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坛的事你不用管了!”方臻连忙制止,“所以……我真正希望的是,不再和你扯上任何的关系。”
许风酿许久没有说话。
方臻被他的沉默给弄得有些不上不下,“你怎么了?怎么忽然间不说话了?”
“不想和我扯上关系,”许风酿道,“说得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一样。”
方臻:“你!”
许风酿道:“好啊,我们以后依旧不认识。”
明明是方臻提出来的,但是他听见许风酿答应这么干脆,居然有些不爽。
方臻还想说什么,许风酿已经转身离开。
回去的路上,方臻手上的书包莫名沉重不少,整条街只有他的脚步声拖拖拉拉。他站在原地,望着楼上他破破烂烂没开灯的家,脑海中出现的不是今天的小混混,竟然是梦中他朝着许风酿扑过去的瞬间。
不过现在,许风酿不是那个许风酿,而他也不是那个懦弱的方臻。
今天在知道许风酿和他一起穿来时,不可否认有那么一秒钟,他是开心的。
这里的一切都很陌生,一起生活了一辈子的家人也不在,这几天他拒绝想家人相关的事情,而许风酿这个熟悉的人,令他忍不住再次想象家里人发现他出事后是什么境况。
应该是崩溃的。
但崩溃之后,他们的生活应该很快就会回到正轨,该干什么继续干什么。
而他既然也捡回来一条命,也应该好好生活。
应该能有一个新的开始吧?
方臻也不太确定。
他难得叹了口气,有点疲惫地往单元门走。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了一道嘹亮的女声,高声惊呼着:“头上!头上!”
方臻抬头,瞳孔一缩。
他反应极快,迅速后退半步,花盆“砰!”一声巨响,在距离他十厘米的地方四分五裂,只差一点就能砸到他。
方臻惊魂未定,喘着粗气向上看。
花盆完全不知道从哪出现的。
第11章
大半夜,方臻也不能骂街扰民,而是回家用座机又一次报了警。
这次出警的是他们附近的民警,立了案做了笔录,等方臻出来鸡都打鸣了。
匆匆吃了个早饭去上学,方臻眼下挂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在学校里的回头率极高。
他趴在教室里睡觉时,同班同学都很好奇,又没人敢问,都互相使眼色憋着。
“怎么回事,他昨晚干什么去了?”
“通宵上网?有人在网吧看见过他吗?”
“季启民什么时候销假回来啊?他要是回来就可以直接问方臻了。”
方臻不知道季启民是谁,也懒得知道。
他在断断续续的做梦。
梦中的内容越来越过分,之前还是只是“方臻”抱着许风酿蹭,后面直接变成了各种各样的勾引,“方臻”也越来越主动,脸皮越来越厚。
在一个放学的黄昏,“方臻”引着许风酿的手,摸上自己的脸。
随后,咬住了许风酿的指尖。
他又用那种含情脉脉、渴切的眼神盯着许风酿,舌尖若隐若现,眼中好像噙着泪,脸颊涨红,羞愧但义无反顾。
许风酿居然没把手抽走。
他甚至顺着“方臻”的力道,搭在了他的脖子上,手掌缓缓收紧,好像下一秒就要掐死“方臻”。
“方臻”的脸色涨红,到后面隐隐发青,但依旧顺从地任由许风酿收紧力道。
许风酿松开了手。
他险些把“方臻”掐窒息,脸上的表情却一点变化都没有,依旧冷冰冰的,方臻都怀疑他是不是被“方臻”给缠烦了,真的起了杀心。
下一秒,“方臻”又一次扑进许风酿的怀里,紧紧抱着他,他半个人都要坐到许风酿的腿上了,像只和主人撒娇的猫。
但又小心翼翼的,没真的让两人的距离太亲密,防止许风酿把他推下去后,他摔的太难堪。
“方臻”问:“许风酿,我能亲亲你吗?”
