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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辛苦阿武了。”
等青年和棒球手愉快地交流完，在一旁忍耐着不说话的钢琴家脸上已经扭曲成了一团。
无论是那亲昵的称呼，还是自然无匹的相处态度——青年对山本武那依赖，拜托的姿态……
都让钢琴家的心脏像被泡了毒汁，又酸又痛又胀又热，简直五味陈杂，让他不禁难过地狠狠按住了自己的胸口，大口喘息着。
左右手……我才是…我才……
山本在离开时经过狱寺身边，才微不可查地停顿了一下，用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神居高临下地看了眼对方，“别让阿纲不开心。狱寺先生。”他嘴皮子几乎未动，用气音留下这么一句话，“……自己想想吧。”
想想吧，你被允许陪床，而我却只能待在一墙之隔的观察室。
到底，是谁要嫉妒谁，还不明显吗？
第三十四章 34.「岚」
注意：590独白。
睡不着却被首领卧床休息的狱寺隼人就这么侧躺着看只戴了鼻氧管浅眠的沢田纲吉。
他昨天通宵未睡，就这样坐在首领的病床边的地上，仰头看着发出规律声音的心电监护声。
他很久才会眨一下眼睛，因为有时候一眨眼睛，眼前的青年就会变成一个远去的背影，又或者是躺在棺中安详沉眠的模样。
潜意识里狱寺隼人不想让任何人打扰十代目的美梦，其中也包括他自己，但他知道他必须叫醒他，必须……请他、求他回来。
但事实是，青年是自己回来的。
沢田纲吉承诺过的事，总是会做到。
包括答应放他的自由。
青年宁可依赖对面的他们，甚至不惜通过贬低自己向对面的六道骸恳求，也不愿意来麻烦这边的人。
是对面的十代目……和守护者们，还有小婴儿将他送回来的，青年没有细说发生了什么，可自从他醒来，话里话外都离不开纲吉和小宝贝，无论做什么都时时刻刻挂念着那边。
虽然他从不比较……甚至从不会有对面的人的名字出现在他口中，他也从未将两边弄混。
但这恰恰证明，他们，在青年的心目中，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对面的自己。
或许Reborn先生有那么一点不同，可以让青年放心地倚靠，但也仅限于他身体着实不适，也的确需要人帮助的时候。
——他们必须按照他的指令去做事，无论是六道骸被提了那样令所有人都不忍心的要求，还是风尘朴朴在普利亚和西西里来来回回赶的蓝波•波维诺，又或者是被勒令回日本坐镇的云雀恭弥，甚至是被派去守XXVII大门的笹川了平……除了……除了自己。
为什么Reborn先生能越过首领叫他过来？
是因为这是首领默许、甚至是要求的。
六道骸可以陪护的原因是他是雾守，他是链接两个世界十代目的肉身媒介。
而他……
他何德何能？
其实他知道的。他一直知道的。
——他不过是在逃避这个可悲的事实而已。
这个世界，他不仅不是沢田纲吉的左右手，他什么忙也帮不上，甚至还不如蠢……蓝波。
狱寺隼人在沢田纲吉的授意和安排下，几乎没有接触过真正的里世界。
是的，是沢田纲吉让他远离里世界的，是沢田纲吉擅作主张，是他没有问过狱寺隼人的意愿就把一切他认为好的都给他……包括那个世界狱寺隼人的音乐梦想。
所以……狱寺隼人又跑去读了天文和考古。
——所以，他来庇佑狱寺了。
虽然许诺以自由，可只要狱寺隼人回头，他就愿意重新为他张开羽翼遮风避雨。
是沢田纲吉让暴风之岚变为了和风细雨。
也是沢田纲吉剥夺了那个可以创造出System C.A.I的狱寺隼人的未来。
他认为，这是他欠狱寺隼人的。
狱寺和山本都被安排在了医院里做看护工作——而这里，本来就已经被青年和杀手共同打造得固若金汤，是沢田纲吉认为的，目前最安全地方。
——只要他们遵守规则，就可以得到庇佑。
比起所谓的一厢情愿，这更像是一种强者施舍给弱者的交易。
弱者有权利说不吗？没有。
弱者……想要说不吗？不想。
可强者已经不会在意了。
