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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58.「提出决斗」
沢田纲吉刚准备推门时，背着外卖箱的一平风风火火地从内部拉开了门。
常年习武，身体柔韧的女孩眼疾手快一把扶助了青年手上的可丽饼——那一瞬间她便做出了判断，面前这个面目可亲的拄拐男子不会摔倒，也不喜欢和别人有身体接触，他可以自己站直，但他已经决定舍弃掉手上热乎乎的甜点了。
如果洒在身上恐怕会有些狼藉吧，说不定还会被烫到。
不希望对方的身上发生这种事呢，一平下意识地想，而且对方看上去对可丽饼也很舍不得。
两人各自后退一步，捏着可丽饼油纸底部的一平双手伸出，对着青年深深鞠躬道，“非常抱歉，先生，是一平莽撞了，您没有受伤吧？这是您的可丽饼，”她又用中文补了一句，“对不起。”
“啊，没关系，快起来，是我应该谢谢你哦。保住了我今天的甜食份额。”沢田纲吉感叹于眼前这个中国少女的细腻体贴——她没有被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牵连到，人生轨迹也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真是太好了。
“您真是宽宏大量，先生，那么请允许一平继续送外卖了，有什么问题您可以给我打电话。”一平又掏出纸币写下自己的联络方式递给青年后，又鞠了一躬后推门跑掉了。
青年默默地注视着少女元气满满的背影，一直到对方骑着车远去，才重新转身走入室内。
“嘶流。”川平正在解决一平刚送进来的拉面，他就站在里间的接待室内，还是穿着那身传统日本服装，倚靠在桌边，听见青年进来后他一副平静的模样，“正等你呢，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沢田纲吉走到川平特地空出来的位置坐下，随手放好权杖后，他松了口气，“所以，之前你就一直待在这里，不是我呼唤不到你，而是……其实当时的我根本就没有能力打破那层屏障，你听不见，或者说……我还没有那个资格和你对话。”说完后他用拿着可丽饼的手的小指以魔术一般的方式脱下一只手套，然后交换两手如法炮制，将手套也收好后，他才幸福地捧起可丽饼咬了一口。
“算是吧。”川平“咕咚”了两口面汤后破天荒地把面碗放下了，“后来我不是也来找你了吗？还给了你联络的道具。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快重新走到我面前而已。”
“妈妈的梦是你搞的鬼吗？”沢田纲吉舔了舔唇角的奶油，又用大拇指捻了一下。
“很不像你的举止。”川平推了推眼镜，“那个纲吉也不会这样吧。”他丢了一张纸巾过去。
“你这是对我们意大利人的刻板印象，玛格丽特一开始就可以抓着吃的啊。”沢田纲吉不太高兴地回敬，但还是乖乖地拿起纸巾擦了擦手，“纲吉的确很斯文啊。但是他的饭量也不小啊……唉，说起来他吃饭速度的确很快，这样不行啊，对胃不好。”
“所以？”川平抱起双臂，“除了沢田奈奈你还想问点什么？”
“我以为是你想见我啊。”青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可丽饼，试图找好角度将半颗摇摇欲坠的草莓一口咬入口中。
“我一直觉得意大利人不怎么喜欢在菜里用水果——比如说菠萝，是因为水果的酸甜很难与脂肪、油脂和其他香料相融。对你们而言，似乎很难接受不和谐或者太过突出的口味。
西西里黑手党与科西嘉人最大的不同就是……你们喜欢因循守旧，厌恶打破规则，不喜欢特立独行，推崇家族团结，这也是贝选择了你们的原因。
你们的仇恨、愤怒有家族成员的牵制与继承，不会轻易断绝。
在这点上与日本黑道也不太一样，日本人喜欢吸纳新鲜血液，所以反而容易将家族血脉轻易地舍弃，对，舍弃，而非——调和，这也是你拥有的属性，彭格列十世家族建立起来的基础……你。
所以，正因为这份包容，你迟早会来的。
沢田奈奈，她不够成为那个能够被你容忍的异端，像对云雀恭弥那样，放心地让她独自活动。
而你也不可能简单就把她给忘掉，所以与其指责我动了什么手脚，不如好好反省一下你自己吧。虽然我不太讨厌你这样霸道地展露锋芒就是了。
此外，沢田家光不是世界所选之人，如果你是顾虑这个的话。
不需要去担心十字教会通过他作为突破口，你这具身体的命已经不是由他授予的了。”川平眼睛一扫通往后面和室的门帘。
硬要说的话，这个世界所有人，除了川平自己，可以说都是他的眷属吧。
