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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里想着，这已经是他记不清第几次不自觉想起那件事情了，他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为自己的不争气，随后抬眼对上裴澈宁洋溢着愉悦的眼，主动道：“你——”
“都收拾好了就出来吧，准备收帐篷了。”褚鹤行不适时出现，打断了他想说和想问的话。
裴澈宁回头看了一眼，又把头扭回来，一边提起手里的背包起身一边问他：“还有什么？”
“宁宁，车里我已经开好空调了，这里太冷了，你先上车吧。”褚鹤行还站在原地没走，就看着他们两个。
褚竹鸣的眼神绕过裴澈宁往他身后看了一眼，发觉褚鹤行的眼神当中透露着几分意味不明。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竟然生出一种他和裴澈宁需要在其他人面前避嫌的下意识反应，但其实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只有他们两个知道，而且裴澈宁看上去对这件事的态度还十分模糊。
更何况刚刚他们两次说话被打断，褚竹鸣本来是打算放弃的。
但看着裴澈宁起身，他忽然又拽住了他的手腕。
“你晕车，去坐另外一辆车吧。”
他这话是看着裴澈宁讲的，字里行间却有种针对褚鹤行的意思。
因为大家都知道褚鹤行对裴澈宁有意思，表现出来的也多半是撮合的意味，除了褚竹鸣。
他并不像褚鹤行一样热衷于做出一副两兄弟兄友弟恭的样子，但也向来避着和他起正面冲突。
裴澈宁看上去有些为难地回头看了褚鹤行一眼，又看回了褚竹鸣，随后视线向下，又看向了对方抓住自己的那只手。
“山路颠簸。”褚竹鸣看了褚鹤行一眼，继续道，“他会理解你的。”
但是很显然，裴澈宁现在真正在意的并不是这个。
他垂眸又看了看自己还被褚竹鸣抓在手心里的手腕。
这不是牵得好好的吗，怎么昨天他主动去牵的时候，这人就只想着躲开呢。
他想不懂。
看着褚竹鸣慢慢松开手，他撩起帐篷走了出去，心里还在思考着究竟打什么样子的直球才算真正的直，只听见褚鹤行从后面跟了上来，道：“宁宁，我车里有晕车药，你拿一盒带在身上吧。”
“不用了褚学长，但是谢谢你。”裴澈宁礼貌地拒绝了他，紧接着头也不回地走上了车。
褚鹤行站在原地，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裴澈宁今天的心情很好，但绝对不是因为自己或者是出来野营的原因。
他于是回头看了看帐篷，帘子已经放了下来，看不见里面的人。
又忽然想起提起出来野营的时候，明明是为裴澈宁提出来的活动，但他坐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听着大家所有人的意见，一开始也只是说要看到时候方不方便，只在最后的时候多问了他一句“你不带你弟去吗？”。
他当时欣然接受了这个提议，他对这个几乎没有相处过弟弟虽然没什么血缘上的情感，但总不能真的把家里的那些矛盾拿到明面上来。
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褚竹鸣的时候，这个人就对他表现出了极度的不耐烦，那个时候的褚竹鸣正处于青春期，又刚刚经历完丧母的悲痛，当时褚父希望他能够和褚竹鸣好好相处，他是真的有把他当作自己的亲弟弟看待。
但是不管怎么样，或许是青春期的小孩格外记仇，又或许是用感情打动的方式对这个人并不奏效，褚竹鸣对他依然不待见。
那个时候的他知道，就算自己不喜欢褚竹鸣也好像没有充分的理由，反而更像是私生子仗着小三上位后狐假虎威。再加上当时褚家的好几个亲戚都看不起他和他妈妈，于是就在无形当中更加坚定了他的这种想法。
但是墙头草向来都是两头倒的，一直到后来的几年，他刚成年就尝试接管了褚家的一些业务并且做得十分出色，这些亲戚们才渐渐倒向他们这边谄媚。
所以到了之后，他也尝试过像褚竹鸣对待他一样漠视对方，除了换来对方的一句“你终于装不下去了吗？”，没有产生任何其他的效果。
就好像，无论他做得再怎么好，比起褚竹鸣他都自动低人一等了一样。
这么多年过去了，其实已经很少还会有人提起私生子的事情，听到别人喊他褚少他也会心安理得地应下，但是这件事在他的心中终究是个芥蒂，以及褚竹鸣却不像他一样在意这种事情。