狱寺隼人知道沢田纲吉在XXVII为自己安排了什么职位——财务总监，虽然目前由云雀恭弥以职业经理人的身份暂代，但终究这个位置上已经标注了狱寺隼人的铭牌。
无论是山本去的公关部，还是笹川去的安保部，还有六道骸和库洛姆的秘书部，又或者是Reborn先生遥领的人事部……青年其实并没有给他们任何选择的机会。
就像这次任务。
而沢田纲吉将对里世界而言最危险也是最重要的一个部门留给了蓝波•波维诺。
法务与风控。
并非像表世界那样只需要出具律师函或者打打官司，里世界的法务需要帮助组织处理任何对做生意有害的风险。
无论是日后XXVII与彭格列起了怎么样的纠纷，又或者是即将到来的与北意的摩擦和试探，沢田纲吉的意思已经表达地很清晰了，XXVII的风控与法务只会交到蓝波•波维诺的手中。
无论对方接受与否。
显然，蓝波毫无犹豫地接受了，并漂亮地完成了第一个任务。
在狱寺隼人还在镇定剂作用下浑浑噩噩的时候，未成年的蓝波不仅孤身一人从西西里回到普利亚，还在恰当的时间，用恰当的方式，将Renata安全带回，不曾打草惊蛇，还协助纳兹拍到了以假乱真的照片。
——仅仅为了沢田纲吉的心血来潮，小牛毫无怨言，毫无异议，丝毫不让首领操心，近乎完美地完成了任务。
不邀功，也不特地到青年面前晃眼，他又赶回普利亚处理葡萄园的尾巴，同时联系山本和XXVII的公关部，事业部处理好首尾，并准时提醒笹川拿来了首领要的合同。
三份合同，两个版本，针对Renata和双子临时起草。要读懂首领准备合同背后的重重用意，在字里行间布下首领预留的后手。
要激怒Renata，要让双子感到害怕，又要维持一个度，不能让马克西姆老爹狗急跳墙。
要足够简洁明晰，在没有任何图片与影像的前提下，能让沢田纲吉一览而过就抓住重点，满意地采纳，不必再劳动他早起修改。
这是何等的行动力，又是何等地忠诚。
小波维诺只跟在沢田纲吉身边两年，这两年中大部分时间还是由他狱寺隼人作为沢田纲吉出席各类聚会活动明面上的陪伴者和助理。
他只能在暗中观察、学习，揣摩教父一举一动的用意——因为彼时其实沢田纲吉还没有对老波维诺松口要下蓝波。
首领本想给小牛多两年时间的。
连司机都当不了的蓝波只能替他们拿东西，跑腿，做最简单的生活辅助——他明明就一样的，除了波维诺家传于与他的电击皮肤耐受训练，他和狱寺隼人一样被沢田纲吉拘束着读书。
可他就这样长大了……
被沢田纲吉手把手教导的狱寺隼人的十几年，还比不过透明人一般小波维诺的两年。
——别说什么其中也缺不了老波维诺的教导，难道狱寺隼人是不知道姐姐碧洋琪是干什么的吗？
也别说小波维诺也有异心——沢田纲吉看到对密鲁菲奥雷毛遂自荐的蓝波可是非常地欣慰。
狱寺隼人知道的。
他是个聪明人。
——他只是在享受。
享受这份特殊待遇。
像六道骸一样，在享受的同时，又像没长大的孩子那般，想要索求一样沢田纲吉给不了的东西。
独一无二。
财务总监不风光吗？风光。
没有权利吗？财务是所有公司的命脉。
不能证明沢田纲吉对他的信任与期许吗？——沢田纲吉还指望着狱寺通过几年CFO的履历顺利执掌XXVII，他好隐退呢。
狱寺隼人于是问自己——你还要怎么样？
举着这样一只没用了的伤手，是做给谁看？
大家都心知肚明。
沢田纲吉看到了吗？
看到了。
他关心了吗？
关心。
狱寺隼人为此得到了留下陪床的待遇。
可这就是狱寺隼人想要的全部吗？
不。
狱寺隼人不只想要这些。
他曾是清心寡欲多年的天主教徒，可一朝破戒，那些yu望就变本加厉地卷土重来。
原来，他是想要一直留在青年身边——不要什么推荐信，不要什么好前程。
他只是……只是发现自己对青年起了难以被主原谅和祝福的yu望后，仓惶地逃离，用色厉内荏地冷暴力试图压制对青年的贪婪。
不够的——远远不够。
他应该是席卷一切的暴风，而这场风暴被压抑了太久太久，他……
他会听青年的话，但也不准备让自己就这样颓丧下去，乖乖地接手XXVII的财务。
狱寺隼人伸手去碰青年的指尖，“十代目……我想、”他安静地思考了一下，“我要去做我想做的事了。”