“唔……怎么说呢，作为一个曾经的黑手党首领，我个人的判断是，他也并不是个很好的西西里黑手党，他最多只能打手而已，只是九代执掌彭格列的后半时期需要他这样的人，否则他也不会是门外顾问了而非九代近臣了。他恐怕没有意识到，他执掌的门外顾问，充其量只是彭格列的……做给对外看的……呃……体现家族传承的方式 。
不然为什么他无法阻止摇篮事件的发生呢？又为什么在纲吉那边需要处处受到复仇者监狱、贝尔切罗的掣肘呢？说到底除了指环的继承事关七三，其余都是彭格列家族的内部事务吧，复仇者监狱的确是很强势很独立的第三方势力没错，可是白兰都能反过来利用他们啊……我认为他的权谋与手段也并非顶尖。否则凭借他的声望，出身和人脉，十代首领又怎么轮得到我呢？
Reborn说过，曾经的沢田家光经历过的磨难是我的百倍，也比我强百倍——抱歉，我知道这句话不属于我，但我无法容忍有人这么说纲吉，哪怕那个人是Reborn。
所以还是放在我身上吧——再怎么‘现场主义’，他不还是接下了CEDEF首领一职吗？明明是彭格列的年轻狮子，他的身上却充斥着矛盾，简而言之，恕我直言，我从未担心过这方面的问题，他的性格不适合做掌权人，十字教不会选他的。
何况，哪怕十字教想要和他合作，他也不会的——他并没有信仰，也不会去相信任何人，哪怕……是彭格列本身。门外顾问，一个情报组织，却奉行现场主义……说到底，他对自己，也没有自信。他所表现出的对权势的不屑一顾只不过是……谁在那后面？”
青年身后的门帘这次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这次青年可无法装作看不见的样子了。
川平挥了下手，他的食指上地狱指环显像，门帘随即一阵扭曲，一个人影显现了出来。
青年慢条斯理地重新开始吃自己的可丽饼，没有回头。
许久，沢田家光才慢慢地走到了青年面前，青年微微笑了一下，“哇哦。”他模仿着云雀恭弥的语气，“你竟然愿意给他做说客——看来我的想法应该实现不了。”
“如果你是指通过六道骸的幻术空间把沢田奈奈带离日本，鉴于目前屏障已碎的情况，我认为没有必要——你直接带走她就可以，没必要冒风险不是吗？”川平知道沢田纲吉只是在和自己对话而已，他也不认为沢田家光有资格和他们平起平坐，只是青年曾经和这个世界的六道骸说过的……要在六道骸的精神空间建立并盛的家，让沢田奈奈通过这种方式过来——被保护，需要耗费青年自身不少的火焰量，他可不能放任不管。
如今屏障已碎，青年想找他来商谈的也无非就是直接让沢田奈奈穿过屏障去意大利是否可行。
因为……沢田纲吉自己也不知道，二重梦在西西里……对「外人」设置的屏障是否对沢田奈奈还生效。
——一切的根源都在眼前这个男人身上。
“我不需要他的许可。”沢田纲吉咽下最后一点饼皮（川平发现他吃的东西的速度其实也挺快，只是动作比较优雅看上去慢而已），“我只管关心……风险。”
“如果解决他能一劳永逸地解决所有这方面的问题，提高稳定性……我认为值得你一试。是你的话。”川平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他的眼镜反着光，让人看不太清他脸上的表情，“是个没什么太大风险的实验，对现在的你而言，「永喑」，是个很有意思的能力。”
青年莞尔，他叠好油纸，两指夹着纸张在桌上敲打着，斜眼抬头看向捏紧拳头嗯默不作声的沢田家光，“……他这么说呢，老爸——妈妈的事，你有什么想法，不妨说说。啊，对了，刚才的评价，别放在心上，那改变不了什么。能决定一个人命运的……只有他的实力，不是吗？”他另一手拿起权杖轻轻抛了了一下，然后猛的抓住权杖的中段向沢田家光一挥，杖尖直直地停在沢田家光的鼻子前，“我要带走妈妈了，老实说，无论哪种方法都有风险，妈妈都有可能会死……会湮灭，但你无法阻止我，我意已决。你知道我不是危言耸听，那么，沢田家光，你要不要为了奈奈，像个男人一样和我决斗呢？我答应你，不会使用「永喑」，堂堂正正的，用死气之火对决吧，为了她，你应该有这个觉悟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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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脸要全方位的。各种层面的。
彻底的。击垮。
第五十九章 59.「LION HEART」
并盛神社是个不大的神社，但即便如此，也是有一段山路的。
沢田纲吉很习惯迎着朝阳徒步爬山，不过一边看着夕阳西沉一边登山也是一项有趣的体验。
沢田家光很配合，又或许他只是想要拖延一些决斗的时间。
