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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吃得下么？边吃边听吧？”他指着桌上一份文件，“今晚的安排。”
第十五章 15.「权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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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细地讲了一遍晚上的流程后，Reborn看沢田纲吉只吃了一片切出来的羊羹，又吃了两勺热乎乎的牛肝菌粥，在葡萄汁，抹茶和奶中犹豫一下，试探性地拿了热牛奶喝了一口。
到底没敢多吃高蛋白的东西，他又捧起抹茶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
听到中午不会特地准备正餐（当然了，如果教父真的想要，也不是不可以临时制作），他犹豫了一下又拿起一片羊羹时不时用勺子戳一下抿一点。
杀手大人放下文件，陪教父一起也用了一些小食，他把一条羊羹剩下的部分吃掉了，明白了教父对此物颇为钟意的原因——甜的，但又不过分甜，口感还很细腻。
他还吃了两个蔬菜饺子，观察着沢田纲吉的神色，如果对方表现出一点兴趣，那他就主动劝对方吃一些。
他们都决定，在今后的日子里，让教父完全不必有任何后顾之忧，担心因为自己的选择和喜好给别人造成负担。
可惜了，病狮子也是狮子，是纯粹的肉食动物。不哄着是决计不会主动碰纯蔬菜一下的。
吃完后，Reborn主动提议起身稍稍活动一下。
他拿出了一根手杖——权杖，和一副上好的皮手套。
权杖的头部正是纯金雕刻的XXVII公司商标纳兹，缀以七色的宝石和珍珠。杖身则是上好的整根橡木包金，金片上用极为复杂的手工工艺简单雕刻了贝壳纹样。
“试试这个。”杀手装作若无其事地将手杖递给教父，“还有手套。”
沢田纲吉明白这是必须的，既然他不接受轮椅。
上台的一小段路他必然不会让任何人搀扶和帮助。
“可以伸缩，里面有机关，按住纳兹的头盔，会自动识别你的掌纹，里面有一把短匕。”杀手简单笔划了一下，沢田纲吉挑了挑眉，手掌微微一动，就瞬间拔出了那把匕首。
重量正合适。
“不错的匕首。”他赞叹道，“这算是彭格列赠与我的暂别礼物么？”
杀手大人笑了一下，“教父不妨将之当成——新上任的门外顾问向我部前任首领对您之前的种种冒犯致以歉意。”
沢田纲吉沉吟一下，“只有歉意么？不另外讨好讨好我了？”
杀手大人见教父这么说，很是愉悦，对方不仅认可了这个说法，坦然收下礼物，还默认了作为门外顾问的他的“投诚”，“当然。”他呈上那双由羊羔肩膀上整皮做的手套，“请允许我。”
沢田纲吉将权杖随意地搁置在自己手边的桌面上。权杖被设计成了无论怎样放置都能保持稳定，不会滚动和滑动的结构，每一面都打磨地光可见人，杖身同时有数百个几乎感知不到的切面。
教父很满意。于是伸出手。
杀手大人站起，走到他面前单膝跪下，以近乎虔诚的动作为教父戴上被鞣制成纯黑色的手套。
教父举起右手五指活动了一下，拿起一边的权杖拄着站起来走了两步。
柔软的羊羔皮很完美地隔绝了金属的冰冷和坚硬，又起到了良好的摩擦作用，让拄拐行走变得轻松省力不少，同时黑色沉稳与肉感兼具的外表搭配绝赞的裁切让手套紧贴着他的整个手掌，同黄金权杖一起大大减弱了他整个人的病弱气息。
同时，是一份令熨贴的礼物，因为……
“那不勒斯的老莫罗定制的？你们……得知我的事刚不久吧？圣诞季怎么说动的他给我插队？”他踱步回来重新坐下，又将手杖倚靠在桌边，手杖也稳稳的靠住了。
是件精细物品。
杀手大人突然出手向他的面部伸来，沢田纲吉本能地后仰，又在对方的指尖触碰到自己的嘴角时停下。
杀手持枪的手为他擦去了嘴角的一点羊羹。
…？！刚才他就是顶着这样的脸装相的…？
不不不，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罢了！！
沢田纲吉活了22年发现自己竟然是个面皮子这么薄的人，这短短几天都脸红几次了？他还以为自己已经练就了一颗金刚心脏了呢。
