少年毫不留情地吞噬进了肚子里。
季雨眠落入了深海,他鼻子不能呼吸,全部被海水堵住了,他用力地游啊游啊,去寻找那被海水吞噬的少年。
可无论他怎么用力,都追寻不到少年的身影。
像无数次重复的梦境一样。
梦里的他十分着急,嘴边尝到一股咸味,他似乎听见了自己无声的哭泣和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混在一起。
他挣扎地想要醒来,不停地告诉自己这是一场梦。
可突然,场景突然一转。
湿漉漉的他出现在了一个富丽堂皇的会客厅里,一整面落地窗能清楚看见京城最繁华的夜景。
阮总穿着浴袍,背对着他,赤着脚踩在上好的羊毛地毯上,露出来的脖颈白得发光,整个人像被一层暖暖的绒光所笼罩。
季雨眠惴惴不安地站在原地,水滴在地毯上,小腹处突然升起股滚烫的燥热。
阮总终于回过身,上挑的眼尾缱绻勾人地看了他一眼,随后优雅地走到他身前,修长的手指勾住他的下颌,摩挲着他的侧脸。
那双宝蓝色的瞳孔讥笑地看着他,淡粉色的唇一张一合,讥笑道:“可怜的落水小狗。”
季雨眠喉咙干渴,呼吸愈发深重。
他去抓那只手。
可那人却很快将手撤开,脚步轻盈地往后退,精致漂亮的脸上露出放浪形骸的笑容。
这样的一幕,却让季雨眠的燥热愈发滚烫,心底的空虚几乎到了如饥似渴的程度。
他慌乱地上前去追,阮羡却转过身,修长高挑的身影就好似抓不住的风筝般,消失在了幻影里。
季雨眠抓了个空,小腹处愈发涨得难受。
他英俊的眉毛紧抿,面上露出急躁的神情,在这富丽堂皇的会客厅好像一只无头苍蝇。
突然,他又听到一声清脆的笑声,阮羡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他眼前,软若无骨地陷进了窗边柔软的沙发里。
然后看着他,慢慢解开了自己的浴袍。
季雨眠怔在原地,完全不能呼吸,眼前的场景不停在他脑海里打转。
阮羡泛着潮红的脖颈、胸膛,还有那满脸迷离的脸,愈发甜腻、沉重的呼吸,似乎都在勾.引着他做些更过分的事。
“宝贝,你想要我吗?”
阮羡舔了舔嘴唇,宝蓝色的瞳孔光华流转,甜腻的气音如妖精般勾魂摄魄。
季雨眠脑海里的理智陡然坍塌。
等他回过神时,他已经把人压进了沙发里,握住了那只伶仃脆弱的脚,放在唇边急色地亲了一通,又用手细细摩挲了一遍又一遍。
他摩挲得很熟练很认真,似乎这样的情景其实在他脑海里已经上演了一万遍。
陷进沙发里的阮羡沾上了浓稠的欲.色,似乎突然被他的急切吓到,正满脸痛苦哀求地看着他,撑起双臂要往后退,可却又被他抓住脚踝拖了回来。
平日里总漫不经心的阮总此时正浑身无力地瘫软在沙发里,就仿佛任人宰割的可怜羔羊。
这让季雨眠心底生出了许多勇气,包括一些他自己都忽略了的戾气。
他俯下身,笨拙地擒住那瓣柔软的唇,用力吮吸厮磨,像是想了很多次那样。
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去亲一个人,只知道凭借自己的本能,可无论怎么亲,他都有种虚幻的不真实感,内心深处的渴怎么都填不满。
他愈发用力,抓住阮羡的腿根,用力到那白皙的肌肤都印上了五指抓痕。
他俯身狠狠咬住阮羡的脖颈。
冷声威胁道:“你不喜欢那个小棉,对不对?”
身下的人似乎回答了一个他不喜欢的答案。
他愈发用力地咬紧了那个的脖颈,那人才终于吐露了他想听的答案。
他贪心地想要更多。
不仅仅是阮羡的回答,还有他的一切,从头到脚,都是他的。
他像个野兽一样圈住到口的可口羔羊,毫无节制地食用着、品尝着。
阮羡宝蓝色的瞳孔里沁满泪水,精致的脸上落着一道泪痕,纤细的手指上满是吻痕,正用力推拒着他。
季雨眠心底的暴虐欲愈发膨胀的生长。
他按住了阮羡的手,像是实施着某种惩罚,强迫着阮羡接纳他的一切。
冷声道:“不许逃。”
梦在无尽的旋转,似乎永不会有停歇的那一刻。
季雨眠仿佛回到了那片海滩,听见了浪潮拍打沙滩的声音。
……
第17章 羞耻心
季雨眠是被闹钟吵醒的。
他坐起身来,感觉到一阵潮湿,鼻间一股黏稠的混着海风的腥味。
一切都是一场梦。
他控制不住脸颊发红,心脏剧烈跳动着,他竟然在梦里对阮羡做了那些事。
上过生理课的他当然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只是他这反应竟然比同龄人都来得更晚一点。
他用力地攥紧被子,却瞥见被子上有一张被捏得皱皱巴巴的画纸,那上面竟然画着那只在梦里被他欺凌的满是红痕的脚。
季雨眠呼吸愈发深重,根本无法冷静,被压抑许久的愈望竟然又有卷土重来的风险,他咬牙压了回去。
可这个梦就像释放了他内心深处最原始的野兽,往他自己都始料未及的地方横冲直撞而去。
直到闹钟再次“叮叮叮”地响起,时针指向八点,他这才发现自己竟然破天荒的睡过头。
他赶忙拿起睡衣冲去了浴室,冷水并没有让他的大脑平静几分,想起那迤逦的梦境,反而让他更亢奋了。
季雨眠近乎粗暴地洗澡,脑海里却不停回荡着阮羡深陷进沙发,被欲.望沾染得浓稠的眉眼。
低声暗骂后,季雨眠最终还是顺从了最原始的欲.望。
他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一切都遵循最原始的本能。
在一阵闷哼过后,他推开浴室门走出来,那混着海水的腥味还是跟着满溢了出来。
同时伴随着的,还有他那无法自控的羞耻心。
……
九点二十分,季雨眠满脸慌张地踏进珀尔传媒公司大门。
小苗秘书优雅地喝着咖啡,看着他手忙脚乱打卡的样子,调笑道:“哎,季秘书,昨晚做贼去了?”