——不再将一切的选择结果都归咎于青年对他的束缚。
他要，以自己的意志……
去守护。
他猛的握紧了一下那只手，然后立刻松开，仿佛晚一秒他都会留恋不去。
他站起身，握紧拳头，“十代目，等我回来。”
他向监控室看了一眼，玻璃后面一道蓝光一闪而过。
他又起身摇醒守后半夜的笹川了平，“我出去一下。”
拳击手没有疑问，只拍拍他的肩膀，轻声道“哦，注意安全。”
狱寺隼人点头。
他会的——因为他的首领说，这条命是属于沢田纲吉的，由他来保护，他来……掌控。
然后岚守像一阵清风滑了出去，滑进了夜色。
第三十五章
35.「Bianchi」
Bianchi的本部在米兰。
虽然狱寺随了母姓，但因为他和姐姐的关系一直不错，再加上彭格列十代目对他肉眼可见地偏爱，他也曾受邀回过数趟本家。
狱寺隼人的眼睛颜色几乎与bianchi出产的比安琪绿celeste经典山地车一样，非常具有标志性。
这是他们家族在表世界的生意，里世界，他们则专业生产精密仪器——尤其是轮轴，齿轮，和各类传动装置。
他们和彭格列就有长期的死气之火驱动的半自动武器零部件订单。
狱寺隼人曾经对沢田纲吉的这种特殊“关照”深恶痛绝，因为他万分厌恶看到自己的生父对自己露出那种谄媚讨好的嘴脸。
可他现在却万分地感谢和理解。
他已经完全地明白了，身在米兰，却依旧能大方地和彭格列达成交易的Bianchi家主不是现在的自己能够鄙视看轻的对象。
而从这样男人的手里将自己要过去的沢田纲吉，一定许诺出去了足够的代价。
现在，自己要以亲生儿子的立场，去讨要某些东西了。
哪怕代价是未来一生的束缚。
碧洋琪……姐姐，已经替他承担了太多年。诚然，碧洋琪才是正妻之子，但姐姐在里世界已经顶着Bianchi这个名字闯出了属于自己的天下，她本可以随时拥有自由，而不是依旧要听令或者受限于家族表世界的生意。
但狱寺知道，那本该是自己的责任。
无论是音乐也好，还是天文…考古，这些，狱寺隼人之所以能够选择与赚钱不怎么能搭上边的专业，随心所欲地选择自己的人生，正是因为有沢田纲吉和碧洋琪（或许再勉强加个夏玛尔）他们的“约束”。
自己现在这个举动或许会浪费掉他们十几年的努力吧……
狱寺隼人嘴角扬起一丝苦笑。
他们一定会觉得我很不懂事吧。
又冲动。
就像急着证明自己一番的青春期少年。
但是，他非做不可。
这是狱寺深思熟虑后的考量——同时也参考了那个世界的自己的经历。
为什么那个狱寺会被专门指派负责意大利全境的事务？他明明就是机动性最强的岚。
是因为除了六道骸，没有人比他更熟悉北意的里世界了。
对那个狱寺隼人来说，如果他最痛恨的血脉能帮助到纲吉，那他就没有一秒时间犹豫地去做。甚至没有让彼时还有些稚嫩，对意大利、对地下世界还陌生的纲吉感到为难——早已获得过九代邀请成为彭格列干部却又拒绝了的smoking bomb，就这样安静地接下了这块最棘手也最微妙的位置。
与负责亚太地区的云雀恭弥，欧洲的六道骸，南美洲和非洲地区的笹川了平，北美和大洋洲的山本武，他所管辖的地盘可以说是所有人之中最小的，而且就在boss的眼皮子底下，甚至有不少人对他旁敲侧击是否是因为他的出身让年轻的教父心有忌惮。
可一向脾气颇为暴躁的岚守每次都会义正言辞的纠正这种说法，解释为这是天子近臣才会拥有的待遇。
他总是说，地盘再大有什么用，要是有朝一日被首领遗忘了存在怎么办？
——这才是一个合格的左右手该做的事情。
狱寺隼人自知现在的自己还远远无法与那个自己相提并论，对里世界也不熟悉，可他也并不是笨蛋。
只要是有人聚集的地方，这世上很多规则就都是共通的。
狱寺隼人心平气和地以儿子的身份——甚至是做好了Bianchi家族下一任接班人的思想准备（当然，前提是确认了老姐对这个位置没有意思）和自己的生父密谈了一夜后，确认自己至少获得了他目前想要知道的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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