他咳嗽一声，引来杀手大人的注目，“……咳，没事，那什么……”
“是你问莫罗先生订的，我们只是……再加了一双。你订的那双……”杀手大人的声音低落下去，“……我们让他取消了。”
“……啊。”沢田纲吉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是有那么回事，他其实每年都会问老莫罗订手套——为昏迷中的凪，还有……近两年的小兔子。
因为他们……常年昏迷卧床，手上有留置针输液，沢田纲吉以后不能时常去看他们了，就准备一些额外的，让他们看上去有人气一些的东西……其实也是他一厢情愿。
不仅有手套，常服礼服，当季流行的鞋子，包，首饰……总之他有的行头，那两个人都有。
不过之前……带六道骸去看望他们时，大多已经被六道骸直接扔掉了。
他还是偷偷地再定了两双薄手套，那是他让老莫罗每年都会做的特殊手套，给留置针留了位置。
然后今年也给自己订了一双。
其实还有一双（早就做好了，这让老莫罗很不满，说手的状态也每年都会变的），老莫罗估计没告诉他们吧。
他打算在自己走的时候把自己包裹地严严实实的，除了手套还有整套成衣，他还在医院找了个护工专门做这件事（那些可以留下遗，咳，躯体的情况，彭格列多少肯定会举行一个葬礼的）。
“取消就取消了吧……钱还是要照付的，老莫罗他们也不容易。”萨尼塔的手套匠人这些年只剩他一家了，他还要养几个六七十岁的，手工缝制手套的老奶奶，“都从我账上走吧。”
那当然不可能，杀手想，教父转头就忘了这是自己送给他的礼物了么？这可真让人伤心。
“已经付过了。本来皮料子就是用的你订好的。”杀手大人用玩笑般的口气略夸张地委屈道，“用你的钱送你礼物，老莫罗可要把我打出门了。”
“……也，也行。”沢田纲吉习惯了做付钱的那个人，又怕他们会觉得那一双手套给得太多了，“……他平常都是供米兰那边奢侈品的秀的…这种时候出的都是当季新品，所以贵些。”一双手套都能买把枪了……杀手会不会觉得他太过骄奢淫逸？
——骄奢淫逸是骄奢淫逸的，但用手作战的彭格列教父那双珍贵的手何止万金？杀手大人可不打算告诉眼前的人，主世界的狱寺隼人直接给纲吉那双手买了保险。
磕了碰了何止一双手套能抵？
“呃……既然如此，那全套行头都拿来看看吧。我试试。”沢田纲吉颇觉自己此刻像是个不解风情的渣男，对“女友”精心准备的礼物太过忽视，“手套和手杖都很好看，”他赶紧找补，“其他的也肯定合身。”
全然忘了自己刚才还对着那套西装神色恹恹。
成功转移教父注意力的杀手大人微翘了下嘴角。
——当然是合身的。
杀手大人直接把沢田纲吉惯用的，那不勒斯鲁宾那奇的专用裁缝给“请”了来。
虽然教父的身体数据让人心头发沉，但自诩为全世界最好的套装裁缝信誓旦旦地表示教父早就和他打过招呼了，那不勒斯的西装本就以改良硬挺的英式西装闻名世界，根据不同人的体型量身定做西装本来就是他们的看家本领。
于是当晚宴上的教父拄着手杖，以一种闲适，又漫不经心地姿态走上台时，所有人的目光在沢田纲吉那优美挺拔的脊柱弧度，恰到好处的挺翘臀部，弧度流畅而饱含力量的小腿肌肉，和在暗红色衬托下格外白皙细腻的肌肤上反复流连，根本没有人觉得那具美好的肉体是像传闻中说的那样“瘦骨如柴，像鬼一样。”
何况教父拄着手杖的那只手，修长的手指被包裹在裁剪得体的皮革之下，包裹住灿金华美又威严的杖头，教父用着完全等距，等速的步伐，手杖敲在厚厚的地毯上发出隐约可闻的，大鼓一般厚重的规律声音，加上狭长宴会厅的天然回响，高贵地不像是去宣布隐退，而是等待加冕。
受邀前来的人有同盟家族，也有游走于里世界和表世界的掮客，政客，媒体…他们第一次发觉，传闻中身体不佳，又没有力量的，堪称史上最不称职的彭格列教父的沢田纲吉，竟然如此的……
如此令人……着迷。
仿佛，仿佛挣脱了什么束缚自己的枷锁一般，露出了掩藏在那苍白，瑟缩，甚至有些羸弱的阴沉面相之下的……自信，沉稳，甚至是……常年发号施令的当权者才有的，霸气。
人们还注意到，他身后跟着的人和教父穿着完全同制式的服装，齐齐紧跟教父的步伐，警惕的目光无死角地环视全场，落回前方纤长的背影时又盛满了崇敬与爱慕。
他们认出了那些他们从未意想到的人——那些曾经都是他们口中暗暗嘲讽，鄙视彭格列十世的谈资。
第十六章 16.「晚宴」
沢田纲吉直言不讳地解释了自己选择隐退的原因，请彭格列众人相信此举并非意味着他将抛弃大家。