方臻直接给吓醒了。
他刚抬头,就撞上了班主任的死亡凝视。
方臻:“……”
一波更比一波强。
班主任在班内环顾一圈,成功把学生们搞得噤若寒蝉后,转身离开,临走前还扔下一句:“方臻跟我来办公室一趟。”
*
办公室里,班主任把手机递给方臻,“今天一大早,就有警察打电话过来,你自己打回去沟通吧。”
方臻接过来,通过最新来电找到了号码。
他当着班主任的面,和电话里的人沟通了几句。
结果很遗憾,警察调了监控,又分析了花盆掉下来的角度,最终得出来结论——花盆不属于那栋楼上的任何一户,而是从天台上掉下来的。
方臻问:“那就是有人故意从阳台上推下去的?”
“天台的监控也没看见任何人,”警察道,“所以,花盆要么是时间久了质量变差,从台子上歪下去的,要么是被……风吹的。”
警察自己都觉得离谱。
方臻也觉得离谱:“风吹的???”
警察道:“我给你把监控内容截过去,你自己看吧,总而言之,并没有人高空抛物,我们这边只能结案了。”
微信上截取了花盆掉落的瞬间,方臻看了半天,发现确实是那花盆自己掉下去的。
就彷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把它……推下去的一样。
方臻后背发凉。
这时,又有一个电话打进来。
班主任乐了,调侃道:“你业务够忙的啊。”
这次是通知方臻去验伤的,方臻把电话递给班主任,让警察和班主任沟通了几句,班主任的面色逐渐凝重,同意了,给方臻批假。
等方臻要走出办公室时,班主任忽然叫了他一声。
“方臻,我能感觉到,你这几天变得不一样了,好几次我路过我们班,都看见你在好好学习,校外的事情你从来没跟我求助过,我这个班主任当得很失职。”
方臻回头,没有反驳。
“方臻”这个人已经身处泥潭中,其实求不求助的,班主任也帮不上什么忙,但如果有人肯拉“方臻”一把,也许“方臻”不会那么痴迷于一个仅仅为他遮挡过片刻风雨的许风酿。
班主任道:“以后有什么事情记得跟我说,手机你自己拿着吧,及时联系。”
*
做完伤情鉴定,警察就把方臻给放走了,依旧让他回去等结果。
方臻不太想吃食堂,中午吃完了饭,趁着学生们午休回去的。
在路过八班门口时,他的脚步蓦地一顿,下意识往许风酿的位置上看了一眼。
许风酿不在。
和梦中一样的位置,而且很好找。
别人的桌子上,多的摆了一桌子的书,少的也摆了两三本,就算是比较整洁的人,也都是板板正正把书摆齐放在中间,方便吃完饭后直接打开翻阅。
只有许风酿的桌子,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方臻“啧”一声,这龟毛的性格还是没变。
随后,脑海中的场景再次浮现出来,方臻身上起鸡皮疙瘩的同时,耳根也红了一片,他恨不能有什么冲刷器之类的东西洗洗脑子,天天看这些玩意他整个人都要脏了!
方臻甩了甩头,快马加鞭想要离开。
好死不死,在他走了没几步,就撞上了许风酿。
许风酿手中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在发现方臻后,眼睫毛下垂,并没有放下手机。
方臻的表情立刻变得一本正经,清咳一声,为了掩饰什么主动开口:“学校里玩手机?你小心被老师抓到给你没收了。”
不过他转念一想,许风酿这辈子投胎依旧是个富少爷,手机收不收的对他影响不大。
方臻难得有点发酸。
他阴阳怪气:“收吧,反正你们家不缺钱。”
他见许风酿没有搭理他的意思,这才反应过来,“你哑巴了?到底看什么呢这么入迷?我可不记得你这么喜欢玩手机。”
许风酿这才放下手机,像是觉得稀奇,“我们认识吗?”
