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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本一遍遍地回忆过往时，他给了自己一个答案。
不，他不能。唯有固执，彭格列一脉相承。
在初代那里，固执变成了对理想的坚持和对友情亲情的妥协。在沢田纲吉身上，固执由坚韧、不放弃和孤注一掷。
在他身上……不过是像个被别人比下去了的孩子钻牛角尖的执拗。
他懂的，他懂，所以他扬长避短，接受了门外顾问，常年游走于现场，而不在权力中心多待。
——他逃了吗？
他逃了。
“为什么打电话告诉Reborn妈妈的异常？”在走过神社前那个小小的鸟居时，沢田纲吉在台阶上停下，回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沢田家光，“能糊弄过去就糊弄过去是你最擅长的事了吧？”。
“奈奈……”沢田家光也停下脚步低垂头颅，“被选择了。”
被川平那个男人选择了。
——圣子与圣神、圣父三位一体，是不需要……生理上的父亲的。
虽然这只是十字教的内部教义，但宗教的起源于人类的历史密不可分。而人类的历史，自然是建立在世界历史之上的。
即便不是十字教，别的神话传说中也有太多不需要生父，通过感运天地就能生出孩子的例子了，这些传说大概就是对应着尤尼一族古地球人吧。
“奈奈不是被选中做……做圣母一类的角色。”沢田家光咽了口唾沫，沢田纲吉在夕阳最后刺眼的余光中看到对方已经花白的鬓角和在霞光下仍显得异常蜡黄的脸，“她是唯一一个……普通人，被你排斥在外，却……进来的人，她是……新世界认识、接纳你的存在——不、抱歉，是、是世界真正从你手中……诞生的——从你身上汲取能量诞生的……”
“脐带？胎盘？”沢田纲吉近乎是冷酷地帮他补充完毕这样不忍卒听的未尽之语，“原来如此，她必须被我带走——如果我不要她，世界、也未必能要得起她，她对我对世界都是特殊的，可又已经不是必须的了。就像孩子落地后必须剪断的脐带和必须脱离母体的胎盘。但是出于一个丈夫，你又不能忍受我就这样带走她……是了。你只能面对——无处可逃。”夕阳在青年不疾不徐的分析中没入了地平线。
“我……我也不想再逃了。”沢田家光在昏暗中终于鼓起勇气抬头，“这是……我最后的坚持。”
是了……他已经一无所有，众叛亲离，妻离子散，名誉尽毁，而毫无招架之力。
他承认这点。
他已经……连对眼前这个人的怨恨都没有资格了。
不仅仅是道德上的，更是实力上的。
蝼蚁凭什么去怨恨神明呢？正如川平所说，沢田纲吉这身血肉已经并非他赋予的了，保留这个姓氏也是为了GIOTTO，为了纲吉。
可是他这失败的人生总得有些来过的痕迹吧……？哪怕是微不足道甚至揭他老底的证据，沢田家光身而为人，他至少要对得起自己。
所以……哪怕知道掺杂了太多的水分，他也必须坚持住他迄今为止唯一没有丢失的东西——他不敢再攀扯上沢田纲吉和奈奈了，可哪怕是一厢情愿，哪怕会被如今的奈奈怨恨，哪怕没有任何人期待，他也……他也必须要保护奈奈。
这是他仅剩的东西了。
“还算个男人。”沢田纲吉转身，权杖在月光的清辉下逐渐露出真面目——
“唰！”他猛得拔出黄金权杖中的短匕，“这是我给予你的尊重。”
利刃出鞘，反射的月光骤亮，刺痛了沢田家光的瞳孔。
“出拳。就在这里打吧，别惊扰了这里的磁场——这里有未来战留下的时空碎片，是我的圣地，记住，我以……纲吉未来的守门人的身份与你对战。”
恍惚间，沢田家光似乎看见曾经被雄狮赶出族群的小狮子，眨眼间就长成了威风凛凛的，比他更为坚毅成熟的狮子，他抖了抖鬃毛，站起身，睁开眼睛，于是慵懒在一瞬间褪去。
他向他的父辈提出了挑战，为了自己的族群与未来，他必须淘汰已经年老、骄矜又无法狩猎的老狮子了。
——却仍就，如此体面。
无论对手是谁，都竭尽全力。用全力一搏给予敢于和自己对战对手的勇气以奖赏。
就像一个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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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头一段不是洗白渣爹，是想写一种心态的转变，一种臣服。