他没法回绝这次决斗，因为这是来自于上位者的赏赐。
沢田纲吉完全可以就这么带有沢田奈奈的。
当川平某天按响了沢田家的大门，甚至毫不避讳地和沢田奈奈搭话时，沢田家光就隐约有这个预感。
终将有一天，沢田纲吉会让他一无所有。这个念头在九代来日本封印沢田纲吉的那天就深深扎根在他的心底，所以后来沢田纲吉从车轮下救下他心爱的女人时，他却反过来以此为由分离了他们母子。
自己的儿子注定会成为比自己更强的人，而在里世界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尤其……在彭格列，这样的落败就像大草原上曾经最雄壮的雄狮老去后，被自己的后代，一头更强壮的雄狮夺去一族之长的地位，失去成群的妻女，失去最优先想用猎物的权利，失去尊严和地位，灰溜溜地离去，过上离群索居的孤老生活。
沢田家光对沢田奈奈大抵是有那么一丝真切的，热烈的喜爱的，至今为止仍旧如此。
可他们之间实在太过于聚少离多了。
当初选择日本妻子的理由除了沢田家光自己是在日本长大的以外，还因为他从骨子里就深深地知道自己身负的意大利血脉注定让他无法忍耐住长期异地恋的寂寞，也不允许自己头上戴绿帽子。
沢田奈奈对他而言是一个完美的妻子。虽然无法在里世界带出去，可他自认为那些场合本就是逢场作戏罢了。
他自认为站在她的立场上，他对沢田奈奈已足够忠诚，他只有沢田纲吉一个后代而已。
可他的儿子不是那么认为的。
年幼的小狮子抗拒着与母亲的分离，不是因为他离不开自己的母亲，而是他放心不下。
在新特里亚机场，只有九代小腿那么高的孩子严肃地靠着自己的力量爬上餐厅里的椅子，一句一句地问位高权重，被穿着黑西装戴墨镜警惕打量他的守护者们包围着的老者，问他走了，谁来照顾妈妈呢。
此时他对自己的力量意味着尚没有什么概念，可他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生命中父亲这一角色的缺失。
甚至，他明白了，自己有那个能力代替他的父亲，履行保护者的职责，并已经做好了背负的觉悟。
他从不因为自己展现了力量救
正是因为看到了这样优秀的领导者素质，九代才在机场下定了决心。
本来，老者对沢田家光的一意孤行，也是不满的。一来沢田家光这一举动有胁迫他这个领导者将沢田纲吉重新纳入十代候选人的意味，与他之前希望九代封印沢田纲吉的能力，不希望他卷入里世界的斗争互相矛盾，有些令人费解；二来，老者本身对小小的沢田纲吉颇有好感，不希望他过早地被卷入权势斗争，在不知世的年纪早早地就把自己的命运给决定了。
但沢田纲吉在那个时候就展现出了非同一般的……素质。
冲破封印的死气之火是需要觉悟的，光有天赋可并不行。
九代，认真地和沢田纲吉谈了意大利之行到底意味着什么。
当小朋友听到，他继续留在日本反而可能会因为控制不住力量给妈妈造成麻烦，一些旁人看不到的异常现象会让邻居们对他们家变本加厉地指指点点时，沢田纲吉才松口。
……九代和沢田家光感慨道，小狮子绝对不会忘了回来，他一定会回到日本，把沢田奈奈带走，带在身边。
四岁，沢田纲吉就越过了沢田家光，和彭格列九代做下了一个郑重的约定。
九代和他的守护者都清楚，沢田纲吉是凭借自己的意志做出前往意大利的决定的。
那样小的年纪，他就已经是一头……可以离开长辈庇佑独自生活的小狮子了。
沢田家光看似在那场父子局中仅占上风，他甚至把持了沢田纲吉和沢田奈奈沟通的渠道，可事实果真如此吗？
不，从不，沢田家光是知道的。没有沢田纲吉的默许，沢田奈奈早在沢田纲吉14岁继位彭格列十世时，就会前往意大利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沢田纲吉愿意做出这种让步，沢田家光却从未对自己能力卓绝的儿子放松过警惕。他在表面上享受着身边人对他的恭维，似乎对自己的外号“彭格列的年轻狮子”逐渐被“十世的父亲”这样的称呼取代并不在意，但当沢田纲吉突然宣布他无法继续使用火焰时，沢田家光的第一反应却是狂喜和激动。
自己，是骗不了自己的心的。
——拥有Lion heart 的，从来都不是他沢田家光，而是被他在失去火焰之后一次次嘲讽贬低的沢田纲吉。
沢田家光在那一次被世界最强之人拉入空间中观看影像后也曾想过，若是……自己像平世界那样，哪怕稍微遮掩一些自己对亲生儿子的忌惮，能否如今面前这个被他一遍遍自我催眠“心太软”“慈不能掌兵”的青年，维持一个表面的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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