可是为什么呢。他知道裴澈宁不喜欢自己，因为他对这方面一向十分敏感，所以他也看得出来，裴澈宁喜欢的人是褚竹鸣。
……
回去的路上，裴澈宁和其他几个alpha挤在一辆车上，而另外一辆车里的气氛显然就要凝固许多。
邻座的两名alpha不明所以，他们也很奇怪为什么刚刚裴澈宁上了他们那辆车，随后自己就被赶到了这里来，一个褚竹鸣坐在他们旁边闭目养神，一个褚鹤行的脸色看上去更是不好。
车里的气氛压抑得叫人都有些窒息了。
与此同时，褚竹鸣收到了一条来自裴澈宁的消息。
【N：你刚刚要和我说什么，现在可以讲了吗？】
褚竹鸣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打字——
【C：我想说，你那个时候也很好看】
裴澈宁却很容易就看出了他的心思，拆穿道：【不是这句话吧，看样子不像啊。】
【N：如果你想当面和我说也行，今天晚上八点我在教学楼的天台，我明天就要回家了。】
末了他又补充了一句——
【我等你，过时不候。】
第10章 甜香
那天在天台上他们都说了些什么呢？
褚竹鸣难得在床事的中途分了心想要去好好想一想。
好像也只是再正常不过的交谈，但是那个时候的他太过愚钝，听不懂裴澈宁口中的话里有话。
弄得最后裴澈宁好像都生气了他还没有转过弯来。
所以他后来还挺想反驳那些说裴澈宁冷冰冰不好相处的人的，只是这个人不为人知的一面热烈，好像只有他罕见地见过。
想到这里，他的下唇忽然一阵吃痛。
裴澈宁攀着他的肩，伏在他身下看着他。
褚竹鸣停下了动作，忽然道：“宁宁，你撒谎。”
两人都心知肚明褚竹鸣说的撒谎是什么。那句不爱你，再简单不过的谎，轻而易举就被识破了。
裴澈宁别开了脑袋，拒绝说话。
“两个月之后好不好。”褚竹鸣凑下去，伏在了他的耳边。
裴澈宁的心没那么硬，两个月之后正好是褚竹鸣妈妈的祭日，他也知道对方正在妥协，他并不想让这件事闹到两个人都下不来台的地步。
于是闭了闭眼，应了句“好”。
——
第二天，裴澈宁睡得昏昏沉沉，对褚竹鸣什么时候起的床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可以赖床，但是睡在隔壁的醒醒会饿醒等着吃早饭。
小孩早上起床总是需要人在的，褚竹鸣算着时间点从厨房走上楼回到儿童房，躺在床上慢慢悠悠爬起来的醒醒正惺忪着睡眼，似乎还有点懵。
但是很快他就意识到了昨天晚上睡在自己旁边的妈妈不见了，回过神来的时候表情已经不自觉委屈了起来，泪眼汪汪撇着嘴，一骨碌起身，一点都没有注意到就站在床尾的褚竹鸣，仿佛昨天晚上拖着不睡觉只想等爸爸的那个人不是他。
赶在人豆大的泪珠掉下来之前，褚竹鸣单膝跪上床把人连着被子一起抱了起来。
“醒醒起床了？”他让人靠在自己的肩头，一边柔声哄着，一边走到房间的另外一头把窗帘拉开，让窗外的阳光落进来，推开窗的那一瞬间，清风卷着门外一簇一簇的浅淡栀子花香，甜丝丝的风很快便吸引了醒醒的注意，他攀着褚竹鸣的肩头，像是立刻被安抚好了一般，眨着水润润的眼睛好奇地往外面看过去。
别墅的前面有一个很大的院子，里面布置出来一个小花园之后，褚竹鸣先后在里面种了鲜花和果树，而这些栀子花作为来到这里的第一批住民，已经是好几年前种下的了。
褚竹鸣抱着人坐回床上，趁着小孩现在没有闹着找妈妈，十分眼疾手快地帮人把衣服换好。
随后才走出房门。
褚竹鸣知道小孩睡醒之后第一个想见到的人是谁，于是便带着他往主卧的方向走去，他的步子又大又稳，醒醒倒在他的怀里只占据了肩膀的四分之一，比起裴澈宁的清瘦，他的怀抱看上去明显更加有安全感。
主卧的房门虚掩着，二米四的大床上只隆起一个浅浅的弧度，裴澈宁还在睡。
于是褚竹鸣走到房间门口便停了下来，站在刚好能让醒醒看见妈妈的位置，放轻了声音告诉他：“你看，妈妈还在睡觉。爸爸先带醒醒去喝牛奶好不好？”
醒醒愣愣地看着他，随后抬起手指着门内：“妈妈也喝。”
在小孩的世界里，起床之后的时间就是需要吃饭的时间，不然就会饿肚子，所以他想让妈妈陪他一起吃饭。
而褚竹鸣把他的手抓回来握在手心里，直接带着人往楼下走：“醒醒先喝，妈妈醒来再喝。”
而醒醒朝他眨眨眼睛，依旧乖乖的，伏在他的肩头说了声“好”。
到了一楼，褚竹鸣把小崽放在客厅地板垫着的软垫上，随后十分熟练地去到厨房里冲泡了一杯温度适宜的牛奶，走出来塞到了醒醒的手里。
“宝宝自己喝牛奶，爸爸去厨房做早饭。”
话说完，但是他没有急着走，而是看着醒醒慢慢悠悠扶着沙发站起身，在他的脸上印了一个亲亲：“谢谢爸爸。”
醒醒喜欢亲亲，所以要等一等。