正文完结倒计时。
似乎都在描写270一个人了，这边其实还想再写一些CP向的。
第六十章 60.「定风波」
沢田纲吉一步踏下台阶，手中的直匕由上而下划出一道圆弧。
沢田家光身体向后一仰避开刀刃的锋芒，沢田纲吉并不给他调整重心的时间，轻跃间跨过两三个台阶，一脚插入沢田家光的双脚之间提腿一勾，同时手中匕首从下往上挑起，一个假动作后突然手腕一翻反手握匕，一招蛇吐信直刺正准备重新直身的沢田家光的面门。
沢田家光只好维持着仰后的姿势挥掌格挡，脚步也因此被扰乱了章法，只好往后退去。
就沢田纲吉选择的袭击地点与时机而言都是上乘，他的身体力量和格斗动作都远远不如沢田家光，在承诺不使用规则类的招数后，他目前能使用的死气之炎量与密度也都要打折扣，未必能对沢田家光进行有效的压制。因此在神社的台阶上，居高临下，限制沢田家光的活动空间先发制人，掌握攻击的主动权和战斗的整体节奏，对他而言很重要。
当然，不是说沢田家光就能这样被简单地打倒，他只是没有主动攻击沢田纲吉的意思，防守和还击的动作并无迟疑。
拳脚的缠斗间他有意识地将青年向林子里引去。
青年至少有一句话说的没错，并盛神社是多次时空跳跃发生过的地点，是很多平行时空中的锚点，是不变的坐标。沢田家光可不想死，也不想去赌眼前的青年是否真的不会使用「虹」之权能。
他也明白，今天这场战斗他避无可避。
沢田纲吉会杀了他吗？
沢田家光的内心深处其实深深地明白，沢田纲吉不会。
可这样他就不怕了吗？
不，这样的沢田纲吉才令人惧怕。
在经历过那一系列的生与死，在知晓他全部的所作作为之后，沢田家光不认为自己还有被宽恕原谅的余地。
至少，如果情况反过来，他不会管什么父子血缘之情，他一定会让对方生不如此。
在这个世界里，沢田家光很早就将自己的儿子当作竞争的对手去研究了，无论是对方的招数还是脾性，他自认为都已了解透彻，此外通过伽卡菲斯那一次强行的，让他们观看影像的行为，他还了解到了另一个世界纲吉，甚至……还有，眼前这个人……变成一个小婴儿去到另一个世界后发生的种种。
他认为自己已经对这个儿子进行了三次人生观察，沢田纲吉对敌人，哪怕是杀他亲友的白兰都下不去杀手。
甚至包括之前那个政客……「永喑」实际上并没有让对方真的死亡不是吗？
所以他更没有可能直接死在青年手下了，尤其是在并盛，在这个……有奈奈，有纲吉世界那些姑娘们生存的地方。
沢田纲吉真的不会杀人吗？
——沢田家光根本就不了解自己的儿子。
未来战中，纲吉真的没有对白兰下杀手吗？
视纲吉为神明的青年又是否真的没有杀过人？
——沢田家光不懂啊，正是因为青年的人生经历，他才更懂得如何使用暴力迅速地掌控一个家族。
先不论沢田家光不知道沢田纲吉在找到那个掌控着KL资料的实验人员在太平洋一座小岛上后，没有任何犹豫便连岛带人屠戮殆尽，事后还缜密地伪装出这位实验人员还活着的假象，骗过了沢田家光。
早在沢田纲吉察觉到自己的命运后，他就迅速地确立了他要走的首领路。
他用绝对的力量强权接手彭格列，统一内外部的声音，建立属于他自己的游戏规则后，才能慢慢地放权，用柔和隐蔽的方式管理家族事物。
他是一个真正真正的黑帮教父，甚至和历史上那些白手起家在乱世拼杀出来的帮派老大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沢田家光难道以为，在这个过程中他没有杀过人吗？
沢田纲吉对笹川了平说过的，他说过希望至少笹川了平不要去破那条底线。
杀人太容易了，因此对他们这些里世界习惯使用暴力决定问题的人来说，太具有诱惑力了。
但是真正的强者都知道稳定才是最难的，失去秩序的混乱局面会赚不到钱的。
——可是，沢田纲吉赚到了很多钱，他管理着不止一个集团。
他说过，只有无力的弱者，在走投无路之下才会去选择靠杀戮解决问题。
可杀戮以后呢？问题解决了吗？不，大多数普通人激情杀人后只会恐慌，只会走入被社会抛弃的末路。
表里两个世界均由此催生出诸如Reborn这样的职业杀手，可这些杀手却并不嗜杀。
杀人从来只是途径，是工具，而不是一个结果。