方臻:“……”
昨天两人月下的谈话忽然清晰,方臻尬住。
“我在看你在论坛里的精彩发言,”许风酿像是故意的,停顿了一下,评价道,“十分精彩。”
“啊?”方臻也顾不得能不能和他说话,耳根比刚才还红,“你他妈看这个干什么!我……不是……”
许风酿举起手机,界面停留在某个帖子,“看出来了,你确实想和我划清界限。”
方臻头一次恨自己视力好,上面显示的是他上一次的辟谣,“一,方臻不喜欢许风酿,二……”。
他没看完,直接抢过许风酿的手机,在许风酿冷冰冰的眼神中,退出论坛并删除链接。
“我说的也是事实,”方臻扇了扇风,给脸手动降温,“呼,好热,我劝你少看这些没营养的东西,走了走了。”
他脚底抹油,这次是真溜了。
许风酿在原地站了片刻,盯着方臻的背影消失。
他低头,莫名其妙笑了一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气的。
*
下午放学,方臻待在教室里,扭头时看见了一片灿烂的晚霞。
很美的景色,但他无心欣赏,甚至开始紧张。
……这个晚霞,和他梦里的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他梦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发生在这个下午。
其实猜也能猜到,上上一次他在梦里梦见有小混混和童安烨,过不久他们就都出现了,上一次又梦见小混混找他麻烦,晚上也果然发生了。
只不过事情的发展都没按照梦里的来。
想想这次梦见的内容,方臻打了个激灵。
不行,他就是死也不能让梦里的内容实现,要他和许风酿这么……这么恶心,他打死都不干!
所以这些也绝对不能发生。
方臻稳了稳心神,连忙做了套卷子冷静。
一旦沉浸做事,时间过得很快,等方臻再抬起头时,窗外的天已经黑透了,班级里的钟表显示马上要下晚自习。
方臻把卷子收起来,时间一到立马背书包跑路。
八班依旧灯火通明,他们班都是成绩好的拔尖儿优等生,没人提前放学,方臻的视线在垂眸安静看书的许风酿脸上略过。
就在他即将走到楼梯口时——忽然听见有什么东西破过风声,直直朝着他飞来。
方臻下意识停住。
下一秒,走廊的声控灯亮起,方臻左顾右盼,没发现什么不对。
他低头,发现在他的脚边,直直地立着一把二十几厘米的弹簧刀。
八班班长听见动静,探出头来主动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同学……方臻?”
教室里,许风酿闻声抬头。
正好下了晚自习,大家都收拾起书包,也有人陆陆续续往教室外走,许风酿跟随人群,看见了站在走廊里发愣的方臻。
两个人穿过人群对视。
方臻忽然冲他做了个手势,示意他跟过去。
那把刀横在路上,无人问津。
第12章
厕所里有人,哪里都是人,方臻找了很多地方,才找到一个人不是很多的地方。
在他站住不久,许风酿缓缓走来。
方臻开门见山:“你最近身边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许风酿问:“什么奇怪的事情?你吗?”
“……我跟你说认真的!”方臻举例,“比如走着走着忽然天上掉下来个花盆,或者飞过来一把刀,又或者这两样都没有,而是其他的一些倒霉事,有吗?”
他近乎忐忑地盯着许风酿。
记忆中,他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地打量过许风酿,脸上也从来没露出过这种表情。
许风酿想起他刚刚在楼道里看见的那把刀。
“那把刀是突然飞来的?”许风酿问,“那属于管制刀具,你应该去找老师调监控,或者再报警把人揪出来,而不是期盼我和你一样倒霉。”
方臻噎了一下。
许风酿白皙精致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而且你已经说过要和我撇清关系,今天又三番五次找我,什么意思?”
他淡淡地看着方臻,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如何。
方臻被怼怒了,“我想找你说话就找你说话,不想找你说话就不找你说话,有什么问题吗?爱说说不说拉倒!”
他不等许风酿有反应,气冲冲撞开他的肩膀就要走。
此时如果有其他同学在场,一定会被方臻的脾气吓一跳,也会被方臻对待许风酿的态度惊讶。
许风酿下意识伸出手拽住他。
手掌下的肩膀单薄纤细,没什么肉感,许风酿微怔。
他叹了口气,忍着被方臻激起来的心火:“仔细想,是有的。”
方臻还在生气,“爱有没有的吧,我不想知道了,松手!”
许风酿从善如流,“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方臻结巴了一下,有点不知道怎么跟他说,嘟囔道,“你每次倒霉都是什么时候?”
许风酿想想:“昨天晚上?”
方臻眨了眨眼。
许风酿道:“和刚刚。”
方臻的想法被验证,一时间凝重起来——他也是昨天被花盆砸,今天晚上又被刀砸,差一点就要见阎王爷去了,许风酿也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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