褚竹鸣揉了揉他的脑袋，随后和面前不足他腿高的小孩同时往楼上看了一眼，其实他和小崽子一样，小崽子想和妈妈贴贴，他也想和老婆贴贴，但是昨天晚上裴澈宁说的话让他很不开心，而等到他帮裴澈宁涂完药之后已经四点半了，夜里他借着信息素折腾了那么一番，现在他必须做一个贤夫良父。
此时的裴澈宁当然不知道楼下有两个人正在等着他醒来，在他还有意识的时候，他记得褚竹鸣正撩开被子抬起他的腿给他涂药，之后便进入了梦乡，沉沦在梦中不省人事。
但是他睡得并不好，好几次梦魇惊醒，来来回回拉着他反反复复，褚竹鸣有时会觉察到，随后把他往怀中搂得更紧，还会像他安抚醒醒那样轻轻拍他的背。
只是最近这一次惊醒，枕边已经没有了人。
裴澈宁睁眼，脑袋对着窗户这边。
他察觉到门口好像有人，于是偏头，刚好和正小心翼翼推开门怕吵到他睡觉的醒醒对视上。
因为醒醒经常晚上醒来找不到人会自己哭着跑到主卧，所以他们习惯性不把房门关严，而小孩一只手里拿着奶瓶，另外一只手依旧攥着他最喜欢的那块小方巾，身上穿着一件蓝色的背带裤，没有穿鞋，两只白色的柔软棉袜裹着他的小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
裴澈宁观察着小孩，对方眨巴着大眼睛，眼睛和嘴巴完美地遗传了他的秀气，但是其他地方却更加偏向于褚竹鸣一点，结合起来就成为了他可爱的宝宝。
他记得自己刚把孩子生下来的时候有人对他说这小孩简直就是完美遗产了他和褚竹鸣的所有优点，他当时还叫对方少贫嘴，这么小的人看得出来什么。
现在他却看入了神，一直没有说话，于是醒醒便站在原地愣住，看着妈妈一动不动的样子，似乎不确定他是不是醒来了。
直到小孩身后突然多出来一个褚竹鸣，他缩在被子里面的手才挣了挣，随后伸出来朝门口招了招，醒醒于是才反应过来，抱着奶瓶凑到床边上，笑着甜甜地喊了一声“妈妈”。
“乖乖早上好。”裴澈宁实在是乏力，语气里还是带着倦意，但是对着小孩依旧温柔无限。
而醒醒好不容易从一楼爬到了三楼，现在只想着自己应该怎么样才能和香香的妈妈抱抱，扶着床沿迈着小短腿使劲蹦跶，最后还是褚竹鸣走过来，提起他的胳肢窝越过睡在床边的裴澈宁把他抱到了床的另外一边。
小醒醒对于这种就像是飞起来的游戏十分喜欢，但是现在他更加迫不及待扑进妈妈的怀里。
“唔——”
小崽子从身后挂上来，虽然醒醒先天体质弱，相比于同龄孩子十分瘦小，但是对于裴澈宁现在碰一下都要散架的身体来说还是有点消受不住，他疼得发出了一声闷哼。
“还是很疼吗？”男人的声音紧随其后。
因为这人对自己昨天晚上的所作所为似乎并没有任何清晰的认知，裴澈宁落下一句“你说呢”，随后艰难地翻了个身，把醒醒圈进了自己的怀里，又握了握小孩的两只脚丫子。
明明昨晚一开始的时候是他撩人撩得最起劲，褚竹鸣面对裴澈宁这副穿上裤子就不认人的样子习以为常，伸手掀开被子撩起他的后衣摆，预备给他揉揉腰。
“别乱动。”裴澈宁摁停了他的手，心里想着这人怎么不帮孩子把鞋穿好，另外一只手扶着怀里的醒醒，把被子也给他盖上了一点。
就坐在裴澈宁怀里的醒醒知道妈妈是在凶爸爸而不是在凶他，于是依旧十分肆无忌惮，他今天早上闻到外面的花香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味道和妈妈身上的很像，所以刚刚在楼下的时候糊弄走爸爸便一个人立马屁颠屁颠努力往楼上爬，现在终于得偿所愿落在了妈妈的怀里。
“宝宝今天可以把这杯牛奶全都喝完吗？”裴澈宁看着怀里的小孩问道。
醒醒朝他眨眨眼，随后喝了一大口牛奶。
喝完，又把手里的小方巾送进嘴里啃了啃。
刚刚这东西一直被他拿在手上，从一楼到三楼，这块小方巾上大概率沾了半个房子的灰，但是这小家伙又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喜欢这个东西。
“他很喜欢这个手巾。”裴澈宁于是朝褚竹鸣道，一边伸手捋了捋小孩的头发，“昨天他睡觉我想拿走洗一下都抽不出来，你想个办法把这个东西拿过去洗一下再还给他。”
褚竹鸣闻言，径直朝小孩伸出手：“宝宝，这个东西很脏，爸爸去帮你洗一下好不好？”
裴澈宁刚想说他昨天抢都抢不走的东西怎么可能这样谈判会有用，就看见窝在他怀里的小孩先是看了看褚竹鸣，又看了看手里的小方巾，再然后看了看他，最后十分爽快地把手里的东西给出去了。
裴澈宁感到很惊讶：“醒醒，昨天晚上为什么不给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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