他的唇角维持着弧度最完美的微笑，发表了饱含感情的隐退演说，回忆了过往经历中的快乐时光和艰难时刻。
“如果爱彭格列，就意味着要为之做出艰难和痛苦的决定，心中要为彭格列着想，而非自己。”
他开始做最后的总结陈词，语调依然如开头那般不急不缓，语速不紧不慢。
“回忆这8年执掌彭格列生涯，有过快乐和光明的时刻，但也不乏风高浪急的艰难关头，这种时候就好像……上帝正在睡觉。但我必须强调，我从未感到孤独，彭格列的历史始终引导着我。感谢门外顾问和家族成员们的支持，同时感谢大家对我这项决定的理解和尊重。”
当他说到这里，表世界人群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彭格列的众人也露出尴尬的神情。
“我意识到自己脑力和体力皆已不支，”沢田纲吉像是没有看到台下神色各异的众人，直白又语调平平地继续道，“才做出这样的决定。我深知此举事关重大且异乎寻常，但我的内心在面对这个决定时十分平静。”
“彭格列一应事物将于本地时间1月1日早晨，在我与门外顾问进行最终交接后，由门外顾问首领Reborn先生暂代彭格列首领一职。我本人在此承诺，隐退后‘远离里世界’，不以任何形式、不以任何缘由过问家族内部管理，直至门外顾问按照符合家族规定的方式选出下任首领；除参加继承式外，不再动用彭格列十世首领的一应权能。”他抬起手，一根一根手指地脱下手套，然后，摘下了彭格列大空戒指，放入巴吉尔端上来的首饰盒中。
随着他的动作，拿到戒指还不满一周的守护者也同步照做，一一摘下戒指，然后放入首饰盒内大空戒指的周围。
彭格列十世是彭格列历史上，除了一世以外首位主动提前隐退的首领，参加宴会的众人多少对此都已有所耳闻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此刻这近乎等同于退位宣布的演讲和退还戒指的举动，依然像落入沸油中的一滴水，彻底引发了舆论的激烈震动。
“现在，提问时间。”等守护者重新走到他身后站定，他环视一圈场内，按照既定流程开口，“请有序举手，点到后再发言。”
“……彭格列十世！”
沢田纲吉点了一位来自于北意里世界，又以记者身份在表世界活跃的组织成员。
“您刚刚说的……刚刚的演讲，几乎照搬了梵蒂冈前任罗马教皇的主动退位演讲，请问此举的意义是？”
沢田纲吉眯眼扬唇一笑，“不可以么？”
不同于发言时的严肃庄重，他懒洋洋地说，“不想写通稿了…难道我和教皇冕下有什么不同么？”他展开双臂，“您看，一样的傀儡，一个老，一个病。我这无能之人服务八年，你们还没看腻么？”
记者一噎，实在没想到教父、前教父会说得这么这么直白……？这他能怎么接着问？
教父重新套上手套，随意挥了一下，“下一个问题。”他眼睛瞄到其中一人时放下了嘴角，但并没有犹豫，摊开手掌以邀请的姿势点中了那人。
“加百罗涅，跳马迪诺……幸会。请提问。”
迪诺站起来，暗自握了握拳，“请问，您做出这一具有开创性的决定，是否有改革彭格列的意思？”
“没有。”沢田纲吉说，“我说过了吧，明天开始就不会再插手彭格列的内务。”
“之前XXVII公司强势扩张的时候，您有借助彭格列的力量吧？难道彭格列不是套壳XXVII准备转型吗？”迪诺感到自己的衣袖猛的被部下罗马里奥抓住了，对方快速在他耳边低声提醒他观察自己老师那骤然变黑的脸色。
迪诺当然感受到了那令人背脊生寒的视线，但他不打算退让。
这位未曾谋面的“小师弟”的确曾经与他在那不勒斯海港的管辖权上产生过激烈的冲突（是的，尽管他的恩师Reborn并未明确公布，也从未在之前的那场观影后与他联络，但迪诺已经将沢田纲吉认定为自己的小师弟）,当他复盘之前的那场争斗时，他发现小师弟不仅对他手下留了情，而且加百洛涅旗下风投公司因与XXVII的交锋，还间接避免了一次来自阿拉伯的毒丸收购计划。
更不要提事后沢田纲吉主动补偿、多次示好，并让XXVII公司频频在合作中让利的举动充分证明，两个家族的合作共赢、联合抗北是完全可行，且有利可图的。
迪诺不知道除了用作为首领的责任心和对家族的忠诚这样的理由之外，还有什么能挽留住师弟决绝离去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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