所以，身为一个身居高位的首领，如果杀人能帮他达到目的，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那么他会做的。他和Varia的友好关系就是这么来的。
沢田家光忘了，青年其实并没有真的让他踏入并盛神社一步。
他甚至连鸟居都没让沢田家光靠近。
沢田家光忘了，匕首是用来刺杀，而不是用来长时间战斗的。
沢田家光忘了，其实他本人不擅长暗杀，甚至不擅长潜行，因为他习惯了高调和直来直往。
黑暗的林子中谁也无法使用火焰，沢田家光主动封印住了自己比青年强势的地方。
至于飞行……当曾经彭格列的狮子意识到不对劲时，他们所在的密林上空已不知何时被密密麻麻的载重无人机包围了。
“死气之火驱动，所以没有螺旋桨产生的噪音。”沢田纲吉同时握着匕首和权杖，对试图使用火焰从上空突围却被发现了踪迹的沢田家光走去。
沢田家光发现对方不知何时戴上了一副无框眼镜。
“虽然没办法像纲吉那样使用隐形眼镜，不过我的HA也勉强……自成体系。”他一挥手，“纳兹。他是我的猎物。”
正操纵着数千台无人机的小狮子一声略带撒娇意味的吼叫声从镜片中传出，不情不愿地收起了无人机对准沢田家光的红外激光。
飞上空便被无人机的刺眼射灯集中直射了眼睛的沢田家光下意识地睁眼并躲避沢田纲吉声音的来源方向。
“又要逃了吗？不管妈妈了吗？投降……也不是不可以。”青年将权杖拄在地面，姿态放松，神情闲适。
沢田家光想下意识地骂沢田纲吉卑鄙，又是掏武器又是用无人机，但当看见青年并没有趁机袭击他的时候，却发现卑鄙的却是自己。
这场战斗，本来……就是青年应了自己要求。
就算眼前的人直接带走沢田奈奈，如今的沢田家光又能做什么呢？
沢田纲吉说，他说他是为了守护纲吉的未来而战。
这本就不是一场one on one。可沢田纲吉却主动当着川平的面将之定义为了决斗，并让他的智能管家不要插手。
无人机……只是用来封锁决斗圈罢了。
……是他先产生了逃跑的想法。
他只是卑鄙地不想认输。
他一直……一直都不想面对此时此刻的，对着自己的亲生儿子低头。
承认自己的败北。
可当他在拳肉与刀刃的碰撞中意识到这点后隐匿入黑暗思考对策却惊觉自己已经被对方封住了所有退路后，他就知道自己已经输了。
是，他是可以暴露自己，然后使用火焰。
但沢田纲吉又不是不能使用火焰——或许他可以拖到消耗战，而这也是他原本的打算之一，可那样的话，这场决斗的性质，就会变了。
他可以打败沢田纲吉就像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杀沢田纲吉不敢杀的人，但他却负担不了后续的责任与压力，
然后他看到了，他看到了一直缠绕在青年手腕上跃动的……不是手链，而是一簇火焰。
这团火焰是什么？
是青年“杀掉”了……那个政客的证明。
沢田家光涨红了脸，别开头，握紧拳头。
他垂头，看着寒霜反射出月光，从沢田纲吉的脚下像一条游蛇那般渐渐蔓延至他的脚、腿，并不断向上蔓延。
他输了啊。他早就知道却一直不肯承认的事实。
沢田纲吉，比他强，比他处处都强。
——他忘了啊，沢田纲吉就算火焰量比他少又怎么样呢？
他继承的从来都不是他沢田家光的所学，他沢田家光也从未教导过沢田纲吉一日。
沢田纲吉，是彭格列初代所认可的十代啊。
哪怕他退位了，GIOTTO却一直对其念念不忘，甚至不惜一切地……保住了他的魂魄。
也许……把奈奈托付给他……也……
“不认输，那就是继续决斗的意思啰？抱歉，这可是决斗，走神可是大忌。”青年走到沢田家光的面前，削铁如泥的匕首轻松没入沢田家光的心脏。
“噗呲——”利刃刺入肉体。
“大哥？”青年后退一步拔出匕首，没有血腥四溅的场面，零地点突破•初代版已经迅速冰冻住了沢田家光的全身，“可以了，来吧。”
青年扬起头，“抱歉啊，这么晚了还麻烦你……还让你看到这种场面。蓝波也辛苦了，大哥处理完就先去倒时差吧，好好休息。”
正蹲在树上，隐匿在树冠阴影中的笹川了平纵深跃下，“沢田，你也是，别在神社待到太晚，我先把这家伙弄回去……你和云雀一路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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