季雨眠像被戳中心事似的满脸通红,剑眉紧蹙地往总经理办公室走去,只是走到一半他突然愣住,一股慌乱感席卷全身。
在做了那种事后,他该以什么面貌来对待阮羡呢?
“什么?季秘书迟到了??”
在他的身后,办公区已经炸开锅了。
“是啊!季秘书迟到了!!”
“我没听错吧?季秘书以前不是最少都提前半小时到公司吗?谁要是踩点来,他还指责人家不遵守公司制度呢。”
“啧啧啧,人无完人啊,看季秘书以后还用什么说辞来指责我们迟到。”
“对啊,人家阮总都从不说什么……”
季雨眠攥紧拳头。
也就阮羡那个软柿子能任你们天天上班迟到,在公司喝咖啡聊天磕瓜子混时间的。
反正,他是没有见过一家公司,员工迟到,老板屁都不放一个的。
想到这,他就又有些生气了。
好像这公司是他开的,这公司的业绩也与他息息相关似的。
季雨眠深吸一口气,手放在门把手上,推开总经理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
阮羡这个点肯定还没起床,毕竟他从来就没有在十点钟前到过公司。
可他刚踏进去,就看见那张高级的老板椅上懒散地坐了个人。
是正在打瞌睡的阮羡。
阮羡看见他,稍微坐正了点,手撑着右脸颊,笑得很甜,对他打了个招呼,“嗨~季秘书,早上好啊。”
季雨眠纯情的脸再次爆红,眼神慌乱地完全不知道看哪。
“阮总,早……早上好。”
“怎么了?季秘书昨晚没睡好?”阮羡关切道。
季雨眠攥紧拳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昨晚的那一切只是一场梦,阮羡他什么也不知道。
他摇摇头道:“没有,睡得挺……好。”
阮羡似乎也没兴趣跟他聊他昨晚睡得好不好。
反而拿起桌上的钢笔,很熟练地放在指间转了一圈,道:“季秘书,今天下午,你陪我去一趟青腾集团,我有些事情要跟他们协商一下。”
“好。”季雨眠想也没想就道。
可应下来,他又意识到一件事,“青腾集团不是阮长青的公司吗?”
“哈哈哈哈哈,是啊。”
“那……”季雨眠抿了抿唇。
想说阮长青人不好,阮羡还去做什么?要是阮长青为难你怎么办?
阮羡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笑了笑,语气很乖巧很善解人意道:“季秘书,阮长青毕竟是我的父亲,无论他怎么对我,我这个做儿子应尽的义务还是要尽的。”
季雨眠点点头,忍不住再次道:“阮总,你人真好。”
他似乎忘了昨晚阮羡还说,让阮长青不愉快,就是他最开心的事。
阮羡把玩着钢笔,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
季雨眠以前在公司,最爱坐在总经理办公室那个他小小的隔间,因为坐在那抬眼就能看见或笑或睡或打游戏的阮羡。
这让他时常会有种心塞得满满的感觉。
可自从昨晚的那个梦后,一切都变了。
和阮羡呆在同一个空间时空气突然变得稀薄黏稠,让他无法呼吸,好像有种诱人的气息时刻在他鼻间环绕。
这一定不同寻常。
季雨眠第五次进出茶水间,听见小苗在和同事讲她新换的男友,一副对待感情十分游刃有余的样子。
季雨眠终于下定决心,给小苗泡了杯速溶咖啡。
茶水间内。
小苗端着速溶咖啡,挑着眉眼看着比她高上许多,却满脸羞涩的英俊男人。
“说吧,什么事?”小苗道。
季雨眠却愣了愣道:“你怎么知道我有事?”
小苗皱着眉,把漂浮着厚厚一层泡沫的速溶咖啡“噔”的一声放在吧台上,露出看傻子似的表情,“你没事你给我泡什么咖啡?”
她敢说,假如她家的小博美会泡咖啡,也一定会比季雨眠泡得好。
季雨眠踌躇了会,也不知该怎么问出盘虬在他心里许久的问题。
他飘忽不定道:“或许我就只是想单纯给你泡一杯咖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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